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巴黎, 比预期的时间提早了两天, 从阿母斯特丹乘火车匆匆而来, 虽然只有4小时的路程, 还没有过比利时, 前晚一夜没睡的我, 就已经疲惫不堪. 路过海牙的时候, 伸着酸疼的脖子四处望, 哪里有他的影子. 这个让我牵肠挂肚的男孩子, 这就是他的故乡, 不知道多少回, 他曾经在这安静的车站离去又回来, 最后的这一次, 回来, 该是什么时候呢? 是2004 的冷冬, 新年的气氛如同游戏的鬼魅, 从人们厚厚的外衣, 沉重的行李, 以及匆忙的行踪里或隐或现. 车厢里有人抽烟, 也有人摆开一副扑克牌开始算卦打发沉闷的旅程. 火车飞过一片一片的原野和树林, 飞过悬挂天空的云朵, 回头望去, 满世界都是夕阳淡出时拉开的长长的影子, 不舍, 眷恋, 让人联想到那个永恒的主题-----告别. 但这一回我和告别无关. 我是要回来的. 尽管在上车的时候他一再怀疑我是不是会回来和他过新年, 我没有说, 但心里已经定了回来打算. 他的情绪象阿母斯特丹忽晴忽雨的天气, 一不小心冰雹霹头盖脸无端而至. 朋友而已. 我的心已经圈定了另一个男孩子的影子, 他也许已经看懂. 所以没有吻别, 只是把脸贴在车窗上, 看他缓缓的消失在站台的冰冷水泥地上, 直到他眼睛的那一抹蓝融在无边的寂静里. 到了巴黎, 已是7点, 夜, 雨, 蠕动的人群, 模糊的建筑, 陌生的背景. 我跳上一辆没有牌子的出租车, 两天之后, 发现它绕了20分钟把我带到的这个小旅馆就在火车站背后. 人说巴黎是浪漫的. 为了这种情绪, 我把旅店的落地长窗打开, 探身外望, 是一条南北通向的安静小巷. 没有什么车辆, 偶尔有几个行人的影子, 拥挤在小巷两边的带着雕花椽栏的建筑也没有亮灯的窗子, 楼下的霓虹灯因为雨的缘故滋滋的呻吟. 死一样的沉寂. 这种浪漫, 不想也罢. 他早劝我应该住到LEFT BANK附近的旅馆, 说心由境生. 当第二天午后发现自己踱步在RUE DE SEINE上的水银柱下, 才开始有一点点悔意. 巴黎人不漂亮, 也不维美, 至少走在路上的男男女女远远没有玻璃窗里的摆设之物眩目. 很少蓝眼睛, 我的黑发和苍白的肌肤与灰的天暗黄的建筑一点也不排斥. 偶尔有人前来借火, 却如此而已. 没有英俊逼人的青年从不知名的拐角处出现. 巴黎人是冷淡而遥远的, 和纽约人比, 少了些活力和自信, 看久了, 居然人人心不在焉. 我从书店逛到咖啡店, 从时装店逛到家具店, 没多久开始心生烦腻, ALOOF------人和物之间, 物和物之间, 人和人之间, 我搜遍所有的词汇, 只有它可以形容我的感觉. 整个下午除了阴冷的寒风, 没有太阳. 无可厚非, 在最冷的冬季你还乞求别的什么呢?但不管怎样, 人人都带了一腔的梦想来这里释怀. 浪漫主义王子奥斯卡王尔德说过,When good American die, they go to heaven; if they've been very good, they go to Paris. 海明威则说, 巴黎是一场移动的宴席; MFK Fisher 建议如果你第一次去巴黎, 你要是没有一双情人的眼睛, 就必须有一双孩子的眼睛. 亨利米勒的情人,阿娜伊斯, 宁, 可以说是史上最为浪漫而浪漫的女人, 来到巴黎后, 洗谈了许多纽约的浮华之气. 巴黎对我而言, 暂时还是个谜, 而我是个不善破解谜底的也没有猜谜欲望的懒人. 我的脚走到哪里算哪里, 我的耳朵听到什么算什么. 当我把香榭里榭走了一遍后, 我已经忘记了人们对我说过的所有赞美巴黎的话. 一整天我没有说过超过三句话. 法语, 谁把它升捧到几乎神圣的位置? 那咕咕哝哝的自我陶醉几乎让人反感. 而他是那么热爱巴黎, 那个让我牵肠挂肚的从荷兰来的男孩子, 因为和美国文化的又爱又恨而迁怒到移民政策的过分宽容. 他说如果你不能说流利的法语, 你就永远只能在巴黎作客. 后来他依然又爱又恨的来哈佛镀金, 问我对巴黎的印象, 我没有回答, 却把他拉到附近的红线酒馆......电视里洋基和REDSOX在力死一拼, 在一片嘈杂的观看喊叫声中, 他开始有些醉意., 你在想你的足球吧? 我问. 是吗? 他反问. 我再问,你觉得BASEBALL怎样?他端起伏特加一饮而尽,说, 喜欢它的 STRATEGY, 如此而已. 喜欢巴黎的距离, 如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