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詩歌發展史講座(1)
1. 詩歌的起源: 在我們這個詩的國度,幾千年來,詩歌一直是文學史的主流。 詩是怎麼樣產生的呢?原來在文學還沒形成之前, 我們的祖先為把生產鬥爭中的經驗傳授給別人或下一代,以便記憶、傳播,就將其編成了順口溜式的韻文。據聞一多先生考證,[詩]與[志]原是同一個字,[志]上從[士],下從[心],表示停止在心上,實際就是記憶。文字產生以後,有了文學的幫助,不必再死記了,這時把一切文字的記載叫[志]。志就是詩。在心為志,發言為詩。 歌的稱謂又是怎樣來的呢?詩和歌原不是一個東西,歌是人類的勞動同時產生的,它的產生遠在文學形成之前,比詩早得多。考察歌的產生,最初只在用感嘆來表示情緒,如啊、兮、哦、唉等,這些字當時都讀同一個音:"啊"。歌是形聲字,由"可"得聲。在古代[歌]與[啊]是一個字,人們就在勞動中發出的[啊]叫作歌。因此歌的名字就這樣沿用下來。 既然詩與歌不是一回事,後來為什麼又把二者連在一起以[詩歌]並稱呢?這只要弄清楚它們的關係就明白了。歌,最初只用簡單的感嘆字來表示情緒,在語言產生之初,人類對客觀事物的認識逐步深化,情緒更加豐富,用幾個感嘆字表達遠遠不夠用了。於是在歌里加進實詞,以滿足需要。在文字產生之後,詩與歌的結合又進了一步,用文字書寫的歌詞出現。這時,一支歌包括兩個部分:一是音樂,二是歌詞,音樂是抒情的,歌詞即詩,是記事的。這就是說,詩配上音樂就是歌,不配音樂就是詩。最初的詩都能配上音樂唱,歌就是詩,詩就是歌。關於詩與歌的結合,我國古籍中很早就有論述。 《毛詩序》:“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不足故詠歌之,詠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尚書》:“詩言志,歌詠意”這便形象地指出了詩與歌的內在聯繫。由於這種情況,後來人們就把詩與歌並列,稱為[詩歌],目前,詩歌已經成為詩的代名詞了。 詩歌何時稱之“首” 在古代,詩歌最初稱“篇”或“章”,而不稱“首”。例如我國最早的《詩經》,叫“三百篇”,屈原的詩叫“九章”,詩歌稱“首”,最早出現於東晉初年。當時有個名叫孫綽的詩人,在《悲哀詩序》中寫道:“不勝哀號,作詩一首。”一個名叫支通的人,在《詠禪道人詩序》中寫道:“聊箸詩一首。”從此,人們普遍稱詩為首。 詩人的來源 詩人一詞,戰國時就有了,何以為證,《楚辭.九辯》注釋說:“竊慕詩人之遺風兮,願托志乎素餐。”《正字通》注釋說:“屈原作離騷,言遭憂也,今謂詩人為騷人。” 這便是“詩人”後一詞的最早提法,從此以後,詩人便成為兩漢人習用的名詞。辭賦興起之後,又產生辭人一詞。楊子云《法言.吾子篇》說:“詩人之賦麗以則,辭人之賦麗以淫。”用“則”和“淫”來劃分詩人與辭人的區別,足見漢代是把詩人看得很高貴,把辭人看得比較低賤。 六朝以後,社會上很看重辭賦,認為上不類詩,下不類賦,以此又創立了“騷人”一詞。從戰國而至盛唐,詩人、騷人的稱號受人尊敬。
古詩二言至十一言之始 中國是詩歌的王國,從遠古至近代詩歌不知其幾千萬萬,因種種原因失傳了的除外,保存下來的仍可說是浩如煙海。詩歌也和其他任何事物一樣,有一個萌牙、產生、發展變化的過程。《彈歌》“斷竹、續竹,飛士、逐肉”據說是黃帝時代的歌謠,公認是原始社會詩歌,是二言詩之始。《詩經·有駢》“振振鷺、鷺於飛、鼓咽咽、醉言歸”是三言詩之始。《周易》“其亡其亡,繫於苞桑”四言詩之始。卜辭“其自西來雨,其自東來雨,其自北來雨,其自南來雨”五言詩之始。《詩經·卷耳》“我姑酌彼金罍,我姑酌彼凹觥”六言詩之始。《詩經·鹿鳴》“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七言詩之始,《詩經·十月之交》“我不敢效我友自逸”八言詩之始。《詩經·昊天有成命》“二後受之成王不敢康”九言詩這始。杜甫詩“男兒生不成名身已老”也是九言詩。李白“黃帝鑄鼎於荊山煉丹砂,丹砂成騎龍飛上太清家”十言詩之始。蘇東坡“山中故人應有招我歸來篇”十一言詩之始。
題畫詩之考 我國題畫詩的產生、歷來被認為始於唐代,創始者為杜甫。 這裡首先應該說明什麼是題畫詩?如若說題畫詩專指題在畫面上的詩,以現有的資料看,那是唐代才有的事。若不是專指題在畫面上的詩,而是把不直接題在畫面上的吟畫、題畫、論畫以及題扇畫、題壁畫、題屏風畫都看作是題畫詩的話,那麼,從現有資料看,在六朝時已經有了題畫詩。 如《全漢三國兩晉南北朝詩》中,就收有東晉桃葉的《答王團扇歌》三首,其一是:“七寶畫團扇,燦爛明月光。與郎卻喧暑,相憶莫相忘。”雖說比較簡單,但確實是對畫扇的歌詠。 特別是由梁至北周的傑出詩人庾信,在梁朝時,曾作《詠畫屏風》詩二十五首,生動地描繪了屏風上的各優美畫面,在題畫詩創作的發展中,占有重要地位,由此可見,我國的題畫詩,六朝時已經產生。
2.毛詩序: 漢代傳《詩》(《詩經》)有魯、齊、韓、毛四家。前三家為今文經學派,早立於官學,卻先後亡佚。趙人毛亨(大毛公)、毛萇(小毛公)傳《詩》,為“毛詩”,屬古文學派。《毛詩》於漢末興盛,取代前三家而廣傳於世。《毛詩》於《詩》三百篇均有小序,而首篇《關雎》題下的小序後,另有一段較長文字,世稱《詩大序》,又稱《毛詩序》。看來很像是一篇《毛詩》講《詩經》的總序。作者不詳,約成書於西漢,很可能經過東漢經學家衛宏修改。
《毛詩序》 《關雎》,后妃之德也,風之始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故用之鄉人焉,用之邦國焉。風,風也,教也,風以動之,教以化之。 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詠歌之,詠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情發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先王以是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 故詩有六義焉: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五曰雅,六曰頌,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主文而譎諫,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至於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變雅作矣。國史明乎得失之跡,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其上,達於事變而懷其舊俗也。故變風發乎情,止乎禮義。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是以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謂之風;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頌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是謂四始,詩之至也。 然則《關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故系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鵲巢》《騶虞》之德,諸侯之風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是以《關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焉。是《關雎》之義也。 風、雅、頌者,《詩》篇之異體;賦、比、興者,《詩》文之異辭耳。大小不同,而得並為六義者。賦、比、興是《詩》之所用,風、雅、頌是《詩》之成形,用彼三事,成此三事,是故同稱為‘義’。 大師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以六德為之本,以六律為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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