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言新说：年龄与进步还是保守

万维文摘登载了一篇文章：“川普遭遇“背叛”：最高法院法官为什么越老越自由派”？文章指出，美国最高法院的法官们在最近的两个关键案例中都做出了“倾向于自由派”的裁决（1、有关同性恋权利裁决；2、有关“非法”儿童移民暂免遣返，最高法院驳回DACA终止计划 ）。

文章列出了一些理论来解释最高法院的法官们的这种转变，并引用了如下的名言：

“如果你25岁时不是自由主义者，那你就没有良心。如果你35岁的时候不是保守主义者，那你就没有脑子”。

对于这句名言，我一向认为它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没说出来。完整的说法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你25岁时不是自由主义者，那你就没有良心。如果你35岁的时候不是保守主义者，那你就没有脑子。如果你50岁时还是保守主义者，那就是即没良心又没脑子”。

这句名言常常被张冠李戴，也常常被改头换面。譬如说这是丘吉尔说的，雨果说的；譬如“保守主义者”的对立面，有“Republicans”,有“共产主义者”，有“自由主义者”等等。但“保守主义者”倒是几乎不变的（要不怎么叫保守主义呢？）。两个年龄的数字也常常改变。

这句名言最早的历史，据说可追溯到19世纪法国的一位叫 Jules Claretie的传记作者。他说的是：

“He who is not a républicain at twenty compels one to doubt the generosity of his heart; but he who, after thirty, persists, compels one to doubt the soundness of his mind.”

大作家雨果也的确写过: “If a man is not a republican at twenty, it is because he has no heart, and if he is one at forty, it is because he has no brains.”

瑞典的奥斯卡国王二世把“republicans” 改成了“socialists”: “A man who has not been a socialist before 25 has no heart. If he remains one after 25 he has no head”.

后来，美国人又把“socialists” 改成了“liberal”，年龄也放宽了，不再是数字（大概是美国人不喜欢数学），改成“young vs middle-aged”。这句名言就变成了：

“if you aren’t a liberal when you’re young, you have no heart, but if you aren’t a middle-aged conservative, you have no head.”

这句名言还有许多其它变种，但千变万变，大概意思没变。就是说，人们在政治上的取向，概括为进步还是保守，会随着人的年龄而改变。当然，以人的年龄来说事，是因为年龄比较容易定义。而真正改变人们的政治取向的，是社会阅历，地位，经济状况，个人成就，与时俱进的能力，等等的综合考量。

综合以上，我把这句名言更改如下：

“如果你20岁时不是进步主义者，那你就没有良心。如果你30岁的时候不是保守主义者，那你就没有脑子。如果你50岁时还是保守主义者，那就是即没良心又没脑子”。

这最后一个转变，即50岁以后从保守主义转变成进步主义，其实不是我的发明，也不是前人的疏忽。基本事实是，在这句名言诞生的年代，人们的平均寿命也就是四五十岁。那时，大多数人都活不到这最后一个转变的年龄。但现在，人均寿命已经达到70多甚至80多，大部分人都有这个机会去见证和实践这个转变。

人到50岁以后，尤其是60岁以后，按孔夫子的说法，是进入了“知天命”和“耳顺”的年代。经历过人生的奋斗和颠簸，该发达的，已经发达；不发达的，也已经过风雨见过世面，“耳顺”了。到这个时候，“富贵于我如浮云”已经不再是一句空话，而是现实。人们也不再肤浅地认为，自己发达是因为自己的勤劳，他人不济是因为他人懒惰。对他人的飞黄腾达不再心动，对他人的不幸则有更多的恻隐之心和理解同情。所以，人到50岁左右的这个转变，是顺理成章，符合天道地理人心的。如果到了这个年纪，发达了但毫无兼济天下的心而只顾自己拼命捞钱，没发达却嘲笑他人的不幸是无能懒惰造成的，那就真是无心又无脑了。

这样看来，美国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们的政治取向随着年龄的增加而趋于进步，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最后，我重复我自己重新解读的名言：

“如果你20岁时不是进步主义者，那你就没有良心。如果你30岁的时候不是保守主义者，那你就没有脑子。如果你50岁时还是保守主义者，那就是即没良心又没脑子”。

“If you aren’t a liberal when you’re twenty, you have no heart, but if you aren’t a 30 years-old conservative, you have no head. If you are still a conservative after 50, you have neither heart nor he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