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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人间舞台》之四《反串》第七章
   

长篇小说《人间舞台》之四《反串》

   酸甜苦辣咸  一年复一年    人生苦短须奋斗  从来莫问难不难

   都爱色与钱  欲壑最难填    命中有福及时享  管他身后与生前


第七章:只要是男人就得有担当

 

郝阿姨在王连第家刚干了一个半月,突然提出要走,王婶儿赶紧告诉了四丫儿,于是四丫儿下班急忙回了家。一见面,四丫儿就问郝阿姨是怎么回事,郝阿姨说:“四姐,我也不用跟你讲谎话,实话跟你讲吧,咱们小区里有一户人家,家里有个八十岁的老婆婆,是半身不遂,人家给我开的工钱是一个月一千五,你讲我是不是应该过去呀?更何况那边是伺候女的,这边是伺候男的,到底男女有别,不方便是不是?”

四丫儿听了这话想了一下说:“倒也是,哪儿给的钱多就去哪儿呗。可是,那什么咱们早就说过,你要是不干了得提前一个月告诉我,不能让我措手不及。那什么,你这儿一甩手走了,让我上哪儿去抓个保姆去呀?你怎么也得给我点儿时间是不?你要是眼下就要走,那什么,咱们可是说过的,你得赔偿我的损失,那就得扣你一个月的工资。”

郝阿姨说:“你扣一个月的工资,是不是也太黑心了!我在你们家总共做了一个半月,照你这么讲,你只给我半个月的工资,天底下也没有这么黑心的呀?”

四丫儿冷笑一声说:“那你就别走呀,等我找着保姆你再走,那什么我也可以不扣你的钱。”

郝阿姨说:“四姐,明摆着那边是一千五,这边才给一千二,我在你们家做一个月就损失三百块钱,这个损失哪个给我补呀?我讲我可以不走,但是从现在起,你能给我按一千五的工资算吗?再者说了,你即使给我一千五,到时候你找到人了就让我走,可是人家那边也找下人了,我上哪里做去呀?这不是把我的事情给耽误了吗?”

四丫儿:“那什么,那你什么意思吧?”

郝阿姨说:“我的意思就是我现在就走,你给我一个月的工资就行,我少要半个月的工资,这半个月的工资也是六百块钱呢。你讲,这样行不行?”

四丫儿说:“不行!噢,你一甩手走了,那什么我这儿怎么办呀?我知道,你想走强留也是留不住的。那什么咱们好说好散,你再给我三天的时间,我去找人,那什么等我找着人了,你再走。这样横是可以了吧?人做事总得讲理不是?”

郝阿姨低头想了一下,说:“三天太长了,两天吧,我只等你两天。家政公司有的是人,去了就可以叫一个,就怕是你给人家开的工资太低,要是那样你是找不来人的!”

话里还带刺儿,四丫儿听了很不舒服,但是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事已至此,四丫儿赶紧往家政公司跑,还不错,第二天就带回一个来,这个保姆是四川人,讲好的工资是一千五,因为再找一千二的实在是找不来。四丫儿带着这个姓汪的保姆一进门,郝阿姨赶紧收拾了自己的小包包,接过王婶儿给的一千二百块钱抬脚就走了,连头也没回。行动如此慌张,一时让四丫儿起了疑心,她马上把汪阿姨安排到厨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让汪阿姨做饭,然后走出来提醒王婶儿:“妈,我怎么觉着这个郝阿姨走的有点儿奇怪呀?该不是偷了咱家什么东西吧,妈,您看看您的钱少了没有?还有什么东西丢没丢?”

王婶儿赶紧打开大衣柜,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马粪纸盒子,打开盒子一看,王婶儿惊讶地叫起来:“哎呀,我的钱少啦?”

四丫儿问:“那什么,少了多少?”

王婶儿把钱认真地点了一遍,说:“少了六百。”

四丫儿想了一下,小声对王婶儿说:“妈,您还别说,咱扣她六百她就偷咱六百,这个农村老婆子做事还挺有分寸,少了不拿,多了也不偷。可是那什么,咱一没有抓住她的现行,二也没有任何证据,说不出来道不出来,那什么你看这事儿闹的,城市人叫他妈农村人给骗了。这他妈安徽人真不是东西!我不是叫您把钱藏好了吗?您是怎么藏的呀?”

王婶儿委屈地说:“你说咱们这个家,我往哪儿藏呀?叫你给我安个锁,你也不给我安。你说不叫我在身上带那么多钱,我一想也是,上街买菜身上有一百块钱就够了,剩下这一千块钱就搁柜子里了。咱这个大衣柜的门子坏了一拉就会响,她要是偷我应该听得见呀……”

没等王婶儿把话说完,汪阿姨立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十分严肃地对四丫儿说:“这位四姐呦,我嗦你还是赶快把锁头装上吧,不然的话,你们家这个活计我可做不来。我们出来做死(做事),挣钱是消死(小事),人的名声要紧!我们丢不起这个人呦!”

四丫儿不耐烦地说:“你做你的饭去,那什么,这儿没你的事。”

汪阿姨却坚持说:“你啷个累(那)么嗦(说)话噻?啷个嗦(说)没有我的死(事)噻?前边走的似(是)保姆,后头进来的我也似(是)保姆,你屋头丢了钱,似(是)你们不谨慎,为傻子(啥)骂人家不似(是)东西?安徽人似(是)咋地?四川人又似(是)咋地?傻子(啥)都不要嗦啰,你还似(是)赶紧上锁头,不然的话,我似(是)一时一刻,都不能在你屋头停的。”

四丫儿一见此情此景,只好起身出去买锁子,买回锁子又打电话找来物业的人,给大衣柜装上锁,汪阿姨叮嘱王婶儿把钱放好,又嘱咐王婶儿把钥匙收好,这才没话说了,然后进厨房做饭去了。

四丫儿跟王婶儿交代了汪阿姨一个月休息两天,每月五号给汪阿姨开工资,因为汪阿姨有个儿子在北京读大学,汪阿姨在北京打工是给儿子挣学费,要不然人家也不愿意出来。俩人正说话五丫儿回来了,四丫儿说:“嘿,你可真会挑时候,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我这儿把活儿都干完了,那什么人家你就回来了,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

五丫儿翻着白眼儿说:“又怎么啦?你又干了什么活儿啦?”

四丫儿说:“这两天把我忙得脚巴丫子朝天,你老先生在外边躲清闲,那什么,你说我干什么活儿啦?这跑家政,雇保姆,买锁子,那什么找物业安锁子,哪一样不是我在跑?跑得我的脚后跟生疼!”

五丫儿却说:“谁叫你爱穿高跟鞋,我觉得你要是穿一双跑鞋,再也不会脚疼的。”

四丫儿最怕别人说她个头儿矮,所以五丫儿一说她爱穿高跟鞋,她就闭口了。

王婶儿问五丫儿:“你怎么回来了?我这儿哪是家呀?简直就是你们的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别说店钱了,连押金都不给,抽不冷子来一回,还怪稀罕。你有什么事儿呀?”

五丫儿说:“没事儿就不能回来呀?我给您送喜讯来啦!您儿子没死,明天就回来啦!”

四丫儿问:“你怎么知道的?那什么,他给你打电话啦?”

五丫儿啊了一声,端起母亲的茶杯子,喝了几口茶又接着说:“六神儿跑到四川峨眉山去啦,他想跳崖自杀,结果叫人家给救了,死也没死成。”

王婶儿长出了一口气,埋怨五丫儿说:“这么好的大喜事,你倒沉得住气,我快点儿告诉你爹吧。自从六神儿走了以后,这个老东西成天就是睡觉,人都睡傻啦。”说着王婶儿走进小卧室,把王连第摇醒告诉他:“老头子,老头子,醒醒,醒醒。你儿子明天就回来啦!”

王连第闻听此言“噌”地一下就坐起来了,他连忙问王婶儿:“谁?谁?谁回来啦?”

王婶儿说:“六神儿,你儿子!”

看样子王连第想用手摸头,但是手才刚抬起来却又耷拉下去,忽然一仰身子又倒下了。

王婶儿奇怪地问:“你怎么啦?老头子?哎,你是怎么回事呀?你们快来呀.”

四丫儿和五丫儿也连忙跑进小卧室,几个人摇晃王连第,摇晃半天王连第一声不吭,这下吓坏了娘儿几个。汪阿姨闻声也从厨房跑过来,她把手放在王连第的鼻子跟前一试,哎呀一声,说:“不好啦,人走啰!“

五丫儿还不明白地问:“谁走啦?”

汪阿姨瞪大眼睛说:“你们的爸爸呀,走啰就是死啰!啷个大地人,傻子都不晓得。”

娘儿几个这才闹明白,原来王连第竟然死了!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几个人都没想到哭,大眼儿瞪小眼儿,都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汪阿姨奇怪地自言自语道:“啷个大城市的人喏,硬是怪地很!人都死啰,儿女不哭,堂客也不哭,这是啥子事情呦?”

王婶儿问汪阿姨:“你没闹错吧?他,他……他真的死啦?”

汪阿姨冷笑一声说:“我嗦死啰就是死啰,你要是把他整活啰你就是神仙!”

王婶儿把手也放到王连第的鼻子跟前试了试,果然没气儿了,王婶儿这才一屁股坐在床铺上,傻了,愣了一会儿,她好像还不相信,又转过身去摇晃王连第,一边摇晃一边问:“老东西,你真的死啦?啊?哎呦,老头子吔,你怎么这么没福哦,你儿子明天就回来喽,偏偏你今儿个就走啦,你说儿子回来也见不到你的活面儿喽……”一边唠叨一边哭起来。

四丫儿和五丫儿也跟着象蚊子叫一样,细声慢气地哼哼起来。

还是汪阿姨明白,她忽然说:“你们啷个不叫救护车噻?也不晓得救得过来救不过来。”

五丫儿立刻还言道:“你不是说已经死了吗?”

汪阿姨说:“我嗦死啰就是死啰?我又不是医生,你们不叫救护车,与我有傻子相干?”

四丫儿阻止五丫儿:“别闹了,那什么,叫救护车吧。”

五丫儿打了电话,只等了十分钟,救护车就到了楼下,医生护士抬着担架进了屋,经过检查,医生说是心肌梗,叫救护车晚了,人已经没救了。然后,医生问王婶儿怎么办,死人拉走不拉走,王婶儿还有些犹豫,五丫儿说:“留着他干嘛呀?快拉走。本来这房子就不能死人,一旦死了人,将来卖的时候就不好卖,谁买房子都膈应这房子死过人。”

四丫儿瞪了五丫儿一眼,说:“咱妈还活着哪,你就惦记卖房子,那什么,你什么意思呀?”

五丫儿冷冷地说了一句:“我没意思,装车。”就不理四丫儿了。

于是,护士就把王连第装上了车,四丫儿让五丫儿拿上钱,跟着救护车去太平间办手续,自己留下陪母亲,五丫儿什么话也没说,拿上钱跟着救护车走了。

四丫儿给母亲擦了一把脸,安慰了母亲几句,转过身来对汪阿姨说:“你看,那什么我爸爸也走了,本来我们找你主要是伺候我爸爸,光我妈一人,她能出来进去的,自个儿能做饭,所以也用不着保姆。但是我已经把你给叫来了,那什么,你要是愿意留下呢你就留下,可是有一样,工资就不能给你一千五了,因为不用伺候病人了。那什么之所以给一千五,是让你伺候病人,现在病人没了工资当然就不能给你那么多了。你要是不愿意留下,那什么,你走也行。你说呢?”

汪阿姨问:“不给一千五,给好多?”

四丫儿说:“八百。”

汪阿姨脑袋摇晃得象拨浪鼓,连说:“不行不行!走啰走啰。哎,今天这一天你给我好多钱?我总不能白跑一回吧?”

四丫儿毋庸置疑地说:“按一千五算,一天五十。”说完给汪阿姨拿了五十块钱。

汪阿姨接过那五十块钱,摇晃摇晃装在身上,撇了一下嘴,说:“好大方呦。”说完推开门走了。

关上门,娘儿俩这才慢条斯理地哭起来。哭了一阵儿,四丫儿给其他姐妹挨个打了一圈电话,告诉她们父亲死了,弟弟明天要回来,让她们明天一早起都过来,商量父亲的后事。

 

二丫儿接到四丫儿的电话后感到很为难,因为自从她把胖丫儿的房子卖掉之后,姐儿俩还没有见过面,不管怎么说自己做的这事情都是不占理的。甚至可以说手段是卑鄙的。可是现在父亲死了,而且失踪的弟弟明天就要回来,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事都躲不开,都必须得去,更何况是两件事赶到一起了。所以明天必须回母亲家去,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二丫儿心里又很怵头,因为这事情不只是得罪了胖丫儿,因为是父母的拆迁房,按说三丫儿和四丫儿也都有份,真要是打起来,她们当然会站到姐姐胖丫儿那一边。此时,唯一能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只有五丫儿,因为二丫儿已经给了五丫儿十五万,当下最可以信赖的人,就是五丫儿。于是二丫儿赶紧给五丫儿打电话,电话通了二丫儿说:“小五儿呀,你四姐给你打电话了吗?你知道咱爸死了吗?噢对了,还有六神儿明天要回来的事儿。”
    五丫儿说:“我当时在场啊,我怎么会不知道?是我把咱爸送到太平间的。”

二丫儿说:“噢,对了,我忘了。你说,明天咱们要是都到了一块堆儿,大姐要问卖房的事儿,咱们怎么说呀?”

五丫儿冷笑一声说:“我觉得呀,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二丫儿解释道:“你看你,还跟我这儿卖起关子来了。我不是说从卖了房子到现在,我还一直没见过大姐呢,大姐会不会跟我撕扯起来呀?你还别说,我可真有点儿犯怵。”

五丫儿不在意地说:“我觉得啊,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躲是躲不过去的。你怕什么呀?你要是真害怕,当初你就别干这事儿。我觉得,你已经干了这事儿,害怕也没用。还好,你是个明白人,你分了一半钱给我,那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踏踏实实的。有我呢,到时候我顶住,咱们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有我顶着你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就放心吧。”

二丫儿仍然不放心地说:“你光说叫我放心,你不拿出一个可行性的办法,我怎么能放心呢?讲比说吧,人家四丫儿和三丫儿也要分一份,大姐那儿就更甭提了,咱俩怎么办呀?咱们是不是得拿出一个方案来呀?”

五丫儿说:“是呀,是得想一个办法,这事儿我也不是没想过。我觉得啊,还是分钱比较公道,主要是跟她们怎么说,说房子卖了多少钱的问题,这个事儿咱俩事先必须商量好,口径必须一致,不能让她们听出毛病来。”

二丫儿说:“是呀,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我想啊,咱们跟她们就说卖了二十万,然后五个闺女一人四万,要是这样的话,咱俩一人还得再拿出六万块钱来,加到一块儿是十二万,给她们姐儿仨分,一人分四万。四五二十,正好是二十万……”

五丫儿说:“不对,咱俩得一人取八万,加到一块儿是十六万。我觉得在她们仨面前,你得假装給我四万。再者说,你拿出十六万来,才能证明你留了四万,你卖的是二十万呀。我觉得让她们看着,我当场拿了四万,这才证明我跟你没关系呀。”

二丫儿急了,说:“噢,我拿出八万去,我不往回拿了。可是你拿出八万,你又拿回去四万,那,我不是亏啦?你倒不傻!”
    五丫儿说:“你看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我回头再给你两万,这不就平均了吗?”

二丫儿明白了:“哦,是这么回事呀。”

五丫儿忽然问:“那六神儿呢?总不能没有人家儿子的份儿吧?”

这下,二丫儿又闹不明白了,她不知道五丫儿是怎么想的,但是她非常清楚地知道,五丫儿肯定也不会愿意往外多掏钱的。可是她又不明白,五丫儿干嘛忽然提出六神儿来,此时提出六神儿是什么意思,于是她试探地问:“你说六神儿,那要再给六神儿一份儿,咱俩不就又得往外掏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就跟二姐我说实话,说实在的,要是跟你绕弯儿斗心眼儿,我还真是绕不过你,也斗不过你。”

五丫儿立即反驳说:“什么话呀?我不过是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我能有什么意思呢?我觉得,人家是正经八百的儿子,当然有继承权呀!不过,咱妈不是现在还有住的这套三居室吗?我觉得咱们可以这么说,到咱妈死的时候这套房子是六神儿的,闺女们就都没事了……”

二丫儿当即说:“你是真的呀?咱妈死……哎不是,咱妈百年之后,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别死呀活呀的,多难听!合着咱妈死……不是,咱妈百年之后,你真的放弃妈这套房的继承权吗?你跟我说实话,我这人是直肠子,你稍微说得含糊点儿,我就听不明白。”

这回五丫儿结结实实地说:“我说的不过是缓兵之计,到咱妈死……哎不是,我觉得到咱妈活一百岁的时候,我说二姐,咱妈能活得了一百年吗?”

二丫儿有点儿不耐烦地说:“百年只是个说法,谁能活得了一百年呀?那么大个人什么都不懂!百年之后是代表死的意思。人们说死觉得不好听,所以才说百年之后……”

五丫儿打断二丫儿说:“我知道我知道。这么说只是个说法,因为咱们这么说合情合理,谁也没有反对的道理。但是当真到了咱妈死……啊不是,真的到了咱妈百年之后,谁说闺女没有继承权呀?我觉得法律上有吗?是不是?只是口头上这么一说,也不写什么字据,上嘴皮儿一碰下嘴皮儿,那有什么难的?我觉得啊,咱们走一步说一步,走到哪儿说到哪儿。起码眼下咱俩少出点儿血,更何况六神儿都不想活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他也不会在意这个事儿的,二姐你说呢?”

二丫儿这回总算听明白了,她也不相信到母亲死的时候,五丫儿会放弃她的继承权。听五丫儿这么一解释,二丫儿心里彻底踏实了。于是,姐儿俩约好一起去银行取钱,一人取八万,凑成十六万先由二丫儿保存,明天到母亲那里当面儿分给大姐、三丫儿和四丫儿。为了不让她们起疑心,五丫儿也拿一份,然后瞅机会五丫儿再退给二丫儿两万。俩人分手时说好,明天到了母亲家里先说分钱的事,当场给她们姐儿仨分钱,少废话也不用废话。然后就赶紧转话题,说六神儿回家的事,不给她们留下考虑和多虑的时间。

 

第二天,胖丫儿早早就来了,憋了一肚子气,攒了一肚子话,专等着二丫儿。随后是三丫儿和五丫儿,二丫儿是最后一个。因为她早就想好了,一定要晚来一会儿,一定要来在五丫儿后头。但是当她走进母亲的房子时,胖丫儿立刻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扑向二丫儿,一边骂一边抓,声泪俱下:“我把你个王八蛋操的!二丫儿,你混蛋!你还我房子!你还我房子……”

气得王婶儿用手捶胸口,直说:“这混蛋东西!混蛋呀!她是王八蛋操的,你是什么东西操的呀……唉呦,老天爷子,我怎么养出这样的王八蛋呀?”

其他人一看抓挠起来了,赶紧上去相劝,拉的拉拽的拽,扯的扯抱的抱,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这俩人给分开。三丫儿抱着肩膀看热闹,不说也不管。四丫儿和五丫儿把胖丫儿按在沙发上,二丫儿才挣脱了胖丫儿的纠缠,头发让胖丫儿抓散了,衣裳让胖丫儿扯烂了,脸也让胖丫儿挠破了。

五丫儿劝说胖丫儿:“大姐,你听我说,你看我少说一句话,你们俩就打起来啦。我觉得啊,二姐卖房这事儿不会没结果的,是吧?你说能让她一人独吞吗?这话还得反过来说,这房子是你一人的吗?啊?当初你一人把咱爸咱妈的拆迁房独占了,别说二姐有意见想不开,我也有意见!我也想不开!为什么?因为不应该!因为不公道!凭什么老头儿老太太的房子,让你们一家三口住上呀?老头儿老太太不是就你这一个闺女,人家有五个闺女哪!五个闺女都有份儿!你想独吞没门儿!同样,二姐要是想独吞她也没门儿!这就是: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我已经给二姐做通工作了,其实呢,我觉得啊,二姐也不是想一个人独吞。你想啊,当初你一人独占了这套拆迁房,二姐不是也想不通吗?她还能再干你办的那种事吗?”

四丫儿突然插了一句:“怎么意思?二姐想干嘛?那什么,说出来大伙儿听听。”

五丫儿说:“那套房子二姐卖了二十万,咱们姐儿五个一人四万,二姐今天就把钱带来了。”

大伙儿的眼睛都集中到二丫儿身上了,二丫儿揉着脸上的伤,嗔怪地说:“大姐就不让人说话,起码你得问清楚不是?卖了那房子,我总得找个合适的机会不是?我能办那种事儿吗?我是那种人吗?得了得了废话少说,我给你们分钱,钱到手了你们也就什么都明白了。”说着,二丫儿从背包里取出十六万块钱来,胖丫儿、三丫儿、四丫儿和五丫儿,一人分四万。

望着手里的钱,胖丫儿还是用不满的眼光盯着二丫儿,她不相信地说:“什么?我那套房子才卖二十万?打死我也不信!讲比说,起码得卖五十万!”

五丫儿一边往自己的包里装钱一边说:“大姐,知足吧。我觉得能分四万块钱,已经不少了,别不知足。要不是我给二姐做工作,你还不定什么时候拿上钱呢?我觉得啊,拿得着拿不着还说不准呢!”

四丫儿和胖丫儿同时把脑袋转向了五丫儿,几乎是同时问五丫儿:“那什么,你是怎么回事呀?你怎么向着她说话呀?”

四丫儿对三丫儿说:“三姐,难道你不觉得这事情有点儿奇怪吗?那什么你说,她们俩人是不是串通好了跟咱们演戏哪?”

三丫儿摇摇头说:“我没兴趣看戏。真是的,给我钱我就接着,不给我就不要。”

胖丫儿忽然说:“对!讲比说,你就是不应该要!”

二丫儿心里暗自高兴,话题让姐姐胖丫儿给转移了。

四丫儿不明白了,她扭过头来问胖丫儿:“大姐,那什么,三姐怎么不应该要哇?”

胖丫儿理直气壮地说:“谁要都可以,讲比说,就是她不应该要!”

四丫儿等急了,问:“为什么呀?那什么你倒是说呀!真落个把人急死!”

胖丫儿说:“拆迁的时候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他妈忘啦?她已经要了一间大北房,拆迁办给了她一间十五米的大北房!她凭什么再要卖这套房的钱呀?讲比说,她那间大北房现在得值多少钱?你们谁能给我说得清?啊?你们是真不知道哇还是怎么回事儿?”

她这话一出口,大伙儿都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了。是呀,如今房价是越来越高,听说原先那一片,房价已经涨到好几万一平米了。这就意味着,拆迁款也是几万一平米。就算那间房子不大,至少也有十五平米,一米五万那就是七十五万!如果拆迁款还涨,那得是多少钱!闹不好就是一百万!哎呦!这他妈三丫儿可闹着啦!自己怎么这么傻逼!怎么就没想到这件事儿?要是想到这件事儿,她三丫儿就该一点儿不拿,不但不拿还得往外吐哪!她看了一眼五丫儿,想让五丫儿说句话。但是,五丫儿一声不吭假装没听懂,气得二丫儿直在肚子里咬牙!

二丫儿想了一下,心里有点儿埋怨五丫儿,你那么精明,你怎么把她这事儿给忘啦?对呀,人家大姐说的没错儿,拆迁的时候她三丫儿确实是弄了一间平房,而且那间平房现在还是真不少值钱。要是再拆迁兴许能闹一套两居室,别看只是一间平房,因为在二环以内,给一百万都不能换。要是这么说,大姐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但是反过来说,想当初要下这间平房,也是人家三丫儿努力的结果,因为四丫儿和五丫儿都跟着父母走了,她们俩就没有在那间旧房子里住,是三丫儿和大姐在那儿住的。而且大姐签了合同要了一套两居室,房子拆了三丫儿也没有走,坚持在那间破房里搭棚子,在棚子里又住了一个多月,拆迁办才给了她这间平房。严格地说,这是人家三丫儿自己争来的,已经跟是不是父母的房子没关系了。

但是,什么事儿不得说个但是呀?什么事儿没有但是呀?但是都是父母的闺女,凭什么她三丫儿就能要一间大北房呀?还不是因为父母租下的那间房子?胖丫儿得了一套两居室,大伙儿都愤愤不平,三丫儿得到一间大北房,怎么就没人计较呢?可见这话是怎么说都说得成的,这道理是怎么讲也讲不通的。就看怎么说,就看怎么讲。

二丫儿拿眼睛瞟了一下五丫儿,五丫儿明明看到了,她也没有接话茬儿。五丫儿心想:你倒不傻,又想叫我替你说话呀?拿我当炮筒是不是?我怎么那么傻呀?但是,就算不替二姐说话,五丫儿心里也有些不平衡,她在心里自己埋怨自己,这回简直是太大意了,怎么就没想到拆迁的时候三姐已经闹了一间大北房呢?人家大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就算不是替二姐说话,难道自己就当一个哑巴吗?当然不能。于是五丫儿说:“三姐,我觉得啊,大姐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你说呢?”

三丫儿冷笑一声:“这有何难?我不要了不就结了吗?”说着她从包里取出那四万块钱,扔在茶几上,“你们四个人分吧,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四丫儿一看这情景,说:“那什么,还是有钱的大方。”

五丫儿举起双手,啪啪地拍了几下巴掌,然后说:“我觉得早就应该这样分了吧。”

胖丫儿赶紧伸手抢过钱来,从里边抽出一万来塞进自己的挎包。

当了半天哑巴,王婶儿这才找到说话的机会,王婶儿说:“你们都有份儿,就是没我的份儿,是吧?”说着伸手就要抓茶几上的钱,二丫儿、四丫儿和五丫儿赶紧把钱抢到手,五丫儿嬉皮笑脸地对母亲说:“我觉得您有您的大三居,您跟我们争什么?”

王婶儿瞪着眼睛说:“我争?我是为我儿子争!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捞着好处了,你们都乐啦,谁替我儿子考虑呀?啊?谁想着我儿子呀?”

胖丫儿说:“您儿子有的是钱,您儿子是大款,讲比说,他才不稀罕这点儿钱呢。”

王婶儿气愤地说:“你放屁!你个犟逼!这跟我儿子有钱没钱碍不着!你们都有份儿,凭什么没有我儿子的份儿?你们还讲理不讲理呀?”

胖丫儿说:“妈吔,讲比说,您还有一套三居室,您将来把三居室给您儿子,不就结了吗?”

王婶儿说:“你少他妈挨我这儿啃死人脚后跟!一码说一码!”

二丫儿一听,绝不能让老太太跟着瞎掺合,她赶紧说:“瞧瞧,这老太太也跟着瞎掺和。得嘞,老太太,您为这事儿着急犯得上吗?您这个儿子都不想活了,您还给他争什么?再者说了,您自个儿也不缺钱呀。得了,还是赶紧商量六神儿回来的事儿吧,出去这么多天了,肯定遭了不少罪,咱们赶紧给六神儿做点儿好吃的。妈,六神儿爱吃什么呀?您说我们做。”

这话果然起作用,王婶儿说:“让你们搅合的,我都忘了今天我儿子回来啦。做什么呀?什么好吃做什么呗。这会儿我这个心烦着哪,甭问我,问我也想不起来。”

于是姐儿几个都起身洗手,上厨房做饭去了。

 

下午四点六神儿准时到家了,母子见面不禁抱头痛哭,听说父亲前一天已经去世,六神儿更加难过。王婶儿一边哭一边说:“儿呀,我那肉哇,你可把妈给坑死啦!你干嘛那么想不开呀?你怎么那么狠心呀?你知道,妈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呀?你爹活活是让你气死的呀,你说你这个孩子呀,怎么这么让妈不松心呀,我那苦命的儿呀……”

六神儿只会呜呜地哭,什么话也不说。

二丫儿劝说母亲:“行啦,哭两声得啦,一进门儿我爹就没啦,六神儿心里也难过。不过呢,谁都不用太难过,我觉得啊,我爸很可能是太高兴闹的。你们想啊,他本来就有脑血栓,听说儿子要回来,一激动,一难过,一高兴,得,血管崩了。应该说,我爸还是高兴死的,是吧,所以六神儿你不用太难过,咱爸他是高兴走的。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王婶儿气愤地用手指着二丫儿,说:“对你妈的臭狗屁!我还不知道你,谁死了你也不难过!巴不得这个世界上就剩下你一个人!”

胖丫儿也随声附和道:“就是呀!又是激动吧,又是难过吧,又是高兴吧。讲比说,兴奋得都说不清啦!我看是有人激动,有人难过,有人高兴!反正,我不敢说我是那个难过的,但是,我起码不是那个高兴的!”

五丫儿朝胖丫儿竖起大拇指说:“大姐,我觉得你真精辟!太精辟了!”

四丫儿也点点头说:“看不出,大姐有时候说话,那什么,还是真有水平!确实是精辟。”

二丫儿瞪了四丫儿一眼,回了她一句:“屁精!真会捧臭脚。”

胖丫儿马上还言:“怎么啦?讲比说——

二丫儿赶紧说:“行啦行啦,咱妈说的一点儿不错,你就是爱啃死人脚后跟!”

王婶儿用手划拉一圈,说:“拉倒吧,精屁们,屁精们!你们少放几个屁,让我跟儿子说几句话吧啊。儿呀,你上哪儿去了,跟妈说说。”

六神儿说:“我去峨眉山了。”

王婶儿问:“你是怎么去的?”

六神儿说:“坐火车去的。”

王婶儿又问:“你真的是想去死?看见你留下的那纸条,大伙儿都认定你寻死去啦。”

六神儿点头说:“是,就是,我就是想去峨眉山跳悬崖。”

王婶儿赶紧问:“干嘛呀?有什么事不能跟妈说呀?”
    六神儿叹了口气说:“我真是活够啦,我又不想让你和我爸看见我的尸首,怕你们看见心里难受,所以我选择去峨眉山跳崖。我听说从那儿跳下去尸首找不着,死得干净。”

王婶儿长出了一口气,对闺女们说:“你们听听,谁疼我呀?啊?还是我儿子!我儿心肠软,怕我看见尸体难受!这可不是我说,你们好好看看呀,啊?还是我儿子疼我吧。哎,那后来你怎么又不跳了又回来了?”

六神儿说:“好些事儿没法说。赶巧碰上那么一个清洁工,是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他看见我在那块写着:注意安全,爱惜生命的牌子跟前转,他一直贼着我,我怎么甩都甩不掉他。后来他干脆把我拦住了,问我怎么回事。我心说,你是吃什么水长大的,管得着这么宽吗?我懒得搭理他,他可能也是没事儿闲的,非得刨根问底儿。我一赌气就跟他说了,我想死!你管不了,你靠边儿站吧!他说,你要是真想死,我也确实管不了你。不过,我可以跟你说说我的家,我的身世,你耐心听听好不好?我没吭声,他就说开了。我这才知道,他小时候才四五岁,他爸在矿上打工,得矽肺病死了,他妈就扔下他跟别人跑了,他是爷爷和奶奶养大的。后来,他爷爷奶奶东拼西凑借钱给他娶了媳妇,生了一个儿子,没想到媳妇受不了这份穷,撇下他也跟人跑啦,把儿子扔下不管啦。”

姐儿几个都点头说:“这个人真是命不好。”

王婶儿纳闷儿地说:“他们那儿的女人怎么那么爱跑哇?这种女人也配当妈?”

六神儿接着说:“你说他吧,上边有八十多岁的爷爷奶奶,下边有不到十岁的儿子,都需要他管。可是,他在峨眉山做这份保洁工作,一个月就八百块钱,外快就是捡到的矿泉水瓶子和塑料袋,卖废品还能收入一二百块钱。他说,来旅游的人都是有钱的人,你搞卫生,理解的人把空瓶子扔在你的口袋里;不理解的人,还看不起,嫌你脏躲着你。有时候想想,人活着也确实没啥意思。可是一想到我的爷爷奶奶,还有我的儿子,我就明白了,我有责任!我不应该逃避责任!他说我,你结婚没结婚我就不问了。但是你肯定还有父母,你也有责任!你也不应该逃避责任!只要你是个男人你就得肯担当。他说我就说这些,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王婶儿问六神儿:“你是不是就想起妈来啦?”

六神儿点头说:“是。后来我跟他说,想去他家看看。他说,可以,太好啦。然后,他就领着我上他们家去了。走了一个小时的山路,这道儿真他妈不好走,都是羊肠小道。天快黑的时候才到他家。哎呦,那叫一个穷!怨不得他妈和他媳妇都跑了。破房子漏顶子,缺砖少瓦,从屋里能看见天上的星星。他爷爷的老腰弯得跟大虾米似的,就这样还种地呢,四亩地一人种。他奶奶闹了半天还是个瞎子,看不见道,弄根破棍儿,戳哒戳哒地走,瞎目哭吃的还喂着几只鸡。他儿子去上学,每天得往返走四个小时,脚上穿的那双破鞋都挂不住脚,上边露脚趾头,后边露脚后跟。还别说,我真没见过这么穷的人。可是他说在他们那大山里,这样的穷人很多。我这才明白孩子没妈真可怜!而我有妈,我却能舍了妈,我这么办对吗?”

四丫儿笑了说:“是呀,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咱妈是多疼你呀!那什么,你看看人家是怎么过呢,就是那样人家也活得有滋有味儿的,人家也不会想去死。”

六神儿摇摇头说:“不是。我是觉得,这位大哥跟我说的责任,是第一位的。你们想啊,如果这个家庭没有这位大哥撑着,剩下老的老小的小,这日子还怎么过?你们是没到现场,我站在他们家的院子里,面对那么一堆破破烂烂,真的,我是没带钱,我身上要是有钱,我肯定就给了他们,有多少给多少,看看这一家人实在是太可怜啦!”

王婶儿感叹地说:“瞧瞧我儿子,就是这么善!就是这么心软!”

二丫儿说:“要不怎么说,好人有好报呢,要不是碰上这么一个好心的大哥,咱们六神儿还回不来呢……”

胖丫儿打断二丫儿说:“行啦啊,吃饭吧啊,光这么干说也不嫌淡得慌!我可饿啦!”

王婶儿忙说:“对对对,你大姐说的对,我儿子饿啦,放桌子吃饭。”

姐儿几个放桌子摆菜,王婶儿还拿出一瓶好酒,是大姑爷苗小郎过春节拿来的,说是叫什么特供酒,是五粮液酒厂出的。胖丫儿得意地说:“还是我给您拿来的吧?”

王婶儿瞥了她一眼说:“还说呢!猴年马月的事儿了,八百年就拿了一瓶,还说嘴。”

胖丫儿翻了一下白眼儿不说话了。

六神儿端起酒杯对母亲说:“妈,往后我就是为您活着。咱娘儿俩守着过,我总得给您养老送终,谁叫我是您的儿子呢?”

王婶儿说:“行。那咱也不能坐吃山空,找个地界儿你开个小铺,咱也不麻烦就卖烟卷,够吃够喝就得了,年纪轻轻的没个事儿干也闷得慌。”

六神儿点头说:“行,我听您的。”

全家人都坐好就开始吃起来。

 

到了礼拜一何塞丽按时来到民政局,她心里已经盘算好了,今天他田雨浓不再拿出一百万,就坚决不跟他离这个婚。反正他着急我不着急,不信他不依着我。

主意打定何塞丽反而觉得无比的轻松,心情也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她想明白了,什么事儿都得两面看,你说离婚不是好事吧,有时候也未必一定是坏事。就说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其实早就名存实亡了,男人轻易不回家,回家来就吊着个脸,你给他好言好语,换来的是恶声恶气。你这儿有个头疼脑热的,身边需要人的时候,人家跟小老婆正在花天酒地。你这儿为过日子忙里忙外,人家领着小老婆上世界各地去旅游。这婚姻还有什么用?而且我怎么那么冤啊?我怎么那么贱哪?他是人难道我就不是人?去你妈的吧!老娘不伺猴儿啦!你不稀罕我,我还不待见你哪!再给我一百万,你他妈玩儿老鸹蛋去吧!甭怨我狠心,这都是你自己作的!再者说了,分手既是陌路人,还有什么恩,还有什么情?有的只是仇恨!说出大天来,往后,你不过就是我闺女的亲爹,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瓜葛。

何塞丽正在胡思乱想,一辆银灰色奔驰车停在了路边,何塞丽一看,田雨浓坐在里边,开车的竟然是小玉。田雨浓打开车门走下来,面无表情地对何塞丽说:“走吧。”

何塞丽冷笑一声说:“慢着,你给我一百万不行,你还得再给我一百万。”

田雨浓脸色阴了下来,说:“何塞丽,你这个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呀?你要的一百万我给了你一百万,你要多少我给多少。你还要怎么着?你说,你想怎么着吧?”

何塞丽说:“我跟你再要一百万,是因为你瞒着我买了这辆奔驰车,没准儿你还给她买了大别墅。大别墅咱先不说了,因为我也没见着。但是我知道,这车起码得值一百多个,原来你这么有钱哪?既然你这么有钱,你说,我凭什么轻易就放过你?你要知道,咱俩离婚是你有错儿,我可没错儿。你搞婚外情,我守着家过日子,你不给我做补偿这说得过去吗?啊?我的大政协委员!我的大款老公!”

田雨浓气得握住拳头,咬牙切齿。

何塞丽不屑地说:“干嘛呀?还想打我呀?那你就打吧。你只要一打我,我就不敢要那一百万啦!我乖乖地不要啦,因为我怕你!我可怕你啦!”

小玉坐在车里,她不明白这俩人发生了什么事,就走下车来站在田雨浓身后问:“怎么啦?”

何塞丽气势汹汹地说:“怎么拉?你说怎么拉?蹲着拉!对拉!对拉不溅屁股!这儿没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儿去,臭逼!”

田雨浓立刻说:“我告诉你,不许你骂她!”

何塞丽:“我就骂!臭逼!臭逼!臭逼!臭逼——

气得田雨浓上去就打了何塞丽一巴掌。这下何塞丽就疯了,她连踢代打,闭着眼瞎抓瞎呼噜,逮住谁是谁,踢到哪儿是哪儿,就象一头受到惊吓的草驴。小玉原本就不会打架,而且她也不想搀和,她只想赶快回到车里,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想赶紧躲起来。但是,没想到何塞丽一脚踹在了小玉的后腰上,小玉叽里咕噜滚到了台阶下,田雨浓赶紧跑下台阶,小玉的裤裆已经见了血,小玉捂着肚子直叫肚子疼。

田雨浓一看何塞丽把小玉打得流产了,他也气疯了。只见他回过身来一把按倒何塞丽,然后骑到她身上,这一通暴捶可把何塞丽打惨了。要不是路过的人拉架,田雨浓就得把何塞丽打死。他能不恼、他能不恨吗?好不容易五十多岁得个儿子,叫这个臭婆娘给打掉了,还有什么比断子绝孙更让人恼恨的呢?

何塞丽坐在台阶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骂:“田雨浓,你个王八蛋!你不给我这一百万,我坚决不跟你离这个婚!我是不知道你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要是知道了,我就检举你!王八蛋,我非把你送进监狱不可!你等着,田雨浓,你等着!我他妈找私人侦探,我调查你,我不把你关到监狱里我就不是人!我就不信我扳不倒你这个政协委员!”
    田雨浓虽然嘴上还硬,说:“你本来就不是人!”但是心里着实有些后悔,本来今天是办离婚手续的,反倒跟何塞丽打起架来,自己也是太急躁了。他一边把小玉搀起来送到车里,然后开车带小玉去医院;一边他又在想,这事儿闹坏了,怎么才能让何塞丽放了自己呢?自己今天太不冷静了。其实田雨浓已经算计到了,何塞丽没准儿会反悔,没准儿会加码,而且自己也确实多带了一百万,准备何塞丽加码的时候跟她还还价,争取少破费点儿就少破费点儿。但是事到临头,由于自己不冷静把事情办砸了。这可怎么办?田雨浓没辙了。

何塞丽坐在地上,周围围着一群人看热闹,何塞丽心里很恼怒,骂了一句:“看他妈什么?没见过你爹你妈打离婚吗?”围观的人马上散了,何塞丽哭丧着脸回家了。

 

何塞丽回到家,原来女儿君实和她对象也回来了。看见母亲如此狼狈,君实奇怪地问:“妈吔,您这是怎么啦?谁欺负您啦?”

何塞丽气愤地说:“还有谁?还不是你那个缺德的爹!”

君实问:“他想干嘛呀?他凭什么打您呀?”

何塞丽说:“你说他想干嘛?他想跟老娘离婚!王八蛋操的!他休想!”

君实想了一下对母亲说:“咳,妈我跟您说,我爸要是存心不跟您过了,您就是用铁链子把他绑在家里也不是办法,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我看哪,不如就跟他离了吧。”

何塞丽说:“我也是说这意思。但是是他搞婚外情,是他对家庭不负责任,他难道不应该给我补偿吗?”

君实说:“当然应该。尽管我已经长大成人,他对您也应该给补偿,您跟他要多少?”

何塞丽说:“我跟他要了一百万,他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个存折。”

君实有些不明白了,她问母亲:“既然已经给了您,那您还跟他闹什么呀?”

何塞丽说:“你是不知道,今天他去民政局那副气派哪,好家伙,他开了一辆大奔驰,他那个小老婆还坐在里头,搔首弄姿描眉画眼儿,这不是明摆着气我吗?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我当下就跟他翻车了,我说你给一百万不行,还得再给我一百万。你既然开着大奔驰,你肯定也给这个臭娘们儿买了别墅。你要是不再给我一百万,我就不跟你离!”

君实问:“他怎么说呀?”

何塞丽恨恨地说:“他不但骂我,他还动手打我。我也他妈不是善茬儿,我今儿跟他拼命了,结果一不小心我踹了一脚那个小娘们儿,踹得她在台阶上打了一个滚儿。也不怎么那么娇气,她竟然见了红啦!这下可好,你那个混蛋爹就跟我拼上了,他就把我打成这样了。”

君实遗憾地说:“您可真是……您这个性格呀,可真是的!从来都是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什么事儿没有您还好,添上您更乱。现在这事儿不太好办啦,真的流产啦?”

何塞丽说:“流没流不知道,反正她那裤裆里有血了。”

君实的对象小安子说:“这个可说不好,不是好现象。”

何塞丽说:“她他妈死不死呀!那个孩子要是真掉了那就是报应!活大该!让他坏良心!让他忘恩负义,老天爷放不过他!你说君实,我还跟他哀求,我说你能不能等女儿君实结了婚,再跟我离婚,是吧?你说闺女要结婚啦,爹妈却要闹离婚,这叫神马玩意儿呀?妈为了你,妈能忍。为了你,我低三下四求他也行。可是他个老不死的,他一天也不能等啦,他那个野种就要出生,他那个小老婆跟他要名分,你说他能等得了吗?”

君实说:“事情闹到这步田地,我恐怕是得上法庭了。”

何塞丽说:“上法庭就上法庭,我还怕他?”

小安子说:“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如果真的把他们的孩子踹掉了,那就是伤害,如果孩子真的再死了,这就触犯法律了。我也觉得,您这个事儿闹大啦。”

何塞丽说:“前有因后有果。不是我先打的他,是他先打的我,法院也不能不讲理呀?”

小安子安慰何塞丽说:“阿姨您别着急。咱们首先得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把责任理顺,您不是说是他先打的您吗?当时有证人吗?”

何塞丽说:“哪有哇!我一个人对他们俩。”

君实问:“那您挨打这个程序,整个过程就是说话,骂街打架,这个先后顺序,您还能回想得起来吗?您慢慢想。小安子,你找张纸记一下。”
    何塞丽喘了一口气,仔细地回想,然后一条一条慢慢说,小安子一点儿一点儿地记录。最后,用了大概俩钟头,总算理出来一个头绪。

君实对何塞丽说:“妈,把这个留好了,咱等着他。”

何塞丽只好点点头。

然后三个人做饭吃饭,暂且不表。

 

再说那天大牛回家,当天在吃晚饭的时候,大牛接了那么一个电话,当时就让每天美恼了,那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大牛在监狱里认识了一个小伙子,因为在迪厅里吃摇头丸,还打架误伤了一条人命判了五年。这小伙子在外边是搞服装设计的,还是服装学院毕业的。后来监狱里办各种培训班,大牛报名参加了服装制作班,讲课的老师就是这个小伙子,大伙儿都叫他黄毛。因为大牛领悟得快,心灵手巧,做出来的活儿也好。很受黄毛的青睐和赏识,有时候没事俩人就爱站在一起聊天,聊得很投机,而且越走越近,找机会俩人就热乎热乎。后来黄毛刑满释放,他给大牛留下了联系方式,还要了大牛家的电话号码。所以,当他知道大牛出狱回到家的时候,在第一时间里跟大牛取得了联系。

大牛这个人很聪明,但是他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他不善于隐瞒,更不会说谎话,一说谎话脸上就兜不住,就会露出破绽。每天美是什么女人?她对自己的男人太了解了,他知道大牛性欲比较强,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会闲着的。所以,尽管大牛对她说是男的,而且是个小伙子,那她也不放心。是啊,在那铁丝网的高墙里,犯人什么样的没有?都是身强力壮正当年,他们的性生活怎么解决?每天美看过美国的电影,看见那些关在监狱里的人,他们精力旺盛,经常互相打架,甚至还发生鸡奸,这一点儿都不奇怪。这群男人里边不但有颐指气使、为所欲为的牢头狱霸,也有一群一伙的同性恋,哪个监狱的都有,大牛在监狱里呆了十六年,每天美能对他放心吗?当然不能。

但是,同性恋这种事几乎跟吸毒一样,一旦沾上就别想甩开。因为异性之间接触,只会感觉到自身的感受,只懂得自身的需求,男人是不会体验到女人的感觉,同样女性也不会产生男性的感觉,这是同性和异性最大的区别。所以一旦大牛和黄毛有了第一次,他们就不会停止,这就是每天美不放心的道理,事实也确实如此。大牛没过几天就和黄毛约会了一次,他找了一个借口,说是找地下室开裁缝铺,借这个机会他见到了黄毛,俩人又亲热了一回。当大牛回到家里时每天美正沉着脸等着他,每天美问:“你干什么去啦?“

大牛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找开裁缝铺的地界去了。”

每天美说:“跟谁去的?”

大牛说:“我一人去的。”

每天美不相信地问:“真的?”

大牛有些不自然地说:“那还能跟谁去呀?”

每天美说:“大牛,咱俩在一起过可不是一天两天啦,我可以这么说,你一抬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说瞎话不是你的强项,你真的以为你说瞎话我就相信吗?”

大牛无可奈何地说:“那你爱信不信吧。”

每天美想了一下说:“我只问你,你还想过吗?”

大牛说:“当然想过了,好不容易出来了。”

每天美说:“你要是想过,你就规规矩矩的,我可是眼里不揉沙子。”

大牛解释说:“我也没干什么呀,你放心,犯法的事我再也不干了。”

每天美懒得跟他说了,就说了一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起身出去了。

 

每天美来到楼下,心情很郁闷也很烦乱,站在楼门口她不知自己该上哪儿去,只好信步往前走。等了十六年男人回来了,但是眼下这个男人让自己感到很陌生。大牛出去一下午,到底他干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天美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冥冥之中她有一种感觉,她觉得大牛身上好像有了一些变化,确切地讲是什么变化,自己一时难以说清。她当然不想跟刚刚回来的男人打架,一来是打架解决不了问题,二来是没有把柄,她也说不清道不明。不管大牛在外边有什么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看来男的可能性大一些。只要他在外边有人,每天美是绝对不肯和他貌合神离,在一起凑合的。已经分别了十六年,已经习惯了单身,每天美觉得有没有男人,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无所谓了。但是,每天美又不愿意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不说别的,看在儿女的面上,看在姑爷和儿媳妇的面上,她更不愿意把事情挑明。眼下没条件分居,先在一起凑合住吧,走到哪儿说哪儿,目前也只能如此。可是有一样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大牛有能力提高家庭生活水平,不论干什么他都能挣钱,跟着他肯定能享福。

大牛进监狱这些年,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太艰难了,真是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儿子不给自己交钱,女儿给钱也有限,自己一没有工资,二没有退休金,这日子怎么过?真跟叫花子差不多。所以每次小秀给自己的钱,每天美总要留出一点儿,防的是万一有个灾呀病的,几年下来每天美也攒了三万块钱。开始大牛说要开裁缝铺,每天美原本想给他做本钱,现在看来还是密着好,不论跟谁说自己没钱也说得过去。他要是想开裁缝铺,让他跟儿女要本钱,既然管不了他,那就不管他,由着他去。他能挣到钱更好,自己就装聋作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着享福就是了。反正他不会跟自己闹离婚的,这一点每天美很自信,尤其是他外边的人如果是男的,那就更是万无一失了。

在大杂院住的时候,每天美就知道东屋耿大妈的儿子,疙瘩包子是个同性恋,他跟二房东金道全的关系不一般。为了这个儿子耿大妈没少着急生气,但是什么事也不顶。后来拆迁了,金道全分了一套一居室。在新房里住了两年金道全就病了,临死的时候,他那套一居室的房子,听说没有留给自己的侄子,却赠送给了疙瘩包子,看来这情意还是真不浅。听说疙瘩包子到现在也没结婚,耿大妈也不着急了,因为着急也不管事。每天美闹不清同性恋是怎么回事,但是疙瘩包子在大杂院里,人缘还不错热心肠,谁有事他都帮忙,没人说他不好。疙瘩包子好不好,他是外人跟自己没关系。如果自己的男人也是这路人,怎么办?每天美想来想去,只有忍,俗话说的好,心字头上一把刀,摊上这种事不忍又能怎么着?唉,凑合活着吧。每天美在马路上转了半天,觉得怪没意思的就回家了。

 

法院警察送来了传票,说田雨浓把何塞丽告下了,问何塞丽接受不接受调解。何塞丽刚想说不接受调解,但是让女儿君实挡下了,并对送传票的警察说接受调解。警察说,让他们礼拜二去法院接受调解。娘儿俩当时答应了。

到了礼拜二,娘儿俩来到法院才知道,原来小玉的胎儿没有流产,在医院保住了,何塞丽此时才放下心来。田雨浓主要是问何塞丽离不离婚以及怎么离的问题。

何塞丽说:“没法儿过了,当然要离。”

田雨浓问:“你是不是还坚持要一百万?”

何塞丽咬紧牙关说:“一百万,一分不能少!”孩子没掉何塞丽信心增强了。

法官问:“如果女方坚持要这笔钱,男方是什么态度?”

田雨浓毫不犹豫地说:“我可以满足她的要求。”

法官说:“那就是说你们双方接受法院的调解。男方是有过错的,既然同意女方的要求,那么就按双方的意愿,最好在法院把钱交给女方吧。”

田雨浓很痛快地把充有一百万的银联卡,当场交给了何塞丽,并告诉她没有设密码。

何塞丽要求田雨浓跟她娘儿俩,去银行验证一下这张卡,田雨浓也答应了,这是曾经的一家三口人最后一次去银行,最后一次集体行动。到了银行,验明银联卡上确实有一百万,何塞丽跟田雨浓俩人什么话也没说。三个人走出银行,君实受不了了,她哭着抓住田雨浓的胳膊,要求他在自己结婚时一定要出席自己的婚礼,田雨浓也含着眼泪答应了。何塞丽躲到一边,让他们爷儿俩说了几句话,然后拉着君实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君实一边走一边回头,田雨浓站在马路边,一直望着她们的身影消失才转身离去。

 

君实陪着母亲回到家,难过的心情还没缓过来,对象小安子打来了电话,何塞丽看见君实光“嗯嗯”地点头,却一句话也不说,最后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何塞丽心里着急,就问君实:“怎么啦?谁呀?”

君实冲母亲摆了摆手,意思叫她不要插嘴。最后君实只说了一句:“好吧,随你吧。”然后把电话挂了。君实跑到卫生间,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何塞丽感到很奇怪,跟到卫生间着急地问:“谁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倒说话呀!祖宗!真把人能急死!”

君实转过身来气愤地哭诉,说:“你还问怎么啦?还不是因为你!还不是因为你们俩!小安子跟我吹啦!他不要我啦。”

何塞丽有些委屈地说:“我们俩离婚碍着你们什么事啦?碍着他蛋疼啦?他凭什么不要你啦?你给他拨电话我问问他。”

君实用毛巾擦了一把脸,走出卫生间坐到沙发上,静了一下心情然后说:“他说他妈说啦,不能要这种家庭不完整的女孩儿,家庭不完整心里就畸形;心里畸形道理就讲不清,将来有打不完的架。”

何塞丽说:“不是,他跟你谈朋友的时候,我们还没离婚哪?再说了,他妈怎么知道我们离婚啦?你什么时候跟她说的?”

君实说:“上次你们打架的时候,我上他们家去,他妈问我怎么不开心,我本来不想告诉她,可是小安子他妈一个劲儿问,我没办法才跟她说的。”

何塞丽:“她当时说什么啦?”

君实:“当时她还说没事儿,大人的事儿你们管不了,你发这个愁有什么用?”

何塞丽:“那,她这不是也通情达理的吗?怎么又突然变卦啦?”

君实:“肯定是他爸呗,他爸是事业单位公务员,思想可正统啦。”

何塞丽不屑地说:“别他妈挨瞪啦!家雀儿操老鹰,他那么一说你那么一听!他还正统?倒他妈不是中统军统呢!越是当官儿的越他妈不是玩意儿!越他妈不是东西!你爸爸要不是这个破政协委员,他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泡妞儿找小三儿,不都是当官儿的干的吗?不当官儿,没有实权他有能力干吗?”

君实瞥了母亲一眼,说:“您老说我爸爸这个政协委员,政协委员有什么权利呀?那不过就是个荣誉称号!有什么油水儿呀?”

何塞丽:“你才说错了哪!你爸爸狗屁不是的时候老实着哪。自打当了这个破政协委员,成天山南海北地跑,除了吃喝玩乐,我也闹不清他整天干什么呢。还有,你说要不是当了政协委员,颐和园那套房能给咱们吗?要不是当了政协委员,这套房子能让咱们随便挑吗?还有一样我不明白的是,早先他写的那字儿,没人要不值钱。嗬,自从当了政协委员,他那字儿卖价蹭蹭地往上涨。你放心,有名就有利,无利可图,谁吃饱了撑的当那玩意儿?直到他后来有钱了,我才闹明白啦。”

君实说:“据我观察也不完全是,您这个脾气也够人一受的!一个女人老是那么强势,哪个男人受得了呀?按说我爸爸就够老实的了,您是骑着脖子拉屎,我爸爸也是忍够了。”

何塞丽生气地推了君实一把,说:“嘿,你怎么倒和他一个鼻子眼出气儿呀?哎呦,人家都说,闺女是妈的贴心小棉袄。我可倒好,养了一个白眼儿狼!我和你爸到底是谁对谁错呀?啊?你怎么连起码的是非观念都没有哇?怨不得人家不要你了,你纯粹就是个糊涂蛋!”何塞丽一边说一边哭。

一听母亲说这话君实着实生气了,她站起身来气愤地说:“好,我就是糊涂蛋!有什么妈就有什么闺女!我是糊涂蛋那你是什么呀?怪不得我爸不要你啦,你才是真糊涂哪!”

何塞丽不服气地说:“我糊涂?他跟我分手,我要了他二百万!你看我糊涂一点儿吗?”

“对,对,对了!钱,钱,钱,你就认识钱!钱比什么都重要,钱比人还重要!你就搂着钱自己一人儿过去吧!”君实说完使劲儿一摔门走了。

“你上哪儿去?”何塞丽追出门一把抓住君实,哭着说:“闺女,别走,你上哪儿呀?你再走了妈还怎么活呀?”

君实只好跟母亲回来,把门碰上之后娘儿俩抱头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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