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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北洋軍閥混戰沒有後世渲染的那麼糟
   

  民國時期軍閥混戰,只有到後期,烈度才比較大。多數戰爭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參加內戰的軍頭,大多為清末軍事改革中湧現的精英,對文明有追求,所以,戰爭行為比較文明和節制。戰爭破壞沒有後世渲染的那麼大。很多軍頭在割據地多少能有一些建設


  老高按:談到整整一百年前的北洋時期,人們往往一言以蔽之:“軍閥混戰”,誰跟誰為友?誰跟誰是敵?歷史書不好好寫,人們也不好好讀——記住這四個字就行,就像談到先秦時記住五個字“春秋無義戰”,夠了!到現在,我的腦海中也是一筆糊塗帳(仗),只大體上知道奉系直系皖系幾個大派別及其領軍人物。因為不知道這些人的恩怨親疏,對後來國共之盟、之爭的理解,也就若明若暗,似是而非,這一段時期,也就成為我腦海中的黑洞——對之前的晚清、辛亥似有所知,對其後中共崛起也了解得較為詳細,唯獨對這一段出現斷層。
  感謝張鳴教授,寫了一篇《民國北洋時期的內戰》,從1913年國民黨發動二次革命,寫到1926年國共合作北伐,提綱挈領,堪稱這十四五年的簡明內戰史。八千來字,主線分明,支脈清晰,不僅講了戰事的起因、經過、結局和影響,介紹了各大政治和軍事集團,而且要輔以切中肯綮的評點。張鳴確是敘事高手!讀來十分解渴。萬維網上有不少朋友專注於上個世紀四十到八十年代的往事,要追根探源,建議不妨讀讀此文。


  民國北洋時期的內戰

  張鳴,微信公號

  民國的北洋時期,內戰近乎一種常態,人稱“軍閥混戰”。然而,這一時期的戰爭,主角固然都是軍人,但一概稱之為軍閥,褒貶意味過重。他們之中,固然有橫暴的軍人,但比較文明,樂意遵從共和體制規矩的,也不是沒有。況且,袁世凱死後的內戰,稱之為混戰,袁世凱在世時的戰爭,未必就不是混戰。所以,在此,我一概稱之為內戰。
  民國北洋時期的內戰,其實在民國二年就開始了,史稱“二次革命”,實際上是握有北京政府的袁世凱的北洋軍和占據南方數省的國民黨人的戰爭。在孫中山把臨時大總統交給袁世凱之後,事實上控制北京政府的北洋集團,跟國民黨人一直存在着權力之爭。民二大選,國民黨獲勝,加劇了雙方的矛盾。宋教仁的遇刺,驟然之間,使得雙方矛盾和猜忌升溫。雖然國民黨內主張法律解決的一派,人數不少,但孫中山卻對採用暴力推翻袁世凱,情有獨鍾。顯然,他高估了自己的力量,覺得革命黨人既然可以推翻滿清,再動手打倒北洋系,輕而易舉。他更是誤判辛亥革命後的形勢,不了解整個社會不希望重啟戰端的情勢。
  國民黨人在開戰之前,非常誇張地張揚自己不惜一戰的決心,但卻對即將到來的戰爭基本沒有準備。真正開戰之後,國民黨的根據地廣東,民軍被袁世凱收買,不戰而降,湖南也沒有抵抗。有戰事的地方,嚴格地說只有江西湖口和南京兩處。江西是老國民黨人李烈鈞經營多日的地盤,所部林虎部一個旅,驍勇善戰。湖口的戰事,先後打了十幾天,但在絕對優勢的北洋軍的攻勢面前,最終還是失敗了。南京先在黃興策動下宣布獨立,後來因為內部的分裂,獨立取消。心有不甘的第八師官兵,在一個報人何海鳴的激勵下,再次宣布獨立。跟北洋軍和張勳辮子軍進行了數日的殊死抵抗,打到巷戰,還是以失敗告終。
  國民黨的二次革命,事起倉促,準備不足,而且也不得人心。不僅士紳和民眾不支持。當時非北洋系的地方勢力,諸如湖北的黎元洪,雲南的蔡鍔和廣西的陸榮廷,都不支持國民黨的行動,黎元洪還間接地策應了北洋軍。貿然發動革命的國民黨人,不旋踵即落得個逃亡海外的下場。
  如此輕鬆打垮最大的敵手國民黨,並沒有讓袁世凱的統治進入坦途。兩千多年帝制的消亡,所帶來的社會震盪,一直困擾着他。在共和制度下,民主政治的規則並沒有建立,他也沒有辦法按照過去的傳統,建構一個效忠結構。打敗國民黨之後,建立了功勳的北洋悍將們,更加難以駕馭。袁世凱將都督改成了將軍,另設文官管理民政,卻依然難以實現軍政分治,各省的大權,依舊掌握在軍人手裡。作為大總統的袁世凱,沒有辦法處分任何一個桀驁不馴的地方軍政長官。被內政困擾的袁世凱,在一次大戰爆發之後,又遭遇到了日本的進逼。二十一條(缺第五號中的七條)的被迫簽訂(實際簽訂的是《中日民四條約》,與日本提出的“二十一條”有了重大改變,當然仍是不平等條約。——老高注),使得他原本缺失的權威,雪上加霜。
  為了重樹權威,袁世凱聽信楊度等人的建議,嘗試再建帝制,結果,給了反對者以可乘之機,史稱“護國運動”興起,民國北洋時期的第二次內戰爆發。護國戰爭從1915年年底的帝制運動高潮時爆發,實際上到第二年的6月6日袁世凱病死,才算結束。
  這場內戰,主戰場在四川,次要戰場則是廣西、湖南和陝西。在四川,雖然北洋軍有兵力上的優勢,但由於戰爭將原來四川辛亥革命後被壓制的各路雄豪再度激起,而北洋軍得不到當地大小軍頭的支持,戰事進入膠着狀態。北洋軍沒有能力撲滅討袁軍,而討袁軍一時沒有辦法取得決定性的勝利。然而,幾個師的北洋精銳,居然奈何不了區區三千人的討袁軍,這本身就是北洋系的失敗。正因為如此,各地反袁勢力由此蜂起。陝西的陳樹藩和胡景翼驅逐了督軍陸建章,廣西的陸榮廷將借道的龍覲光部繳械,湖南的北洋軍唐天喜部,在討袁軍的壓力和收買下,倒戈相向。北洋內部的裂痕愈發明顯,段祺瑞早就不贊同帝制,而另一員坐鎮東南的大將馮國璋,則態度曖昧。一時間,雖然蔡鍔的討袁軍並沒有威脅到北京,但坐在北京的袁世凱,卻大有四面楚歌之感。
  帝製取消,袁世凱也死了,戰爭的因素也就消除了。當政局似乎又擺回到民元,國會再度恢復之時,內戰造成的地方軍人割據之勢已成,接替掌控北京政府的北洋系接班人段祺瑞,不僅對西南無奈其何,連同為北洋系的各地督軍,也不再想中央政府解款。政令不出都門的北京政府,身為總理的段祺瑞,還要面對不肯做橡皮圖章的總統黎元洪和國會的牽制。府院之間摩擦了差不多一年,最後居然因為是否參加一次大戰問題,徹底鬧翻。
  大着膽子把段祺瑞解職的黎元洪,發現自己猛然之間陷入了北洋系的包圍之中,各省再度紛紛獨立,兵指北京。沒有辦法,黎元洪只好請似乎是眾軍頭盟主的張勳進京調停。而帶着五千辮子軍進京的張勳,卻認為這樣的政治僵局,表明共和制度已然破產,冒失地從紫禁城請出小皇帝溥儀,宣布清室復辟。
  而躲在天津的段祺瑞和他的黨徒們,把張勳視為為他們解套的一個工具。在日本的支持下,幾乎立即就發動了討伐復辟的軍事行動。跟着張勳復辟的北京駐軍首領們,原本就是首鼠兩端。在段祺瑞馬廠誓師之後,旋即投奔討逆軍。成為孤家寡人的張勳,面對十幾倍於己的討逆軍,拒不屈服。但戰事卻更像是象徵性的,最後等於是段祺瑞花錢買下了辮子軍的槍炮,將人員遣散。張勳在德國人的幫助下,躲進了荷蘭使館。討逆軍事,兒戲式的結束。段祺瑞大獲全勝,重掌政權,連此前礙事的黎元洪和民元國會,都因為張勳復辟的緣故,從眼前消失了。
  張勳的部隊,雖是巡防營的底子,但由於也曾在袁世凱的麾下,屬於北洋系的旁系。討逆之戰,雖然規模不大,而且雙方都沒有真打。但畢竟屬於北洋系內部的一場戰爭,戰後,張勳的部隊被吞掉了,從此,北洋系出現了第一次分裂。
  復辟失敗之後,北京政府站在協約國一邊,參加了一次大戰。而日本政府換人,改變政策,開始扶植段祺瑞政府。借給段政府大筆的借款,這就是所謂的“西原借款”。因為參戰,段祺瑞可以編練參戰軍,從而獲得了嫡系的武力。由於參戰,庚子賠款中德奧部分,可以不再支付,其他賠款,也得以暫緩支付,這樣的話,原來僅僅靠關余和鹽餘,即支付完賠款之後的餘額活着的北京政府,財政狀況大為蘇解。
  恰在此時,二次革命後,由於組建小圈子中華革命黨而實力大損的孫中山,放棄了小圈子,重回國民黨。借德國人的支持,以護法為名,策動一部分海軍,拉出一小部分民元國會的議員,在廣州建立軍政府,公然與北京政府分庭抗禮。
  當時,占據廣東的是陸榮廷的桂系,孫中山並沒有真正的實力。只要北京政府不去惹桂系,不碰西南的唐繼堯,這些軍頭,就不大可能支持孫中山。但是,感覺自己腰大氣粗的段祺瑞,卻執意要藉機發動戰爭,毅然免去了親國民黨的湖南督軍譚延闓的職,派自己的嫡系人物傅良佐入湘,擔任湘督,隨去的,還有兩個師的北軍。其他的北方部隊,也陸續派往湖南。
  此舉不僅惹惱了湖南當地的軍人,而且觸犯了桂系的大忌。桂系一直把湖南視為南北的緩衝地帶,如果放任北軍兵臨城下,豈非臥榻之旁睡了他人?由此,1917年8月,湖南本地軍人率先反抗,然後桂系發兵北上,南北戰爭由此打響。
  此前的內戰,多少都有點名頭。二次革命,在國民黨是革命,在袁世凱則是平叛。護國戰爭,更是如此,固然參加者也有不少是為了地盤和利益,但畢竟有一個反帝制復辟的藉口。至於討伐張勳復辟,則更是理直氣壯。而此番內戰,南方的護法,相當牽強,北方的武力統一,也師出無名。更重要的是,段祺瑞此時並沒有本錢發動戰爭。他沒有能直接掌控的武力,段祺瑞派軍隊出征,實際上等於花錢買僱傭軍,有多少錢,打多少錢的仗。這些北洋軍,自打敗國民黨之後,部隊的訓練大幅度滑坡,戰鬥力銳減。各個軍頭,如果有地盤,就據地自肥。如果沒有地盤,就吃空餉。每個軍頭都明白保存實力的重要性,能不碰硬,就不碰硬。
  桂系陸榮廷的部隊,是土匪的底子,廣西人又以能戰聞名,所以,桂系一出兵,在湖南的北洋軍就吃不住了,損失慘重。在前線的部隊不想打了,就找了個藉口,呼籲和平,退出戰場。這樣的做法,恰好又得到代理總統的馮國璋的暗中支持。馮國璋自打到北京做代理總統之後,跟段祺瑞的矛盾日益加劇。靠近馮國璋的軍頭,人稱直系(馮是直隸河間人),靠近段祺瑞的,人稱皖系(段祺瑞是安徽合肥人)。直皖的裂痕,加劇了前方的潰敗。段祺瑞的第一次對南用兵,就這樣結束了。
  當然,倔強的段祺瑞,是不會這樣甘心的。沒過多久,他用一個副總統的許諾,說動了直隸督軍曹錕,曹錕答應派他的嫡系第三師出陣。而當時的第三師師長吳佩孚,也有心借參戰整合這個師,於是欣然就道。吳佩孚是北洋第二代的傑出人物,會練兵,鬼點子也多。他一出馬,戰況馬上改觀。第三師從岳州一直打到衡陽,湘桂軍敗績。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段祺瑞做出了一個有可能終身後悔的決定,他命令吳佩孚繼續前進,把湖南督軍給了跟着吳佩孚後面撿便宜的第七師師長張敬堯。
  原本吳佩孚跟段祺瑞就有隔閡,這一下,就結了死梁子。從此而後,吳佩孚任憑段祺瑞怎麼督催,再也一步不動了。坐鎮湘南,把湘南的稅收都拿走。同時兩邊收錢,一邊跟南方勾搭,拿南邊的賄賂,一邊說是缺餉,沖北京政府要錢。弄來的錢,都用來擴軍練兵。他這一個師,多出來三個混成旅和若干補充團,達到3萬多人槍。不僅如此,打這時候起,吳佩孚開始高調發表主張,呼籲和平,不打內戰。同時放聲批評北京政府,但凡政府舉措有不當之處,他一定在報紙上發通電批評,誰都攔不住,從而博得了一個敢言而且富有正義感的名聲。
  吳佩孚的主公曹錕,是個胸無大志之輩。他雖然是直隸保定人,但在馮國璋在世的時候,他還難說是直系的人。馮國璋死後,他成為後直系的代表,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吳佩孚。而最終跟段祺瑞鬧翻,問鼎北京政府,也是因為吳佩孚。
  第二代不服第一代,是個慣例。由於南北戰爭,段祺瑞不僅被窺破了弱點,而且被摸到了軟肋。在練兵紮實能打仗的吳佩孚看來,只要在政治上有點建樹,“彼可取而代之”絕非一個遙遠的夢。第一代的馮國璋和段祺瑞鬧了一通,最終還是不能撕破臉皮,維持着北洋團體的團結,但是,第二代的邏輯不同了,代際的更替,早晚會發生,只要替代,就一定會出事兒。
  論打仗,段祺瑞其實不如馮國璋。但是,此人器局大,有政治眼光,所以,在馮段之爭中,總能占上風。到了吳佩孚這裡,論打仗,吳是北洋公認的常勝將軍,不再話下。吳佩孚是秀才出身,文字功夫不錯,身邊也聚攏了一些一流的文人,如張其鍠和楊史雲。他們深知媒體的重要性,所以,自打衡陽罷兵,就一個勁兒地在媒體上發聲。媒體總是喜歡跟政府找彆扭的,有這麼一個北洋系能戰的師長,樂意罵街,他們當然也樂意奉承。恰好,1919年5月,巴黎和會上中國作為戰勝國的外交失敗,又給了吳佩孚一個好大的機會。這個外交失敗,引發了五四學生運動,這個運動,實際上是一次反日運動,使得此前段政府跟日本的密切合作,都有了出賣國家利益的嫌疑。
  嗅覺敏感的吳佩孚和他的幕僚們,立即抓住了這個機會。在整個運動期間,高調聲援學生,甚至不惜發出武力威脅。最終北京政府拒絕在和會上簽字,罷免了曹汝霖、章宗祥和陸宗輿三個學生認定的“賣國賊”,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於吳佩孚的威脅。
  經過這場運動,段祺瑞和他的皖系已經被搞臭,而吳佩孚則成為各地學生和愛國人士愛戴的愛國將軍。此時的吳佩孚,在政治上的名聲和風頭,已經壓過了段祺瑞。所以,在運動過後的第二年,即1920年5月,吳佩孚毅然從衡陽北返,7月,直皖在北京附近展開決戰。
  當時,儘管接近直系的省份有8個,接近皖系的省份有11個,但真正參加戰鬥的,在皖系這邊,主力是皖系直接掌控的前參戰軍,當時的邊防軍和西北邊防軍的三個師四個混成旅。在直系,則是吳佩孚親自指揮的第三師和三個混成旅以及若干補充團。雙方直接對陣的兵力,直系要稍遜一籌,武器裝備與後勤供給,也是皖系占優。直系的槍炮,跟當年多數軍閥部隊一樣,是萬國造,型號複雜,供給困難。而皖系的部隊,則一色的日式裝備,相當齊整。
  但是,邊防軍雖說人員和槍械齊整,但士兵都是新兵,基層軍官也都是剛從校門出來的學生。而吳佩孚的部隊,多為久經戰陣的老兵,加上訓練有素,戰鬥經驗豐富。對於軍人來說,有沒有經過戰陣,是一個坎,一般來說,新兵得有老兵帶,才容易過這個坎,否則,兩下對陣,新兵的一方,就會露怯。
  所以,仗一開打,只有在頭三天,皖系占了一點小便宜。而後吳佩孚親帥精銳,突襲皖軍的前敵總指揮部,俘虜了敵人的前敵總指揮曲同豐。皖軍總指揮段芝貴,原本就是一個酒囊飯袋,聞訊之後,倉皇逃跑。結果整個皖系軍隊,兵敗如山倒,一共打了不到兩周時間,雙方死傷不過兩百人。皖系的參戰軍以及其他參戰部隊,就都被解決了。原本奉系進關的兩個師,在坐山觀虎鬥,見有便宜可占,立即加入直系這邊投入戰鬥,也撈了一大筆。
  段祺瑞和他的皖系退出歷史舞台,北京政府成了直奉兩系的天下。曹錕和張作霖,為了便於合作,兩家還結了親,成了親家。但是,這種聯姻,卻掩飾不住兩家的裂痕。直皖之戰,實際上是直系一家打的。奉系只是看熱鬧,就撿了個大便宜,東路皖軍的重裝備,都被奉軍奪走。這讓出了大力的直軍將領很是氣惱。
  兩邊更大隔閡,還在於張作霖眼裡只有曹錕,看不上吳佩孚。這個胡匪出身的傢伙,對於資歷輩分什麼的,看得很重。居然沒有看出來,直系這邊,曹錕其實只是一個幌子,真正擔事兒的是吳佩孚。因此,在兩家談事的時候,有意無意,總是把吳佩孚擱在一邊。認為吳佩孚不過一個師長,而他的手下,師長有好幾個呢,沒有說話的權利。這樣一來,張作霖和吳佩孚的梁子,就越結越深。
  當然,直奉之間的矛盾,最重要的,還是利益之爭。北京政府,兩姑之間難為婦。一個媳婦要伺候兩個婆婆,怎麼做,都是錯。此時的總統,還是徐世昌。這個老官僚,是皖系的捧上來的,選他做總統的安福國會被廢了,但鑑於此公北洋老人的身份,他的總統還沒有變,但是以往的居中調人卻做不成了。
  跟皖系政府不一樣,直奉控制的北京政府,一上來就鬧窮。列強成立了新的銀行團,宣稱在中國南北沒有統一之前,不再借給中國政府錢。因一戰而停付的庚子賠款,又開始重新支付。直奉兩家,比着管北京政府要軍費,但自己統轄的地區,依舊一分錢不上交。1921年,成為北京政府迄今以來,最困難的一年,不僅多數政府機關開不了工資,連北京中小學也因為欠薪而停課。靳雲鵬內閣,因為向着直系,被拱下了台。換上的內閣總理,是號稱財神的梁士詒。梁士詒跟奉系的關係,要比跟直系密切。雖說在弄錢方面,比靳雲鵬多一些飲鴆止渴的辦法,但卻得罪了吳佩孚。
  正好趕上華盛頓會議,日本在西方的壓力下,交還青島,但堅持膠濟鐵路需要中國用錢贖回。由於梁士詒內閣急於從日本獲得借款,所以,要中國代表妥協,允許借日款贖路,然後仍由日本方面經營。這個事兒,被吳佩孚抓住,拼命攻擊梁士詒賣國。同時策動成立一旦獨立的委員會,徹查梁內閣的公債與借款的經濟問題。終於把梁士詒徹底臭掉,不僅“賣國”,而且“貪腐”。而為梁士詒背書的張作霖,在電報戰中,也順便被黑。
  到了1922年4月,直奉雙方終於走到了戰爭的邊緣。輿論向着直系,而張作霖自恃財大氣粗,具有兵力和武器上的優勢,一點都不肯退讓。原本不樂意開戰的曹錕,最終被迫不得不應戰。雙方從4月29日打到5月4日,不到一周,標準的6日戰爭。直系10萬人,奉系12萬人。奉系的重炮比直系多一半,機槍多一倍。奉系有富裕的東三省做根據地,一向財大氣粗,大手筆向外購買,不僅武器裝備占優,而且軍餉也三倍四倍地優於直系。但是,奉系是土匪的底子,紀律一向不好,加上站前的媒體電報戰,一直處於下風。跟皖系一樣,仗還沒打,就背了賣國的名聲。所以,相當不得人心,即使一向偏向奉系的日本,對於是否扶植張作霖,也多有猶豫。更糟糕的是,土匪底子的軍隊,軍官多是老派軍人,高級將領,基本上是張作霖的把兄弟。這些人在做土匪的時候,槍法好,單兵作戰能力強,但做了高級將領,不會練兵,不講戰術,部隊也沒有紀律。一打仗,還是老一套,領頭的打着大旗往上沖,機槍和大炮,不管有沒有敵人,一個勁兒地放,彈藥消耗特別大。彈藥缺乏,火力也不及奉系的直軍,誘使對方拼命消耗彈藥,等對方彈藥消耗差不多了,再進攻,奉軍就吃不住勁兒了,一個缺口被打開,全軍潰敗。第一次直奉戰爭,奉軍垮的比皖軍還要快,戰場上,到處都是潰散的奉軍。只有郭松齡和張學良帶領的兩個旅,由於一直採用新式方法訓練,還能打一點。第一波失敗之後,張作霖收攏潰兵,從關外調兵,還想再戰,結果仍舊一敗塗地。最後要不是直系忌憚日本,不敢輕易進軍作為日本勢力範圍的東北,張作霖還有可能把老底都蝕了。
  退回到關外的張作霖,依靠東三省做基地,雖然丟了東三省巡閱使的頭銜,但還是有東山再起的資本。這一點,他跟他的老朋友張勳不一樣,跟段祺瑞也不一樣。江山畢竟是他拉着一幫老兄弟打下來的,儘管他吃了敗仗,內部沒有人反叛,他的地盤還在。
  痛定思痛的張作霖,開始整軍經武,啟用新派人物,用新式方法練兵,強調武器使用的效率,重視軍事學校出來的人才。重用日本士官生楊宇霆、姜登選、韓麟春,特別重用在直奉戰爭中表現不俗的郭松齡。郭松齡和張學良統帥的二六旅作為奉軍的榜樣,大力整頓軍隊。擴大講武堂等軍事學校,重視新式武器使用的培訓。建立了自己的軍工企業,建立了東北的空軍和海軍。一副臥薪嘗膽的架勢,一定要報仇雪恨。
  戰勝的直系,卻出現了分裂。經過兩次大戰的勝利,吳佩孚的實力和聲望臻於頂點,犯了強人得意之後的通病。只能容下無條件聽話的將領,對於跟他平輩,同為北洋系第二代的傑出人士,馮玉祥和孫傳芳,開始有意排斥。先是拿掉了馮玉祥河南督軍的地盤,讓他去做空頭的陸軍巡閱使,使馮玉祥所部只能在北京靠部分崇文門關稅勉強度日。然後又把孫傳芳派到福建,讓這些北軍在南方的山區自生自滅。
  直系的天下,本是吳佩孚打下來的,但曹錕卻依舊端着主公的架子。曹錕的兄弟子侄,對於吳佩孚根本不買賬。於是,直系內部有了保洛之爭,即以駐紮的洛陽的吳佩孚為中心,和在保定的曹錕為中心的兩個圈子。戰勝奉系之後,曹錕覺得自己該登大位了,於是,迫不及待地讓軍警趕走了被吳佩孚請出來的黎元洪,自己花大錢,收買豬仔議員,把他選成了大總統。曹錕的賄選,讓一向占據道德高地的吳佩孚,處於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然而,幾次靠道德高調占了便宜的吳佩孚,路徑依賴,卻從高處下不來了。所以,在吳佩孚的影響下,北京政府的日子很難過。沒辦法像從前那樣,跟列強,尤其是跟日本勾兌,獲得財政支持。而經過兩次大戰之後,直系所屬的部隊,擴張迅猛,使得北京政府軍費負擔更重。因此,直系統治時期,是中國政府最窮的時刻,最難的時候,很多駐外使節,只能下旗回國,連路費都是華僑捐的。這樣窮的北京政府,間接影響到了直系的武器購置,擴大了直奉之間的裝備差距。
  而蓄意報仇的張作霖,則建立了跟孫中山的國民黨以及皖系殘餘勢力的聯繫,形成三角聯盟。更重要的是,張作霖收買了心懷異志的馮玉祥。1924年9月初,老派的直系將領江蘇督軍齊燮元與皖系的殘餘勢力浙江督軍盧永祥,為了爭奪上海開戰。上海是塊肥肉,在行政區劃上隸屬江蘇,但卻一直掌握在浙江督軍盧永祥手裡。為了搶上海,齊燮元在吳佩孚的支持下開戰。在吳佩孚,是為了擊破奉系的三角同盟,在齊燮元,則是爭上海。結果,江浙打成了泥巴仗,難分勝負,結果被在福建的孫傳芳從後面殺出來,抄了盧永祥的後路。從此,一顆新星孫傳芳崛起。
  差不多於此同時,另一顆星也升起了,卻是以非常特別的方式。1924年9月15日,早就蓄勢待發的奉軍,大兵壓境。直軍倉促應戰。雙方在主戰場山海關一線,進行了慘烈的廝殺。戰爭的烈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大炮坦克飛機乃至軍艦全部投入戰鬥,幾十萬大軍反覆爭奪,一個陣地,每每幾易其手。正在吳佩孚親自指揮在山海關一線苦戰之際,擔任偏師的馮玉祥,卻偷偷率領他的部隊星夜趕回北京,發動政變,軟禁了曹錕。正在前線苦撐的直軍,聽聞後方生變,頃刻土崩瓦解。吳佩孚只帶了一個團,乘軍艦得以脫逃。
  隨後,奉系和馮玉祥的國民軍聯合控制北京政府,捧出了段祺瑞做臨時執政。但是,兩家很快鬧翻。1926年,兩家南北開打,奉系擊敗了國民軍。湖南的內戰重啟,湘南的唐生智引來國共合作之後的國民革命軍,占據長沙的趙恆惕所部葉開鑫向已經東山再起的吳佩孚求援,由此揭開了史稱北伐戰爭的序幕。
  這期間,南下的奉軍,跟孫傳芳發生衝突,奉系敗績。至此,尚有實力的張作霖、孫傳芳和吳佩孚,彼此都打過仗。雖說聯手“討赤”,但根本無法配合。三人之中,吳佩孚的實力最弱,實際上是一個沒有嫡系武力的空頭大帥。而吳佩孚與北伐軍交戰之時,孫與張都坐山觀虎。他們忘了,吳佩孚雖弱,卻是當年名頭最響的軍頭,一旦他被打敗,北伐軍聲勢大漲,眾多中小軍頭紛紛投靠,於是,國民黨的國民革命軍驟然膨脹。北伐的勝利,也就水到渠成了。
  北洋時期,各地小規模的內戰,無日或無。四川、湖南、兩廣等地,戰爭規模還不小。川中的內戰,一直到內地內戰大體結束,仍舊戰火不息。直到劉湘獨大之後,才告一段落。
  有人將民國時期的軍閥混戰,比之為五代十國。其實,這個時期的內戰,只有到後期,烈度才比較大。多數戰爭,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參加內戰的各個軍頭,由於大多為清末軍事改革中湧現的精英,對文明有追求,所以,戰爭行為,還比較文明和節制。戰爭所造成的破壞,至少沒有後世渲染的那麼大。很多軍頭在割據地,多少還能有一些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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