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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龙吟山庄八老聚会 阎王殿上梅鹤受审 (2)
   

只见厅堂靠内墙角落里的茶桌旁,不知何时坐了一女一男,女子身材细高,头戴帽檐垂挂着一圈遮面白纱的白色阔沿笠帽,身穿白色道袍,足蹬白色鹿皮软靴,手拿拂尘,背背一口长剑,白鲨鱼皮剑鞘,白金鞘口,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夹带着淡淡清香的清冷高傲之气,那个保镖模样的男子,中等身高,皮肤略微黑黄,长脸,络腮胡子,浓眉大眼,体格健壮,腰挂一口蒙古弯刀,绿蟒皮刀鞘,斜背一副牛皮镖囊,上面插着十三枚飞镖,一副赳赳武夫的模样。

那个白衣道姑慢慢起身离座,四平八稳地走到三个女子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十分不屑的口吻说:“就凭尔等三个人小心坏的黄毛丫头,就算得到了万两黄金不义之财,便自以为能够享受得了吗?估计你们永远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你们是有命赚钱,无命享受,只配给别人做嫁衣裳,至少现在,你们遇到姑奶奶我,就要大祸临头啦!”

三个女子听罢此言,微微一惊,似乎有点害怕,但马上便镇静下来,看她们的神情,还流露出忿忿然不服气的样子,女招待暗暗对那两个琴箫女子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会意,于是三个女子便呈品字形,向白衣道姑围拢过去,女招待说:“呦,何时多出了您这二位茶客?请恕俺们眼拙,慢待了两位,现在俺们三姐妹要好好招待您二位。”

白衣道姑冷笑一声,说:“好啊!俺倒要看看你们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精都有什么本事?只管快点儿出招吧,让姑奶奶我瞧瞧呀!”

女招待毫不示弱地说:“好得很呀,姐妹们,露几手,让她见识见识!”话音未落,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一对月牙刃。白衣道姑看到月牙刃,便知十之八九是阴阳教的人。那两个琴、箫女子,也都拉开架势,以极快的手法,暗自将毒蒺藜和毒针,分别搭扣在紧绷的琴弦上,放置在洞箫的竹管内,她俩只要拨动琴弦,吹奏箫声,就会有一连串枣核大小的毒蒺藜,一蓬萃有剧毒的绣花针,悄无声息地射向白衣道姑。就在白衣道姑忙于应付暗器的一刹那,女招待的月牙刃便会闪击对方的要害,一击必杀!三个女子年纪看似虽然不大,出手却很老练毒辣,互相配合也非常默契,一看便知都是久历江湖的女杀手。

但是三个女子还是低估了白衣道姑的实力,就在两种邪恶歹毒的暗器发射在即之时,但见白光一闪,随着两声惊呼哀叫,琴、箫两个女子,被拂尘凭空扫出二丈,跌落在地,跟头轱辘地滚到楼梯口旁,昏死过去。再看女招待,柔软而白嫩的脖子上早已被一口锋芒利刃、寒光闪闪的秋霜剑抵住,只要她敢动一动,锋利的剑锋便会毫不留情地刺穿她的脖子。

面对死亡,女招待五官扭曲,面色煞白,浑身开始哆嗦起来,手中的月牙刃叮当两声,掉落在地砖上,她还很年轻,还没有享受过她所向往的美好生活,所以非常恐惧就这样死去,她两腿一软,跪在白衣道姑脚下,痛哭流涕地哀求说:“前辈饶命啊!晚辈有眼无珠,冒犯了前辈,求前辈大发慈悲,饶了晚辈这一回,晚辈再也不敢了。”白衣道姑轻蔑地说:“尔乃是一个无名鼠辈,杀汝犹如屠狗,污了俺的宝剑,滚起来!去教你们的店主出来,俺有话问她。”白衣道姑说罢,宝剑一撤,耍了一个剑花,呛嘟一声,宝剑还鞘。

“不必叫了,李香香来也!”随着一声圆润清雅的嗓音,二楼楼梯口倩影一闪,一个身材高挑,身穿青衣的美貌少妇,轻移莲步,从楼梯上款款走下来,她走到白衣道姑面前,飘飘一个万福,说:“请恕我那三个无知蠢徒冒犯之罪,我道是谁有这么好的本领呢,原来是菊花夫人大驾光临呀,失迎,失敬啊,奴家这厢赔礼啦!”

当李香香走近菊花夫人柳落花的时候,柳落花感到寒气逼人,不由打了个冷战,心想:“她的阴寒之气如此之盛,这个自称李香香的女子究竟是阴阳教里的什么人物?”柳落花说:“你认识我?”李香香笑了笑,说:“当然认识啦,象柳夫人这般大名鼎鼎的北国名剑,奴家想不认识也难啊,不过呢,常言道:大人不计小人过。奴家替俺那三个不成器的蠢徒求个请,万望柳夫人您大人大量,饶了她们吧。”柳落花说:“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本当放过她们三个,可她们毒杀了梅庄主,我却饶她们不得。”李香香说:“就凭俺那三个蠢徒,要想杀害梅庄主,还差得远呢,不信您看呀,梅鹤庄主早就结账走人了。”柳落花扭头一看,刚才梅鹤坐的座位果然空空如也,桌上放着一枚银钱,算是付了茶钱,也不知梅鹤何时离去,看来刚才他是在演戏呢。柳落花连忙招呼那个跟随她的壮汉,疾步走出茶肆,去街上寻找梅鹤。

此刻,梅鹤正然行走在街上,梅鹤是何等精明的老江湖,女招待的下毒手法焉能骗得了他?一看茶色,一闻茶味,便知其中有诈,刚才他假装中毒昏死过去,他本想看看这三个黄毛丫头到底是什么来路?受何人指使?柳落花的出现,使他装死的戏演不下去了,趁着三个阴阳教女弟子围攻柳落花,他轻轻推开格窗,轻身一纵,便落到街上,正不知去哪里打听有关阎王的消息,却见一胖一瘦两个身穿黑色官衣,歪戴着黑高帽,府衙办差官模样从街道对面向他走来。

那两个差官匪哩匪气地走到梅鹤面前,抱拳对着梅鹤深鞠一躬,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欢迎客官来到小城,客官您是路过呀?还是暂住呀?或者常住呀?”梅鹤略微愣了一下,说:“都不是。敢问两位,你们可知去荒城怎么走?荒城里可有阎王?”两个黑衣差官相互看了一眼,胖子嘿嘿一笑,说:“客官您是要去荒城呀,哪今儿个您可算是来对地方啦!巧得很,俺们这座小城便是荒城,城南也确实有一座阎王庙。”梅鹤闻听,眼睛一亮,心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也对两位差官一拱手,说:“多谢二位!”转身要走,却听瘦子说:“客官您先别忙着走哇!”梅鹤转回身,问道:“二位叫住俺,还有何事?”胖差官说:“客官您还没交税哪,等交齐了税,再走不迟。”梅鹤听了他这话,一时摸不着头脑,问道:“交税?什么税?”胖子说:“进城税,土地税,喝茶税,还有问路税。”梅鹤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说:“怎么会有这么多税?什么叫做进城税?”胖子和颜悦色地解释道:“客官您作为一个外乡来客,进入俺们小城的时候,要通过城门吧?没有这个城门,您进不了城吧?修建城门需要府衙出钱吧?客官您想啊,府衙的钱从哪儿来呀?”梅鹤说:“从税收来。”胖子竖起大拇指,笑着说:“着啊!客官您真是个明白人!一说就通,一点就透!”梅鹤接着问道:“那么土地税,喝茶税,还有问路税又做何解释?”瘦子嬉皮笑脸地说:“客官您走的路是俺们衙门雇人修的,您喝的茶也是俺们派专人采购运输的,您问路,俺们作为衙门口儿的官差,需要花宝贵的时间向您讲解,常言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嘛!您觉得俺们收取您一点点税费,不算过分吧?”梅鹤听罢,也笑了,他点了点头,说:“咋一听,我还以为遇到了专门敲诈外乡客的劫匪呢,经过二位这么一解释,我又仔细这么一琢磨,嗯,还算是有些道理的!这些个税费,一共几多钱?”瘦子一听,不高兴地说:“客官你这说的啥子话嘛!俺们可是正正经经的府衙官差。”胖子满脸堆笑地说:“不多,纹银三钱。”梅鹤笑道:“的确不算多。”他说着,从袖中摸出五张银会子(银票),每张面额一钱纹银(一钱银子大约相当于一百文钱),递给两位差官,说:“这三张交税,另有两张,送给二位官差买些茶点。”两个差官闻听,笑眯了眼,胖子说:“还是客官爷您体谅俺们。”胖子接过银会子,翻过来倒过去,仔细看了看,质地洁白、细腻、光滑、结实,乃是正宗川纸,上面图案极为复杂精美,写着纹银一钱的字样,盖着一方临安府会子库大红方章。胖子将银会子递给瘦子,说:“这是啥玩意儿?”瘦子挠了挠头,说:“你问俺,俺问谁?俺也知不道。”胖子说:“客官,实在抱歉,俺们这里穷乡僻壤,孤陋寡闻,不曾见过银票,更不识真伪,也不知去哪里兑现银子,您还是给俺们俩真金白银的干货吧。”梅鹤说:“好说。只因携带金银不方便,故而随身带了些银票,既然二位差官喜欢真金白银,我这就给你们。”他说着,从差官手里取回银会子,又从随身兜囊内摸出几块散碎银子,算好了重量,交给胖子差官。胖差官接过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只多不少,便将一半碎银放入税袋,分给瘦子一块银子,将剩余的碎银子揣入腰包,瘦子负责开收据,两个差官办事还算规范。这一切都被悄悄跟踪梅鹤,隐藏在附近一家临街店铺墙角后面的柳落花看在眼中。

梅鹤问清楚去往南城阎王庙的路径,便牵来马车,驾车缓缓前行,在经过残花轩之时,突然间,从残花轩门里,一个头发凌乱,满脸血污,襦袄敞胸露怀,下身赤裸的妇人,一边哭号着,一边发疯般往街上跑,一个戴着黑眼罩的独眼精壮汉子,在她后面紧追不放,转眼赶到妇人身后,他飞起一脚,踹在妇人后腰上,妇人惨叫一声跌翻在地,待要挣扎,早被独眼汉子一脚踩住后背,手起一刀,将妇人当街斩首,然后抓起妇人的首级,大摇大摆地向城北走去。就把梅鹤看得目瞪口呆,再找刚才那两个差官,早已不知去向。又从残花轩里走出来四个伙计,其中两个伙计把无头女尸连拖带拽,拖回残花轩,另外两个,拎着四桶水,用清水冲洗干净路上的鲜血,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残花轩,徐徐关闭轩门。街面上依旧空无一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预先若有思想准备,以梅鹤的本领,原本可以救下那个被杀的妇人,一来是突发事件,二是他万没料到那个独眼汉子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杀人,而且出手之快,之狠,不输一流刀客的实力,就在梅鹤略微愣神的一霎那,惨剧已然发生在眼前,梅鹤因此颇为自责,同时也感到了此地的凶险和不可测。

南城并没有差官所说的阎王庙,只是在街道南端东侧,有一片铺着青色条石的正方形开阔地,占地面积大约一亩三分地,没有围墙,四周种植着许多松柏,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汉白玉建造的牌楼,三丈多高,五丈多阔,三层挑檐,左中右三个门洞,中间门洞上方镶嵌着三个斗大的金字:地狱门,整座牌楼的汉白玉石头上雕满了十八层地狱阴森恐怖景象和古怪符号,汉白玉牌楼后面是一面汉白玉影壁墙,一丈多高,三丈多宽,三尺多厚,影壁上面雕刻着阎君坐堂,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妖魔鬼怪簇拥两厢,堂下押解着披枷带锁,接受审判的孤魂野鬼,影壁后面有三口口径分别是三、七、九尺,深不见底的井,三口井都没有辘轳,都是汉白玉围栏,也都是三尺高汉白玉井口台基,汉白玉上也都雕刻着一些鬼怪图案和古怪符咒文字。梅鹤心想:“难道这里便是所谓的阎王庙?”

正当梅鹤拿不定主意下一步向哪里走?他忽然发现,已有三个差官模样的人从不远处位于街道西侧的七不管衙门前院铁栅栏大门内走了出来。当中一个人的样貌甚是凶恶丑怪,他身长七尺,虎体狼腰,眼神冷硬,左半张脸竟然是铁面,右半只手是铁手,寒光闪闪,他身穿一领皂袍,敞胸露怀,露出紫黑胸膛,浑身上下健壮的肌肉疙疙瘩瘩,整个人有如铁打铜铸的一般,他的腰间插着一口四尺长的苗刀,精钢百炼,足蹬薄底快靴,此人便是江南第一捕快,最令黑道贼寇闻风丧胆的铁面手雷天。

八年前,身为楚州第一神捕的雷天,追捕江洋大盗金丝雀燕林,他只身入虎穴,单刀斗群贼,力战号称淮东五禽兽的五名江洋大盗,生擒金丝雀燕林,追回了皇宫失窃的十几件绝世珍宝,血战之中,野皮熊陆横一斧劈去了他的半个左脸,躜山虎翟彪一刀砍掉了他的半只右手,只剩拇指、食指。

南宋朝宁宗皇帝闻知此事,大加赞赏雷天的英勇,御赐雷天“铁胆神捕”金牌一面,官升三级,提升他为楚州缉捕御史。宁宗皇帝又传旨內皇城禁卫军神机营李铁匠,依照雷天面相、手形,用精铁精工打造半张铁面,半只铁手,然后御医薛神医将铁面、铁手镶嵌胶结在雷天的面颊、手腕和手掌的骨肉上,再敷服灵丹妙药,一年后,铁面铁手竟和骨肉长成一体。

跟随雷天的两个公人,一个清瘦中年汉子,太阳穴鼓鼓着,一对鹰眼烁烁放光,穿一件灰袍,腰间丝绦上挂了一副镣铐,他的手指又细又长,左手捏着一支判官铁笔,一看便知是个点穴高手。另一个紫面蓝衣壮汉,豹头环眼,满脸横肉,目露凶光,腰插一面铁牌,手持铁链,一双手上青筋暴起,骨节又粗又硬,显见练过铁砂掌一类硬功。这二人也都是六扇门里高手中的高手,铁笔判官甘凤,紫面阎罗贺雄。梅鹤心中纳闷:“这三位楚州府衙缉捕高手,怎么也来到了这里?”

雷天来到梅鹤面前,喝问道:“你就是梅鹤?淮阴梅庄主?”从这个铁面人嘴里说出的话,竟也象铁一样冰冷生硬,还带有十足的官腔。梅鹤显然讨厌别人以这种口气对他说话,于是把脸一沉,也冷冰冰地回答:“不知道。”甘凤冷笑道:“不知道?甚么话?!有胆通敌谋反,包庇钦犯,杀人灭口,却没胆承认,你以为这样做便能蒙混过关么?”梅鹤的脸色变了变,又立刻恢复了镇定,道:“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没有通敌,更没有谋反,至于包庇罪犯,杀人灭口,更是无稽之谈。”贺雄嘿嘿一笑,道:“你可曾听说过,叛贼,杀人犯会自己主动认罪?你若是清白的,那就跟我们到衙门走一遭!”话音刚落,哗啷啷,铁链已飞出。贺雄乃是一个名捕,抓捕人犯的手上功夫好生了得,手法也很有技巧,一条粗重的长铁链,在他手里施展出来,轻如一般绳索,这条铁链好似吸附了凶灵,不知曾经锁去了多少条人命,但见寒光一闪,铁链怪蟒般绕向文士的脖颈。梅鹤淡然一笑,说:“无凭无据,凭什么抓我?即便尔等想要拘捕我,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他将衣袖轻轻一拂,只听铮的一声,那么粗的铁链居然断作二十截,叮叮当当坠落了一地。贺雄倒抽了一口冷气,他面露惊疑之色,倒退两步,手指梅鹤喝道:“你胆敢拒捕!?”甘凤见状,也是耸然动容,他暗自心惊:“他身上究竟藏了件甚么削铁如你的宝兵刃?竟能将那么粗的铁链寸断。”雷天冷声赞道:“好剑法!”梅鹤微微一笑,道:“你看懂了?”雷天道:“并未完全看懂!但是我却知道,一手能够刺出十九剑而又无迹可寻者,当今世上找不出十个人。”梅鹤问道:“阁下可在你说的那十个人之列?”雷天道:“不在!”梅鹤道:“如此利害的剑法,阁下难道不怕?” 雷天僵冷地一笑,大声说:“怕从何来?!雷某只知道抓捕罪犯!凡是触犯律令者,无论是谁,必须缉拿归案!”他“案”字才出口,铁手已抓向梅鹤肩头,甘凤、贺雄左右一分,瞬间纵至文士身后,铁笔疾点腰眼穴,铁牌横扫双腿,三人同时突然发难,这并力一击,配合得默契之极,动作快如闪电,便是战斗经验丰富的武林高手,也绝难逃脱。谁知梅鹤反应奇快,身法变幻莫测,整个人似会变形,又仿佛身体全是虚的,眼见铁手已经搭上肩头,用力一抓,却是空的;铁笔也看似点住穴道,发力一戳,竟又贴身滑过;铁牌明明砸在腿上,却又偏偏空无一物。

转眼之间斗有二、三十合,梅鹤耳畔突听有女子低声说:“妹夫快走,俺来对付他们!”紧接着,一团缭绕的剑光裹夹着一道白影,杀人战团,瞬间将雷天三人逼迫得连连后退,梅鹤得空一瞥那女子,正是在茶肆遇到的白衣道姑柳落花,梅鹤说声:“多谢相助!”撮唇清啸一声,那马听到主人召唤,突然如飞般狂奔过来,转眼之间已经冲出一箭之地,梅鹤念动道诀,脚踩梅花步,身形飘忽不定,左一闪,右一绕,刹那间便溜出了雷天等人的攻击包围圈,只见他的人影一晃,飞入疾驰而过的马车车厢,不消片刻,便同那辆风驰电掣般远去的马车,消失得踪影全无。空气中只留下随风飘来的文士那犹如钟磬奏鸣般的声音:“雷御史,我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雷天喝声:“追!”撇下柳落花,人已飞也似地蹿出数丈,甘凤、贺雄紧随其后,朝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尾追而去。柳落花提剑在手,施展轻功提纵术,跟在雷天等三人后面,追出了南城门。

刚才还是空空荡荡的街道,不知何时,不声不响地冒出了六、七十人,一个个神情怪异,默默注视着五位高手的一招一式,直到马车消失在南城门外,这些人才又都悄然散去,各回店铺。

马车一路狂奔,约莫跑出了十五、六里,雷天等人已被甩掉,梅鹤感到有些饥渴乏累,遥见一里地外有一座院墙破败的庄院,驱车走近一看,庄口树立一块巨石上,隶书刻着三个斗大红字:八仙庄。庄前停了十几辆马车,拴马桩上拴了几十匹骏马,马车厢、马鞍骣上,金玉饰件闪闪发光,似乎在向路人炫耀着各自主人的显赫身份。

整座庄院冷冷清清,外面虽然停很多马车,但进入庄院却看不见半条人影,梅鹤来到前院,想找一个人询问一下,然后借宿一晚,等到明日再作打算,他隔着院门向院内观察,看见一座厅堂,门上黑色牌匾写着:八仙堂,三个烫金行书大字,梅鹤朗声问了几句:“院子里有人吗?”不见回答,他便推开院门,来到院中,又高声问了几声,仍然不见有人出来,梅鹤忍不住走上台阶,推开八仙堂堂屋房门,他走入厅堂,却又被吓了一跳。

厅堂之上,木雕泥塑般坐着八个人,装束居然和传说中的八仙一模一样,这八个人也是八仙,他们是东海八仙。李瘸驴、吕真人、葛老头、屠厨子、玉仙姑、贾秀才、钱员外、古货郎,各拿八件独门兵器,镔铁拐、弧形剑、铁火铳、月牙钺、切菜刀、绿玉笛、大铁钱、流星锥。东海八仙之中的李瘸子,在黄河李固渡口一役被金将完颜陈和尚一刀劈成两段,如今李瘸驴填补了李瘸子的空缺,成为东海八仙之首。梅鹤立刻意识到入错了地方,正欲拔腿退出,东海八仙却突然间活动了起来,霎时间布下八仙阵,将文士困于核心。

东海八仙的动作异常迅捷,相互配合极其默契,几乎是天衣无缝。东海八仙手持八种独门兵器,一个个脚踏八卦步,口中念念有词,合力攻击,使出的招法甚是凶狠怪异,但见寒光乱闪,锐风破空,铁拐杖撩阴,弧形剑刺肋,铁火铳戳胸,月牙钺抹脖,切菜刀剁肩,绿玉笛点穴,大铁钱击顶,流星锥缠腿,他们不断变化阵形,时而二人一组,时而四人一队,第一波攻击刚过,紧接着又展开第二波,第三波攻击,循环往复,无始无终。

梅鹤周身上下同时受到猛烈进攻,他只要稍有迟慢,整个人便会被对方乱刃分尸,砍成零碎。梅鹤情急之下,急忙步罡踏斗,掐诀念咒,施展出绝世梅花剑法,只见他身影飘忽不定,虚实难测,平空生出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玄妙劲道。胜负只在转眼之间,莫名其妙情景出现了,玉仙姑的月牙钺架住了钱员外的大铁钱,葛老头的铁铳撞开屠厨子的切菜刀,古货郎流星锥缠绕住李瘸驴的铁拐杖,贾秀才的绿玉笛拦截住吕真人的弧形剑,就在这一片宛如钟磬齐鸣的兵刃铿锵撞击之声中,再找文士,早已踪影全无。东海八仙见状,颜色骇变,一个个默默无言。

东海八仙之中的任何一位,皆属于当世名剑,自从李瘸驴加入八仙之列,八仙阵的战力比原先更强出几筹,八仙合力一击,可谓威力无匹,几乎无人可敌,能从八仙阵中破阵而出并且全身而退者,纵览当今天下侠剑,能有几人?李瘸驴忽然仰天长叹道:“梅花剑,罡斗诀,天人合一,神通显!今日一见,方知江湖传言,并无虚夸!”吕真人道:“无量天尊!好厉害的梅花剑法。” 玉仙姑说:“眼看送到嘴边的肥肉就这样让他溜掉了,可惜!可惜!”

梅鹤虽然安全逃离了八仙堂,手里却也是捏了一把冷汗,他心中正然暗自庆幸,却又忽然听见院墙外传来一阵敲木鱼的咯咯声,还有和尚念诵经文的喃喃声,紧接着,一个涂脂抹粉,貌似花旦的白胖和尚,从通往临院的月亮门里转了出来,那个和尚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只顾低头念经,正要从梅鹤身边走过。

花旦和尚突然扭过头冲着梅鹤嘻嘻一笑,梅鹤正不知又会有甚么古怪,突然感觉有一物迎面飞袭而来,其力道之大,速度之快,煞是骇人。梅鹤猝不及防,连忙扭头侧身急闪,那物贴着鬓角划过,噗地一声,射入旁边一丈开外的石头院墙,竟然是一颗檀香木佛珠!梅鹤的右半张脸被佛珠带动的劲风刮得生疼,他惊魂未定,却见又有一颗佛珠当胸射来,其力道和速度,较之前者更胜几分,梅鹤连忙旋腾疾闪,然后凌空斜纵,半空里腰身一折,脚尖轻轻一点院墙墙头,犹如蜻蜓点水,横掠出二丈,掠上隔院屋檐,轻身落在房顶上。梅鹤立足未稳,突感脚下一震,急忙再次腾身跃起,只见一杆红樱枪暴瓦刺出,破碎的瓦片却好似长了眼睛,疾袭梅鹤下盘几处要穴,单这一手枪法,足见偷袭者武功高绝。梅鹤于空中瞬间变化了七八种姿势,姿态甚为曼妙,闪躲枪尖、避开碎瓦,看似轻松,实则惊险异常,稍有偏误,便有性命危险。梅鹤刚刚化解此劫,待要将身落下,却不曾想,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从不远处的墙角阴影里穿心袭来,这一击算度极其精准,力道之强劲,令人匪夷所思,必是出自武术名家。梅鹤身体悬于半空,一时之间,并无一物可以借力,旧力未卸,新力未发,动转尤为艰涩,眼看已成必杀之势。岂料梅鹤的脚下突然暴出两道金光,叮地一声,击打在屋面上,梅鹤借力将身向上一拔,剑气透裆而过,差点将他那个藏在裤裆里的小弟弟切割下来,梅鹤被惊出一身冷汗,他情急之下,一个空翻,蹿上临院住宅屋顶,不敢稍有停顿,施展轻功提纵术,飞檐走壁,一道青影,疾似流星,快如闪电,瞬间跳出后院围墙,逃遁进入一片白色之中,身后有如飞蝗般的箭矢不停地追射,幸好却无一箭中的。花旦和尚、红缨枪、还有剑气偷袭者并未追击梅鹤,想来在江湖上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暗下杀手已经极不光彩,既然失手,又怎么好意思抛头露面,穷追不舍,落人笑柄?

这是一座白色建筑,汉白玉石墙围绕着汉白玉石屋,汉白玉石砖铺地,汉白玉石牌坊上刻嵌着两个斗大古篆金字:冥宅。梅鹤隐身于院墙内,惊魂未定,整座聚仙庄杀机四伏,墓地或许是这里唯一安全的地方,但梅鹤很快就否定了他的这种想法,因为他已经从地面上那些汉白玉石板的排列走向,以及铺设而成的图案看出,冥宅院中遍布机关埋伏,而且是结合了阴阳、五行、八卦的相生相克,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的原理,经过高人缜密布置,能工巧匠精心铺设,只要踏错一步,便会有杀身之祸。汉白玉地面上有几滩凝血,院墙、屋顶上亦有血迹,看这情形,显然不久前有人闯入冥宅,而且受了重伤。

梅鹤手掐道诀,口中念动真言,脚踩七星,迤逦旋进,他不愧是破解机关埋伏的行家里手,加之撞上了好运气,一路走去,居然没有触动任何机关,他驻足于正堂石屋的汉白玉石阶前,对石门,石窗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又思考了半晌,然后,从衣袖里拈出一枚铜钱,将铜钱夹在拇指、中指之间,轻轻一弹,铜钱像箭一般疾射飞出,叮的一声清响,射入门框左侧石雕门神左眼,石门徐徐打开,梅鹤轻身纵入厅堂,却又被石屋里面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阴冷的石屋里冷气森森,只见冥宅石屋的大堂之上,汉白玉公案后,一个脸上罩着狰狞面具的黑袍判官正襟威坐在汉白玉太师椅上,在他身后的汉白玉石墙上,高悬一块镶金框的紫檀木匾额,上书:阎王殿,三个金漆楷书大字,后缀:城南分殿,四个金漆小字,公案旁横陈着一口鬼头铡,牛头马面,虞候、护卫、三班差役,人鬼混杂,肃立两厢,每个人的脸上也都戴着阴森森的面具。

梅鹤看了这般怪异景象,惊疑之中又感觉到荒诞可笑,他心中暗想:“这里竟然也有一个阎王殿,而且还是分殿,这些个装神弄鬼的家伙,究竟是些甚么人?到底想干什么?居然将阴曹地府的公堂设在了冥宅。我对此地不熟悉,而且敌众我寡,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梅鹤待要转身退出,却见雷天、甘凤、单雄早已横在门口,门外院中,不知何时,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戴着各种古怪面具的男女老少,活像一具具阴森森的僵尸,一动不动地站立在那里。

梅鹤正然进退两难,黑袍判官突然一拍惊堂木,喝道:“梅鹤!你不是要去荒城见阎罗王吗?此地便是荒城,此处就是阎王殿,你既然来了,还想往哪里走?!你可认得本官?”说着,他慢慢将面具摘了下来。

梅鹤忽然觉得那个黑袍判官有些面熟,他仔细想了想,猛然想起来了,又是吃了一大惊,同时也又被吓了一大跳,他的脊梁沟嗖嗖地冒冷气,这个判官分明是楚州前任太守沈朴清,曾经是权相史弥远的门人,当朝第一号糊涂官,但沈太守已经死去了两年多了,他是一个死人,今日却怎么会跑到这里当上了阴曹地府的判官?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心想:“一个死鬼,我怕你鸟甚?!更何况八成是活人装扮成死鬼吓人。”梅鹤于是走了过去,来到公案前,抱拳一揖,道:“原来是已故楚州太守,沈大人,恕在下眼拙,失敬!”梅鹤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此地遇到死鬼沈太守,但却又十分想知道沈太守为何会在这里以地府判官的面目出现,梅鹤倒要看看这个死鬼沈太守究竟是什么变的。

沈太守喝道:“梅鹤,你见了本官,因何不跪?”梅鹤淡淡一笑,道:“非是在下不跪,只因头上有一物,却跪你不得。”沈太守问道:“汝究竟有何物?让本官一看。”梅鹤一指方巾上的碧玉帽徽,道:“我这里有当今圣上御赐的玉徽,如何能给你下跪?”沈太守沉吟片刻,道:“不跪也罢。”又官腔十足地说:“梅鹤,你可知罪?”梅鹤道:“在下不知。”沈太守道:“据本官所知,你犯有十宗大罪,罪一,通敌,罪二,卖国;罪三,欺瞒圣上;罪四,祸害江湖;罪五,窝藏罪犯;罪六,始乱终弃;罪七,监守自盗;罪八,当街杀人;罪九,行凶拒捕;罪十,贪污军饷。” 沈太守停顿了片刻,忽然又冲梅鹤龇牙一笑,道:“数罪并罚,是要凌迟处死,诛灭九族的!”梅鹤冷笑一声,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究竟是谁?因何要装扮成沈太守?你意欲何为?”

沈太守嘿嘿一笑,道:“本官早就料到你会百般抵赖,别的姑且不论,你早年与那萧霜月海誓山盟,立有婚约,但你却喜新厌旧,始乱终弃,又看上了龚梅雪,到后来你还想着巴结皇亲国戚,欲当驸马,你真是痴心妄想外加臭不要脸!你莫非想做陈世美第二?”他一指鬼头铡,阴笑道:“当年包青天铡了陈世美,今朝我沈青天也要铡了你这薄情寡义的不义之人!”梅鹤一听,这都甚么乱七八糟的,觉得又好气,又可笑。沈太守见梅鹤不回话,发出一阵得意奸笑,幸灾乐祸地说:“怎么变成哑巴了?你是理屈词穷,无话说了吧?”梅鹤道:“你信口胡言,满嘴鬼话,我跟你无话好说,我只想看看,你想把我怎样?你能把我怎样?”沈太守却不理睬梅鹤,他对两旁衙役高声命令道:“传控诉人萧霜月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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