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收穫：在西雅圖美美地蹭了一頓餃子

春假之行，竟有意外口福，在我們朋友的朋友家蹭了一頓餃子，還嘗到了一種異常鮮美的海味----刀片蚌。

這是3月29號，朋友的兒子所在的足球隊（我們這個城市的）有兩場在西雅圖的足球比賽，29日這天要踢第二場。我們因為想玩的點都玩了，星期天就沒有什麼安排，為了讓牛牛看看他的好朋友是怎樣踢足球的，我們就臨時告訴朋友我們要來為他們的兒子助威。

球賽在西雅圖北部的一個建得很漂亮的高中的球場舉行。西雅圖城市再往北的風光我們還從未領略過，很有些粗獷夾雜着秀麗的景色。我們到時已經晚了15分鐘，朋友介紹了也在觀戰的另一對夫婦，他們就在這個小衛星城裡住，是朋友在西雅圖的好朋友。他們倆穿得很休閒，一看就是會生活的人。原來這是十多年前從我們現在住的城市搬到西雅圖的一個三口之家。女兒剛滿18歲，已在華盛頓大學讀書了。

Rosie在球場上跑過來和我擁抱的樣子，令這位新認識的朋友感嘆：想起了我女兒這麼大的樣子。一句話，令我們幾個當媽的為孩子這麼快就長大而感慨。

這位朋友，我就叫她華姐吧，是北京人，一口道道地地的京腔，她很客氣，開口就說我們住的城市不錯，我就說，和西雅圖比，沒有什麼不錯的，就是一個鎮。其實她也不欣賞我們所住的地方的人那種閉塞保守（close minded），因為在沒有什麼多元化的地方，這種特點幾乎是必然的。要不，她也不會在十多年前，也並沒有在西雅圖找到工作，但就是因為認定我們這個城市不利於孩子的成長，而舉家搬到了西雅圖去。

看完球賽，朋友的兒子是主力，踢進了唯一的一個球，對手是這個州的第一名，所以是雖敗猶榮，我們聽到華姐在叫朋友去她家吃飯，就想着該和朋友告別，我們自己則去ChinaTown吃那早已垂涎欲滴的特價皇帝蟹。可一聽我們要走華姐和她丈夫都轉過來邀我們去他們家，華姐還說你是南方人對嗎？這是接着前面問過你是哪裡人的話茬說的，“那我們家做飯靠你了。”一句話，特乾脆，仿佛我們已經認識多年，一下子讓我感覺特熟絡、親切。

華姐丈夫更可樂，他說話的音有點低沉，一句是一句的，他說“我們家就是亂點。”嘿，還客套，不過我就喜歡聽這樣的客套，因為我也是同道人。

他們還說，昨天華姐丈夫去海邊挖到了15個刀片蚌，我的朋友聽着兩眼放光，仿佛已經聞到那海貨的鮮味了，就更拉我去，只是我覺得我們家四張嘴一去，人家的飯肯定不夠吃的，我和椰公對視一下，我說真的就這麼蹭飯去啦？他聳聳肩，說你看着辦吧。心裡雖不好意思，但是出於對認識一對新朋友的意外驚喜，也覺得再推着不去有點太“客氣”，於是我們就這麼“厚着臉皮”去也！

車子到了他們家，家裡真的不是那種每一天都打掃得可以給不速之客檢查衛生的風格，但是這才正合我意，雖然我嘆服勤快的、喜歡不停地打掃屋子的主人，但我在那種光可鑑人一塵不染的房子裡往往為找不到可以忍心坐下去的地方而局促不安。隨意，自己住着舒服就行，這才是讓我這樣的人感到親切的居家生活。

廳里三隻小鳥兒在籠子裡嘰嘰咕咕的叫，是澳大利亞的一種什麼雀類，小巧得可愛，雀兒們吃的穀殼有許多灑在客廳的地毯上了，客廳擺着好些盆常青的植物，文竹長得很好，聽說文竹是跟人的，得有緣分才長得好。

老J（華姐丈夫）從冰箱拿出了那些寶貝般的蚌類，這是一種約有十來公分長的，白白的肉、棕色的殼，有一條很長的“鼻子”一樣的器官伸出來的貝，我說要放在水裡吐吐沙子吧。泡了十來分鐘，老J就已經快手快腳地用一把尖利的長刀來刨去堅殼，清理這種英文名為刀片蚌的東西了。在廣州我還沒見過有這種貝。

吃飯桌上，華姐的老母親已經在上午調好了餃子餡，大白菜、韭菜、豬肉加了麻油的餡兒，看去柔滑，聞來好香。老J又剝蝦殼，把蝦肉剁了加入餃子餡中，他還用牙籤把大蝦背上的黑線挑掉，這是我從未見到過的，於此可見老J和華姐吃的講究。

華姐的餃子，用朋友的話說那是很有名的，吃了永生難忘的，我們後來吃了證明真是名不虛傳。桌子不大，桌子上還擺着別的瓶瓶罐罐，可是十一個人的餃子就這麼包出來了，裝餃子的東西也是一種裝別的東西用完後沒扔掉，就拿來廢物利用的泡沫塑料容器，長長的，平平的，非常實用，我家裡就沒有裝餃子的東西。

華姐煮餃子的鍋也很小，我以為要用很大的鍋煮呢，但是一鍋鍋的就把每一個人的肚子都填滿了。

頭幾撥餃子出來，華姐讓四個孩子先吃，她的女兒很可親，中文也講的很溜，照顧三個弟弟妹妹非常周到，真是父母教育出來的好女兒。

等大家都吃到了餃子，刀片貝該登場了；因為我是南方人，他們竟“任命”
我主廚來做，大概是聽到我說了一聲“用姜蔥炒好吃”，華姐說聽着很專業，你來！老J居然給我打下手，我說用大火炒好，於是我們把陣地轉到陽台上的煤氣爐，大火開起來，放油，下薑末和一點蔥花，然後就爆炒切得整齊勻稱的貝肉（貝的內臟已經另外分開，由老J來炒）。我提醒自己可不能砸鍋，炒老了不好，炒太嫩又不熟，大家可等着吃新鮮海味呢。

還好，這本身就極為鮮美的貝肉贏來嘖嘖的喝彩，令我成就感倍增。那白白的貝肉，很鮮很甜，有一種嫩而清香的海味，味道好極了！

老J的本事在後頭，他加了蒜末和姜蔥炒內臟，炒得非常香，大家吃得讚不絕口，我和朋友都是江浙人，我們恨不得把湯也喝光，還被華姐笑話。

這老J和華姐的家敢情是個微型動物園，兩條獵狗，兩隻蘆花雞，餃子餡兒里放的紅殼雞蛋就是蘆花雞的奉獻，還有五隻漂亮的錦雞，那隻公錦雞是我見過的最帥而鮮艷的錦雞了。院子裡有一棵木蘭樹正在開雪白的花，整個院子洋溢着濃濃的田園氣息。

老J還給我們喝他的朋友送來的自造黑莓子酒，甜醇厚實，我仿佛看見這裡有許多家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中國人，他們一起去挖貝，釣魚，打獵，還自己釀造甜美的果子酒，互通有無，來來往往，“美好的生活要靠自己來創造”，我簡直艷羨起他們，在這靠海吃海、靠山打獵的地方，在這有着燦爛的多元文化的城市，他們在為自己建造天堂般的生活！

最讓我感懷於心的，還是老J和華姐那份難得的熱心腸，我們一家四口，就這樣自來熟地到人家家裡蹭了一頓飯，空着手去，臨走老J還給我和朋友一家各自包好了釣來的五條海魚。

華姐還誇我們的兒子：“我給你兒子拿餃子，他還會說阿姨你也吃啊。說得我‘好感動’啊，（她在學一句廣告詞的語氣，很有意思），真是好孩子。”

華姐說自己的女兒，“我們家閨女，特仁義。”的確，一個仁義的女兒，我們已經看到是怎樣誕生的，她的父母有這麼一副好心腸，作女兒的，必然繼承了這種品德。這又一次延續起我這些天對家庭對孩子的影響的思索。

老J和華姐，都是老三屆的，下了鄉，工作了再上的大學，他們有比我們多得多的社會經歷，為人爽快、耿直，自己動手，一切都有，我深深地敬佩他們，也為此次的意外相會而深感慶幸！

                                                            2009，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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