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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亭外锦水流, 荷花池畔老雀啾。 问君几渡关山月? 一重大洋已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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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革命(58)
   

几天后,坦白运动开始。首先是几个支部全体集合开大会,龙文枝做动员报告,山路让黎明领头喊口号。黎明精心准备了十多条口号,每一条都经过仔细推敲,力求简洁有力。呼喊时,那个音节重,那个音节轻都演习了几遍。开大会时,龙文枝鸟枪换炮,讲得声情并茂,感人至深:“同志们哪,我这个是掏心窝子的话。大家仔细想想:离开了党,个人还算得了什么?只能是孤儿,思想上的孤儿,行动上的孤儿。党供给我们吃,供给我们喝,让我们学文识字,关心我们,教育我们,爱护我们。党就是我们的生身父母。我们有什么个人的思想疙瘩,小九九不能对生身父母说?有人说怪话了:你龙文枝就是个婆婆嘴,唠唠叨叨说的是个啥?我要明白地告诉你,这不是我唠叨,是党对大家苦口婆心。党给我们敞开了大门,我们是进去还是呆在门外?自己的路还得靠自己的脚来走。不能靠别人帮忙。共产党是一心一意为民族,为大多数人谋利益,绝对不会小肚鸡肠,搞秋后算帐。俗话说:大人不见小人怪,宰相肚里能走船。整风不是整能(人),而是救能(人),是要让大家把肠肠肚肚通通清理干净,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共同进步。”

龙文枝讲完,黎明马上带领大家高呼口号。黎明激情万丈,面红耳赤,声嘶力竭。下面的干部也都个个态度庄严,山呼海啸。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个人对党的忠诚,对敌人的仇恨和对失足者挽救的决心都发泄出来。

 

打铁要趁热。动员大会一结束,黎明马上召集全体人员讨论,准备一鼓作气,让大家开怀坦白。

“别抢,咱们有的是时间。大家轮着讲,一个接一个。”说到这里,黎明自顾自地笑了,他举起手中的钢笔,晃了晃:“瞧,刚灌满的水。”

沉默,居然半天没人出声。

黎明饱沾墨水的笔尖在粗糙的再生纸笔记本上浸润了一个圆。

“呃,还不大好意思?”黎明面带理解的笑容说:“就当是洗热水澡吧。身上的‘垢积’太多了,要多用点肥皂,还得用手使劲搓,使劲揉才能洗彻底。”

还是沉默。只有几个人想跟着黎明的话笑笑,但一看周围其他人的石头板子脸,马上又收敛起来。这搞的什么名堂?哥几个感情上来得快,消退下去也不慢呀。黎明心里着急,可又不好马上催促。

“龙主任把党的政策说得是一清二楚。有什么大家只管竹筒子里面倒豆子。不相信我们,你还不相信党?”易干事试图打破尴尬。

依旧是大眼瞪小眼。

“小王,你就带个头吧。”马干事将了王连长的军。

“俺有啥好说的?参军前就给东家扛长活。红军来了,对下苦力的真好,我一时兴起,就报了个名参加进来。有啥背景,历史的非得坦白出来。非得让说,就说说前几次宿营,偷点懒没给房东挑水,这算不?”王连长倒也爽快。

“俺也坦白,有一次拿了老乡家俩地瓜,没给钱。今后一定改。”

“打张家河据点,我看上伪军中队长手腕上那块表,偷偷给藏了起来,违反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还有我…,”

一时七嘴八舌,大家说个不停。黎明放下手中的钢笔,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时,三连指导员阴阳怪气地说:“黎科长,我说句话兴许不中听。咱们这些人,参军前都是些泥腿子,出门站地头,进门倒床头,简单得很,有什么值得藏着腋着的?倒是你们这些文化人,曲里拐弯,有话不直说,有屁不乱放,倒真该检查检查。”

瞧这话说得,谁说老粗没水平?黎明当时感觉就俩字儿:狼狈。他抬头看看刘行淹,没想到刘行淹抢过话头说出这么一番话:“我看三连指导员说得在理。黎科长,你是这儿的领导,而且和我们一样,都是从白区来的。你先带个头,我们比着葫芦画个勺,心里也有个谱。”

黎明又把笔拿起来,慢条斯理地在笔记本上画圈,他想画俩大鸭蛋,但没封住口。

“老母鸡下蛋叫蝈蝈欢,你呱叽个啥?黎科长刚参加完一期整风,已经通过了党的审查。现在受党的委派来审查你们。”易干事姓易名尚靖,大家都叫他易上劲儿。刘行淹这么一说,他果然就来劲儿,用粗大的手指点着对方说:“姓刘的,我告诉你,整风是严肃的政治任务,大家都要过这一关。你要是吊儿郎当,不当回事儿,小心你的皮。”

黎明倒没什么,他摆出一幅居高临下的姿态: “急心疯吃不了热豆腐,思想问题要慢慢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整风的基本方针。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让大家把话都说出来嘛。今天不行,还有明天;明天不行,还有后天。”

 

十一

然而,今天结束了,明天过去了,后天依旧没人正经坦白。黎明这下有点吃不住劲儿了。党的政策这么好,怎么就没个人理解?

“听说龙主任,山主任那边都搞得不错,我们还得抓紧呀。”易干事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

“不行,不能就这么干耗下去。”黎明戴上军帽,马上就要出门:“我得上山主任那儿取取经。他离我们近,过水的萝卜吃个鲜。”

“嘿,着急上火也不赶这一分钟。”易干事拦住黎明说:“何况你是运动主持人,管着好几十号人。你一跑不要紧,下边人不大不小闹出点乱子咋办?以我说,你只管坐镇中军大帐,跑路的事儿还是我们下边的人多辛苦些。我们学到东西,回来给你汇报,大家再一起商量,给他来个照单子抓药。”

很快,易干事的药方就抓回来了。一进门,他就兴冲冲地喊叫:“我一口气跑了好几个地儿,山主任也见着了,龙主任也见着了。他们都说咱们这个搞法不行,光喊口号没用,得动点儿真格的。”

“生发面团搁屉子,你要蒸馒头呀?”马干事说:“说说看,你这蒸笼格子究竟架在那个火炉上?”

“哪个火炉?当然是群众这个大火炉子。不过,我们要架上去的是那些特务分子。”易干事兴奋地接着说:“龙主任指示我们:现在的大组要分成小组,每组确立一到两个重点对像。先给每个组的积极分子交底,动员他们站出来,对这些重点对象做面对面揭发。”

“嗯,这倒是个办法。然后呢?”黎明沉吟片刻说道。

“然后?等这些人开始自我辩解时,大家就找漏洞,提矛盾,叫他们回答。如果这些人是真的特务分子,他们的话肯定有漏洞,肯定会有答不上来的时候。一旦他们答不上来,我们就突击,劝他们坦白。”

“突击?怎么个突击法?”

“很简单,把每组的积极分子分班分点,不分昼夜,轮番辩论,揭发。讲政策,讲前途,讲后果,劝说重点对象,直到他们全部坦白。”易干事说话像打机枪:“他们管这叫车轮战术。”

“哟,这么个搞法行吗?”黎明有些吃惊:“错了怎么办?”

“错了?错了以后再给平反就行了,不就是个人受点委屈吗?革命嘛,这点考验算什么?”易干事觉得这个问题真叫‘菜鸟’:“我们是对党的事业负责,要防患于未然,在敌特分子搞破坏之前把他们统统揪出来。”

黎明沉默不语。

马干事刚吐了一个“说”字,便把音量放低八度:“说的轻巧。要叫你…,”不再出声。

“黎科长,龙主任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易干事咳了一声,干巴巴地说。

“什么话?”

“在革命队伍中,知识分子最重要的是站稳自己的立场。”易干事说到这儿,看了黎明一眼,好像犹豫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什么意思?”黎明语调有些急促。

“嗯,这个,”易干事吭哧着说:“千万小心,不要犯小资产阶级的温情主义的错误。”

黎明的心弦蹦跳了几下,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他坚持说:“不行,搞车轮战太冒险。龙主任,山主任都是老革命,见过世面,能掌握分寸,当然可以这么干。我们是初出茅庐,学来的东西是现炒现卖,弄不好就犯主观主义。我看还是稳妥些比较好。先学学人家怎么查找重点对象。”

“他们是先查档案。”易尚靖说。

“我们不是查过了?每个人情况都差不多。”

“那就是我们的水平问题了。龙主任说:要带着问题找问题。”易干事又开始口沫横飞:“如果我们胸中无敌情,当然找不出什么疑点,敌特分子又不会在自己的脑门上刻字。只有经过认真分析,才能揪出他们的狐狸尾巴。”

“老马,你的意见呢?”黎明用的是询问语气,但他的态度已经开始松动。很明显,那顶小资产阶级温情主义的帽子对他还是有些压力:“我觉得应该下个决心了。”

马干事略略思索片刻后说:“人饿急了,馊稀饭也得喝一口,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我同意先就这么办。咱不求多大成绩,至少在上级面说得过去。”

“呸,这叫个什么话?别人的先进经验,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馊稀饭?还没法子的法子呢。”黎明心里其实也挺别扭,但表面上硬要摆出一副精神劲儿:“屁要自己放才舒服,路要自己走才算数。我还就不信,别人的脑袋瓜是爹妈给的,偏偏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别人能找到特务,咱这一亩三分地就没有?咱好歹也是共产党员,凡事就得讲究认真。‘在上级面前说得过去’?有这么糊弄党组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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