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下车后刚要拿起油枪，看到两个中东人的举动，他冲正在走向杂货店的陈浩大喊了一声“（英）浩，小心！”，随即拔出了自己的配枪。两个中东人听到瑞恩的喊声，同时转身举枪向他射击，瑞恩连忙俯身躲到了汽车前轮后面。陈浩马上反应过来，把手伸进了裤兜里。

其中一个中东人转回身用枪对准陈浩，喊道：“（英）去死吧！”

这时，刘风端着一杯热巧克力从杂货店里走了出来，他抬手把装满滚烫液体的一次性纸杯砸到了中东人的脸上。杯里的热巧克力四下迸溅，烫得中东人用双手捂着脸连连倒退，发出一阵低吼声。另一个中东人听到同伴的惨叫，转回头查看情况，瑞恩借机从车后站起，一枪打中了他的后背。中东人忍痛又转回头，试图开枪还击，瑞恩冲他不停地射击着，直到打光了一个弹匣。中东人摇晃着，在子弹的不断冲击下倒退几步后倒地身亡。

被烫伤脸的中东人用一只手揉搓着溅进了液体的眼睛，另一只手胡乱地开着枪。刚从杂货店里跑出来的店主被一发子弹击中腹部，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另一发乱飞的子弹打中了中东人身旁的油泵，随着一道火光，从油泵里喷射出一股燃烧的汽油，正撞在他身上。中东人在一瞬间全身燃起大火，变成了一个移动的火人，他发出一阵近乎野兽般的哀嚎，一股烧焦皮肉的糊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陈浩被熏得一阵恶心，捂住鼻子连连后退。瑞恩刚刚给手枪换上一个新弹匣，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他四下看了一眼，跑进了杂货店。火中的中东人倒在地上翻滚嚎叫着，刘风从后腰拔出一把54式手枪，在大腿上蹭开击锤，对准他的头部连开两枪，中东人停止了挣扎，变成了一具安静地燃烧着的尸体。

瑞恩端着一个灭火器冲了过来，对刘风大吼道：“（英）你在干什么？”

刘风低声说道：“（英）太晚了，根本救不活的，不如让他少受点折磨，早点上天堂去享受七十二个处女。”

瑞恩恼火地扔下灭火器，拔出手枪，对准刘风，说道：“（英）放下枪，你被捕了！”

刘风瞥了一眼瑞恩，说道：“（英）你还有比抓我更重要的事去做。再不救火，整座加油站都会炸上天。你、我、他，还有那个受伤的伙计全逃不掉。”

说着，刘风指了指躺在地上呻吟的店主。陈浩已经脱下外套，正在奋力扑打燃着的油泵上的火焰。瑞恩犹豫了一下，收起枪，从地上捡起了灭火器。刘风从自己的皮卡上找出了一个小型车载灭火器，三人一起奋力扑救着熊熊燃烧的大火。

一股冲天的浓烟冉冉升起，变成了一道突兀在群山中的烟柱，像极了中国古时长城烽火台上的狼烟。纵然夜色早已笼罩着大地，在皎洁的月光下，这黑烟依旧轮廓分明、清晰可见。然而，看到它的人们却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把它当作了平常司空见惯的落基山脉里的山火。

刘风借着随后赶到的救援队造成的小混乱，顺利地摆脱了瑞恩驾车离去，在早晨7点的时候赶回了卡尔加里。他在经过40号公路时，并没有拐进向北进山的路口，而是继续在1号公路上向东行驶到中央街，随后沿着中央街一路向南经过市中心往凯茜家开去。

大法师在梦里对刘风说过的话一直在他的心头萦绕着，再加上之前在老赵酒吧里的那个梦，刘风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感觉随着他距离凯茜家越来越近而变得越来越强烈。当刘风把皮卡停到凯茜家门前的大树下时，朝阳的第一抹光线刚刚照进凯茜家客厅的落地窗。刘风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向客厅里望去，他愣住了。

凯茜家的客厅已经被布置成了灵堂，正对大门的墙上挂着一张凯茜的遗像。刘风举着手机的手停在半空中微微地颤抖着，他的脑子里在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过来许久才有唯一的一个念头涌了出来，“我这是不是又在做梦？”

刘风放下手机，猛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从脸颊传来一阵清楚的疼痛。他确定自己处于清醒的状态后，晃了晃脑袋，把目光转向车前方的街道，大口喘息着，随即转头又看了一眼凯茜家的客厅。墙上的遗像还在那里，而且随着光线的逐渐增强变得越发清晰，那确实是凯茜的大幅照片。照片里的凯茜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双眸像往常一样黝黑却又荡漾着一丝水波。这是刘风再熟悉不过的神态，每当凯茜看到令她赏心悦目的景物时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这种表情。

刘风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推开车门刚要下车，已经伸出去的左腿又缩了回来。刘风想不出自己可以用什么借口去敲响凯茜家的门，他知道沈爵士不会在这种时候见到他还能保持镇定，他也不想在凯茜的遗像前制造哪怕是一点点的混乱和聒噪。刘风就这样安静地坐在车里，远远地望着凯茜的遗像，直到眼前变得模糊起来。

冥冥中，刘风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凯茜的声音：“走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别忘了我就行。”

刘风的嘴唇轻轻蠕动着说道：“不会的……”

两行泪水终于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

穆萨获得保释的当天，是阿里亲自去BC省高等法院门前接的他。兄弟两人简单拥抱了一下，便乘车离去，踏上了返回卡尔加里的归途。在加油站袭击陈浩和瑞恩的人是阿里提前安排好的杀手，这是他制定的计划的第二步，用处死陈浩来向世人彰显穆斯林会毫不犹豫地制裁任何敢于挑战他们的宗教神圣性的决心。阿里相信，无论是救出穆萨还是惩罚陈浩都会得到父亲的支持和肯定，因为这都是哈桑想要做却一直没能做到的事。阿里要向哈桑证明，他的头脑和能力已经足以担当起领导穆斯林进行新的一场圣战的重任。

阿里的计划没有漏洞，他没有选择直接到陈浩家里动手，因为贸然攻击一座并不了解内部情况的建筑物很难顺利得手，而且也无法保证在事后脱身时不留下任何可供警方用来破案的线索。相对而言，在人烟稀少的山区高速路旁的加油站里杀人，既能最大限度地降低存在目击证人的可能性，又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处理事后现场。一把大火就能毁掉所有的证据，只给警方留下一具烧焦的无法识别身份的尸体。阿里永远都想不到，坏事的居然是刘风多年养成的在长途开车时用来补充能量的习惯，热巧克力，而且是滚烫的。

不过，阿里并没有太多时间去追查导致这次行动失败的原因。他和穆萨一回到家里就得知了哈桑和热嘉的死讯。加拿大所有的主流新闻媒体都在第一时间对这次清真寺的枪击事件进行了详细的大幅报道。这些报道无一例外地使用了同一个字眼“屠杀”，因为在事件中有6人死亡，8人受伤。加拿大总理在电视采访中声泪俱下地向死难者表示了沉痛的哀悼，同时对这次有组织地针对穆斯林的恐怖袭击事件进行了强烈的谴责。随后，加拿大打击有组织罪案部长被政府委以重任，审查在加拿大全面禁止手枪和半自动步枪等攻击性武器的事宜。

穆萨马上想到可以把哈桑的遇害用作发动圣战的绝佳借口。

阿里却犹豫起来，他迟疑地说道：“（阿）父亲已经去世了，你和我恐怕都没有他那么大的号召力。”

穆萨说道：“（阿）这一点，你不必担心。在加拿大的穆斯林里，什叶派占大多数，无论你还是我继承父亲的衣钵都不会遇到什么障碍，我们的领导地位具有天然的合法性。只要我们坐到大阿訇的位置，所有的人就必须遵从我们的意愿。”

阿里想了想，说道：“（阿）你是哥哥，还是你来做大阿訇比较好一些。”

穆萨微微一笑，说道：“（阿）这个问题还是让真主来做决定吧。我们要考虑的是圣战的具体计划。”

阿里说道：“（阿）现在最麻烦的事是要解决武器问题，我们没有足够的钱来购买枪支弹药。”

穆萨问道：“（阿）现在筹到了多少钱？”

阿里说道：“（阿）不到二十万加币。”

穆萨又问道：“（阿）还需要多少？”

阿里说道：“（阿）美国那边的供货商说至少需要三百万美元才能采购到我们需要的数量。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去找斯坦利帮忙？”

穆萨说道：“（阿）父亲生前不止一次对我们说过，斯坦利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他并不是真正的穆斯林，难道你忘了吗？”

阿里说道：“（阿）我觉得他这人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坏……”

穆萨胸有成竹地说道：“（阿）钱的问题，我自己能搞定。”

阿里惊讶地问道：“（阿）你到哪里去弄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