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之二十七:师兄,人品低劣 老兄,和这种人费口舌不值得。很多道理他不是不懂,是他压根就不想按照正常的逻辑来理解。他以为,这个世界就应该按照他喜欢的角度和逻辑来思考来认识。未来再遇到这种人时就躲着走,最好。我和你说件我和他之间的趣事吧。读研第二年夏天我开始做论文,想做个数理化模型之类的。导师是人民大学计划经济管理专业毕业的本科生,对数学类的东西很头疼。在导师的许可下我找到大师兄,也就是这位牛兄,请他当我的副导师。我觉得,大家都是数学科班出身,应该有不少的共同语言。况且他是师兄,应该对师弟有点关照和指点。在大学时代,这种相互之间的关照很多,大家相处不错。 听说让他这个助教当硕士研究生的论文导师,他受宠若惊,一再的问是不是我的导师指定的,我撒了慌,说是的。那时候,导师也只是讲师,硕士授予权还是挂靠。 导师现在倒是已经是教授了,他还是讲师,和我一样。 随后第二个星期,他让我找他,给了我一个任务:他最近接了个项目,让开发一个计算机软件来调配市内的公交车辆,缓解塞车堵车难题。市里面已经为此批拨了专门的经费,将购买世界上先进的中央机来运行软件。言下之意是,不要在乎软件的复杂程度和算法量。 那时候,咱们在学校用的还是德国进口的中央机,比国产的DJS130好不少。如果程序太复杂,还可以去中科院在本地的科研所,用那里属于世界先进水平的中央机。 写软件得先写流程图,他让我做出流程图,整理出思路,剩下的再交给做软件的人来完成代码编写。我当时感觉他说话的口气,就像个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逻辑清晰,气势宏大,有点佩服他,就接了。随后,我没日没夜的工作,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暑假时间,在未获得分文补助的情况下,夜以继日的画流程图,一再的修改完善,最终还是意识到,无解。 我将自己的意见讲给他听,并且带去好大一叠已经画好的分段流程图,向他展示问题的症结所在。在此之前,我们每个星期会聚会一次,协商解决一些疑难问题。 原本以为他会安慰我,感谢我。谁知道,我只讲了一半,他就大发雷霆:不可能也得变成可能。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让你完工。你自己想办法,如果没有办法做出来,你今天就继续呆在这里直到你想出来解决的办法再回去。如果最终解决不了,你也别想毕业。 有这么不近人情,不讲道理的人?他居然还敢威胁你。他太不理解你的个性还是太自以为是?人家说狐假虎威,可是,他连老虎也没有可借助的。小乔觉得不可理喻。 他老婆倒是不错,善良美丽的女人,是系分部办公室的秘书,当时就站在他旁边,端着的水杯还没有递到我跟前,估计也已经被她老公的气势给吓傻。 他在继续的高声训斥我,他可能觉得,只要气势足够高就能吓唬住我。 你真的屈服了? 你觉得我会吗?我一听,气不打一处出,什么时候见识过这种气势。我立马反唇相讥但尽可能语气温和的说:你以为你是谁?是我给你封的副导,我也能罢免你。再说,你一分钱都没有支付,我凭什么给你没日没夜的做?我不做了。我现在就走,我看看你敢不敢拦住我。 我一边说一边就近抄起一个小椅子,打算拼命:只要他敢冲上来,这把椅子就会落在他的脑袋上。他的个子比我大多了,我得防着点。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在文革期间是新疆有名的造反派头头,不要命的主。后来,还是他妻子死死的拉住他,事件才就此短暂平息。两个月时间呀!如果我用它来写文章,至少可以写十篇来发表,可以赚一千多块钱的稿费,我的名气也会更大。 后来呢?是不是因为这你才离开,来北京? 后来,他基于我写的十几个流程图写了一篇文章,算是项目的完成,也是属于他的科研成果。论文得奖,项目也得奖。据他吹牛说,人们对于构思的奇妙和细致,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所有这一切,我还是在很多年之后偶然查阅资料时才发现的。上面使用的十几幅流程图都是来自我当初手书的原稿,他连改动工作都懒得做,估计害怕改错了,更加的丢人。 那说明你还是很牛。 也说明,中国的不少学者,在人格上极端的肮脏。有时候我换位思考,这些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为选择?我觉得,根源恐怕还在极度的不自信和缺乏安全感。在他们青春火热的年代,靠的是强权和抢夺来获得利益上的保护,这样的意识恐怕已经刻骨铭心钉在他们的心灵深处。而且,好不容易脱离苦海,通过高考进入大学成为天之桥子,刚刚开始感觉到的那点优秀的光环,很快就被后续的年轻得多的学子赶上和超越,他们除了用攻击来保护外,不知道该有什么其它更好的选择。这是他们自己的悲哀,也是时代强加给他们的。他们用极度的自傲,掩盖着更深层次极度的自卑,结果暴露的是自己的愚昧和狭隘。 所以,你今天选择逃跑。像你这样的都逃走了,留下来的不就更加的恶臭难闻? 可是,那种构思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繁华的南方省府,美丽的旅游城市,拥有密密麻麻的那么多条公交路线,相互之间有着无数的交互影响,而且道路狭窄,要想事无巨细的想清楚所有的可能性,既不可能也无益。除非有种聪明的软件,能够做到自动识别和调整相关信息的变化,就此做到无缝隙的遥控和调整。如果能够做到这点,就是世界第一。 在大学毕业时做毕业论文,我还参与过武汉市气象台给的一个项目,搞天气预报的软件设计,也是写流程图。那个家伙也极为复杂,没有快速聪明的计算机软件配套,所有的想像最终也只能都是白费。面对类似的局面,我大学时代的老师给予的是理解和支持、鼓励。我研究生时代的假冒副导师,给予的却是压榨和欺凌。这就是人品的差异。 我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的意愿离开或者留下。他在系里面没有人缘,很可能没有一个人喜欢他。连导师都不喜欢他,却又对他没有办法。我的那顿反击,被导师默许和鼓励,我能感觉出来。后来,他就不是我的副导了。今天,他居然还有脸出来说,冒充为导师? 你知道吗,那篇完全基于我画的软件程序流程图,添加了些说明写的文章,发表在一家很有影响力的运筹学专业杂志上,赚了稿费,得奖不说,整篇文章居然连我的名字都没有提。这种人,有道德吗? 我也看不起他,就那半小时,对于一个刚刚认识的年轻人,损自己的弟子,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出来。我当时就在想,你们之间一定有深仇大恨。 他是文革前的老三届,后来在新疆一所师范读数学,再后来考来Z大学读研究生。他还是有点才气的,毕业论文做的不错,他就此觉得自己应该飞天。世界那么大,一篇论文能够解决多少问题。如果他读读我写的书,看看里面融入了多少西方经济学家的心血和贡献,就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的渺小。井底之蛙,能够有多大的见识?这才是真正的悲哀。 我只有两个师兄,老二和老大的个性完全不同。老二和你我的很相像,我觉得,就未来而言,现在成果不多的老二,会比现在已经有点名气的老大,成功的多。话说回来,老大的那篇硕士论文,使用基于逐步回归获得的哲理,在数学层次还是很美的。如果他的人品好一点,谦虚一些,再到海外一流大学好好深造几年学点真才实学,他还是有机会成就一番事业。性格和人品决定命运,他改变不了性格更改变不了自己的人品,所以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不谈他了。你的出国事办的怎么样? 机票已经拿到,过几天就走。这不是临出发前来看看你。 你和她之间,就这么算了? 不算,又能怎样?让我死皮赖脸的去求人家?我做不到。 你呀,有时候也是太固执。对待女人,何必那么较真,又不是做学问。我倒觉得,在有些方面,你有你师兄的影子:爱较真。多点宽容和理解,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是,我知道什么是谦卑,什么是可为和不可为。我知道天高地厚。小崔在指师兄。 有时候,较真过度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太过谦卑了又会变成自卑。从方方面面看,她都是个很不错的女人。爱学习,人又聪明漂亮,而且也喜欢学霸,和你是一号人。在学校里追的人不少,她独独对你有情有意,这是你的幸运,也是难得的缘分。不要错过。他对他的师兄没兴趣。 谢谢你的劝告。没有回头路。要不,你也出国?他转换了话题,不想继续谈她。 现在有两年工作的义务要求。 那么,等两年,我在美国和你相遇? 自费出国,这是富人的游戏,就凭那张机票,普通人有几个付得起?我们这些农家弟子,只能靠公派才有机会。 也有农家子弟通过借款,完成使命的。如果你需要,告诉我一声。 是呀,按照水平和贡献,你这本书也够格得孙冶方经济学奖。可是,国内讲中学为本,关于西方经济学的文章和著作写的再好,也不可能得大奖。最后,小乔又回到了那本书。 如果我的书能够得大奖,那这里就不是中国,我也没有必要逃跑,中国和世界在社会科学领域的接轨也就不会成为不可能。所以我劝老兄一句,在国内混的话不要学我,也不要缠绵于西方的东西,那样的话会扼杀自己的前途。你得学会屈服和迁就,学学北大的L教授。 我也意识到了,会记住的。 做学问,先得学会做人。个人如此,国家也是如此。牛师兄,G教授,这样的人在中国占多数,我估计他们也只有这样才能冒头,才能生存。他们为什么不知道怎么样做个谦卑、善良、诚恳的人?美国的教授也会是这样吗?如果说,他们是被文革摧残制造出来的瑕疵品,那未来的中国呢,在这次政治事件之后,还能不能培养出有道德心,有谦卑品行的学者,这样的学者在这样的大环境里面,还能不能生存下去? (原创,版权所有,不得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