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人生舞台》之五《過門》 作者:弘魁 宮商角徵羽 天上人間曲 高山流水疾 淒風加苦雨 表的手眼身法步 演的悲喜憂思怒 你方唱罷我登台 好歹遲早都謝幕
第三章:有人養的沒人管,沒人管的現了眼 周末大雷提前下班去了一趟思思的學校。讓他根本沒想到的是,老師說思思淨逃學曠課!還問大雷:“為什麼學校給家長打電話,你們也不重視?你們到底還管不管這個孩子?” 大雷奇怪地問老師:“什麼時候給我們打電話來?” 老師說:“打了N多次,老說是知道了,我們管教他,但是一直不見他改正。” 大雷問:“您打的是手機還是座機?” 老師說:“金思思給我們的是座機,您看看這個號碼有錯嗎。”老師打開手機讓大雷看。 大雷一看,才知道思思給老師的號碼是母親那邊的座機號。他這才明白了,為什麼自己和老婆王桂仙一點兒都不知道,原來是母親一直瞞着。大雷心裡十分惱火,他沒有再跟老師說什麼,直接回家去找母親。 到了母親家中,恰巧母親不在,家裡只有父親,大雷便對父親說了思思逃學曠課的事。父親也是很無奈,並且說了自己並不知道學校打電話的事。看來這事情跟父親無關,只有母親一人知道。大雷就坐在母親家裡等着。天黑的時候母親回來了,一見面大雷就對母親嚷起來:“媽,您是怎麼回事?思思逃學曠課的事兒您為什麼不跟我說?您到底打算怎麼着哇?” 金嬸兒若無其事地說:“咳,小孩子家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少上幾節課能怎麼着?我孫子聰明着呢,到考試的時候給你拿回來好成績不就得了嗎?這也至於大驚小怪的?” 大雷說:“瞧您說得多輕巧!思思什麼時候拿過好成績?勉強能及格,湊合跟着升班,這樣的學習成績不抓緊點兒行嗎?饒不抓緊還逃學,老師說了,這次期中測驗他就語文數學都不及格,這是兩門主課,別的就甭提了。得了,我也甭跟您廢話了。今天思思回來我管我的孩子,您呀,我看您最好是別跟着瞎摻和!”說完怒氣沖沖地走了。 見大雷走了金叔說金嬸兒:“我勸你也是見好就收,別鬧得兒子也跟你翻了臉。” 金嬸兒氣定神閒地說:“我看誰敢動我孫子一根汗毛!他們小時候就沒淘氣過?老師就沒找過家長?我怎麼對待他們來?這不是也都長大成人,也都成家立業了嗎?哦,到了我孫子這兒,就跟我孫子過不去,就看着我孫子不順眼?管,可以,說也好勸也對。但是要是打,那是萬萬不能夠!從我這兒說就不行!” 金叔說:“行了,行了。我是跟你喘不了這口氣,你愛怎麼着就怎麼着吧。我看你末後了能落得了好!” 金嬸兒說:“我疼孫子我愛孫子,那是我的事情!誰也礙不着!誰也管不着!” 金叔說:“行了行了,人家他爹在家裡等着呢,你快做飯吃飯吧。” 不料金嬸兒一聽這話反而不做飯了,轉身出門走了。 金叔心裡納悶,只好自己把中午剩下飯菜熱了一下,自己吃起來。 金嬸兒下樓不是干別的就是專門等孫子,她怕的是孫子回到家大雷打他。沒想到沒等來思思,倒等來了兒媳婦王桂仙。婆媳倆見了面互相只“哼”一聲,王桂仙自打那次跟婆婆吵嘴以後,就沒有再叫過婆婆。王桂仙昂首挺胸地進電梯上樓了,金嬸兒瞅了她一眼繼續等孫子。此時,金嬸兒看見孫子思思過馬路回來了。金嬸兒馬上迎上去,從懷裡掏出五百塊錢塞進思思手中,小聲對思思說:“你爸爸在家裡等着打你呢,你趕緊想個辦法,躲到同學家裡去,過幾天你爸爸消了氣兒你再回家。” 思思答應了把錢裝進口袋裡。 金嬸兒問思思:“你上哪兒躲着去呀?” 思思略微想了一下說:“我有同學在九號樓,您回家吧,我上同學家。”說完跑進九號樓。金嬸兒這才放下心來轉身剛要回家,卻看見大雷怒氣沖沖地下來了,原來是王桂仙跟大雷說了,母親在樓下等思思。娘兒倆一見面就吵開了,大雷說:“媽!您到底想要幹什麼呀?難道您還不讓我管我兒子啦?天底下有這樣的事兒嗎?” 反正孫子思思今天是安全了,你愛怎麼嚷你就嚷,我反正不搭理你。打定主意,金嬸兒一聲不吭轉身進樓要回家去。不料被大雷攔住了,大雷問:“媽,我問您哪,思思回來了沒有?” 金嬸兒說:“我也沒看見呀?你問我,我問誰去呀?願意等你等着吧,我得回家給你爸爸爸做飯去。”說完金嬸兒丟下大雷在樓下站着自己回家了。 金嬸兒回到家見金叔已經在吃飯,金嬸兒也盛了一碗飯,坐在金叔對面吃起來。 金叔問:“思思回來了嗎?” 金嬸兒說:“別問我,我不知道。” 倆人吃完飯收拾了碗筷,坐在電視機跟前看了一個鐘頭的電視。忽然門鈴響起來,金嬸兒打開門是大雷站在門外。金嬸兒轉身往回走,大雷跟在身後一邊走一邊問:“媽,我再問您一遍,到底看沒看見思思回來?” 金嬸兒說:“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那是你的兒子我管不着!我也不知道!” 大雷聲音高了:“媽!王桂仙看見您在樓底下站着,她不知道您是在等誰,回家跟我一說,我就知道您是等思思去了,您肯定是告訴思思讓他別回家。您告訴我他在哪兒,說了沒事兒!您要是還不說------” 金嬸兒叫喊起來:“我就不說!你敢把我怎樣?難不成你還殺了我!”說着轉身站在大雷面前,伸直脖子大聲叫喊:“你拿刀去!把老娘殺了吧!你殺!殺!殺吧!” 看見母親急了大雷也是毫無辦法,他無奈地搖搖頭只好什麼話也不說,深深地嘆了口氣,轉身回家了,出門的時候使勁兒把門帶上了。金嬸兒冷笑一聲說:“小子,你還敢摔我的門!摔爛了你給老娘買!我看倒是誰合算!” 思思來到孫曉東的家裡,孫曉東的奶奶還沒去打麻將,祖孫倆正在吃飯。見思思來了,奶奶就問思思吃飯沒有,思思搖搖頭說沒吃,奶奶趕緊給思思盛了一碗米飯,叫思思跟他們一起吃,吃完飯奶奶照例下樓到棋牌室打麻將去了。 孫曉東問思思:“你今天怎麼回事兒?幹嘛不回家?” 思思說:“我爸要打我,我奶奶讓我在外邊躲幾天,我在你們家住行嗎?” 孫曉東上下打量一下思思說:“行是行,你給我什麼好處?” 思思說:“我奶奶給了我五百塊錢,都給了你吧連吃帶住。”說着掏出錢來給了孫曉東。 於是孫曉東什麼也不說了,倆人趁奶奶打牌不在家,又上了一陣子黃色網站,直到聽見屋門響知道奶奶回來了,孫曉東才趕緊把電腦關了。奶奶見思思還沒走,就問思思為什麼還不回家。思思剛要說卻被孫曉東擋住了,孫曉東說:“奶,他爸他媽打離婚呢,半宿半宿地吵架,他們家沒法兒住,先在咱家住幾天,等他們家消停了他就回去了。” 奶奶無奈地嘆了口氣,相信地點了點頭,自己洗涮完了,也叫思思和孫曉東洗了,奶奶說:“明天還得上學呢,早點兒歇了吧。”說完奶奶回自己的臥室睡覺去了。 孫曉東睡的是父母離婚前的房間,所以是一張雙人床,思思和他倆人睡一點兒也不擠。但是令思思感到不解的是,孫曉東一個勁兒擠思思;後來乾脆把一條大腿搭在思思的肚子上,還用胳膊摟住了思思,思思連忙推卻孫曉東。不想孫曉東的手也不老實,一把抓住了思思已經勃起、十分壯碩的陰莖,並且輕輕地搓弄,快感的誘惑和體驗使得思思已經無力反抗了。思思一直靜靜地躺着,任由孫曉東變着花樣地折騰,那晚思思不知達到了幾次高潮,直到思思感到下體火辣辣地疼痛時,孫曉東才肯罷手。 當孫曉東躺在思思身邊時,思思問:“咱們這樣不是成了同性戀嗎?你是這種人嗎?” 孫曉東:“什麼他媽的同性戀!不過是互相慰問慰問,省的一個人寂寞。咱們長這麼大都是一個人,從來也沒有人作伴兒,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兄弟姐妹對咱們來說就是一個詞兒,難道你不感到寂寞和孤單?” 思思沒說話,他想:寂寞是寂寞,但是他從來沒有想到,會和一個跟自己大小差不多的男孩子躺在一起,甚至可以說是睡在一起。以前聽奶奶說過,舊社會男孩兒十幾歲就結婚,雖然自己感覺十幾歲結婚太早,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遺精的,那是十二歲時,一個夏天的夜裡。本來睡的好好的,思思夢見和同學上動物園玩去了,想不起來那個同學是誰,也不知道那個同學是男是女,只知道倆人手拉着手,站在斑馬群的護欄外邊,卻看見一隻雄斑馬忽然直立起來,騎到一隻雌斑馬身上,那隻雄斑馬的陽具那麼長那麼大,只見它的陰莖杵進去,拔出來;杵進去,拔出來;哎呀好爽!好爽!好像自己就是那匹雄斑馬,真他媽的爽!啊,啊,啊------突然,思思醒了,手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肚皮,只覺得肚皮上是黏糊糊的一大片,什麼東西呀?嚇得他趕緊坐起來,查看半天也沒看清楚是什麼,把手湊到眼睛跟前也看不出有顏色,肯定不是血,他悄悄把內褲換了也沒敢跟任何人說。 但是什麼事情也瞞不住奶奶,有一次奶奶給他洗衣裳時,奶奶故意挑出那條沾滿精液的內褲,問自己:“思思,這是不是你的褲衩?” 思思當時不好意思紅着臉點頭答應了,沒想到奶奶反而喜滋滋地走了,並沒有責怪自己。而且還在吃飯的時候說:“該給我孫子加點兒營養了,我孫子長大了。” 思思看書時,開始關注那些以往不曾留心的男歡女愛,雖然學校里也有生理衛生課,但老師不會把事情說得那麼直白的,思思在課堂上獲得最起碼的知識是:女人要經過男人的愛才會生孩子,男人的精子要和女人的卵子結合才能發育成嬰兒。具體怎樣結合思思想不出來,看書也看不明白。只有上次在孫曉東這裡看黃色視頻的時候,思思才知道男人是怎樣和女人交歡,才知道有那麼多方法和姿勢;才看見那麼多赤裸裸的男人和女人。也是那時候開始,思思第一次感同身受地接觸女孩子,第一次把自己的陰莖插入女性的陰道,第一次感覺到交合的快感,而且是頭腦完全清醒的情況下,不是睡眠時獨自一人的遺精。到底還是個孩子,想着想着思思和孫曉東都睡着了。 思思居然一夜沒回來!王桂仙和大雷都害怕了,倆人一宿沒睡覺一直坐着等到天明。他倆趕緊跑到金嬸兒這邊來打聽,但是金嬸兒堅持說自己不知道。看着母親神色安然的樣子,大雷明白了,母親一定知道思思在哪兒。現在大雷沒有辦法了,他“古登”一聲跪在母親面前苦苦哀求:“媽!媽!我錯了,您原諒我吧,您原諒我吧,您告訴我思思在哪兒?要不您把思思叫回來,我保證絕對不會打他!媽您叫他回家吧,我求您啦!” 王桂仙站在一旁一聲不響。 金叔也是一言不發。 金嬸兒拉起大雷問:“你真能做到不打他嗎?” 大雷連連點頭說:“我保證不打他!我要是打他您就打我!” 金嬸兒生氣搡了大雷一把說:“費他媽的什麼話!我打得了你嗎?” 大雷趕緊糾正自己說:“媽,我保證不碰他一手指頭!還不行嗎?媽,這麼大的孩子不能離家出走!一旦出去外邊的壞人多得很!外邊的誘惑他根本沒有能力抵抗!他還是個孩子!是需要父母保護的!我的媽吔!沒有父母的保護思思要吃虧的!” 一句話忽然提醒了金嬸兒,她也覺得自己想得太簡單了。對呀,思思還是個孩子!是需要大人保護的!好在思思並沒有走多遠,好在思思沒有到什麼壞人家裡,只是去他同學家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想到這裡金嬸兒說:“思思沒走遠就在咱們社區里,在他的同學家。因為怕你打他,他說有同學住在咱們社區里,我就讓他上同學家躲幾天。”說完,金嬸兒、金叔和大雷兩口子一起下樓,剛到樓下就看見思思背着書包從九號樓走出來,一看見大雷思思轉身就要跑,金嬸兒急忙叫喊:“思思別跑!你爸不打你,快回來。” 思思聽奶奶說這話,這才轉身慢吞吞地朝父母走來。王桂仙上去一把摟住比自己高半頭的兒子哭起來,大雷也傷感地走上前去輕輕撫摸兒子的肩膀。金嬸兒一看這情景放下心來,對思思說:“寶兒呀,你吃早飯了嗎?” 思思說:“吃了,孫曉東他奶奶買的早點。” 金嬸兒說:“那就上學去吧,放學趕緊回家啊。” 思思點點頭走了。大雷和王桂仙也上班去了。見情況如此,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金叔也就沒說什麼。 話可不是那麼說的!什麼什麼也沒發生啊?思思在這短短的兩天之內,不僅和女孩子發生了不正當的性關係,而且還學會了手淫!從那時起,思思三天五天就要手淫一次,有時候更多更頻繁,只是誰也沒有察覺罷了。待到察覺時,思思已經改不掉這個毛病了。這回,還是奶奶金嬸兒首先察覺出來的。她覺得思思的小臉有些發白,而且不是正經的紅白,而是那種黃白、慘白。再有就是思思的小嘴,嘴唇發黑,不象以往紅得象熟透的櫻桃一樣。早先的本地櫻桃雖然個兒小,但是顏色鮮紅;後來賣的櫻桃個兒大,顏色卻是紫紅。思思現在的嘴唇就是那種紫紅色,用一種通俗的說法就是思思現在的氣色不象個“童蛋子兒”了!這事情太嚴重了!金嬸兒如芒在背坐立不安!這種心情很快就被老伴兒金叔察覺出來了,他問金嬸兒:“我說,你這是幹嘛呢?躥過來躥過去的,你能老實待會兒不?” 金嬸兒說:“老頭子,我老實不了啦,咳,不是,我是說我現在靜不下心來啦!” 金叔問:“怎麼啦這是?誰招你惹你啦?” 金嬸兒說:“你這個木頭人!怎麼你就看不出來呢?你孫子身上的變化?” 金叔問:“他身上?有什麼變化呀?好像是胖了一點兒。” 金嬸兒說:“去你的吧啊!胖點兒瘦點兒礙什麼事?我是說他那臉色兒!你看不見呀?多難看呀!黃不拉幾的。那嘴唇那是什麼色兒呀?他爹結婚頭一個月就是這色兒!臉也是這色兒,嘴唇也是這色兒!那是結婚行房鬧的。但是咱們思思剛多大呀?他才哪兒到哪兒呀?周歲剛十六,虛歲也不過十七!臉色兒就成這個德性啦!這是怎麼回事兒呀?” 金叔六十多歲的人,心裡當然明白了,但是他不好意思跟老伴兒說,無非是手指頭兒活泛勤快點兒,不就是手指頭兒勤快得有點兒過分嗎?可是這種事情誰張得開口呀?爺爺不能說,奶奶更不能說,就是爹媽說也未必合適。由他去吧,還年輕着呢,誰不是打這時候過來的?所以金叔就說:“你這個奶奶呀,太勞神啦!管得了的事你管,管不了的事你瞎操什麼心!再者說了,你操這個心管什麼用?別讓你孫子討厭你啦!” 金嬸兒也只得嘆口氣說:“人長大啦,不賽小的時候,當奶奶的可以摟可以抱。那天他姑打他,我說看看打成什麼樣兒了。你瞧他這個惡聲惡氣:我姑打的是屁股,你瞧什麼瞧!哎呦,那叫一個凶!奶奶看看孫子屁股怎麼啦?就算看看他的小雞兒------” 金叔斷喝一聲:“閉嘴!你個老不正經的東西!還有你這樣兒的奶奶!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怎麼就不知道羞臊呢?”說完金叔氣哼哼地出門走了。 金嬸兒讓老頭兒吼叫了一通,一聲不吭了。 經過同學介紹小雪這回找了一個二婚頭,而且歲數也有點兒大,比自己大一輪,跟二哥一般大,其他方面都很好。這個人是去美國留學拿的博士,本來和一起留學的同學已經結了婚,沒想到讓一個美國人插了足。其實這麼說也不對,實際情況是他前妻想直接拿綠卡,唸了那麼多年書,她感到心疲力乏太累了。如果兩口子都拿下綠卡,不知還要奮鬥多少年,她不想再奮鬥了。離了婚男方也就無心在美國呆着了,老父親有人脈關係,而且目前國內發展也不錯,機會也很多,所以他就回來了。他學的是金融方面的東西,有人說話很容易就進入了銀行系統,因為他的學歷高,所以安排的職位也比較高。因此不僅有銀行分配的房子,還有單位提供的無息貸款,他手中還有一些錢就買了一套別墅,他的名字叫王濤。 小雪知道什麼事情不可能十全十美,男人大一點兒沒有什麼不好,其實大男人更知道心疼女人或者說是忍讓。畢竟年齡相差多了,男人就會象對待一個小姑娘一樣溫存。小雪不想讓父母看,她想先帶到大哥大嫂家裡,讓他倆給自己參謀參謀。大雨兩口子看了以後都認為不錯,雖然不是很漂亮,但也算是五官端正的一般人,略微比一般人還要高一點兒,配小雪滿說得過去,男人不顯老加之現在的人都營養好,要說是三十幾歲也有人信。於是小雪的婚事就算定下來了,到了這一步小雪才帶着王濤回家。 金叔全家都是工人,就小雪一人上了大學,所以找回這麼一個留洋的姑爺,金叔自然是十分滿意,金嬸兒反倒有些不自在,聽說王濤在銀行工作,不僅有一套商品房還有一處別墅,金嬸兒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兒。新姑爺頭回上門兒,金叔不想在家裡吃,讓大雷找了個飯店,全家人在一起吃了一次飯,順便也就把家裡的人都認識了。這南城三、四環之間,遠沒有北城人口密度高,所以養不起什麼高檔酒樓,也就大鴨梨還說得過去。原本是金叔請新姑爺的飯,反倒讓王濤搶先結了帳,鬧得金叔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酒席間閒聊,大雷忽然問王濤什麼叫按揭?王濤說就是在銀行貸款,然後每個月還一部分,在一定期限之內把貸款全部還清。大雷聽後點了點頭。金叔關切地問王濤弟兄幾個?王濤說自己是獨生子,上邊有一個比自己大三歲的姐姐,因為自己一直在國外,姐姐雖然自己有房,但是目前姐姐跟父母住在一起。金叔問王濤的父母多大年紀?身體如何?王濤說母親七十八父親整八十,因為父親參加過解放戰爭結婚晚,所以得兒女也比一般人遲一些。看來一切都挺好,金叔和金嬸兒什麼意見都沒有。所有問題都是金叔提出來的,金嬸兒一樣也沒問,小雪心中不免有些不快,她就問了母親一句:“媽,您倒是說說,您有什麼意見或者是想法?有什麼想法最好現在提出來,省的以後麻煩。” 金嬸兒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說:“我沒有問題,茲要你樂意我就樂意。” 小雪說:“樂意不樂意的我不問您,我就問您還有什麼要求?您最好現在說出來。比如什麼奶水錢呀,贍養費呀,最好現在就提出來。反正遲早都得說,遲說不如早說,早說了省的麻煩。” 金嬸兒的臉色不好看了,她“啪”一聲把筷子摔在桌子上,說:“今兒個誰也別自找不痛快!我現在不是沒說奶水錢嗎?再者說了,我提贍養費了嗎?小雪,你這是請我們吃飯呀?還是擺的鴻門宴?!” 在談戀愛的時候,小雪就把母親重男輕女的事都對王濤說了。所以王濤一見這位老岳母果然不是善茬兒,就連忙暗地裡抻了抻小雪的衣服,安慰金嬸兒說:“媽,您別跟她一般見識,您養大的閨女您還不知道她的性格,她就是不會說話。您別生氣,別生氣。我們什麼時候也應該贍養老人,即使您不需要我們也應當表達自己的心願,這個您只管放心。” 金叔在一旁也趕緊沖小雪使了個眼色,然後安慰老伴兒說:“你看你着什麼急?閨女也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說儘量達到咱們滿意,你別誤解孩子。” 金嬸兒哼了一聲說:“我呀,心裡清楚着哪!別以為我傻!” 王濤說:“您二老要是沒意見,那下禮拜我就帶我父母過來上門提親,您看好嗎?” 金叔連忙應聲答應,金嬸兒耷拉着臉沒說話,小雪也懶得問了。 兩個哥哥和兩位嫂子更沒意見了,寒暄了一會兒飯局就散了。 王濤開車把金叔、金嬸兒和小雪送到家,恰巧碰見何大媽和見天賤在樓下坐着聊天,何大媽一見金嬸兒從小轎車裡出來,馬上迎了上去小聲問:“這是小雪的姑爺嗎?” 金嬸兒不得不隨口應了一聲:“是。” 何大媽按耐不住喜悅的心情誇讚道:“哎呦,多好哇!人兒是人兒,個兒是個兒!小雪可真會找!金叔金嬸兒,你們老倆可真是有福氣呀!” 金嬸兒禁不住奚落地說:“有什麼福?有豆腐!” 見天賤也說:“金嬸兒您還不知足?看人家小雪找的對象多好哇!聽說還是美國留學回來的大博士,這在咱們院兒里可是拔了尖兒啦!” 何大媽依舊不住地誇讚:“瞧瞧,還開着小轎車,肯定房子也錯不了唄!牟們寶芬要是能找着這樣兒的,我就燒了高香啦!” 金嬸兒說:“你們寶強不是早就開上車啦?” 何大媽說:“咳,他那是公家的車,他當廠長了,廠子給他配了輛車。” 見天賤對何大媽說:“我聽見大雨媳婦兒說,小雪這個姑爺在銀行里當高管,那一定是高工資啦。” 何大媽說:“人家學問高自然工資就應該高,要不唸那麼些年的書,不是就白唸了嗎?還是多念書的好。” 小雪把何大媽和見天賤介紹給王濤說:“這兩位老人是我們原來大雜院的老鄰居,這是位何大媽,這位是廉嬸兒。” 王濤恭恭敬敬地叫了她們,高興得何大媽和見天賤無可無不可的。 見天賤喜不自禁地說:“瞧瞧人家,那麼大學問多虛心,多懂禮貌哇! 何大媽也說:“沒有念書的不是,還是知書達理的好!” 她們倆人說得這麼熱鬧,弄得金嬸兒也不好意思馬上離開,直到王濤拉着小雪開車走了,金嬸兒才轉身回家了。 老兩口進了家門,金叔才對金嬸兒說:“憑良心說,這麼些年你對咱閨女確實有點兒差勁!也別怪閨女有想法。叫我說呀,你們娘兒倆都有不對的地方,閨女不對的地方我單另跟她說。你呢就是太偏心!太重男輕女!你這個偏心眼兒,都不是偏一丁點兒,是偏得太多啦!偏大發啦” 金嬸兒煩了問道:“你還有完沒完?你不嫌煩我可煩了啊!“ 金叔說:“這回小雪總算熬出頭來了!你不待見閨女,你看看人家給自己找的婆家!有樓房有汽車還有大別墅。到時候閨女請你去住別墅,你去不去呀?” 金嬸兒哼了一聲說:“她有是她的,跟我有什麼相干呀?” 金叔說:“你不好意思去你就別去,反正閨女叫我去我就去,我問心無愧。” 金嬸兒說:“我是她媽,我養大了她!我怎麼就問心有愧啦?我去是瞧得起她!我不去也有我不去的理由!誰也管不了我!” 金叔說:“是呀,誰管得了人家你呀!大象日母牛——牛逼大扯啦!” 金嬸兒沒聽明白問:“你說什麼哪?” 金叔說:“好話不說第二遍。”說完揣上煙和打火機,下樓找人聊天兒去了。 大雷兩口子眼下沒心思說小雪的事,因為那二十五萬拆遷款快下來了,倆人正商量買哪兒的房子好。按王桂仙的意思是在嘉園那邊買,因為她們幾姐妹都想在那兒買,還因為那個地方離老母親的房子近,看望母親方便,大家也好聚齊兒。但是大雷知道嘉園那邊沒有板樓,都是塔樓。大雷更知道:板樓南北通透公攤面積少,格局也比塔樓強。但是,這畢竟是人家王桂仙娘家的拆遷款,自己說話不硬氣。他想在南苑這邊靠近南中軸路買,什麼時候買房子位置都是最重要的。在南邊沒有什麼上風上水的說辭,只有這一條中軸路是硬條件,往後發展南邊的時候,中軸路兩邊肯定錯不了。他對王桂仙說了兩回,王桂仙也沒當回事,大雷只好閉了嘴。 大雷非常了解自己的老婆,因為她生的是男孩兒,王桂仙霸道得厲害,更因為有婆婆給她撐腰,她從來不把大雷放在眼裡。如果再住到她們家拆遷款買的房子裡,大雷想一想都是害怕的!不管怎麼說,現在住的還是自家的拆遷房,多少還能說句話。要是萬一將來王桂仙買了房,自己是過去還是不過去?大雷現在想不出結果來。 從另一方面講,大雷有時候又希望趕緊離開母親,主要是想帶着思思躲開他奶奶,把管教兒子的權力收回來,這個孩子讓母親給慣壞了,大雷的心情非常矛盾。老話說:知子莫若父。大雷知道思思這孩子膽子小,這是他最大的特點,而且也沒有什麼壞心眼兒,要是沒有奶奶給他撐腰,他肯定十分老實非常好管。現在之所以難管就是母親的緣故,只要離開母親一切都迎刃而解。但是現在不是思思離得開離不開母親,反而是自己離得開離不開父母了!沒有父母的保護老婆會不會騎到自己的頭上去?自己就是一個工人,什麼特長和本事也沒有。工作吧,國營廠子要倒閉;工資吧,不是最低也是少得可憐。在這個沒有錢就閉嘴的年代裡,大雷真不知怎麼辦好了。 左思右想想了好幾天,大雷最後還是覺得應該去和父母說,和父母商量商量。起碼,王桂仙手裡有二十五萬拆遷款的事,最好還是告訴父母,看看父母是什麼反應,於是吃了晚飯大雷就到母親這邊來了。 大雷一進門,見只有母親一個人就問:“媽,我爸呢?” 金嬸兒說:“吃完飯下樓遛彎兒去了。” 大雷坐下對母親說:“媽,桂仙他們家拆遷可能要給她二十五萬。” 金嬸兒說:“那好哇,給的越多越好。” 大雷說:“您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桂仙這個人您還不了解,因為她給您生的是孫子,就覺得了不得似的。她要是再拿這錢給您孫子買了樓房,您說我還怎麼活呀?” 金嬸兒奇怪地問:“這是怎麼話兒說的?人家給錢反倒給出不是來啦?” 大雷說:“不是,我是說,現在這孩子們結婚一般都是男方出錢買房子,您看人家王濤,不僅有房有車還有別墅。當然了咱們不能跟人家比,但是起碼得有一套房子呀?” 金嬸兒說:“對呀,這不是王桂仙要給買嗎?” 大雷說:“媽,您怎麼還沒聽明白我的意思呀?我是說------” 金嬸兒冷笑一聲說:“我怎麼沒聽明白呀?你是我的兒子,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麼屎!你不就是想讓我這當奶奶的出血嗎?我還不明白這個?咱們拆遷的時候,我自作主張把我的兩居室讓給了你,讓小雪到現在都記恨我,我已經夠偏心眼兒的啦!你還想讓我怎麼着哇?咱們實話實說,我也不瞞着你,我跟你爸這半輩子就攢了不到十萬塊錢。原想小雪結婚給她買一套金首飾。剩下的呢牟們老倆當做養老的錢。你現在說這個,得啦,我全拿出來吧,我給思思買一輛車這還不行嗎?你就說十萬塊錢夠不夠吧?” 大雷說:“這個哪有什麼夠不夠的,十萬八萬是車,百八十萬也是車,咱們是普通老百姓,給孩子買一輛差不多的就行了。我是說咱們這頭兒,要是不給思思拿出點兒像樣兒的東西來,將來思思也得怕老婆也得受氣。” 金嬸兒問:“誰給你氣受啦?人家王桂仙怎麼你啦?你跟我這兒唸秧子?” 大雷說:“不是媽,我不是那意思。王桂仙這人哪,她跟我大嫂不一樣,她仗着自己生了個男孩兒,一點兒都不把我放在眼裡。您說如果將來我兒子再住到她買的房子裡,不是我嚇唬您,您兒子可真是沒有活路啦!” 金嬸兒不屑地說:“瞧你說的血哩呼拉的,多嚇人呀!至於嗎?你甭這山望着那山高,你大嫂怎麼啦?她是自己不爭氣,生不出小子來,她要是生出小子來,哼,她也不善!” 大雷這就不說話了。 娘兒倆剛安靜了一會兒,突然電話鈴響了起來,倒嚇了金嬸兒一跳。大雷起身接了電話,只見他“嗯,啊”了兩聲,撂下電話就要走。金嬸兒連忙問是怎麼回事,大雷臉色慘白地說:“媽呀,干啦!思思把人家女孩兒強姦啦!” 金嬸兒“哎呦”一聲差點兒暈倒,大雷趕緊把母親扶到床上躺下,先問了一句:“媽,您沒事兒吧?沒事兒我趕緊過去啦,人家找上門兒來啦!”說完他就趕緊跑了。 金嬸兒自言自語地叨叨:“你說這個龍生鳳養的小雜種!他怎麼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呀?天爺呀我可活不了啦!”說着獨自抹開了眼淚。 原來大雷前腳兒走,後腳兒思思接到孫曉東一個電話,叫他馬上過去一下,思思就趕緊跑了。王桂仙心裡有些納悶兒,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只好坐在家裡等着。沒想到過了一會兒思思打回一個電話來,說他強姦的女孩兒帶着她爸找上門兒來啦,人家開口就要五十萬,問她怎麼辦?王桂仙只好叫大雷趕緊回家。 今天的事情也湊巧,孫曉東的奶奶前腳剛走去打麻將,後腳那個女孩兒就帶着她爸來找孫曉東。一進門就把孫曉東嚇壞了,女孩兒她爸說他姑娘已經兩個多月沒來例假,肯定是懷孕了。問孫曉東怎麼辦?孫曉東傻了,他趕緊打電話叫思思。思思來了之後,孫曉東對女孩兒她爸說:“那天本來是我玩前邊他玩後邊,沒想到他的傢伙太大你女兒嫌疼,我們倆就換了,他躺下邊玩前邊,我趴上邊玩後邊;他沒戴套兒,我帶着套兒呢。所以您閨女來不來例假跟我沒關係,都是他弄的。” 女孩兒她爸問思思:“他嗦地似不似真地?” 思思連連點頭說是那麼回事。 女孩兒她爸對孫曉東說:“那,哪麼在你們家裡呢?我早就看出來了,你這小紙不似個好東西!不似老有姨兒嗦,嗦我們東北姨兒沒有好姨兒,你們北京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嘛!” 孫曉東問:“您說吧,您想怎麼着?” 女孩兒她爸說:“哪麼着,你嗦了不算!叫你爸你媽來,把他媽他爸也叫來,咱們好好嗦吧!不嗦出個結果來今天就不肘咧!” 孫曉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我爸我媽早離婚啦,我媽上哪兒挨哪兒我都不知道。我爸吸毒成天亂跑,連我都找不着他!反正我帶着套兒呢,反正不是我弄的,她懷孕不懷孕跟我沒關係。” 就在這時大雷兩口子過來了,大雷問:“這位大兄弟,您怎麼稱呼?” 女孩兒她爸說:“你不問問你兒紙闖了什麼禍,你問我叫什麼有用嗎?” 大雷說:“不是,我這不也是好跟您談話嗎?那就這麼說吧,您想怎麼着?您說吧,我們聽着呢。” 女孩兒她爸說:“這才剛你妹來,你妹聽見。這小紙嗦啦,那天先似他玩兒地前邊,你兒紙玩兒地後邊;妹想到你兒紙傢伙太大,我姑娘疼地嗽不了,就改成你兒紙躺下邊玩前邊,我姑娘在中間,這小紙趴上頭玩後邊;銀家他戴套兒咧,你兒紙妹戴套兒。我姑娘這肚裡的孩紙,絕對似你兒紙地種!你不相信就上醫院去鑑定,你想抵賴也抵賴不了------” 大雷實在聽不下去了忙不迭說:“行行行行行行啦!大哥!我聽明白了,我知道啦!我說,您聽我跟您說啊,咱們現在唯一要解決的是,趕緊給你女兒打胎、做人流------” 女孩兒她爸立馬說:“你快拉倒啊!到底似老奸巨猾呀!打了胎還有證據嗎?我還告訴你嗦,我們姑娘堅決不打胎!似誰的種誰負責!不似銀都嗦嗎?似個北京姨兒就似百萬富翁!咱們就乾脆做了親家吧!我姑娘就嫁給你們小紙啦。” 王桂仙說:“你胡說八道!我兒子到年剛十七,這麼小怎麼能結婚呀?再者說了,到了民政局也領不下結婚證呀?” 女孩兒她爸說:“那就不似我們的四兒啦。” 大雷說:“老哥,不是,你聽我跟你說啊。你要是說北京房子貴那我承認,北京房子就是貴。但是你說是個北京人就是百萬富翁,那就不對了。這房子雖然貴雖然值錢,但是我們住着呢,而且再也沒有閒房子,我們怎麼可能是百萬富翁呢?不管怎麼說,現在也要先做人流,他們還都是小孩子,還是未成年人,他們還擔當不起做父母的責任。所以,咱們還是商量怎麼做人流吧。” 女孩兒她爸堅決地說:“你快拉倒吧啊!小孩紙?小孩紙能讓我姑娘懷孕嗎?小孩紙?小孩紙能辦這麼大地四兒嗎?啊?你們哪麼沒有能力養活孩紙尼?我滋道你們兩口紙都似有工作地,他爺爺奶奶也有退休金,四個姨兒掙錢還養活不了一個小孩紙?你哄誰吔?” 王桂仙拉住思思的手說:“走,兒子,跟媽回家!” 女孩兒她爸當即站起來擋住他們娘兒倆的去路,厲聲說道:“且慢!今天不嗦出個所以然來,誰也別想走!你們要似不娶我地姑娘,那也行,一姨兒拿二思萬,嫂廢話!” 王桂仙聽到這裡“嗷”地叫了一聲賭氣跑了。 大雷說:“哎,只要你有活口兒,咱們就好商量。沒事兒,坐下坐下都坐下,咱們好好商量商量。”說這話時他才想起抽煙來,於是大雷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一盒香煙,抽出兩支遞給女孩兒她爸一支,並且給他點燃。然後自己才點燃香煙,悶着頭吸煙一聲不響了。 孫曉東也從自己口袋掏出香煙來,遞給思思一支,思思看了父親一眼不敢接。孫曉東說:“哎呀,有什麼呀?你爸又不是不知道。”思思這才接過來。 孫曉東說:“我們家呀要錢沒錢,要人就是我一個。要是實在不行,您就把您閨女給我得了,至少我能給她一個北京市戶口。” 女孩兒她爸不屑地說:“你拉倒吧!你個窮小紙,父母離婚咧,你爹害吸毒,害想娶我地姑娘?門兒也妹有哇!再嗦咧我姑娘肚裡懷地似他的種,不似你地種憑什麼嫁給你!” 一支煙抽完了大雷也沒想出什麼好主意,他只好說:“咱們這麼說吧,反正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得了的,而且我們是守家在地我們也跑不了。大哥,你先容我一段時間,讓我好好想想,行不行?要是行的話咱們就走,先去我家認一下門兒,好不好?” 女孩兒她爸說:“行,就聽你地,反正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廟。我先給你嗦,要想解決好不拿錢似不行地!拿嫂了都不行!” 大雷連連點頭說:“走吧走吧,跟我走吧。”說完他在前頭領道,女孩兒和她爸跟在後頭,思思走在最後頭。來到大雷的家裡,王桂仙趕緊躲到臥室里去了。大雷說:“你們看吧,這就是我們的家。你記住門牌號碼,具體怎麼解決咱隨後再說,好不好?” 記下了樓層房門號和大雷、思思的手機號碼,又讓大雷拿身份證,看了身份證之後,女孩兒和她爸這才踏實地走了。 關上門以後,大雷二話不說,一把拉過思思來就是一頓暴捶!思思既不敢躲閃也不敢叫喊,只好“哎呦,哎呦”地小聲呻吟。王桂仙走出臥室,她也沒有攔擋大雷,並且在一邊說:“看你還聽話不聽話?不狠狠地打你一頓,你就蹬着鼻子上臉!不是整天說你奶奶疼你嗎?叫呀!喊呀!叫你奶奶來,來了她也救不了你!” 大雷一聽這話反倒不打兒子了,心裡一陣兒難受,捂住臉坐下“嗚嗚”地哭起來。 思思從來也沒見過爸爸哭,看見爸爸哭他嚇壞了,不顧自己身上的疼痛,反倒去衛生間給父親拿來一條毛巾來。這下大雷反倒哭得更厲害了,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勁兒地咳嗽。思思趕緊給父親捶後背,大雷一把拉過兒子和兒子抱頭痛哭起來。 大雷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住了,他對思思說:“兒呀,你可要了你爹的命啦!你說人家死活不做人流,咱們可怎麼辦哪?難道讓你這麼小就當爹?我和你媽就當爺爺奶奶?這不是讓人笑話死啦?給錢?那錢打哪兒來呀?我們廠子已經破產啦,我每天出去就是瞎逛,逛到了點兒再回家,我都沒敢跟你媽說,更不敢跟你奶奶說!兒子,你知道爸爸多難呀!” 王桂仙一聽這話轉身進臥室了。 大雷哭了好一陣兒,終於止住了。他見王桂仙根本沒有跟自己商量的意思,他也不知道王桂仙現在是怎麼想的,但是絕對不能讓那女孩兒生孩子,不能讓那女孩兒給思思當媳婦兒,這是肯定的。那麼,唯一的出路就是給人家籌備錢。可是這錢打哪兒來呀?因為廠子不景氣,好幾年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連基本工資都發不出來。但是大雷不敢讓老婆知道,每天還得假裝去上班,身上還得保持有煙抽。所以,他身上可以說是鏰子兒沒有!一點兒錢都沒有。事到如今只好去找父母要錢,或者和哥哥妹妹借錢,想到這裡大雷對兒子思思說:“孩子,都怨你爹平日裡沒有教育好你。現在你要是還心疼爸爸,你就給我老實呆着,千萬別再讓我着急啦!你好好呆着,爸爸去想辦法,好吧?” 見思思點了頭,大雷就去母親那裡看看,一是看看母親怎樣了,二是看母親能不能拿出點兒錢來。走進母親的屋門,看見客廳里空無一人,於是大雷直接走進臥室,這才看見母親躺在床上,父親守在跟前。大雷上前問母親:“媽,您沒事兒吧?” 金嬸兒睜開眼,大顆的淚珠滾下來,未曾開言先哭出了聲,金嬸兒一邊哭一邊問:“思思在哪兒呢?你可別打我孩子呀!” 大雷點點頭沒吭聲,心說:不打可能嗎?還不打?再不管就讓人家槍嘣了。 金嬸兒坐起來,接過金叔遞給她的毛巾擤了一把鼻涕,擦擦眼淚問大雷:“人家怎麼說的?這事情怎麼解決呀?” 大雷說:“不太好辦。人家死活不做人流,還說要把閨女給咱思思當媳婦兒。要是這樣不行的話就得給人家賠償費,因為是倆孩子弄的這事兒,一家二十萬。” 金嬸兒忽然問:“那閨女長的怎麼樣啊?臉模兒?個頭兒?” 氣得金叔馬上撅了她一句:“你拉倒吧!思思剛多大呀?” 金嬸兒仍舊不以為然地說:“那怎麼辦呀?哪來那二十萬呀?再說了,思思的個頭兒差不多跟他爸爸一邊高了,早早晚晚也得找對象結婚呀?茲要人家同意做人流,咱們少給他點兒賠償費,先給他吃個定心丸。再過幾年倆孩子都大了,讓思思娶了她,這不是兩全其美嗎?不這麼辦你有什麼好辦法?” 金叔和大雷互相看了一眼,倆人誰也拿不出更好的辦法來。倆人悶着頭抽了一會兒煙,大雷問母親:“媽,我那兒是一點兒錢也沒有,您有多少錢呀?您能拿出多少錢來?” 金嬸兒反問大雷:“你不是說思思他媽有二十五萬拆遷款嗎?” 大雷說:“那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她沒準兒能拿到二十五萬,現在錢還沒到手呢。而且我也不知道,她願意不願意拿出這筆錢來。” 金嬸兒說:“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她不拿錢怎麼辦呀?這是她兒子!” 大雷嘴上沒吭聲,心裡話說:現在你說是她兒子了,平常你把持孫子把持得多嚴!我們做父母的一句話也不許說,什麼都不讓我們管。現在孩子捅婁子了,你又說是我們的兒子了。看來你還是不想出錢,想到這裡大雷說:“媽,您不是說到思思結婚時候,您給他花十萬買輛車嗎?現在先救急,把這錢拿出來給了我吧,人家還等我的回話呢。” 金嬸兒想了一會兒說:“反正我就能拿出十萬,我跟你爸就這點兒能力。現在拿這錢填了窟窿,將來思思結婚我就沒錢給他買車了,左不過是先出後不出唄,剩下的你們自個兒想辦法去吧。” 大雷只好點點頭說:“行,那您就把錢準備好吧,我回去再想辦法。” 金叔一句話也沒說。 大雷回到家,看見屋裡衣櫃都打開了,床上堆滿了衣裳,王桂仙在收拾自己的東西,大雷奇怪地問她:“天都這麼晚了,你幹什麼去呀?” 王桂仙說:“我回家。” 大雷更奇怪了,問:“孩子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不說跟我研究研究怎麼解決,你回家幹什麼去?”大雷心裡想的是,她沒準兒是回去拿錢。 沒想到王桂仙說:“你說幹什麼呀?離婚!我不跟你們過啦!” 大雷心裡一咯噔,趕緊問她:“怎麼啦?我招你惹你啦?” 王桂仙一邊收拾一邊說:“你沒招我,你也沒惹我。但是我跟你沒法兒過啦!這個兒子是我生的不假,但是他一天也不屬於我!他是你媽的心尖子!你媽的眼珠子!她一天也不讓我管!要是讓我管能出這樣的事兒嗎?噢,現在捅了婁子啦,惦記上我那點兒拆遷款啦!現在跟我商量啦?您快拉倒吧啊!我這兒子算是白養啦,我也不要啦!誰愛要誰要去吧,反正我是不要啦!” 大雷心裡一下子涼了半截兒,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思思一聽媽媽說這話,趕緊跪到王桂仙面前叫道:“媽,媽!您別生氣,我錯啦!您可千萬別不要我!我以後再也不惹您生氣啦!” 王桂仙冷眼瞥了思思一眼,照着思思的胸口踹了一腳,說道:“玩兒老鴰蛋去吧!誰他媽稀罕你呀?”說完提溜起那個裝滿衣物的提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思思趴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大雷走過來拽起思思說:“來,孩子,你媽不要爸爸要!咱爺兒倆自己過!”說完父子倆抱頭痛哭起來。 哭了好一會兒,大雷說:“不哭了,哭也沒有用。明兒,我朝你大伯大媽和你姑他們借錢,他們不會不管的。兒子,記住了,從今往後你要長志氣!好好干,混出個人樣兒來,讓你媽後悔!聽見沒有?” 思思點點頭說:“知道了。” 大雷說:“不行!大聲說,我記住啦!” 思思抬起頭來一字一句地大聲說:“我記住啦!我要長志氣!我要讓她後悔!” 大雷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行啦,睡覺去吧。” 思思回自己的臥室並且關上了門。 大雷坐在冷清的客廳里抽了半宿煙,天快亮的時候才去睡覺。 大雷跟哥哥嫂子和妹妹小雪說了這事情以後,大家都答應幫大雷度過這個難關,大雨馬上說能拿出四萬來,小雪也在電話里答應了十萬。這麼着加上金嬸兒的十萬,如果給人家二十萬,還能剩下四萬。大雷還想再爭取爭取,看能不能降下點兒來,少一點兒是一點兒,這些錢畢竟不是自己掙的,何況連父母的養老錢都動用了。於是大雷就給那個女孩兒她爸打電話,約他明天下午過來。 沒想到第二天,他來時又把閨女帶上了,進門就是一通噁心嘔吐,吐了一地,把中午吃的飯全吐出來了。慌得思思趕緊拿拖把擦,忙亂了好一陣才把地板弄乾淨。 大雷想再省一點兒錢,於是他對女孩兒她爸說:“我跟你說實話,我們廠子是國營的,這個一點兒不假。但是我們廠子已經倒閉啦,不信你可以打聽打聽。我們廠子就是生產金杯旅遊客車的,原來叫北旅就在馬家堡路,你要是現在去看大門都不開了。我聽說,廠子已經賣給房地產開發商要蓋商品樓賣,我現在失業了。這不,他媽一見兒子闖了這麼大的禍,她跑啦不跟我過了要離婚。我這是從我媽和我哥那兒給你湊了十萬塊錢,你先拿着。咱們先給孩子做人流去,我聽說這種手術越早做,孩子受到的傷害越少,做晚了對孩子身體不好。你看,行不行?” 女孩兒她爸說:“你地心思我明白,你就似着急上火地趕緊做人流,做完了人流你就妹四兒了!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廢話嫂嗦,一家二思萬妹有商量!” 大雷一看說好的不行,那就來橫的。於是大雷說:“我看你是順茬兒不吃,吃嗆茬兒!不願意做拉倒,愛做不做!反正我們現在沒有能力娶你姑娘,國家憲法也不許可!我兒子還是未成年人,就是殺了人也判不了死刑!願意生你就生去唄,反正我們不管養!” 女孩兒她爸一聽這話也惱了,他站起來就走說:“我似管不了啦,愛咋咋地!” 女孩兒趕緊拽住他的袖子叫:“大哥,你別走!” 這話驚得大雷一愣,連忙大聲問女孩兒:“他是你什麼人?你怎麼叫他大哥?” 女孩兒頓時愣住了,低下頭一聲不吭。 大雷又問那男人:“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我說看着你怎麼這麼年輕?她為什麼管你叫大哥?你說!你要不說我可報警啦!” 那男人忙說:“你別!我給你嗦,這孩紙似胡扯呢!她把輩分兒整爛了。我們似老鄉,似一個屯兒地。我出來她爸把她託付給我,讓我照顧她。妹想到給她找地活兒她嫌累,成天到處爛跑------” 大雷伸手示意說:“行啦行啦,我聽明白了。這女孩兒肚子裡懷的還不定是誰的孩子呢?哎?是不是你的呀?她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住哇?” 那男人連連搖頭說:“不可能不可能!我似她地老姨父!真正地老姨父!她妹有森份證,我有!”說着掏出身份證來讓大雷看。 大雷接過來看了一下,照片跟眼前這個男人一樣,省份是黑龍江,名字是朱佑年。大雷搖搖頭說:“現在的身份證照樣也能做假的,假的跟真的一樣。沒有儀器肉眼辨別不出來,誰知道你這是真的假的?” 朱佑年拿回身份證說:“這個妹有假,不信我給你個溲機號碼,你撥打,嘛也別問,就問他似不似黑三溝紙白水屯兒地村長?問他名字似不似叫豬肉肥(朱佑飛)?問他豬肉粘(朱佑年)似不似在北京?不就斗明白了嗎?” 大雷拿着朱佑年的手機打通了,一問還真是對頭,一點兒不差。 朱佑年說:“她媽似老大,叫豬肉爛(朱佑蘭),我喜婦兒似老八,叫豬肉沒(朱佑梅),我們似妹出五服的當家紙。她爸似湖南大三溝紙里的窮小紙,跑俺們那嘎達來當喪門兒女婿,改明兒換杏兒叫豬肉香(朱佑湘)。不信你問她。” 大雷聽着這群人的名字,跟喝了碳酸飲料一樣,是他媽的真“可樂”呀!不知為什麼,全跟豬肉幹上了:豬肉肥、豬肉粘、豬肉爛、豬肉沒和豬肉香,因為東北口音把“肉”字唸“右”,“肉”“右”不分,跟山東口音相似。現在攤上這麼一堆豬肉,她媽叫豬肉爛,她爸叫豬肉香,多廢話呀,燉爛了能不香嗎?這可怎麼辦呀?大雷真是愁死了!不過,這會兒總算弄明白了,這堆豬肉的出處是黑山溝子白水屯兒。再有就是這個小母豬揣上崽兒了,配種的不是別人是自己的兒子思思!煩!真他媽的煩! 見大雷有一陣子不說話,豬肉粘開了腔:“大哥你嗦------” 大雷趕緊伸出手來制止他:“要嗦你嗦!我可不會嗦!” 豬肉粘說:“咳,我們這口音似改不了咧。我呀也妹有別的想法,我們孩紙讓你們小紙給禍害了,就算他似未成年人,那------誰開苞兒不給開苞兒費吔?就算現在能做手術把處女膜再縫上,那也得要手術費吔!我們一個姑娘能隨便讓銀白玩兒嗎?大哥,我並不似存心跟你過不去,你有錢你就給錢,你妹錢你就娶喜婦兒。對吧?我回去也好跟豬肉香、豬肉爛兩口紙有個交代呀!銀家把姑娘交給我咧,我腫得給銀家個嗦法吧。要不把錢拿回去,要不給姑娘找個北京婆家,兩條道兒由你跳由你選,你嗦咋辦就咋辦。” 哎呦,大雷現在是真的沒有轍了!錢是有,但是不能他要多少就給多少。難道他們就沒有一點兒責任嗎?是呀,她是自己主動送上門兒來的呀?她願意讓我兒子玩她前邊,我兒子沒有戴套,她眼瞎呀!她看不見呀!她那會兒淨看什麼哪?她那麼大了,准不知道不戴套的後果嗎?為什麼叫安全套呀?不就是不戴就不安全嗎?看起來,他們現在就是想把這女孩子硬塞給我們,能找一個北京婆家是他們的夢想!對,就是這麼回事!她要是死活不打胎,她這個夢想還就真能實現。不行,不能叫她做夢!還得想方設法讓她打胎,一定得做人流!想到這裡,大雷對豬肉粘說:“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雖然說倆孩子都是未成人,但是一個巴掌拍不響,這個女孩子她也有責任,她也不小啦,十幾啦你?” 女孩兒低着頭吭吭唧唧地小聲說:“十七。” 大雷真恨不得按住她的腦袋讓她說十八,多出這一歲來我兒子就沒責任了,因為思思才十六,周歲十六。咳,沒用,想這個沒有用。大雷說:“你都十七了,他不戴套兒你也讓他玩,你瞎呀?那他要是有艾滋病呢?哎對了,你是不是姑娘誰能給你作證?再說了,誰能作證是我兒子給你開的苞兒呀?再再再者說了,還沒做體檢呢,咱們還是先體檢吧。要是你這女孩兒有艾滋病,要是傳染了我兒子,我還得朝你要錢哪!” 豬肉粘萬萬沒想到,大雷玩了個豬八戒倒打一耙,不給錢了先做體檢;體檢沒問題之後,再說賠償的事情。看來今天是談不成了。雙方約好周五上午九點,去天壇醫院體檢。說定了這件事之後,豬肉粘帶着女孩兒走了。大雷這才深深地長出了一口氣。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按說現在住樓房,對門兒都不說話,思思惹的事兒也不知怎麼就傳到了見天賤的耳朵里,可把見天賤給嚇壞了,管不了別人管自己,她趕緊跟女兒娥子說:“可了不得啦!金家的孫子闖大禍啦!” 娥子問母親:“闖什麼禍啦?瞧瞧您這大驚小怪嚇人呼啦的!” 見天賤說:“思思!思思擺一個女孩兒肚子弄大啦!” 娥子驚訝地問:“您聽誰說的呀?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見天賤說:“還有誰呀?每天美唄!這回肯定不是瞎話。我看見一個男人帶着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兒,剛從大雷他們家裡走出去。大雷看見我趕緊躲進屋裡去了,要是沒事兒他也不會那樣兒啊,他幹嘛躲着我呀。” 娥子也說:“昨天晚上我走的時候,看見大雷他老婆提溜着一個提包怒氣沖沖地走了,我以為是兩口子打架了。叫您這麼一說,還沒準兒真是這麼回事兒。” 見天賤說:“你也看好嘍你兒子吧!都那麼大了,長的快追上他爸了。現在孩子營養好,你看不見你們張紫陽都長小鬍子啦!早先是養閨女勞神,誰承想現在養小子也是這麼不省心!哎呦,可了不得啦!我說怎麼金叔金嬸兒好幾天不露面兒啦,敢情是攤上大事兒啦!” 娥子說:“媽,您哪,聽見了就算了,到此為止,千萬別跟別人瞎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思思還是個孩子,怎麼弄出這麼大的事兒來呀?金家不定多愁得慌呢!” 見天賤說:“我還不知道這個!還用你囑咐我?你就管好了你兒子吧。” 娥子說:“我們紫陽聽話,他可不敢干那種事。” 見天賤說:“你還甭吹牛,不定哪天就給你來個驚喜哪!” 娥子生氣地說:“哎呦媽吔!您這是什麼意思呀?巴不得我們出事兒是怎麼的?” 見天賤說:“你看你,我還不是怕你不重視嗎?真出了事兒就晚啦!” 娥子一揮手說:“行啦!我跟紫陽說,你還小呢,不許你跟女孩兒起膩!你要是敢胡來,把人家女孩兒肚子弄大了,我他媽跟你玩兒命!這還不行嗎?” 見天賤說:“反正你得留神!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王桂仙走了,她說打離婚的事,大雷還沒有敢去告訴金叔和金嬸兒。現在用體檢的辦法,基本上把豬肉粘穩住了,大雷想去找父母商量商量怎麼賠償。於是他吩咐思思好好在家裡呆着,他就帶上門來到父母家。 金嬸兒這兩天基本上就是躺着,什麼心思都沒有,飯也吃不下去,覺也睡不踏實。 大雷進屋先看望了母親,只見母親的眼圈都黑了,不免心疼地問:“媽,您晌午吃了飯沒有?吃得多嗎?” 金嬸兒說:“湊合吃點兒得啦,哪吃得下去呀?” 金叔問大雷:“人來了嗎?談得怎麼樣啊?” 大雷說:“我沒有答應他馬上給錢,我跟他們約好了,明天去天壇醫院先體檢,體檢沒問題之後再說賠償的事。” 金嬸兒問大雷:“思思怎麼樣啦?可別把孩子嚇壞了呀。” 大雷說:“這回老實多了,整天不出門就挨家裡呆着。” 這時小雪忽然跑回來了,一進門就趕緊掏錢,她把十萬塊錢放在二哥大雷面前時,感動得大雷直哭。金嬸兒從來也沒有見過這麼多錢,她趕緊坐起來,一邊用手去摸那錢,一邊激動地說:“有了這錢,我孫子就有救啦!到了關鍵時刻還是我們雪呀,疼我思思!那誰呢?桂仙呢,怎麼也看不見她呀?” 大雷沉下臉來說:“滾了蛋啦。” 金叔忙問:“這是怎麼回事?她走啦?她上哪兒去啦?” 大雷說:“她一看要花這麼多錢,生怕動用她的拆遷款,她說兒子她不要了,她要跟我離婚。昨天晚上把她的東西收拾好了,今兒早起提溜着提包滾蛋了。” 金嬸兒忙問:“她那些金銀首飾哪?也都拿走啦?” 大雷說:“肯定拿走了唄。” 金嬸兒氣急敗壞地喊:“那可都是我買的呀!是我花的錢呀!我給我孫子媳婦兒買的呀!讓她暫時保管的,她憑什麼拿走呀?” 大雷說:“您又沒跟我說,我哪知道啊?” 金嬸兒對大雷說:“她要離婚也可以,不是不跟她離。但是她必須把我買給孫子媳婦的金首飾,都給我一樣不少地拿回來。她要是拿回來,咱就跟她離!她要是少了一樣,也不許你跟她簽字!”這會兒金嬸兒的腦子也不怎麼那麼清楚。 小雪問大雷:“二哥,思思呢?這孩子可別嚇出毛病來。” 大雷說在家自己呆着呢,小雪不放心,馬上過去把思思拽過來了。金嬸兒一看,兩天沒見思思的小臉瘦了一圈,臉色兒不光是慘白了,而且有點兒發綠。倆眼直勾勾地盯着地面,誰也不敢看。心疼得金嬸兒趕緊下床抱住了孫子,“哇”地一聲哭起來。 這時候大雨一家三口也過來了,大家都勸金嬸兒,大雨把四萬塊錢放在金嬸兒面前,說:“我們眼下就這點兒現金,要是能把那套筒子樓賣了,就能多拿點兒來。” 大雷激動得抱住哥哥,一邊哭一邊說:“我謝謝哥哥和嫂子了!思思,還不給你大伯大媽和你老姑磕頭?” 思思順從地跪在地上,許淑英趕緊抱起思思來,說:“這是幹什麼呀?別嚇唬孩子啦!回頭再把孩子嚇壞嘍。” 金嬸兒拉住思思的手問:“你以後還聽不聽話啦?” 思思木呆呆地說:“聽話。” 金嬸兒問:“你還敢不敢再干那種事啦?” 思思十分木訥地說:“不敢啦,我也幹不了啦。” 眾人都看着思思,奇怪他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金嬸兒伸出手在思思眼前晃了晃,思思連眼睛都不眨。金嬸兒急忙問:“思思,你這是怎麼啦?啊?你剛才說什麼哪?你跟奶奶說你怎麼啦?” 思思目光凝滯喃喃自語地說:“我再也不敢幹了,我永遠幹不了,我得陽痿了------” 啊?眾人都愣了! 原來思思自從開始遺精,他就背地裡偷偷上網查看,有沒有治療遺精的好辦法。沒想到在查詢遺精的同時,思思感覺自己的陰莖這幾天已經不能勃起了。他再仔細一查,才知道陰莖不能勃起在醫學上叫做陽痿。思思現在的狀況好象一個三歲的小孩子,誰問什麼他就說什麼,全然不知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隨便說,思思這孩子精神上有毛病了。 這下金叔哭出聲來了,他說:“完了,我孫子叫你們給嚇出毛病來了。” 金嬸兒回過頭來問大雷:“你怎麼嚇唬孩子啦?啊?思思怎麼這樣兒啦?” 大雷也慌了,他承認出事的當天自己確實打了兒子一頓,後頭再也沒有難為他呀?那麼就是王桂仙鬧離婚嚇得?或者是孩子看見爹媽為自己打離婚急得?還是王桂仙那一腳踹得?大雷從頭兒到尾說了一遍,誰也鬧不清思思是怎麼回事。大伙兒分析半天一致認為,思思是諸多因素合在一起給嚇壞了,不僅身體出了毛病,主要是心理上也出現了問題。 金嬸兒說:“不行,我孩子有毛病了。”說着用手一指老頭兒:“那什麼,你跟大雷去睡覺吧。小雪睡你爸床上,讓思思跟我睡一屋,我得好好看着我孫子。我得半會兒不離,寸步不離,不錯眼珠地盯着他!” 大家都認為金嬸兒這個辦法比較現實,眼下思思的身體和精神都離不開親人的照顧,如若不然這孩子會走極端的!思思一時一會兒都離不開人了。 金叔抱起被子跟大雷走了。大雨三口子也默不作聲地走了。小雪從臥室里抱出自己的被子,金嬸兒拿出一副新鋪蓋給思思鋪床,小雪打來熱水讓思思洗臉洗腳,看着他鑽了被窩,母女倆把臥室門關上,倆人才在沙發上坐下來。 金嬸兒一把抓住小雪的手,流着眼淚但是不出聲地哭着對小雪小聲說:“唉,閨女呀,媽錯啦!媽委屈你啦!你可別記恨你媽呀。到了緊要三關,還得是最親最近的人呀!連他媽都不要他了,還得你這個親姑拿錢來救他!誰是親人呀?啊?這回我算是看清楚啦!” 小雪見母親哭成這樣也忍不住掉下眼淚來,她拍拍母親的肩膀說:“媽,您甭着急,咱們還有一家子人哪!好歹思思不是幹了殺人越貨的事,不是犯了大法,咱們還有辦法救他。不外乎是花點兒錢,花了錢能買個教訓也算不白搭。” 金嬸兒深深地點頭然後問小雪:“王濤都知道了吧?” 小雪說:“我什麼事也不瞞他。” 金嬸兒問:“那,你們商量的什麼時候他爸他媽來提親呀?他爸他媽歲數那麼大了,身體要是不太好的話就拉倒吧,咱們沒那麼些事兒,提不提親的沒關係。” 小雪說:“不行。我這兒沒事兒,主要是王濤怕我受委屈,他說他是二婚,我還是黃花閨女,一定要正裝其事,不能不上門提親。再說他爸他媽也能來得了,有他兒子開車,坐車來還是沒問題的。” 金嬸兒問:“那他們什麼時候來呀?我也好做個思想準備。” 小雪說:“就這個禮拜天吧。時候不早了,咱們都睡覺吧,我看您也累了。”金嬸兒點點頭,倆人分頭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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