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我遭了哦豁 作者 ▏平叔
自那天哦豁一文被哦豁了以後,這兩天一直沒有更新,朋友們紛紛以各種方式問候平叔,問平叔咋個了,是不是也哦豁了。
更有外地的朋友問,你說的那個哦豁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還沒想明白就不能看了。
1 我先來回答哦豁是啥子。 哦豁,是成都人的口頭禪,它是象聲詞、語氣詞。讀作【o huo】,歌詞大意是指完蛋了、糟糕了、表示惋惜和無奈的一種語氣。 傳說以前成都有賣“哦豁”的,賣哦豁的手裡捏着一個蝴蝶,說五分錢一個哦豁,收了小孩子的錢,手一張開,蝴蝶飛走,小孩一聲哦豁,算是買了。 小時候吃冰棍,捨不得一口吃掉,慢慢舔,舔的冰糕與棍脫離,整個掉在地面,手裡僅剩個光禿禿的棍,不由得一聲哦豁脫口而出,滿滿的氣急敗壞加沮喪。 至於那天的哦豁,我只是用成都人的一聲哦豁來表達哦豁的心情,我覺得那時只有哦豁才能詮釋我哦豁的心情,就表達那麼一個簡單的惋惜心情而已。可惜還是被瞬間的哦豁了。 我查看了一下,哦豁從誕生到哦豁,前後不到三個小時,數據顯示有四萬多人閱讀。然後,戛然而止,哦豁了。 來到世上六十年,目睹過的哦豁一串串,沒有什麼可奇怪的,我早已習慣各種哦豁了。但前兩天的哦豁被哦豁,我實在是沒有想到,覺得真的太有點他老天爺的哦豁了。 我的那一聲哦豁又沒有多說啥子,我只是為哦豁而輕輕地哦豁了一聲。你想嘛,大家都快被關哦豁了,哪個不想早點結束這個哦豁的日子?所以冒個皮皮說聲哦豁又爪子了嘛? 哦豁,你還是把我的哦豁給哦豁了! 哦豁就哦豁,明天的太陽照常升起,於是我豪情滿懷,於是我想賦詩一首,賦一首《哦豁歌》 啊,哦豁!(大家不要笑,我從小學寫詩都是這樣開頭的),重新開始。
啊,哦豁!
這聲哦豁是難以置信的哦豁, 又是不得不信的哦豁。 這聲哦豁是無比驚訝的哦豁, 又是無比惋惜的哦豁。 畢竟這些已經哦豁了的哦豁, 是我們從冬天一直哦豁到春天, 用了好多個哦豁才一個個攢起來的哦豁。 哦豁, 只因一個突如其來的哦豁, 一切全都又變成哦豁! 哦豁讓我鬱悶, 哦豁讓我糾結, 為了舒緩淤積在我心中的哦豁, 於是我寫了一篇哦豁。 這個哦豁沒得其它意思, 它只是為哦豁而哦豁, 這個哦豁只是一聲嘆息, 沒想到嘆息也會被哦豁。 面對哦豁, 我也只能接受哦豁…… 哦豁啊, 哦豁! 生活中難免會有一些哦豁, 哦豁來了也不見得一切就哦豁了, 我們只是希望生活里能少一些哦豁, 畢竟哦豁不是吟唱情歌。
2 那天正寫到哦豁歌,忽然覺得上腹部開始有點隱隱發脹,我以為跟平常一樣,只是膽結石引起的小不適,心想泡個熱水澡就好了,就離開鍵盤,去給池子裡放水,準備泡澡。 人在水中,輕飄飄的,而腹部卻被陣痛激發的愈發沉重起來,我預感膽囊會在今天也給我哦豁一下,於是趕緊起來,躺回床上,想再靜靜地感受一下疼痛發展的趨勢,看是否有必要去醫院。 我膽囊里的石頭,已經是十多年的存在歷史了,迄今算來,它發癲折騰我前後也有七八次了。每次發作,我都下決心要把它拿掉,可一旦痊癒,我又開始猶豫,因為膽囊畢竟是我軀體的一部分,是父母饋贈給我的,我豈能自作主張一割了之? 說徵求父母的意見吧,父母雙親早就駕鶴西去,不能給我建議了。再諮詢身為外科大夫的一幫朋友們,也是意見相左,讓我聽起來都有道理,卻始終難於決斷。其實我心裡明白,不能下決心動手術的原因不在其它就在於我,我心裡是萬般不舍包裹着石頭的那個膽囊。 過零點了,上腹部的脹痛感明顯加重,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抱有一絲僥倖,萬一它突然就不疼了。我知道這種期望是不合膽囊發炎的脾氣的,我只是不願意此時去醫院湊熱鬧,我摸摸前額似乎有些發熱,我怕去了醫院被一竿子劃到發熱病人堆里去,那我才徹底哦豁了! 1點了,我覺得渾身有些冷,我打開已經關閉幾日的暖氣,我把肚子貼在暖氣片上,一股熱氣進入體內,感覺舒服多了,臉上也滲出了汗珠,我正想鬆口氣,忽然一陣絞痛自腹內向整個身體擴展,我竟一下子支撐不住,雙腿“撲通”跪在了木地板上。 聲音驚醒了妻子,黑暗裡,她問怎麼了,我說沒事,起夜碰了一下門,說着,我摸索着躺回了床上。她覺得不對,打開床頭燈,看看我,問是不是膽囊炎又發作了?我點點頭,好像是。她說,都是讓哦豁給弄的,這下好了,自己也哦豁了。 平時,妻不是一個幽默的人,但哦豁的一番言論讓我直想笑,我都這樣了你還給我說哦豁,我剛想咧嘴扮笑模樣,一陣疼痛襲來,頓時一臉苦瓜。 妻說我們趕緊上醫院吧,別耽擱了病情,我說再看看,看看會不會有緩解。妻找來一些與膽囊有關的藥讓我吃,我閉着眼全部給吞了,連瞅它們一眼的力氣都沒有。 看看時間,凌晨三點過。疼痛感還在以各種方式持續加重,簡直是生不如死的煎熬,那種強烈的痛讓人感覺整個腹部都要爆炸了,我起身躺下,躺下起身,我左側臥變換右側臥,我跪,我彎曲身子,全都無濟於事,我忍不住開始呻吟起來,此痛,我萬念俱灰! 不行,我們得趕緊去醫院!妻嚴厲地說,這膽囊炎一旦發作就不會收手,萬一觸發胰腺炎,那就晚了。說到胰腺炎,我就不再堅持不去醫院了,我母親就是因胰腺炎去世的。 疫情期間出門很麻煩,收拾了好一陣才具備出門的起碼條件。妻說打的,我說開車,這樣會降低觸及病毒的機會,妻說,開車行不行,我說趕緊吧,趁現在還行。 想着華西才有了哦豁,我們決定去投奔市一醫院。醫院離我家不太遠,前幾次膽囊炎發作我都是去的這裡,熟悉了。 忍着腹內疼痛的絞殺,到了市一醫院,大概是凌晨五點。醫院四周都停滿了汽車,顯得亂糟糟的,一打聽,疫情期間社會車輛都不能進醫院。停好車,妻攙着我一步一步地挪着走到醫院門口,雖然是凌晨,但幾個保安都很負責,見我上前,額溫槍很及時的瞄準了我額,示意放行,我心寬慰,體溫居然正常。 直奔急診室而去。急診室警衛森嚴,每個想進大廳的人,必須得站在地面的圓圈內,接受一個相機模樣的機器檢查,正常,方予放行。 我幸運,沒有哦豁,我也過了。 然後就是接受問診台的詢問。先問近期去沒去過湖北,去沒去過武漢,我搖頭。再問,有沒有和人聚餐,有沒有接觸過發熱者,我搖頭。接着問診台妹妹拿起一支額溫槍又要瞄準我,我說剛才已經都測過了,妹妹閃爍着口罩上面一對漂亮的眼睛,說,這是要求,於是我頭不搖了,乖乖地再接受一次測溫。 溫度測完,熱情的妹妹問我看什麼病,我捲曲着身子,無力地回答,膽囊又疼了,妹妹說我得再給你量下血壓,於是量了,比我在家自己量的還低一些。妹妹最後拿出一張不乾膠的簽,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然後貼在我手背上。 由於是急診,人並不太多,妻子掛了外科的號就帶我去看醫生。醫生是個女醫生,由於帶着口罩,也看不清年齡大小和模樣乖巧,但問診卻是很職業盡責。問了幾句病情,就讓我躺在檢查床上,給我檢查腹部,所按之處還問疼不疼,這讓我找到了救星一般,心裡也安穩了許多。 檢查床下來,重新坐好,我介紹說,前幾次犯病,都是直接上藥,解痙的,止痛的,消炎的……趕緊給我上吧,忍受不了啦。 女醫生搖搖頭,說以前可以現在不行,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必須得給你先做CT、心電圖、血常規……以後,我們才能給你治療膽囊炎的問題。 見我疑問,女醫生進一步解釋,沒辦法,以前很簡單的事,現在就會變得很複雜,不做這些檢查,不能排除你“病毒”的身份,不能給你治療。然後又強調,如果你不接受,你可以換個醫院試試。 怎麼能夠不接受?已經痛成一灘爛泥的平叔,哪裡還走得動?也只好點頭接受。 女醫生果真是個很職業的好醫生,她見我要死不活的樣子,就安慰我說,這樣,我把檢查單都開好,治療藥物也開好,檢查之前,先給你打兩針止痛藥……好嗎?我忍住痛,將腦袋如雞啄米般上下頻閃,那一刻,感激涕零啊! 一邊在電腦里下藥,女醫生一邊開始詢問,去沒去過湖北,去沒去過武漢,有沒有和人聚餐,有沒有接觸過發熱者,我都予以否認。女醫生無語,等着身後的打印機一陣亂響吐出一疊黃色的單子之後,女醫生抽出一張,讓我簽字,我一看是保證書性質的,承諾剛才的回答是真實的。 簽完字,女醫生很認真地給我說,大爺,等你好了,還是趕緊把膽囊手術做了吧。我說這世上你算是第一個叫我大爺的人。女醫生答,你比我爸的年紀都大,叫你大爺不應該嗎?應該應該,只是一聲大爺徹底把我的青春年華給哦豁了,老子一步踏入大爺行列。 那天清晨,在妻子的帶領之下,我拖着疼痛的身軀,在醫院的樓上樓下穿梭着,直到八點,才拿到所有的檢查結果,我才終於能如願躺在病床上,接受藥物的滴注。 也是醫院新規,患者不許家屬陪伴,妻說他一宿沒睡,萬一睡着了空針咋辦?護士妹妹齊聲回答,有我們呢! 有護士的照料我就放心了,再加上如今的醫院的確不是好呆的地方,我勸妻回家,妻不忍,我說走吧,反正你也近不了跟前,在這也沒意義。 妻走了。我躺在病床上,眼睜睜看着液體一滴一滴流進血管,想象着疼痛離我而去,不一會兒,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迷糊中被護士小姐姐喚醒過三次,三次都是差點空針。護士小姐姐沒有埋怨我,或許是因為她們有過照料的信誓旦旦之保證,所以態度特別好。 明天是三月八日,我還得再去輸最後一次液,膽囊炎帶來的哦豁就應該滾蛋了。 感謝大家的惦記,沒有一一回復,敬請諒解。 最後,祝女士們節日快樂! 平叔送一首梅艷芳唱的《女人花》給大家,以表祝賀。 雖然這個節日你們不能與姐妹們團聚,但還是應該快樂,相信可以團聚的日子就快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