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女兒剛剛上初中，也就十一歲。

記得是初夏的一天，女兒放學回家，一進門就嚷嚷，媽媽，太熱啦，想喝水！我給她倒了一杯冰果汁。看着女兒圓圓的小臉，我跟她說，今天我們吃蔥油餅。極愛吃麵食的女兒馬上說，好吃，媽媽！我就忙着開始合面。女兒一邊喝着果汁一邊跟我說，媽媽，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我頭也沒抬說，好啊。女兒說，媽媽，我什麼時候可以有男朋友？我的心抖了一下，手中的面盆差一點兒掉到廚房的台子上。抬頭看看女兒，她那雙大眼睛正充滿期待地看着我。我先輕輕地把面盆放下，又清了一清嗓子，藉以平靜一下亂了方寸和極度震驚的心情，最後小心地說，我想，你可以在上大學時開始交男朋友。我的話音剛落，女兒就開始傷心地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說，媽媽，你不公平，這太不公平啦！我吃驚地問她，為什麼說媽媽不公平？女兒傷心地跟我說，她的幾個朋友在一起聊過這件事，其他小朋友的父母都同意他們或者可以現在開始交朋友，或者至少十六歲可以開始，只有我--她的媽媽，讓她上大學才可以交男朋友。所以女兒認為她很委屈，也認為我是一個很不通情達理的媽媽。

我一聽女兒的回答就笑了，心想，還真沒想到，這幫小丫頭們在一起竟討論這類事情，同時也有了說服女兒的辦法。我跟女兒講，其實媽媽答應你的，跟其他小朋友父母比也沒多大區別，你想啊，你跳過一級，上大學時，也就十七歲，十六歲和十七歲就差一歲，真的沒有多大區別啊！我反問她，你同意媽媽說的嗎？女兒想想，很勉強地點一點頭。我馬上趁機解釋為什麼我認為在中學處男朋友不好，當然無外乎，太小啦，成功率不高，影響學習啦等等，等等。不過最後，我又加了一句，如果她真的碰上一個讓她傾心的男孩子，我也不會堅決反對，但我希望那也是在十六歲以後。

女兒後來是真的沒在中學處對象，也許我的話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我認為主要是因為我們在她初二時，搬了一次家起了更大的作用。為了給孩子一個好一點兒的學習環境，我們在女兒初二，也就是那番對話一年後，換過一次房子。女兒也轉到了新的學校。轉來後的第二年，女兒曾經向我抱怨過，她來晚了，所有好男孩都已經有女朋友了。我當時笑咪咪地跟她說，那就按原計劃，上大學時來個先下手為強吧！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常常想起那天和那番對話，我也常常問我自己，我做的對嗎？能有讓女兒更容易接受的回答嗎？如果讓我現在來處理這件事，我可能不會直接回答女兒的問題，我可能反問她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做到知己知彼，但我想我的答案恐怕還是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