“兩害相權取其輕” 其實我是越到老越覺的這話對。年輕時是不肯接受在很多事情上,無論怎麼努力也是不可能成功的。比方說我那時在“北大荒”一個農場當“知青”;我“出身”特糟,我在“無產階級專政下”絕對是個“下等人”。可我還是幻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我拼命幹活,“積極要求進步”,結果我什麼也得不到,只能“替他人作嫁衣裳”。也許我可以對幹部溜須拍馬,可本人這方面又極其笨拙。不管怎麼說,我的努力絕對徒勞。如果我認定現實,我該“兩害相權取其輕”,不再幻想通過“積極要求進步”改變命運,來個“死豬不怕開水燙”,就是消極怠工;當時這樣做大不了是個毫無希望的“落後分子”。“落後分子”總比被人利用強。現在明白這個理兒了,那時總覺的,人該要強;“要強”有什麼用?頂多成為現代“駱駝祥子”。現在我老了,對自己年輕時的幼稚有所體會,默默地笑着搖頭。 “六四”過後的1990年我來到美國。當時我差不多跟“民運分子”想的一樣——一定要竭盡全力將絕不肯放棄點滴權力的中共專制政府推翻,並在中國大陸建立民主自由的制度。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我成為“懦夫”啦。那時一些民運人士主張西方國家應該阻止世界貿易組織(WTO)給中國大陸最惠國待遇。他們的邏輯是:中國大陸經濟發展不起來,老百姓日子艱難,活不下去就會起來造反,推翻中共政府。然而,假如中國P民們真因民不聊生揭竿而起,以後建立的政權就自然而然一定是民主制度的政府?理性地分析後我不這麼認為。中國老百姓實際上對民主和自由並不渴望,他們最直接的嚮往是“平等”,企盼明君和清官;這是建立建立民主制度的基礎嗎?再說,當時在鄧小平發展經濟的主導下,國民經濟未必會一團糟。 反對WTO給中國帶來最惠國待遇的民運人士還認為,如不阻止中國的經濟發展,中共政府就會經濟上越來越強大,不但給P民小恩小惠讓他們感激涕零,最終將妄圖稱霸世界。這…?對P民為此會安心當順民我同意,可稱霸世界?西方國家和中國大陸做買賣絕不會吃虧的,為什麼中國大陸就會發展得更快,而且居然要與美國爭霸?西方國家這樣想是否太沒自信?不管怎麼說,我感到遏制中國會讓中共更加“鐵板一塊”,如同當今的北朝鮮;老百姓也只能過苦日子,更受壓迫;當政者的權力會更加穩固。中國大陸經濟發展,至少百姓的物質生活會有所改善;那還是應該“兩害相權取其輕”,鼓勵中國大陸發展經濟。 說到這兒便又要叨嘮美中貿易戰。現在川普政府挑起和中國大陸的貿易戰其實結果就是兩敗俱傷。有人說川普的真實目的是遏止中國大陸的經濟發展。我看貿易戰打下去,估計美國先頂不住,因為美國經濟搞糟了,選民們就不干啦;而中共專制政府在乎老百姓死活嗎?而P民們因為貿易戰,被中共挑唆的狹隘民族主義發作,成為大批的“義和團”;你看怎麼辦?這種情況下是否應該“兩害相權取其輕”? 香港民眾的“反送中”運動也是這個道理。現在為“五大訴求”不屈不撓。這要求民主的精神我欽佩,然而,此舉根本無礙中共政府的統治,再鬧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反而讓香港的經濟遭重創,讓大陸被中共政府煽動起來的P民恨你們這些“反面教員”,說你們是“港獨”,是“賣國賊”。看看,是不是因該“兩害相權取其輕”?就算停止抗爭,被認為是這次民主運動暫時失敗,你就一定要死要活?我看香港的抗爭者們還是太“中國人”,“不成功便成仁”嗎?你死了,還要什麼民主?你嚷嚷“我這是為了香港”。呵呵,我希望你嚷嚷“我是為了我自己”。坦白地說,要求民主首先是因為自身利益。 呵呵,我怎麼一說就和政治扯在一起?好像我是個“民運分子”似的。說點兒別的吧。 我在美國知道,美國醫生對晚期癌症病人的治療,是以儘量保證其生活質量為目標的。如果大夫認為繼續治療無法消除癌腫,只能增加病人痛苦,就會坦率地告訴病人只能“保守治療”了;也就是儘可能地減少病人的疼痛。“兩害相權取其輕”嘛。看起來病人可能活得相對短,但少受痛苦,家屬也少受精神折磨。而中國這邊,往往是大夫千方百計地延長晚期癌症病人的生命;這實際上是增加病人的痛苦,且生活也毫無質量可言。我真希望中國大陸的大夫也像西方大夫一樣行事(我這樣講太過簡單。其實這裡面不僅有傳統文化上的因素,還有現在醫院過度商業化上的原因)。 這點道理兩歲小孩子都懂,儘管是很多情況下是無意識的。剛剛學走的小孩子決不會摔得很疼後就再不學走路了;小孩子生了病常常會不抗拒打針吃藥的。這不都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嘛?我家胖丫頭兒時不肯吃菜,當她知道不吃菜就別想吃肉;於是她會要求先把她該吃到蔬菜先吃了。呵呵,“兩害相權取其輕”唄。 在“兩害相權取其輕”上,實際上是根據個人的主觀判斷的。怎麼說呢?比方說一個有抑鬱傾向的年輕人想自殺。他覺得與其痛苦地活着,不如一了死之,長痛不如短痛。但患者周圍精神正常的人們的想法則完全相反。他們認為患者該去看病;治療的過程或許在一段時間內感覺上更糟,但堅持治病會把抑鬱症治好。 鬧離婚的夫婦要離婚,當然是長痛不如短痛。他們各自的朋友則不然,苦勸他們多想想對方,老人和孩子等等。他們都堅持自己的想法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我的“荒友”好幾個已經因酗酒肝硬化,最後死於大出血。我那時死命地勸已經酒精中毒肝硬化的朋友不要再喝酒。可他們說“沒酒精刺激,活着會感覺更糟”。結果他們一個個早逝,讓我現在每每想起他們就傷心。你看,我們都是說“兩害相權取其輕”。 中美貿易戰,川普政府的人們認為他們對華強硬才是“兩害相權取其輕”。而更多的戰略分析家則認為對華綏靖政策才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香港的人們在街頭沒完沒了地在“反送中”運動中堅持“五大訴求”的完全實現。他們認為香港經濟毀了也在所不辭。為什麼在香港躲避中共政府迫害的大陸眾多學者都不發聲呢?我揣測他們權衡利弊,認為在沒有可能逼迫中共政府退讓的情況下該適可而止。 以上等等、等等都是試圖說明在“兩害相權取其輕”這個問題上,實際上要看每個人的主觀想法是如何判斷的。哎喲,我怎麼又聊上了政治?我是口口聲聲“政治極其骯髒,正常人應遠離政治”的。 看來我還是沒學會“兩害相權取其輕”。咳,甭管怎麼說。“兩害相權取其輕”是根據自己的主觀判斷。但這個主觀判斷是需要不斷根據現實不斷修正的;這點大家應該明白。另外一點是,最糟糕的事兒是自己不自覺地被當槍使,可悲啊,被賣了還給人家點錢呢。熱血青年往往犯這毛病。所以說,任何情況下我們都該活得自我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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