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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人生舞台》之七《後台》第十五章
   

長篇小說《人生舞台》之七《後台》             作者:弘魁

    金木水火土  命運我做主    我行我素我自知  苦亦甘來甘亦苦      人生一齣戲  唱唸做打舞    歌罷曲終人散  細品功過榮與辱



第十五章:國破江河依舊在,家亡親人成路人

母親那邊我還是三天兩頭過去,不管你愛見不愛見我,別的兒子都沒空,只有我有時間。那天早上我過去坐了半天,娘兒倆也沒話說。忽然母親陰着臉說:自從你爸爸死了以後,我這兒存了六萬塊錢------不等母親說完我站起來說:你怎麼又跟我說錢?我爸剛死的時候我沒問你,你跟我說你們倆存了九萬五,怎麼到現在反倒變成六萬啦?水、電和天然氣,三個卡分給了我們哥兒仨;吃的我給你送,穿的媳婦們給你買;逢年過節兒子們都給你錢,趙馨回來也給你錢;每回看病我們花錢你報銷,看病是我們出錢你掙錢。你一點兒開銷都沒有。可是這錢反倒越存越少?這是怎麼回事?母親一聲不吭我說:我終於明白了,你就是要挑撥我們哥們兒的關係!你恨我弟弟們不恨我,你就心裡不舒服!我不稀罕你的房子也不稀罕你的錢,但是有人稀罕!那回我說把我那份給老二,老三老四都不樂意。看來,你就是要用這點兒錢和這套破房子,招貓鬥狗挑撥離間!搬弄是非拆散我們弟兄!母親仍舊一聲不吭。我接着說:你老說孝順孝順,順者為孝。誰不想當個孝子?別看你這個媽行事做事不咋樣,不讓我佩服。但是你畢竟是我的親媽,我非要在你這兒落個孝子的名不可!這回我就順着你!我一定讓你稱心如意!你挑了多少年也沒挑散我們,那是因為我不想散!俗話說:家和萬事興,總得有人吃虧忍讓。今天我算看明白了!你一天不挑散我們哥們兒,你就一天不甘心!那好,這回我成全你,我順着你還不行嗎?母親還是一聲不吭,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我接着又說:老三老四包括老二,他們不是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但是,我從來不和他們計較,委曲求全為的是和睦。可是你不高興!那好,這回我就狠狠地罵他們一回!也把心裡的委屈訴一訴。你挑多少年都沒挑散,我不想散你怎麼挑也白搭!你看着,這回我來給你挑!在你這兒當個孝子太難啦!那我也要當你的孝子!讓你稱心如意!說完我就回家了。

我明白一條真理:善良是美德,但是善良不能無度!無度的善良就是軟弱可欺!沒有底線的善良就是愚蠢!以往不管母親怎樣我都忍,為了父親我能忍!不看僧面看佛面,為父親我什麼都能忍!父親走了我就不忍啦!到家我給老三老四發微信,數落他們左一回右一回坑我、騙我和欺負我的事,嚴重的是我把老四的出身也抖落出來。蓮青攔着不讓我發,我不聽,你又不是我媽,我得聽我媽的,我要做個孝子!我得順着我媽!這回可是真靈!老三立刻坐不住了,下班去找老四,倆人不敢在屋裡說怕梁燕聽見,在樓底下商量半天,決定一起到我家來鬧。老三回家說起此事尹懿不許他參加,跪在地上抱住老三的腿哭着說:你要是敢上大哥家去鬧,我就死在你面前!誰去你也不許去!這是聽蓮青說的,她們妯娌打電話,尹懿告訴蓮青的。天黑後老四醉醺醺地來了,還帶着他的兒子,站在窗戶下罵大街:趙志剛我操你媽!你丫出來,你媽拉個逼的!我就操你個媽的!我站在陽台上看着他默不作聲,蓮青說:你別出去我出去,他們不敢把我怎麼着。鄰居們紛紛跑出來看熱鬧,打聽怎麼回事。蓮青說:沒事兒,這是老趙的弟弟,喝醉了耍酒瘋。一個鄰居說:那也沒有這麼罵的呀!他媽是誰媽?不也是你媽嗎?怎麼連自個兒的媽都敢罵呀?這是什麼東西!這他媽是人嗎?簡直是畜生!六樓宋金海的兒子說:咳,這就是欺負人家沒兒子。要是趙叔有兒子,不把他打死才怪呢!老宋說:你不知道他們家的事。我喝酒時對天壇跳舞的哥們兒說過我家的事。忽然,黑暗裡躥出一個人來,用磚頭砸我的窗戶,竟然是老二!不知他是自己來的還是老三叫他來的。這個跳梁小丑!怨不得倆媳婦都跟他離婚!我轉身取出照相機把他拍下來,閃光燈一閃老二罵道:你他媽還敢拍照!我叫他媽你拍!用腳踹我的鐵柵欄。蓮青上前勸說老四,反倒挨了老四一拳。他兒子哭着埋怨老四:你打我大媽幹嘛?我大媽招你惹你啦?我馬上播通110,警察來了詢問怎麼回事。老二和老四一句話不說,蓮青說:沒事兒您回去吧,喝多了耍酒瘋呢。警察看着老四罵罵咧咧走了,才開車回去交差。

這回我看明白了,原來什麼事都是厲害關係!老二終於想明白了,跟着大哥沒好處,聽老娘的話能分遺產,還能落個孝子的名聲,傻逼也明白這點兒厲害關係!我沒給老二發微信,一句也沒罵他,但是他自己跑來了,他要好好表現,站在老三老四一邊,得到母親的認可。俗話說: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蓮青說:你們家老二在媳婦那兒是喪家狗,在老太太那兒是癩皮狗,在老三老四那兒是哈巴狗,在咱們面前簡直就是瘋狗!我說:你今兒這話還真有水平!前所未有。蓮青又說:老四怎麼這麼混蛋?我給你們哥們兒說和,你打我幹什麼?連他兒子都不贊成,他怎麼這麼混呀?我冷笑一聲說:你才知道?你總算知道了!蓮青說你拉倒吧,我早就知道。我說既然知道你還去勸他?你沒聽見人家議論嗎?連自己的媽都敢罵,這是人嗎?我在陽台上站着,大伙兒的話我都聽見了。他們為什麼黑天來?老二為什拿帽子捂住腦袋?他們怕見人!我怕什麼呀?我誰都對得起!這話是老三老四當我面兒說的!我現在誰都不怕,誰愛來誰來,由着他們鬧吧,老子奉陪到底!但是我有一個原則,無論你們怎麼鬧,我絕不和你們打起來,一奶同胞動起手來的事,我絕對做不出來!我曾經給母親姐妹評判是非,我怎麼能和她們一樣呢?我儘量不和他們發生肢體衝突,實在躲不過去,你們打我,我挨着;你們罵我,我聽着。因為我是老大,因為我家姓趙!往上數多少輩子,親哥們兒打架鬥毆,趙家沒有這種事!他們不嫌丟人現眼!我丟不起這個人!事過之後我和蓮青還去母親那裡,蓮青不知道我去幹什麼,其實我想問問母親,鬧成這個樣兒她滿意不滿意。我掏出鑰匙開防盜門,但是打不開,原來母親換了鎖芯,我只好敲門。老二聽見敲門打開裡邊的木門,隔着防盜門鐵柵欄我見老二沉着臉,把頭轉向裡邊說:是老大。沒聽見母親說話,老二回過頭來把門關上了。我繼續敲門,對門季叔出來問:呦,是老大呀,你媽在家嗎?我說可能在家。季叔望了一眼樓梯下邊說:小車在呢,你媽總是推着小車出去,要是小車在你媽一定在家。季叔一邊敲門一邊叫喊:王姐,王姐,您大兒子來啦。敲半天裡邊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季叔納悶兒地自言自語:這是怎麼回事兒呀?王姐老說大兒子大媳婦最好,怎麼來了不給開門呢?季嬸兒出來拉了季叔一把說:你快拉倒吧,人家的事兒你管不了!我倆只好把東西交給紀叔,麻煩季叔給我媽我們就回家了。我沒有別的想法,只想問問母親這樣好不好?鬧成這樣結果她滿意不滿意?但是她的目的達到了,三個弟弟都站在她那邊反對我,她既然不想見我,我也就沒必要再去了。

幾天來,蓮青不停地給梁燕和尹懿打電話,想爭取我們弟兄和解。但是,她不知道我給老三老四發的什麼微信。我給老三發的是:我看不起你的為人。你為什麼跟尹懿結婚?是看上尹懿嗎?不是!尹懿和你一個辦公室臉對臉辦公,曾經給你介紹比她長得好的同學,你都沒看上。你去了一趟尹懿家,看見人家滿屋子老家具,前後院自己的私房,你才跟尹懿結的婚!你不是圖人是圖財!你以為當個小頭頭兒,家裡就得你說了算,扯淡!你那個雞巴大的頭兒,我連眼縫兒都不夾!一家人為了讓你脫離泥瓦匠的苦海,給領導送了多少禮?說了多少好話你才爬上這個位置。人家吃肉給你一口湯,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啦!我是你親哥,你連我都敢坑都敢騙?原先你說老丈杆子什麼事兒都說:你們別問我,問你大哥。到後來母親卻說:小勇在尹懿家受氣!一家子和起伙兒來欺負小勇。這是尹懿全家把你看透啦!看扁啦!這都是你自己做的!自己行的!你的為人你自己比誰都清楚!我給老四發微信說:你不是趙家的種,你爹姓楊,你自己肯定早就知道!工廠里那麼多工人,人多嘴雜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爹拿你當親生,你在我被窩裡長大。生恩不如養恩,姓楊的象撒泡尿一樣把你甩到我們家,我們趙家沒有錯待你!可是你恩將仇報把我當仇人!當初不是我半夜把你送到醫院,你的小命早就沒啦!我父親活着時候,我要在全家人面前證明你的來歷。所以那年看春晚我故意說:哥兒四個只有老四有福氣,出生之後是咱爸租小轎車把你接回來的。我知道母親是二百五,她一定要辯解。果不其然母親馬上說:你拉倒吧啊!你爸爸根本就沒管!我生小毅子是廠里同事送醫院的,接我出院也是同事送到家,你爸爸壓根兒沒管!這可是老娘親口當全家人面說的,眾人都聽見了!我爸爸為什麼不管?因為你不是趙家人!你當時說:老爸,您可不夠義呀。還要怎麼義?我爸爸是三青團員、國民黨員,是歷史反革命,他惹不起我媽,沒有把你扔出去,把你這野種養大還不夠義?還要怎麼義?

是個中國人就知道家醜不可外揚,我又何嘗不知?我忍了幾十年,從來不對人講這些事。但是,誰的忍耐都有極限!我不能像奶奶和父親那樣,被憋死,被氣死,被欺負死!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哪!我有嘴我就要說!我知道什麼說什麼,絕不瞎說!絕不胡說!弟兄四個真是屬什麼象什麼。我屬兔,軟弱無能,誰都可以欺負。但是忍到極點,我也會反抗。老二屬蛇,真是個冷血動物,他心裡誰都沒有隻有自己。怨不得他想看一眼小女兒,小女兒卻說:你想見我嗎?拿錢!老二問出多少錢,小女兒說五千,老二連忙說行行行。看了一回親閨女花了五千塊錢!天底下有這樣的事嗎?老二還高興地說:這叫不冤不樂呀。老三屬猴,真是猴精猴精的,沒有他不算計的人,沒有他不算計的事!原本他們的戶口在南橫街,他知道這是房管會公房,他岳父在牛街是私房,拆遷待遇不一樣。私房拆後能回遷,因此他把戶口遷走了。沒想到回遷的時候,老丈人的分配方案把他氣死了!他說:大哥你都不知道,這他媽老東西怎麼分的這房!我問怎麼分的。他說:不是舊房子有十間嗎?拆遷辦給了五套房,一套三居室,四套兩居室,我以為他老倆會住那套三居室,結果嘿!老東西自己住兩居室,三個兒女每人一套兩居室,把那套三居室居然給了孫子!在他眼裡親兒女都不如一個買來的孫子!你說多他媽缺德!更缺德的是,老兩口這套兩居室和孫子那套三居室,還得我們三家掏錢!你說有他這麼辦事兒的嗎!我看着這張越來越陌生的臉,心裡真是拔涼拔涼的!這還是我那個又白又胖可愛的小弟弟嗎?不是了,他現在不缺鈣了,他也不缺金錢,他現在是缺德、缺志氣、缺良心!他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我有時總在想,為什麼母親身邊長大的孩子,都變成這個樣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話真是一點兒不假!人常說女人好全家都好,女人不好全家遭殃。母親不光是個二百五,還心狠手辣,什麼壞事都做得出來!在她跟前沒有定力能不學壞嗎?我把老二、老三和老四的電話號碼和微信都刪除了,在刪除老三之前我給他發了一條最後的微信,我說:如果老太太死後回老家,我就給她打幡,你們誰也搶不走!如果她死了不回老家,那就連信兒都甭給我!母親氣死奶奶尅死父親,她說過不願意進祖墳。但是母親氣得奶奶吐血,氣死奶奶的事,我不想告訴老二和老三,倘若他們因此也和母親掰了,那是我不願意看到的。我只願他倆稀里糊塗把母親打發了,過後知道無所謂。在天壇遇見舅舅家的二表妹,說起這事表妹哭着對我說:他們把我二姑送進養老院了,我問老三送到哪個養老院,他不告訴我。大哥,有他們這麼辦事兒的嗎?那是我的親姑!我是親侄女!你憑什麼不告訴?憑什麼不叫我看我二姑?我安慰她說:這不是沖你,他怕你告訴我,你只要答應不告訴我,他會叫你去的。

我雖然說老三奸猾,但一是一二是二,我買房子時他幫了我。我從同學朋友那裡不是借不來錢,但是我想看他到底是什麼人。我向他借十萬他說沒問題,這讓我心裡很安慰。但是沒想到他沒錢,他給我拿來十萬,卻是和老四倆人湊的,還說:咱們哥們兒之間可不能那樣,上輩子人做的事在咱們身上不能再發生了。我知道他說上輩子人做的事指什麼。一九七三年父親的歷史問題落實了,老二老三參加工作。母親找來一張自行車票,母親在銀行有存款,但是銀行九點開門,商場八點開門,開門就賣,賣完為止。母親擔心有票也買不上,便打發老二和老三去幾個姨媽家借二百塊錢。但是,哥兒倆跑了一圈也沒借來,母親從同事耿玉淼那裡借到的,幾個姨媽根本看不起我母親。有一次在母親那裡吃飯,老三知道我喜歡美術,把別人送的一箱裝飾華麗的花雕酒轉給我,並且開車給我送到家。一路上他用心良苦地說:大哥,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反正我是絕對孝順老家兒。誰要是孝順我就跟誰來往;誰要是不孝順,哼,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也許老三說的對:這老太太就是沒文化,有文化比慈禧不軟!我不知道母親用了什麼手段,當初老三還知道誰是誰非,買墓地時還為我喊過冤,後來在孝子名聲和利益驅動下他終於倒向母親。我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老三是個利不吃虧名不受損,名利雙收的機靈鬼兒。我去看三姨哭訴了我的難處,三姨說:兒子,什麼都不用想,誰你也不用怕!你是什麼孩子三姨我知道!他們愛怎麼着就怎麼着,隨他們去。不叫你去,你還落個輕省呢。叫你去有你什麼好?兒子想開點兒,身體要緊。你要明白,好心情沒人給你送來!樂兒都是自個兒找的!三姨是這種態度,母親那邊我就不去了

 但是,趙馨的事我不得不想啊?還好,總算在三十六歲時,她定下了自己的婚事,找了個二婚頭,帶着一個六歲的男孩兒。對於這樁婚事蓮青死活不願意,她說:憑她的條件,憑咱家的條件,她找什麼樣的不行?幹嘛要找個二婚頭!進門就有人喊媽,結婚就當繼母!繼母是那麼好當的嗎?我解勸說:愛情是沒有道理可言的,她好不容易找到稱心如意的,你可不許給她攪黃了!閨女歲數太大啦!不能再耽誤了!蓮青只好氣哼哼地答應了。趙馨讓我倆春節去上海,看看姑爺怎麼樣。我說:不怎麼樣我們還能怎麼樣?只要你喜歡我們就喜歡,你樂意我們就樂意。坐動車去上海,姑爺單力到車站接我們,我一看人長的還算順眼,不招人討厭,叫爸叫媽嘴兒也挺甜。蓮青擺擺手說:你先不用急着叫媽,我還沒考慮好哪。到家蓮青說:先把你的學歷證,房產證,戶口本,有什麼都拿來,我得好好看看。第二天早晨單力全都拿來了。蓮青一樣一樣查看,看到房產本上只寫單力的名字,蓮青說:房本得寫上趙馨的名字。單力連忙答應說:行行行,結婚就寫上。所有東西看完了,女兒說:媽,他眼下沒工作還帶着一個孩子,手邊沒積蓄。辦事兒就得咱家花錢,沒關係我這兒有。回北京辦事,您和我爸找個合適的地方,親戚們看得過去就行,不要太鋪張奢侈,讓單力感到壓力大。什麼事我們都跟婚慶公司聯繫好了,讓我爸多準備一些喜字,我爸爸手巧,大的小的多絞幾個,有那麼個氣氛就行。見我們點了頭趙馨說:那我們就安排單力的父母上咱家去提親,媽你別那樣好不好?蓮青對這門親事不滿意,臉色很不好看。我什麼想法都沒有,我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天都等不得了!在結婚這件事上趙馨比她媽強!知道體貼心疼男人。我們到上海趙爽來看望,她的臉色很不好看,小臉蠟黃不化妝,跟她說話懶洋洋的。我倆從趙馨那裡獲知,趙爽堅決反對趙馨找單力,說單力是個大騙子!他是不是騙子我們不知道。但是趙爽比趙馨小,你可以不着急,趙馨不能再耗下去了。我們父母都沒意見,你有意見也白搭。我估計她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單力是絕對不答應的,不管從哪方面講她都不占理,她心懷鬼胎臉上就不自然。

定好的時間是十一月初,躲過國慶節這個旺季,一是趙馨的公司已經有二十家店鋪,國慶節最忙。二是國慶節期間結婚的多,婚慶公司和酒店都不好定。回到北京我倆四處去找酒店,好一點兒的都排滿了,即便是十一月也沒有空閒。我倆又不願意湊合,找來找去才找到世界花卉大觀園後邊的花神假日酒店。那天接到女兒電話,說他倆陪着單力父母上北京來提親。見面才知道她公公半身癱瘓,勉強能走幾步路,還得用拐杖。歲數不大怎麼會得這種病?交談之間了解到,他在邯鄲軍工廠當個小頭頭兒,天天喝酒鬧的。我不免為趙馨捏一把汗,婚後婆婆一點兒也甭指望。好在單力還有個哥哥,倆兒子總比一個強,要是單力是獨生子,那真得考慮他家這樣的條件,趙馨受得了受不了。因為去上海時,我看見趙馨給孩子餵飯時,那樣耐心那樣細心,心裡真不是滋味兒!我的女兒我的心肝兒寶貝兒,竟然給人作續弦!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憋半天總算憋了回去。我記住閆家五爸說過的話:不管多麼疼,悄悄地,自己不說沒人知道。倒是小東西還好,纏着我倆口口聲聲叫姥爺姥姥,弘毅和我們很親。只是這孩子叫弘毅,我的小名叫紅魁,我的筆名是弘魁。家裡人和比較要好的同學,都叫我的小名紅魁,不叫趙志剛。往後我們爺兒倆就排上一個字了,都成弘字輩兒啦!咳,如今沒那麼多說頭,外國人專門給孩子取和爺爺奶奶、姥姥姥爺一樣的名字,人家覺得那樣更親切。趙馨和單力回北京結婚的時候,趙成峰帶着老婆從岫巖趕來,蓮青見小谷紅着眼睛問她怎麼了。她說眼睛有毛病,等趙馨的事情辦完他們要去同仁醫院看眼睛。

頭一天看彩排司儀對單力說:開始我以為你這個人很木訥,你這不是挺會演戲的嗎?聽司儀說這話不由得我心頭一驚!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單力。他總是笑嘻嘻的,趙馨叫他怎樣他就怎樣,司儀讓他怎樣他也馬上怎樣。看得出,找到趙馨他是非常滿意的。因為我倆去上海時,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趙馨非常大氣。是的,窮養男富養女。窮人家出來的男孩子有志氣,富人家的女孩子有見識。趙馨上大學時就落個綽號:富婆。搞藝術的孩子都喜歡戴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別人戴的都是假的,趙馨戴什麼都是真的。因為我喜歡藝術品,平日裡好收藏,家裡存有一些小玩意兒。結婚那天趙馨一直喜笑顏開,只有拋鮮花時眼睛紅了,她沒有拋鮮花,而是直接把花塞給趙爽,緊緊地和這個一起奮鬥十年的妹妹相擁而泣。趙爽的小白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這讓我很奇怪,大伙兒也都看出來了,問我那個姑娘是誰。婚事辦完臨走時閒聊天,趙馨又和我拌起嘴來,我生氣地說:你這孩子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許我說話!我說句話你就不愛聽,怎麼我的東西你那麼喜歡呢?我是給你買的玉佛,但是還沒說讓你帶走,你裝起來也不告訴我一聲,剛才找不着我還以為丟了呢。趙馨賭氣地說:誰稀罕你的東西。拿出那塊玉甩在我面前,拉着孩子昂首挺胸就走,氣得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單力說趙馨:爸也沒說什麼呀?你幹嘛那樣對待爸?我對單力說:你們一定要小心趙爽!一人百分之五十股份的事情不是好解決的,有事你要及時告訴我。單力信誓旦旦對我說:爸您放心,咱們跟她講道理,按法律辦事沒問題,我們會請律師的,您放心好了。此時我真是沒話可說了,倆人都那麼自信!望着他們的背影我心說:傻丫頭,你頭上頂着一個大雷呢!怎麼還和爸爸較勁?你長大了能掙錢了,翅膀硬了有男人了,用不着你老爸啦?這個單力不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就大包大攬不把趙爽當回事,千萬不要小看趙爽這條毒蛇!趙馨居然對蓮青說:單力特聰明!把咱們仨捆到一塊兒也鬥不過他!我聽了這話忍不住搖搖頭。我感覺趙馨對蓮青的態度跟我不一樣。什麼心裡話她都對蓮青講,什麼事也不跟我說,我搞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孩子總是跟母親近,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他們三人走後,我們給趙爽的媽媽聯繫看眼睛。四點鐘蓮青開車去同仁醫院掛號,回到家再做好飯菜,然後我給他們三口人送飯到賓館。趙爽的臉總是陰沉的,不是少言寡語就是假裝睡覺。我以為她幫趙馨籌辦婚事累的,卻不知這一家人正在醞釀着一場血腥的風暴!看完病趙成峰夫婦回岫巖,趙爽到上海就和單力幹起來。單力到公司看賬本,整個一筆糊塗賬。趙馨對趙爽說咱倆都不是學財務的,讓單力幫助整理賬本,趙爽老大不樂意。單力整來整去有十六萬對不上,問趙爽她也說不清。單力對趙馨說:趙爽純粹是一條毒蛇!你居然讓她纏了這麼多年!當初開店你跟媽借了六萬塊錢,她家沒出一分錢。業務上她一點兒不懂,研發、設計、生產、銷售和售後服務都是你。她什麼都不管就管錢,一點兒貢獻也沒有,憑什麼給她百分之五十股份?不行,這個股份得重新分配。趙馨問單力股份怎樣分配,單力說:按實際情況她只應該百分之二十,你是百分之八十。雖然現在開了二十家店,這都是開第一家店的積累,是一點兒一點兒發展起來的。我們結婚前後這些天,我看她整天陪着客戶大吃大喝。她會幹什麼?你這兒忙得累死,她那兒悠哉悠哉。再說了,明面上給你開四萬工資,她是兩萬,但是她花多少錢你知道嗎?趙馨說:她也不讓我知道。我看她媽每次來上海都要換新手機,一個比一個大。單力要跟趙爽談判重新析股,他們是怎麼談的一點兒也沒跟我說,只是趙爽雇了三個打手把趙馨和單力打傷,把公章和營業執照正本搶走之後,趙馨才哭着打電話說:爸爸,你快來吧,你閨女遭了難啦!

我到上海之後才知道,趙爽只同意四六開,單力堅持二八開,談判僵持住了。趙爽說:咱們公司一直偷稅,趙馨你是法人,鬧起來沒你的好處,我先把你送進監獄!這一句話,嚇得單力和趙馨就把我們在陝西南路買的房子低價賣了。趙爽又放出話要把弘毅搶走,嚇得單力趕緊把弘毅送到前妻那兒。單力和趙馨也想到凍結財產,因為趙馨懷孕鬧反應,單力開車跑到嘉興去凍結。人家說必須法人到場,你是法人的丈夫也不行。去之前連個電話都不打!趙爽比他晚去兩天,有公章和營業執照是百分之五十的大股東,人家就能凍結!單力就是這麼沒頭腦,念書唸成了傻子!還罵趙馨是傻逼,你比趙馨強多少?我們在北京也認識律師,人家說只要你沒簽過字就沒有責任,頂多是監管不力。而且對方是百分之五十的大股東,你的責任就更少。但是這一切,單力從始至終都沒跟我們商量。他也想到雇打手,差點兒讓打手把他扣下,給了五百塊錢才放了他。單力也請了律師,開庭時律師竟然向着被告說話,原來這個律師是趙爽派來的臥底!趙爽逼着單力到公安局撤訴,單力乖乖地去了。公安局說打人是刑事案,刑事案不能撤訴。趙爽這才拉倒,但是她給打手錢讓兇手跑了。有個叫阿龍的在廣州犯事被抓回上海,趙爽每天給他一百塊錢封嘴。

看見女兒被打得鼻青臉腫,單力四顆門牙被打掉了,鼻梁骨也被打斷了,額頭還縫了好幾針。我既心疼又生氣,心說單力你也太不懂事了!我對你說了,趙爽不是好對付的。你們以為趙爽是一個人,其實後邊有她爸媽,人家是三個人對付你們!我要給你們幫忙你們不用,結果怎樣?讓人家打了個稀里嘩啦。既然知道她是毒蛇,幹嘛要打草驚蛇?為什麼不打蛇七寸?俗話說得好: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一看事情不妙趕緊告訴我,徵求一下老人的意見,免得日後落下埋怨。不管你念多少書,到底缺少歷練,要是跟我說,我會讓你們這樣做的:街上到處有刻章辦證的,刻什麼章?刻假公章!辦什麼證?辦假證!你刻個假公章,辦個假營業執照,放在公司保險柜裡;把真公章和執照拿回家,讓趙爽搶去吧。她不是把四個商標賣了嗎?不是把七家店鋪賣了嗎?你把真公章和執照用手機拍下來,微信給她發過去,她要不跪你面前求饒,我這個字倒着寫!一股都沒有!不把你送進監獄就是好的,給我光着屁股滾蛋!事已至此我還能說什麼?單力像個功臣一樣躺在床上,見了我既不叫也不坐起來。我不和他計較,對他說我年輕時遇到事情都是怎樣做。一樁樁一件件,我慢條斯理地跟他說,他合着眼代搭不理,我轉身出來了。趙馨進去一會兒出來對我說:爸,你別生他的氣。他說我為保護你們家的財產,為保護你讓人家打成這樣,你爸來了不說安慰安慰我,還淨說那些沒用的話------我打斷趙馨說:你去問問他,他是改名換姓倒插門兒?還是明媒正娶?他保護的是誰家財產?老婆被人打他不保護還是男人嗎?再者說了,保護的財產還不定是誰的呢!跟我有什麼關係?這孩子是什麼家教?這麼混蛋?趙馨進去和他說了,第二天早晨他叫我一聲爸,我哼一聲懶得搭理他,我沒有怪罪你已是十分寬宏大量!你年輕氣盛誇口逞能,貪得無厭不知進退,事到臨頭束手無策!你把我閨女十年的心血,十年的青春,幾千萬的資產給折騰光了!難道你還有理啦?沒有你趙馨每月四萬塊錢工資,是說話算數的老闆,趙爽好歹敬幾分讓幾分。不是你瞎摻和趙馨整天哈哈笑,從來不知愁滋味!趙馨瞎眼看錯了人,把你當成何方神聖!你貪財把我閨女害得雞飛蛋打一場空!還有臉在我面前擺譜兒?我不罵你是我的涵養!有人告訴我山東人分兩種,一種齊人一種魯人。齊人狂妄自大脾氣不好,魯人溫婉禮貌懂道理。單力老家是滕州,屬於古代齊國。開始雇的打手也沒打太厲害,只是趙爽唆使一個人,用腳踹趙馨的肚子,單力上去保護趙馨,才讓三個一米九的大漢打成這樣。可見世上狠毒莫過婦人心!趙馨是當初教她考大學的老師,接納並且給她找工作的姐姐,一個屋頂下度過十個春秋,一張床上睡了十年寒暑的姐妹。明知趙馨新婚可能懷孕,竟然叫人踹她的肚子!這是多麼地狠毒!不愧是趙成峰的女兒,給岫巖人爭光!給遼寧人露臉!給東北人掙了好名聲!怨不得人們一說起東北就搖頭嘆氣,都說沒好人,淨是土匪!女兒雖然報了警,上海市公安局做了筆錄,歹徒一直逍遙法外,價值幾千萬的公司就這樣被搶走了。

然而這一切都發生在孫蓮青眼前。因為趙馨懷孕就出血,打電話叫蓮青去上海,她甩着手去了。到那兒才知道天天出血,她帶着趙馨東奔西跑地去看病,抽血檢查做化驗,越看越厲害,出血越來越多,尤其趙馨被踹了肚子之後。蓮青到上海半個月後才想起,叫我去買同仁堂的保胎藥。我當晚跑到最近的劉家窯分店,讓順豐以急件寄走,但是已經晚了。蓮青就是這麼一個人!不操心不動腦子。本來她認識鑫福里婦科老大夫,那位大夫的女兒四十歲生了一個孩子,就是吃同仁堂的保胎藥,這是她對我講的。女兒對你說出血,你帶着藥去上海,下車就給女兒吃,會有後邊的事嗎?你是女人,難道不知道生養孩子靠血液嗎?補血都來不及,你還帶着她到處抽血檢查,那個胎能保得住嗎?單力跟趙爽鬧糾紛時你對女兒說:我看趙爽不好對付,趕緊問你爸,你爸會有辦法的。你也可以對單力說:公司跟你沒關係,她說四六開就四六開。這樣至少達成我們最初的想法,既能保住六成財產,還能保持和趙爽的姐妹情誼,在單力和趙馨發生矛盾時,趙馨也不至於那麼無助!我怕的是趙馨逃出狼窩又進虎穴!單力說趙爽是毒蛇,趙爽說單力是騙子,你能弄清誰說的對?你如果能壓住陣腳,能發生趙爽搶公司、雇凶打人的事嗎?趙馨能着那麼大急嗎?閨女女婿能挨打嗎?公司能叫人家整個搶走嗎?蓮青不願意給我任何機會,生怕我搶了她的功勞!做買賣媽給你錢,想買房媽給你買,你有病媽來伺候,你生孩子媽給你看;世上只有媽媽好!女兒是媽媽的小棉襖!爸爸靠邊站!她太自私了!她在這件事情上的表現,讓我徹底失望了!我十分怨恨她!因為這是趙馨十年的心血,是她為之奮鬥的事業!女兒不屬於你一個人!趙馨過度操勞透支了身體,經歷了這一場風波,整天精神恍惚神情抑鬱,身體越來越差,出血越來越多,胎心音越來越弱幾乎聽不見了。醫生徵詢家屬意見,我怕生下一個殘障孩子,害了趙馨的後半生!建議做人工流產。是趙爽這條毒蛇!要了我外孫子的命!趙爽圖財害命是殺人兇手!我絕不會原諒她!更不會原諒趙成峰!

但是作為母親的孫蓮青,我真不知道怎麼說她好!有時候她弱智,沒辦法;有時候她逞能,私心太重!我們倆結婚四十年,家裡有多少錢她不讓我知道。我倒騰古玩掙的錢她收了,賣房的錢打到她的卡上,收的房租打到她的卡上。以前我沒有工資卡時,總不能身上裝着全月的工資,只要放家裡立刻存到她的賬上。後來有了工資卡,我這才有點兒自己控制的錢,即使這樣,她也讓我取過兩次兩萬給她。後來我經常給她買東西,金價降了我給她們娘兒倆買了四萬多塊錢的金鐲子。我原本不會恨人,也不知道什麼叫仇恨。比如母親偷情逼我自殺,我不恨母親只怨她傻,本來她就是個二百五。老三坑我騙我,我也不恨老三,只是瞧不起他,為了錢財不惜弟兄情誼。徐x欺負我,我報復了他,出了這口惡氣。劉xx出賣我背叛我,我只和他分道揚鑣。雙橋精神病院那個小白臉,他們倆人打我一個人,我也以牙還牙沒吃虧,時過境遷我也不恨他們。但是對於孫蓮青這個人,我真是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有時候我真的特別恨她!恨不能叫汽車撞死她!車位費已經交了七年,可是她說咱們吃虧了,人家比咱交的少。小陳交一千二,咱們交的一千五。我說吃虧是福,吃虧人常在。她說不行!我就是不能吃虧!我說買得起馬就配得起鞍,不在乎那倆錢。她說那不行,咱吃大虧啦!我說過去是車位多車輛少,現在是車多車位少。你要是交少了,人家會說您甭交了,我把這車位給別人,把車扔在大街上你放心嗎?她說那不行,咱吃的虧怎麼辦?我說吃虧是積德行善,有舍才有得。她說那不行!我就是不能吃虧!沒辦法我出個餿主意說:你去物業咬小陳,就說我們兩家車位挨着,她交一千二我也給你交一千二。她說那也不行!我以前吃的虧怎麼辦?我生氣地說:以前交的沒法退給你!已經走賬上繳啦!人家說一個月一百五,一年一千八,一次交清免您倆月,您交一千五吧。你沒有還價不能怨人家!我聽說還有人交八百哪!吃點兒虧就吃點兒虧吧,這車位費夠便宜啦,因為是經濟適用房,你打聽打聽商品房車位是多少。她叫喊起來:不行不行就不行!我吃虧就是不行!我只好說:去!一邊兒去!不聽我的就別跟我說。她發瘋一樣地跳着腳哭喊:你這個人怎這樣呀------啊哈哈------你就不叫人說話呀------啊哈哈------我又說什麼啦------你就翻臉啦?啊哈哈------我可活不了啦!又拍巴掌又跺腳,我給別人比劃人家說:這不是歇斯底里嗎?那年我六十歲,從未見過歇斯底里什麼樣。她在我和電視機中間蹦高,擋住我看電視;氣得我說不出話來,拿錢買機票去西雙版納,躲開她讓她找不着!讓她嘗嘗着急生氣的滋味兒!三十多年過去了,她還象買呢子大衣一樣耍混!一點兒長進都沒有!我去找一個傣族朋友,沒想到這混蛋把我坑得好苦!坑了我四十一萬五,不吃小虧反倒吃了大虧!

她不光智商低還不懂人事。有一天晚上她把中午煮熟的剩麵條跟剩菜倒一塊兒,再加點兒涼水煮開,這就是她幾十年來做的熱湯麵。她說:你吃吧我回來再吃,我去淑芳那兒呆一會兒,說幾句話馬上回來。說完開車走了。六點走的七點不回來,八點還不回來,我有些着急想給她打電話,又擔心她已經出來了,開着車接電話怕她出事,她開車技術不如我;拿起電話猶豫一會兒放下了。八點半不回來,等到九點不回來也不來個電話。我跑到門口去看,沒影兒;回來拿起電話又怕她正在路上,猶豫再三還是放下了電話。等到九點半還不回來!我開始不想好事了!這回斷然拿起電話,通了她說:出來了,快到家了。她就這麼不懂人事!說出去一小會兒,結果是四個鐘頭!十點鐘才到家!就不想想我得急成什麼樣兒?她最大的缺點就是不疼人!跟這樣兒的人過日子能產生感情嗎?如果拿她和母親比,她沒有母親狠毒。但是母親聰明好學,母親是初小文化水平的工人。但是退休後靠自學,居然成了南橫街紅醫站的王大夫!她能打針、扎針,甚至還能開中藥!母親去騾馬市鶴鳴堂進藥,回來加價賣出去。母親扎針技術純熟,足三里是個常用穴位,可是足三里卻不太好扎,我曾經體驗過大姨父於書莊的針法,他扎足三里的針感都不強。但是母親扎足三里,針感一下能傳到大腳趾!而且是隔着棉褲扎!母親好學但是心性不好。她雖然不是太壞,確是個榆木疙瘩!常言道:好人好學錦上添花,壞人好學如虎添翼!我的母親和我的老婆就是兩個這樣的女人!因為我總想和她離婚,蓮青在家裡拉幫結派。母親跟我搗亂她站在母親一邊,趙馨不聽話她幫趙馨說話!趙馨和我頂嘴她聽着一聲不吭,總算有人給她出氣了。但是到了緊要關頭,她又沒能力幫助趙馨!我有足夠的能力幫助趙馨,把趙爽徹底趕出公司去。我說這話絕對不是事後諸葛亮。我的房子住了十年,鐵柵欄壞了想換新的,物業聽說後來找麻煩。一個東北彪形大漢騎着摩托來氣勢洶洶地說:你別干啦,物業走一趟。我問:物業走一趟是什麼意思?他說有人舉報你砌院牆。我說這點兒磚夠砌院牆嗎?誰家安裝鑄鐵護欄下邊不砌幾層磚?他說少廢話!你要是膽敢不去,今天你就甭想幹得成!我想磚已經泡了,灰已經和了,工人幹不成也是窩工,我轉身朝大門外走去。他得意洋洋地說:小樣兒!叫你去你就得給我乖乖地去!我聽這話立刻轉身對他說:沖你這句話我今兒就不去!他說那你今天就甭想干!我說好,我不幹了,你也別走了!二十四小時三班倒給我看着,少一盆花你賠一百!魚池水深一米八,晚上小孩兒們跑進來,掉進去淹死了你償命!那小子一聽這話,調轉車頭地走了。這就是我走幾步路想出來的主意。曹植七步成詩救了自己的命,我走五步就能想出和物業抗衡的辦法。孫蓮青有這本事嗎?當然沒有。人常說能幫助人的人是貴人。誰有困難只要讓我知道,我就會主動去幫助。我的同學和朋友,親人和親戚,熟人和鄰居,很多人得到過我的幫助,所以老三老四對我說:你怕什麼?你誰都對得起!

說到這裡我也說說自己,有錯兒嗎?當然有,絕對有!我對親人和近人善良過度!缺少殺伐果斷,缺少決心和恆心。對外人我行,打、殺都下得去手。但是對於家人我就不行了,我是內外有別的。比如和孫蓮青談對象時,她把鑰匙給我,我假裝沒看見,第二天專門看她如何尷尬!我替她着想,她什麼時候替我想過?這是第一錯。定婚時買呢子大衣,到百貨大樓問了價錢,我當即讓按售貨員扯料子,買美麗綢然後去加工,一個鐘頭足矣!多餘跟她商量!她是那種值得商量的人嗎?這是第二錯。既然說了不想跟她談了,她就是在百貨大樓當眾跪下,我也絕不回頭!因為還沒領結婚證!就算睡了你也是你樂意!她死皮賴臉拽我,我又跟她上樓買去了,這是第三錯。再有尿盆不倒擺一天,我叫他媽你擺,一丫子踹飛了尿盆,尿撒一屋子看你還擺不擺?你商量三個鐘頭,最後不還是買的雪花尼嗎?尿盆擺一整天,晚上你站那兒嘩啦啦一尿,她不也忙不迭地倒了嗎?你想和和氣氣商商量量,那得看是誰?不能對牛彈琴!孫文才說我:你這個人沒有什麼不好,就是一條心太軟!老三來我面前哭,說給他的結婚紀念讓賊偷了。如果我說偷了就偷了吧,誰讓你不保管好。不再給他,他還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騙我嗎?我的善良濫施無度,其實是我慫恿他起了貪心歹念,變成貪得無厭的人。兄友弟恭一點兒不假,我這兄長的友愛用過了頭兒!他們根本不懂兄友弟恭,更不懂得孝悌。爹媽不教育,我也有教育他們的責任。因為母親總和我對着幹,畢竟在兒子眼裡父母比兄長重要,聽話首先要聽父母的,孝子要比賢弟要緊得多,無論是名和利。我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對懂道理的人可以講道理,對懂感情的人可以談感情。做人善良是對的,但是不能沒有底線!你若善良得沒有底線,別人就敢肆無忌憚!

對於女兒趙馨這個特殊的群體,既獨生子女,我的愛更是泛濫成災!我們小時候在打罵中成長,但是我們不恨父母,相反都非常孝順。到我們做父母的時候,社會卻忽悠出一個新調調:要做不打不罵的父母,事事要對子女讓步,只能表揚不能批評,要尊重他們的人權,教育必須是快樂的,外國人從來不許打孩子。對此,我感到既困惑又迷茫。有時眼睜睜看着孩子走向懸崖,卻不許我拉她一把!我真不知該怎麼辦?小時候沒人問我有什麼理想,學唱戲的機會被父親阻止了,我的遺憾一定不能在孩子身上出現。我從來沒有讓孩子去實現我的願望和理想,只是因材施教因勢利導;她好靜喜歡畫畫,我就引導和鼓勵。趙馨五歲我把她送回北京,在一起的時間我格外珍惜。我是個比較傳統的人,更因為父母所作所為,我們弟兄沒一個有婚外情。實在過不成,哪怕離婚也不會出軌。我對孩子也想灌輸傳統思想,我買來《弟子規》、《女兒經》、《朱子治家格言》,趙馨連看都不看一眼,我的話更聽不進去。復旦大學教授錢文忠說,對犯錯誤的孩子一定要懲戒,而且要嚴懲!因為社會不會像父母那樣寬容!但是在我家裡我不敢,因為有人在一旁要鑽空子!我和趙馨只要產生一點兒矛盾,蓮青一定是當然的好人!我如果怕被孤立只有妥協讓步。趙馨考上大學要買汽車,我堅決不買,她不也沒把我怎樣嗎?她雅思成績不達標,我堅持不讓她走,難道她還把我殺了不成?我是男人是父親,卻沒有耐心和恆心。她一蹦高兒我就讓步,我給她一個錯誤信息,只要任性就能得逞。這在她後來的生活實踐中,真是害苦了她!因為社會不是溫情的家!趙馨讀高中惹的那個罷課麻煩,如果我不管,讓學校開除團員記大過一次,她因此不能讀大學。後來在上海趙爽搶奪公司事件,就不會發生了。表面上是我救了她,實際是害了她!

我和趙馨商量大學畢業之後考研究生,爭取留校任教。在一所知名大學裡當老師,一年有寒暑兩個長假,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講應該是最好的選擇。趙馨高考時的優異成績,已經在清華美院裡有了好口碑;加之她的成績名列前茅,考本校研究生應該沒問題。但是我忽略了一個重要因素,那就是想留校一定要入黨,高等學校的老師不入黨是不可能的。趙馨沒考上本校的研究生,只能去英國伯明翰大學,既要遠渡重洋吃苦受罪,還要花銷高額的學費。我看到美國總統川普的介紹,說他當選總統主要靠女婿賈瑞德,賈瑞德億萬富翁是猶太人,從小受傳統的猶太人教育。有一次母親問他考試成績如何,他說老師不喜歡他。母親說:讓老師喜歡你是你必須做到的。猶太人就是這樣教育孩子,他們不護短,讓孩子自己去闖世界。中國的獨生子女父母做不到,我們過於遷就孩子,比如女兒讀高中闖禍,我跑到學校跟校長去講主謂賓、定狀補。發生了那種事,我不管她可能嗎?開除團級記大過,她還怎麼考大學?我不可能不管。現在她不承認這件事,認為我揭她的短出她的丑。還有一個錯誤是對母親,我總是無休止地忍讓,早就有那愚忠愚孝的說法,如果我自殺成功,就會給母親造成逼死親生兒子的罪孽!倘若真有閻羅王和十八層地獄,不是我親手把母親送進萬劫不復的地獄嗎?第二次我選擇上吊這個速成法都沒能死得成,一定是老天爺不讓我死,因為我不該死!

曾經看到有人在書裡說,幸福的男人有三個好女人,一個是母親,一個是老婆,一個是女兒。我卻一個也沒有,這事情完全怨她們嗎?我覺得和自己軟弱的性格有關。現在我想明白了,做人當然要操好心眼兒,但是好心眼兒也要看對誰,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同時也要看是什麼事,不能像浪費水源一樣濫施好心眼兒。這就是我做事沒有尺度,一味地忍讓忍讓再忍讓,最後落這樣的結局。把別人慣壞了,自己也很受傷。當然,這跟我出生在姥姥家有很大關係。小時候我總要看大人的臉色說話,什麼事也不敢擅自主張。有一次姥爺不在家,寫作業鉛筆折了,沒有鉛筆刀,姥爺有一個修腳刀,我偷偷用了一次。姥爺知道我用了他的修腳刀,因為刀子上有鉛筆痕,他不告訴我下次不要用,卻陰陽怪氣嚴厲地說:誰用了我的修腳刀,他不說我也知道,我現在就看他說不說!他要是自己說出來我就饒了他,他要是自己不說,你就給我等着吧!嚇得我更不敢說了。再者,也跟母親身邊長大有關係。母親是個女強人,同時又是二百五!有人說我:下那麼大雪走出去你也太倔了,其實我是不敢不聽話!成長環境決定性格,而性格又決定人的命運,這是一點兒不差的。所以要想改變命運,首先要改變性格。這就是我活了六十五歲才悟出的道理。我看見央視介紹少林武功,講少林武功傳承是有所選擇的,它有五不傳。其中有一項就是愚善,因為愚善的人沒有擔當,把武功傳給這樣的人沒用。所以我要改變優柔寡斷的性格,要學會堅強,要敢做敢當!我決定跟孫蓮青分道揚鑣,誰也改變不了誰就各走各的。人常說是人哪有不犯錯的。但是回顧我這一生,真的想不起來犯過什麼錯!除非是精神錯亂的那段時間。我是農民的後代,是老百姓,一輩子連副科長也沒當過。我不喜歡學而優則仕,明白當多大的官兒畢竟是奴才。我讀書是為了明理,寫書是為了教化。我只想憑自己的勤勞和智慧,過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我不圖光宗耀祖,只圖溫飽無憂,不給社會造成負擔,不給兒女帶來麻煩。能做一點兒好事我心釋然,不走邪門歪道,不做非分之想。上對得起祖宗先人,下給兒孫做好垂範。因為我和孫蓮青不是一樣的人,倆人沒有一點兒共同語言。婚後這四十年簡直是一場噩夢!該醒了!該結束了!四十年我天天忍受病痛的折磨,天天着急生氣,天天靠藥物麻醉才能睡着,已經出現藥物的副作用腿部肌肉疼,這是長期服用佐匹克隆的結果。我知道她愛的是她自己,根本不是我!我也知道她死活不會離婚的!她要恨我就恨去吧,我要為自己找一條生路,決不能象路遙一樣!我再也不相信命運是老天爺決定的了!我要過自己的生活,尋找屬於自己的一切。劉曉慶說:人生不怕從頭再來。何況我是個男人,那就更不怕了,自己祝福自己吧。憑心而論,我真是個少有的人才,又有着那麼豐富的閱歷,在這樣艱難困苦的情況下,在這樣孱弱的體力支撐下,我二十多年寫了十本書,二百多萬字!難道不可以暗自竊喜和驕傲嗎?是的,我要好好活着!我的大部頭著作《人生舞台》寫完了,算得上是大功告成。到時候《叫板》、《亮相》、《變臉》、《反串》、《過門》、《下場》和《後台》,七本書的書皮顏色,赤橙黃綠青藍紫,整整齊齊往那兒一擺,那將是多麼漂亮!這才是不白來世上走一遭!不白上一次大學!不白插一回隊!不白活一回人!

 趙馨的事情過去了,我的心情也平靜了,她不心疼我,我也不惦記她了。什麼事都會過去的,在宇宙中人類算什麼?但是,人生一世說不定會幹出什麼來,不會不留痕跡和影響的。人過留名,雁過留聲。我是知青和工農兵學員中為數不多的寫書人,我沒有買過書號,寫書更不是為掙錢出名。老舫妹妹問我:二哥,你寫一本書落多少錢呀?我說:按版稅百分之七,一本書一塊多錢。老舫不屑地撇一下嘴說:寫孽(方言:那。)行子呢!也不落錢,吭哧吭哧寫半天才給一塊錢,你快拉了個倒吧。本來就睡不好覺,寫孽行子更睡不着了,多累腦子呀!妹妹是農民,只知道種一畝韭菜,化肥農藥用多少錢。一年落多少錢就算掙了,落多少錢就算賠了。父親是解放前的高中師範畢業生,卻在兒子我這裡被數落一頓,說他和陳世美一樣,忠不忠,孝不孝,仁不仁,義不義。女兒讀了大本又留洋讀研,女婿當年高考是邯鄲地區的狀元,現在倆人在上海開小店為生,我不知道他們的理想是什麼。我讀書只為跳出農村這個火坑,現在如果有一個山清水秀的山村,便是我心目中的世外桃源。我沒想過要寫書,但是寫了第一本《叫板》之後,我的文學語言就成了網絡和媒體時髦的語言。我給北京青年報寫過一片文章,題目叫港嗲,奚落那些開口閉口:馬麻,把拔,葛格,野爺,底迪和美眉的人。不想這些美眉神馬臥操叫板每天美見天賤翻句話說等等,還有後來出版的《亮相》書名,都成了時尚新語。我經常在電視上聽主持人說:每天每,見天見,還有讀者當面對我翻句話說,我竟創造了這麼多世說新語!這是我這個學漢語言文學、工農兵學員的驕傲。蓮青驚喜地叫我看電視,她說已經是兩部電視劇里,男主角枕邊放着我的《叫板》,還給一個特寫鏡頭。我寫的遲來的春雨入選《新中國的一日》,原以為很平常,卻被一位長江日報的老前輩告知,那是很不容易的事情!那本書是要入史料的。於是,我在網上買了一套精裝本收藏,原價十六塊七,八成新的現在賣二百。那上邊好多作者都是大名鼎鼎,比如:梁漱溟、沈茲九、趙大年、夏衍、馮亦代、周而復、劉賓雁、聶衛平、沈醉、宋希廉和杜憲,更多是我不知道的名人。山西省只有九人入選,楊秀珍是山西大學美術系教授,是齊白石的入室弟子。在校讀書時就聽說六零年困難時期,齊白石給她寄去二百塊大洋,讓她買高級點心充飢。我居然與這些人比肩入選,自己也為自己感到驕傲。許多人都在考慮怎樣掙錢,用臉面、時間、肉體和血汗,甚至不惜用身體器官和鮮活的生命去換取金錢!他們能和我比嗎?

當初我們從山西回來,小姨子寧可放棄一套兩居室,也不讓我們住進岳母家。後來我在航天部分一套兩居室,拆遷又給一套兩居室,我賣了然後買了這套三居室。小姨子獨占了岳父母的房產,還要長辛店勞動局的平房,她聽說那裡要拆遷蓋樓房。我們就白送給她,多少人家為了爭房產,打得頭破血流六親不認,我們一分錢沒要。新房子蓋好後,拆遷辦給小姨子兩套。她不要一居室,領了兩萬五千塊錢,要了一套一百平米的三居室。但是她心裡還不是滋味兒:大姐二姐都住城裡,我折騰半天還是在五環以外。她上網找到銀行里兩個年輕人,動用公款買了花鄉兩套房子,事情敗露他們急忙出手,一百四十平米南北通透的三居室,總價七十萬。小姨子要了一套,剩下的那套蓮青問我要不要,我說:願意要你就買,反正我不過去住,我在這邊種花養魚多舒服,跑到四環外去幹嘛?你大姐的房子連廳都沒有,叫你大姐買,姐兒倆住對門兒,互相照顧多方便!蓮青跟大姐說了,大姐說不要。蓮青就把那套房子讓給同事老陳,後來老陳開玩笑說:孫蓮青把這套房子讓給我,現在連腸子都悔青啦!小姨子買房錢不夠跟我們借了三十五萬,住進去之後竟然說:二姐,我沒錢還你,把長辛店那套房子還給你吧,這下咱們就兩清了。世界上有這麼精明的人嗎?等於我們又花了三十五萬,買回本來屬於我們的房子!但是讓我感到納悶的是,過兩年大姐也在那個社區買,多花一百二十萬!我不明白為什麼七十萬不要,漲到一百九十萬反倒買?吃完飯她們姐妹打牌,我到大姐家去睡覺,醒後和大姐夫聊天,我問為什麼七十萬不買,漲到一百九十萬才買。大姐夫豎起一根小拇指說:這個小的太奸!我們惹不起。我才明白,寧可多花錢也不願意和小姨子住對門兒!大姐拿不出全款向我們借一百二十萬,說好搬家後把廣渠門的房子賣掉還我們錢,我們說不着急。倒是大姐真不着急,賣二百四十萬沒人要,二百三十萬沒人要,二百二十萬仍然賣不掉。大姐說:這樣吧,我不還你們錢啦,把那套房子給趙馨吧,你們再給我一百萬。蓮青跟我商量,我說她願意怎麼辦就怎麼辦。想不到大姐變卦不給趙馨了,給她的女兒小君,還錢的事讓我們找小君。小君在羅馬花園有一套房子,想賣了那套房子再還我們錢。我們就等,價錢一直不合適,等了三年零九個月,房子賣了才還我們錢。我們本來想給趙馨買一套房子,當時兩居室二百二十萬。錢還到我們手裡時,漲到了二百八十五萬!三年多才還錢,讓我們多掏六十五萬!這就是蓮青姐妹做的事。

大姐欠債不還自己心虛,來我家吃螃蟹,酒足飯飽打麻將,把會兒打出來了。下手是小姨子,她說:大姐,你把會兒打了,你不能和了。大姐一把抓回那張會兒牌,急赤白臉地說:我這兒還沒想好出什麼牌呢,你就急急忙忙抓牌,都怨你手太快!我隨着說了一句:你手太快了,等大姐想好出了牌你再抓。大姐立刻用手指着我厲聲問道:小趙,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你別以為我傻,我聽不出來。說完把那張會兒牌用力砸到桌子上。我說:我也沒說什麼呀,我就說她手太快-----大姐打斷我的話說:你拉倒吧!你話裡有話!小姨子勸解道:得得得,是我不好,我手太快了,都怨我還不行嗎?我問大姐:怎麼她說你就沒事呀?一樣的話我怎麼就不能說呢?大姐蠻橫地說:你說就是不行!你說就是別有用心!說完站起身,雙手捧起一把麻將牌,高高舉起嘩啦啦砸在桌子上,然後對她男人說:老賀,穿衣裳走!氣得我渾身顫抖大聲說:走去吧!誰攔着你啦!全都走了我對孫蓮青說:我們家打了三十年麻將,你見過這樣的人嗎?你在誰家看見過這樣摔牌罵骰子的事?蓮青卻蠻橫地說:那又怎麼着?難道讓我大姐七十多歲的人給你賠不是?我氣憤地說:你好混蛋!你姐姐在場你不言聲我能理解。你姐姐走了,明明是她無理取鬧,你男人受了委屈,還不許你男人說句話,真是一群混蛋!小姨子打來電話,說今天的事都是大姐不對,勸了我兩句。後來大姐意識到自己做的不對,請我們吃了頓飯。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再說我們買房時,大姐幫我說過好話。小姨子私下裡對我說:二姐夫,你真行!我跟大姐商量半天,大姐怕請不動你!沒想到二姐跟你一說,你立馬就答應來。真不愧是男子漢大丈夫!我說:這麼近的關係,不依不饒有什麼意思?但是,去馬爾代夫和斯里蘭卡途中,閒暇時打撲克玩打百分,我和妹夫小劉一頭兒,小姨子和我乾兒子李鵬的媽、席月榮一頭兒。小姨子打電話跟對席月榮說:你看看我給你進貢的牌,再看看你手裡什麼牌多,還不知道我要什麼牌嗎?你要是給對了我一把走了拿大貢!哎呀,不是這張!也不是這張!你怎麼這樣啊?你還猶豫什麼呀?你真讓人着急!哎呦,我要的更不是這張!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嚇得席月榮不知所措,鬧不清還她一張什麼牌好。小姨子急赤白臉地說:你怎麼還不明白呀!你這人可真是的!這牌沒法兒打啦。我對小姨子說:她不會,湊合玩吧,要不你乾脆告訴她,你想要什麼牌。小姨子馬上變臉說:瞧你這小心眼兒勁兒的!跟老娘們兒一樣!我問:誰說我是男子漢大丈夫?她絕決地說:我沒說!不是我說的!我當時真想罵她一頓:混蛋王八蛋說的!但是,當着席月榮的面我不好意思開口。她們做得出來,我連說都說不出來,姐妹三個的脾氣秉性由此可見一斑。

我納悶好長時間,小姨子懷孕鬧反應,為什麼捨近求遠,讓我接岳母去山西住一年半。大姐在北京住的也是二樓,岳父岳母給大姐看大兩個孩子,老人晚年理應由大姐照顧。小姨子為什麼不把岳母送大姐那兒。後來聽孫蓮青說岳母那套三居室,是岳母的兩間平房加大姐的一間房子換的。原來如此!妹妹占了姐姐的便宜。她一直讓孩子們管她男人叫舅舅,她是坐堂招夫理應繼承房產。即便這樣,她也不願在岳母的房裡住。每年清明節兩個姐姐回長辛店上墳,她接待的飯菜豐盛極了!我們怕浪費讓她少做些。她說她男人能吃,上班帶飯什麼都不糟踐。但是搬到花鄉新房以後,再去她的家吃飯,她準備的東西嚇得人不敢動筷子。因為這是她的家!不再是姐姐們的娘家!借我們三十五萬不還,她卻在三里屯買房子出租,那是什麼地方?買房什麼價錢?出租又是多少錢?她男人劉愛群是個工人,哪次去都是劉愛群繫着圍裙做飯,她和我們聊天。在職期間她跑到外邊教奧數,掙來的錢又買房子又買車,住着她買的房坐着她買的車,劉愛群對我說:二姐夫,您說我媽要是死了,我可怎麼活呀?暗地裡我曾嘲笑他,五十多歲的人還離不開媽。後來我才想明白,娶了這樣的女人,活着真不容易!這年頭兒錢說話!沒錢你就閉嘴!可是,人如果不讓說話還不得憋死!我不知道別人,不叫我說話我真活不了!

這世上還有好人嗎?當然有!而且還很多!象孫蓮青的那幫同學,比如老塊兒恩秀珍,倭寇袁其恩,還有李冰、李敏、李華、彭世芬和白玲,還有武大郎武小慰,渣子史徳佩、幫子孫振邦和李猴李豐年那些男生,都是我的好朋友。甚至連他們的配偶,鍾子鄭建民,毛毛賈擁俠,孫桂英的男人老虎,彭世芬的丈夫老孫,都和我說得來。再有,那個死活不聽我勸告,讓他買房他不買、可惡的翟鑄銘!有意思的是,只要他們同學聚會,誰都可以不帶家屬,孫蓮青不帶不行,他們總要叫上我這個李家莊的姑爺。大家在一起象親兄弟姐妹。他們的同學關係非同一般,從小出生在鐵路宿舍,上小學在一起,中學是鐵中,文革是一派,插隊去一個村。誰的大哥追過誰的大姐,誰的二哥跟誰的二姐搞過對象,關係太密切了!一個人有事大伙兒幫,比親的還要親!日子長了不見面真的很想念,是那種無私純潔和沒有任何邪念的思念。後來武小慰請我吃了一頓烤鴨,我說孫蓮青姐妹如何如何,武小慰嘆惜地說:這事兒我沒辦好,真是不了解她們姐們兒!你瞧這事兒辦的,咳,落埋怨了!其實這事不怨武小慰,長辛店人都說孫家三姐妹好,豈不知她們內外有別表里不一!小姨子去長辛店回來發微信:看來,咱們姐兒仨在長辛店的口碑真是夠可以的。李嬸兒說:老孫師傅真有造化!看看養了仨閨女,出了兩個大校長一個大科長!其實咱們這算什麼呀?跟宋氏三姐妹怎麼比!人家姐兒仨一個嫁給財政部長,一個嫁給國父,一個嫁給總統!可是有意思的是宋字漢語拼音是S打頭,咱們孫字漢語拼音也是S打頭!你們說多有意思呀!外甥女賀麗紅馬上跟了一句: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麼自戀的!我趕緊把這個親友圈刪了。

我的同學雖然比不得她的同學,比如趙永利和李久菊、郝國安和德玲、孫文才兩口子,以及西品蘭、劉月娟、張芝麗、李本壯、楊悅、馬麗和賈平生,外校的唐莉、王天真、侯佩蘊,外村的陶世明、譚金旺,孫蘭普,他們既尊重我的人格又愛惜我的才華。插隊的經歷是我們人生的財富,吃過的那些苦,受過的那些罪,已成為我們美好的回憶。插隊三十年聚會一次,四十年聚會一回;二零一八年是我們插隊五十周年,我們更隆重地聚了一回!回到曲沃縣南韓村去見鄉親們,我幸運地見到我的老房東尹克敏大叔!一起吃了一頓飯,我們留下一面錦旗,詞是我編的:五十年感念南韓父老,半世紀情牽曲沃親人。紀念我們的青春,祭奠我們的初戀,懷念仙逝的同學,以及半個世紀的友情!半個世紀的牽念!

我買了房子,請趙永利和李久菊來我家。他在屋裡轉了一圈皺着眉頭說:買這麼大房子有什麼用?我說:你可以不買這麼大。但是你一定要買房子!單位給你分的是六樓頂層,難道你年輕?你體重一百八十多斤!再過幾年你就爬不動了!他果然動了買房的念頭,去回龍觀和女兒買在一起。孫文才看了我的房子,結結巴巴地說:我他媽的同同事、同同學,就他媽------多啦,就沒有一個,讓讓讓我------羨慕的,我還就是------喜歡------你這房子,真好!一樓------帶小院,真他媽地道!你給我找------找一處,我也要。我說:你別買三居室,你先買個兩居室搬過來住下,再給你女兒找一處兩居室,跟姑爺住在一起不是長法。他同意我就給他找,找到一處一樓八十五平米,八十二萬,帶一個四十平米的小院。全家人看了都同意,因為不到五年要做公證,得花三千塊錢。當時我去美國不在家,賣房人不出這筆錢,孫文才捨不得出事情沒談成。我回來對他說:我要在家我給你出!八十多萬都出了還在乎這倆錢?你真是氣死我了!但是孫文才在舊宮買了,也是一層帶前後倆院,前院五十平米,後院六十平米。房子是一百二十六平米,後院還蓋了一間二十平米的大房子。等於花了一百二十萬買了一百四十六平米。我覺得挺好,但是孫文才苦着臉說:這兒到底是------城外,這他媽------叫一------一個髒,這叫一------一個亂,到了晚上,就------就是他媽紅燈區,滿街站的淨是他媽的小------小,小姐。我說:這是可變因素,開發新樓盤就會改觀。但是位置是不變因素,以後四環內是市區,四環外是城外。果不其然,沒過幾年他們那兒大變樣。馬路對面蓋起新樓盤,綠化好了,小商小販不見了,垃圾清理了,環境也變樣了。後來他見了我還說:你說你啊?-----你怎麼那麼有-----有遠見,真是他媽的------絕了!可變因素,不變因素,真是叫你給說------說着了。我算是打------打心眼兒里-------服了你!

我們買房想跟翟鑄銘借錢,估計他可能有五十萬。翟鑄銘在同仁堂珠海分店,他說:你給我打電話幹嘛?直接找單惠英去拿,十萬不夠二十萬也有。單惠英跟我去銀行取錢,我對她說:我養閨女都買房子,你們養兒子更得買房。她說:不着急,有錢什麼時候買都行。半年後我還錢對她說:房價漲了趕緊買吧。她仍舊是原話不買。短短兩年房價由四千漲到八千,他們倆見我說:後悔死了!沒聽你的話。我說:後悔沒有用,你兒子是剛需!趕緊買吧。翟鑄銘說:我覺得你們那個社區挺好,地里位置好,物業費也低,你給我找一處。我給他找了,給他打電話叫他倆過來看,他說禮拜天過來。禮拜天我在家溜溜等一整天,他倆不來也沒打個電話。我忍不住發牢騷,蓮青說我:你就是實心眼兒!人家不想買,你非逼着人家買!人家那是支應你的瞎話!我無語。後來說起兒女的婚事,單惠英說:兒子找一個外地的柴禾妞!我說你找北京的我就同意,你找外地的我這兒就過不了關。我問他們還在談嗎?單惠英說談四年啦,死活散不了,我堅決不讓他帶進家。我說:你可不能這樣兒!解放初就講婚姻自主,天天唱劉巧兒小二黑結婚,這都什麼年頭兒了,你還不同意?既然四年散不了就說明有感情。你不能棒打鴛鴦!外地人怎麼啦?別以為你有一百二十萬就是有錢人,說不定人家比你不差!她姊妹幾個?單惠英:說三個,她是老大,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仨人都在北京工作呢。我說:你看這是多好呀!老大帶着弟弟妹妹在北京打工,說明人家能力肯定不差!再者人家有兒子,將來不指望你這個姑爺!你找一個北京的獨生女,將來伺候四個老人,不如人家是姐兒仨!聽我這麼說,他們才同意兒子把對象帶進家,見了面果然不錯。老倆這才去湖南提親,回來對我說:志剛你算說着啦!好傢夥!人家有竹園、桔園和菜園,住的房子是獨棟別墅,院子裡都是水泥地,種的是各種各樣的花兒,真他媽漂亮!比咱北京人強多啦!很快翟偉結婚有了孫女。翟鑄銘說:當初沒聽你的話,現在那點兒錢連一居也買不了啦。兒子說我們倆是兩個老活廢物!後來我才想清楚,他們貪圖銀行那點兒利息,一百二十萬月息可能有幾千塊錢。銀行不是慈善家!賺錢最黑的就是銀行!兩頭兒通吃!

以後要征房產稅是肯定的,任何國家對於不動產都要徵稅。我們夫婦名下有兩套房,住一套出租一套,所以生活比較寬裕。如果只靠退休金肯定緊張,因為我倆都不是高工資。她有當官的心,卻沒有當官的能力,最後只落得副處級待遇,每月退休金七千多元。我本應該評高級職稱,但是航天報社的領導卡我,不讓我參加評職稱。中國有句老話:好漢不掙有數的錢。從一九七六年到臨汾報社實習算起,我干新聞工作整整四十年!可我仍然是中級職稱,中國人上哪兒去說理?我不把這事情放在心裡,和雷全福出去玩一趟我就把損失找補回來了。雷全福退休租個店面開飯館很熬人,來倆酒膩子,一盤花生米一盤拍黃瓜,倆人能喝到夜裡兩點,掙不了幾塊錢還不能攆。他把店轉給一個青海撒拉族人名叫韓國忠,韓國忠能在北京租下店面很高興,邀請雷全福去青海玩一趟,雷全福覺得寂寞叫上了我。到西寧我說喜歡紅珊瑚,韓國忠說:趙大哥,你來的正是時候,達賴沒有經費號召藏民賣掉紅珊瑚和珍貴皮子,藏民們紛紛拿出來賣,所以現在紅珊瑚很便宜。

我們走進古玩店,櫃檯里果然有很多紅珊瑚飾品。我問老闆還有更好的嗎?老闆指一下櫃檯說:這不都是好的嗎?我搖頭說:這不好,還有更好的嗎?他不吭聲。我發現櫃檯後邊有個保險柜就讓他打開。老闆笑了說:你怎麼知道裡邊有好東西?我說:沒好東西你要保險柜幹啥?他打開保險柜取出一個白布包裹,果然是兩串上好的紅珊瑚珠子。一串是佛珠一百零八顆,重量二百六十克。一串是塔珠項鍊,二十九顆大珠子,重量三百克,最大的珠子象荔枝。我覺得藏族人可以戴那串大珠子,漢族人沒法戴。那串一百零八顆的佛珠,可以戴在脖子上也能盤在手腕上。價錢塔珠是六萬,佛珠是四萬。我說:我不在燈下看貨,能不能拿到院裡看?老闆說可以。我拿佛珠來到外邊仔細看,顆顆珠子都是好的,在雷全福的幫助下兩萬三成交。回到賓館我拿着把玩,雷全福說應該買那串大珠子,大的畢竟少。我認為有道理決定明天去換,但是怎樣換我沒有考慮,後來才想起應該這樣換:到店裡說把那串大的拿來我要。講好價錢用佛珠抵去一部分,差多少補多少。第二天早上到店裡,我把佛珠退給他說不要這串,要那串大的。老闆二話不說收起佛珠鎖上保險柜,一口咬定六萬不松嘴。我被動了,東西人家收了,錢也收了兩萬三;而且他看出我一定要那串大珠子,六萬不能砍價!我真沒辦法了,身上沒有多餘的現金,只有一張工資卡。那次去山東濟南逛古玩市場,我看上一尊象牙雕刻的觀音像,小姑娘要價六千,我還價到四千八。掏錢只有四千六,我擔心父母埋怨小姑娘,問附近有建設銀行嗎?再給她取二百。她鎖上店門領我去取錢。走半天還不到我着急了,十點半的火車已經快十點了。我問還有多遠?太遠我就不要了。小姑娘說到了。到建行我取出二百給了小姑娘,出門叫出租車趕到火車站,檢票員要關門我一邊叫喊一邊跑,終於沒有誤火車。可是這次我沒那麼多錢了,就對他說:你跟我去看卡上還有多少錢,到銀行插卡一看只有三萬四。老闆說:給你留一千做回北京的路費,這串珠子五萬六吧!如果我用前面講的那個辦法,沒準兒五萬六把兩串都買了。佛珠要價四萬,兩萬三拿到手,塔珠要價六萬給他三萬四也不算很低。

拿回北京我對虹橋市場的陳佩素說:我買你那麼多東西,你都不肯讓我一點兒價錢。這次我買了一串大珠子,二十九顆重三百克,最大的象荔枝一樣,才花了五萬六。陳佩素不信讓我拿去看看。過了幾天我和蓮青拿去給她看,陳佩素驚訝地問:真是五萬六呀?我點點頭,她讚嘆地說:大哥,這回你可是撿了一個大漏!這樣的珠子我上貨都得八萬。看來還是買大珠子對了,這就是耳軟心活的好處!陳佩素問我:大哥你轉讓嗎?我說:可以,你給我十萬我就讓給你。蓮青趕緊說:十萬不行十六萬!陳佩素不要了,但是她囑咐我:大哥,這種珠子不要隨便賣掉,要好好收藏!很難見到!這是孫蓮青這輩子唯一幫了我一回忙。過一年我去陳佩素店裡,看見一串塔珠一百三十克,標價竟然一百三十八萬!我問她實價是多少?她說不能少於一百個,她問我:你那串大珠子在嗎?我說在,她說:你那串可值錢啦!現在找不到那麼大的。我問值二百萬嗎?她說何止二百萬!是呀,這串一百三十克就賣一百萬,最大的珠子只有我那串最小的那麼大,我那串絕對不止二百萬了。上班累死累活勾心鬥角,爭職務爭職稱爭着拍馬屁,有意思嗎?就算拿到高級職稱,有我這錢來的輕鬆嗎?而且那個古玩店的老闆說:你要是兩個月前來,三萬塊錢兩串都拿走。東西太多啦,我都沒錢進貨了。我若是真想掙錢,不定掙多少呢。

這次賣房子我也有考慮。因為我的房子是央產房,跟軍產房的性質有些類似,都在好地段,房子貴賤主要看地段。不一樣的是軍產房只許居住和繼承,不能上市交易。原因是房子蓋在軍隊的地盤上!賣房子不能賣地,要賣只能賣給部隊,房子升值的價差賺不到手。現在中央反腐翡翠價格下降,我想賣掉房子買一點兒翡翠。和以往任何事情一樣,此事也遭到孫蓮青堅決反對!她不讓我賣房子還想繼續吃房租。這次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我自己找了鏈家中介,蓮青急了說:你賣房我不反對,要賣也得賣給孫桂元,她喜歡咱那套學區房。孫桂元是她同學孫桂英的妹妹,除了我必須出面的事情,比如到航天部房管處蓋章,到藍島大廈辦央產房手續,剩下一切都是她和孫桂元去跑,最後孫桂元把錢打到她的卡上,這才是她最終目的!她一輩子都要控制家裡的錢!因為她不控制錢,她在我眼裡就一文不值!倆人鬧離婚我淨身出門也不行!她死活不跟我離婚!但是凡事聽聽我的意見,那也絕對做不到!事後證明我的房子又賣對了!

賣房子不久,報社辦公室主任小潘給我打電話,通知禮拜五去報社參加調房會議,他說這次給我調三居室。我說已經把房子賣了。小潘很驚訝,問什麼時候賣的?我說一個月前。他問賣了多少?我說三百五十萬。他嘆口氣說:沒想到您把房子賣了,那,參不參加就沒意思了。我向同事打聽,為什麼領導還想着我這個已經退休、一直不吃香的人。同事說你賣對了!如果你同意調成三居室,那麼房產證就收回,不再給個人保存,以後你就賣不成了!咱們報社許多人都把房賣了。後來我才搞清原因,住在部機關大院裡的人想不通了!只要是吃香的人都不要外邊的房子,住在部機關多方便!有大食堂、招待所、醫院、澡堂和小賣部,而且兩道崗非常安全。後來又給處級以上領導蓋經濟適用房,人們氣憤地說:真是既經濟又適用,最小的面積一百四十平米,最大的二百六十平米!這還是經濟適用房嗎?窗外是玉淵潭公園,房子是南北通透的板樓,電梯是一梯兩戶,位置在三環以內。商品房七、八萬時,這房子才要五千五,真是要多合適有多合適!一般幹部誰也甭想!但是什麼事情都不是絕對的,這幫領導算計半天,還是沒有算計周全。因為部機關的房子和軍產房一樣,只能住不能賣!外邊比如小南莊,有的人賣了二百萬,有的人賣了三百萬,最貴的時候,一套六十平米的房子居然賣到四百萬!這幫領導坐不住了,他們買那大房子也花了不少錢,但是房子增值他們享受不到漲價的利益,於是他們就鬧開了。所以,部機關就給住在外邊的人調房子,如果你同意收回舊房產證,新房產證永遠不給你!再想賣房子要房管會批准。原來如此!領導不合適了,領導生氣了,所以要給群眾調房子。人們聞風而動都把房賣掉了,愛買哪兒買哪兒,再也不受各級領導的關心了。我也神不知鬼不覺地賣了,誰也沒有給我消息,我只是想到要徵收房產稅,又走在了領導的前邊!

這本書已經寫完了,但是我遇到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活了六十多歲,當了半輩子記者,我只知道《水滸》有下蒙汗藥、賣人肉包子的事,自己沒有過這樣的經歷。那次因為車位費的事,孫蓮青跟我歇斯底里地鬧,我跑到西雙版納躲開她,讓她嘗嘗着急生氣的滋味。於是,多年不聯繫的傣族人岩亮,又和我有了微信聯繫。我特別喜歡各種工藝品,翡翠當然也不例外。搞收藏純粹是對民間工藝的喜愛,哪怕是一張紙片布片,比如剪紙和刺繡。我知道藏品升值保值,卻不是我最初的目的。在所有藏品中我的和田玉和翡翠很少,便宜時沒有買,貴了又買不起。這次賣房子我想買一點兒,但是老婆又不同意!我倆吵鬧幾天她給我一百萬,後來在我的爭執下又給我五十萬。我去買翡翠她根本不管,身上帶着一筆巨款,一個人去那麼遠,她居然那麼放心!她心裡只有錢,根本沒有我!到昆明我看望大學同學盧瓊。幾年前廈門市公安局長住院換腎,他來北京探視住在我家。他老婆在老幹部療養院搞理療,進設備拿了十三萬回扣,趕上福建省紀委嚴打,把他老婆抓進去判了十三年。為了照顧老婆他在昆明買了房子,經過活動他把老婆弄成監外執行,每天早晨去監獄醫務室,晚上下班回家。他把我接到家裡,他兩口子更愛工藝品!到處都是,什麼材質都有,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房子是三居室,我以為他會讓我住在家裡。但是他說兒子有時住這裡,另外一個房間堆滿普洱茶,不能住在他家裡,給我找了一家小旅社。看不見他老婆我問起緣由,他無可奈何地說:唉,倒霉嘛,本來已經快到期了,結果一反腐又把老婆抓進去了,還說我行賄加判兩年。第二天,盧瓊開車陪我在昆明玉石市場逛,他領我去看的那幾家沒有相中的貨。我看到一個河南人的貨比較多,就買了幾件,我不善於搞價錢肯定買貴了。盧瓊不幫我砍價,孫蓮青也沒來,貴點兒就貴點兒吧。這時岩亮發微信得知我在昆明他高興地說:大哥,你過來住幾天吧,我開了公司,你給我參謀參謀,老弟沒有文化,大哥你可要幫我呀。我說:買了幾十萬的翡翠,帶着這些東西瞎跑不安全。岩亮說:難道住在我家裡還有問題嗎?反正我特別歡迎你來,希望得到你的幫助,你看着辦吧。語氣顯然不高興了。我沒有理由不過去,因為版納到昆明既有高鐵也有高速路,我只好答應了。

二零一五年六月二日我乘車過去了,他說買了車拉我出去玩,吃了早飯我倆出發。沒走多遠他在冷飲攤停下來,給我要了一杯鮮榨甘蔗汁,他用傣語打電話,打了大約一個鐘頭。打完他叫我上車,把我拉到一家翡翠商店,名字叫佛順緣賭石城,早有老闆站在點門口等候。下了車,岩亮介紹老闆姓田後溜走了。我問田老闆岩亮去哪兒了?田錦維說:可能是買煙去了,我們上樓喝茶。大哥,我有最好的普洱茶,專門要給你喝的。岩亮是我們的傣族大哥,你是岩亮的大哥,更是我們的大哥啦!不由分說把我拉上樓,沏好茶後他端着請我喝,問我味道如何?我睡眠不好沒有喝茶習慣,但是我知道到雲南,進門都是先喝茶。田錦維一邊給我倒茶一邊打開保險柜說:聽岩亮說大哥你搞錢幣收藏,小弟也有一點,請大哥給我鑑定鑑定。他拿出五十兩的大元寶三個,上邊鏨刻有銘文,還有兩塊馬鞍銀和幾塊銀元。一塊是貴州的汽車銀元,一塊是軍閥正面半身像紀念幣,一塊是南方某省的龍洋,好像是湖南,都是價格不菲的。他一面滔滔不絕地講,一面不停地讓我喝茶,他自己一口不喝。我喝着喝着就麻木不仁了,大約有一個小時,他把東西收起來拿出一塊翡翠掛件,向我要價六十萬。我說沒有那麼多錢。他問還有多少?我說還有四十萬。他問是現金還是卡?我說是卡。他說把卡給我,我就掏出來給他。他問密碼是多少?我也告訴了他!他把卡交給副手,副手跑下樓去,過一會兒高興地跑上來說:大哥,不是四十萬,是四十一萬五,我都刷了沒事吧。我竟然說沒事!然後他們開車拉我去吃飯。飯店門口有人等候,落座之後田錦維介紹,那位男性長者是前任市委宣傳部長,三位中年女性是市文工團舞蹈演員。我只記得這些,別的都不記得了。飯後,田老闆叫副手開車把我送回岩亮家。

回北京後,我想不起來這是怎麼回事。蓮青問我,為什麼這塊翡翠那麼貴?有零有整,四十一萬五千,竟然把卡刷光了?只剩下七十塊零八毛九?我無論如何答不上來。一直想了幾個月,才把事情經過慢慢想起來。岩亮把我拉到佛順緣,田錦維在茶水裡做了手腳,我被他們陷害了。於是,我趕緊給景洪市市長劉俊傑寫掛號信,給景洪市公安局寫掛號信報案,並且要求他們加我的微信。過了幾天,景洪市公安局加了我的微信,警察叫何炯如,他讓我等待他們的調查。但是一直沒消息,我發微信問他進展如何?他說我現在就在店裡調查呢。我覺得不對勁兒,我報的是刑事案你為什麼不偵查?反而明目張胆去調查?這不是打草驚蛇嗎?難不成他是通風報信去了?我對他產生了不信任,不停地給他發微信。最後他給我一個答覆:你只是單方面懷疑,沒有直接證據。我問什麼是直接證據,他說:比如說你喝的藥茶或者他正在下藥你拍的視頻。我怎麼能有那種直接證據呢?但是公安部開展天網工程,哪兒都有監控,翡翠店裡更有監控!可以調出監控視頻,看是誰在六月四日上午刷我的卡?不是我刷的卡!不是我輸入的密碼!而且我也沒簽字!何炯如說視頻只保留兩個月,我說我知道警方用技術手段,可以調出兩年的視頻。他收到這條微信再也不理我了,我對他的看法更加明確:何炯如跟田錦維有瓜葛!隨後我看到景洪市政府官網上,市長劉俊傑不見了!又看到書記馬立勇貪腐受賄被逮捕,景洪市的人際環境可想而知。此時我聽鄰居說,山東破獲一個案子和這案子很像,他幫我開通微博,我天天發博文披露在景洪遇到的事,並且@人民日報和景洪警方。好像新浪微博的影響不是很大,我愛怎麼寫就怎麼寫,發什麼圖他們都不在乎。既不反駁也不辯解,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我發了一百多篇博文後,何炯如終於給我打電話,問我是否換了手機,為什麼打電話我不接?我說你什麼時候給我打電話了?手機上有記錄啊?他轉而問我的身份證號碼和姓名,我問他做什麼用?他說市政府正在處理你的事情。這是他給我的一次明確答覆,然後又是無聲無息。我托蓮青同事在北京公安局工作的兒子幫我打聽,結果是根本沒有立案!何炯如一直在騙我!我對何炯如窮追不捨要他給我明確答覆。他回答我:大哥,這個事情我真不知道怎麼回覆你。我說:你知道什麼說什麼只要不犯法。我估計案子與一些領導有關,你不敢對我講。但是我勸你不要卷進這個官司里。他又不吭聲了。我再給他發微信,讓他關注新浪微博,我每天都在發博文,但是他什麼都不說,我說只要你們沉得住氣,我更想得開!他回答說:大哥,不是我們沉得住氣!因為這個事情我們的相關部門,已經多次給你做了回饋!我問他是哪些相關部門?他又不吭聲了。我說你是人民警察,就看你站在哪一邊!或者說你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他馬上回答:是好人是壞人我心裡清楚,天在看,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作為一名警察,面對警徽我問心無愧!我說:做好人做壞人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一個子虛烏有的事,被人在微博上沒玩沒了地說,政府的官員一聲不吭,應該說很不正常!明眼人都會看!用不着你賭咒發誓!難道我被田錦維坑害時天就瞎了眼嗎?我還說我的大學同學是市委書記,他的兒子大學畢業剛到家,公安局、檢察院和法院的頭兒都跑到他家,爭搶市委書記的兒子。同學對我說:我當下就對他們說:去你們的吧!我的兒子要是去了你們那裡,還學得了好?你們那裡哪有好人?都給我出去。市委書記就是這樣看待基層的公檢法!我非常贊成他的看法!也佩服他的為人,他是一個敢說真話的共產黨員!這就是為什麼我一直不去景洪市法院起訴的原因,天高皇帝遠,景洪市公檢法哪有好人!我贊成秦香蓮的話:屈死我也不喊冤!去西雙版納打官司不是送死嗎?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但是,這件事我絕不會輕易放過。因為我懂得一個道理:容忍犯罪就等於犯罪。我是知識分子,不管國家的法制建設到什麼程度,我都要拿起法律武器保護自己。同時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媒體,廣泛宣揚這件事,讓更多的人今後不再受到這種傷害。我要窮追不捨,一直到把這些壞蛋抓起來,賠償我的損失!要讓犯罪分子得不償失!我天天在新浪網上發博文,指責景洪市委和政府。但是,市委書記木崇根不理不睬裝聾作啞。前任書記馬立勇被逮捕了,這一任也好不倒哪兒去。木崇根對景洪應該非常了解,只要我不發博文,田錦維就給我打恐嚇電話,發恐嚇微信。但是,只要我發博文他立刻就老實。難怪田錦維着急,因為我發博文說景洪官商勾結兵匪一家!田錦維說:你把我坑的好苦!你在網上說書記壞話,放書記照片,他就派警察來我店裡來我家,現在我已經賠光啦!我要被你害得破產啦!我說:你太貪心啦!如果你刷走三十六萬或者三十八萬,哪怕你刷的是三十九萬八,那也是一個買貴重物品的吉利數字,那樣我只得承認自己倒霉。但是,你刷了一個奇怪的數字:四幺五就是死要我,還把卡刷光,誰買東西是這樣?我給何炯如看了那塊翡翠,他說連零頭兒都不值!我再發博文他立刻一聲不響。景洪市公安局派刑偵大隊長匡文到我家,讓我刪除書記木崇根的照片,說是田錦維害的你,你就發田錦維,我給你提供他的照片。二零一五年底和二零一六年初我兩次報案,景洪市公安局二零一八年六月二十七日才答覆!告訴我視頻證據已經滅失,不能立案。我質問他們什麼理由拖延兩年半才答覆?這博文才發了幾天,新浪網就封殺了我!我給人民日報、法制日報、中紀委、雲南省紀檢委、省長阮成發和公安部掃黑除惡辦公室寫信反映,景洪市公安局是黑惡勢力保護傘,但是沒有收到一個字的答覆!掃黑除惡辦公室居然退回拒收我的舉報信!我相信政府依靠政府,但是誰給我做主?我們的學校、醫院和法院都冠以人民的稱號,但是誰才是這個國家真正的主人?誰又是公僕?誰為人民服務?這件事一天得不到解決我就講一天,一年不解決我就講一年!我不信這個國家無法無天!

前兩年的一天上午,我從天壇公園晨練回家,居委會發放選民證,他們叫我拿走選民證,我說我不要。他們說您別不要啊,這是您的公民權利。我說你們要選的人我不認識,我不能不負責任,走過場裝樣子的事我不干。聽說有些人民代表是花錢買的,我要嚴肅對待自己的政治權利,我要選真正為老百姓辦事的人。如果候選人是習近平和王岐山,別的不知道,起碼我們都是知青,都上山下鄉插過隊,深知農民的疾苦和難處,習近平插隊七年比我更清楚,他家在文革中還受過打擊和迫害。我家有個女鄰居是王岐山的同學,她出身資本家被蓮青戲稱大小姐大小姐說王岐山跟她在一個公社插隊,每次知青聚會王岐山都參加,他本人是工人家庭出身。我們這代人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想不到趕上了文革,沒唸過幾年書卻被稱作知青,和農民一起去種地,吃過苦頭兒受過累,幹過力氣活兒也忍受過飢餓,真真切切實實在在當過農民!對任何事情我們都有自己的認識和判斷,我們無論在什麼位置上,無論做什麼事情,都不會讓人不放心的。所以我相信我們的祖國不會重蹈覆轍,一定會有一個美好的明天!十九大後終於傳來一個消息,景洪市公安局派一名副局長專門抓這件事,一定給我滿意的答覆,結果還是不了了之。省長阮成發在網上放出了狠話:有些購物店那麼囂張,背後有人吧?他說:對於造成惡劣影響的工商、公安甚至紀檢要去嚴查!但是沒有用,他放狠話目的只是作秀!掃黑除惡運動中,景洪市公安局副局長劉軍和警察何炯如被雙開了,原因是犯了貪污受賄罪,但是我這件事仍然沒有結果。

如今我老了,不會再象年輕人那樣總想移民。但是,我對生活一輩子的祖國也有看法。我旅遊時,沒有看到哪個國家象中國人一樣,家家戶戶安裝防護欄,終生住在籠子裡!哪怕去東南亞不太發達的國家。在中國如果不安防護欄,老百姓真是寢食難安!天天都得看着家,哪兒也不敢去!過去說上海灘是冒險家的樂園,現在整個中國都成了騙子和罪犯的樂園!電信詐騙,馬路碰瓷,就是坐在家裡也會禍從天降!一天晚上我在家裡看電視,忽然門鈴響我問是誰?一個小姑娘說:叔叔,我們是介紹清洗劑的,您開一下門好嗎?我說我家不要。這件事我用在《過門》裡的金叔身上了,具體細節讀者可以看《過門》。事後我對朋友說起此事,他們說也遇到過這種事。現在犯罪的手段真是層出不窮!為了錢人們都瘋了!這到底是怎麼了?就象《茶館》裡的常四爺哀嘆的那樣:我愛國,可是誰愛我呀?我沒有別的本事,趙馨的公司被趙爽搶走,我只好把這件事寫進書裡。以前我只在《水滸》裡看到過,孫二娘下蒙汗藥賣人肉包子,覺得那不過是文學作品。現在竟然有在茶水裡下藥、盜刷銀聯卡的事!我用掛號信報案,公安機關用拖延時間的辦法,幫助罪犯滅失視頻證據!兩年半後公安局才給我答覆,這樣惡劣的案件還不能異地報案,必須到西雙版納去立案。警察和法官都對我說:俗話說黃金有價玉無價。商品經濟時代什麼商品沒有價格?國家難道靠俗話治國嗎?這就是我生活了大半輩子的祖國!

我去過美國兩次,最明顯的感覺是,人家高速路不收費,從洛杉磯開到紐約,只在芝加哥早高峰時段收了三塊五美金。如果從烏魯木齊開到上海,三百五人民幣肯定不夠!後來我看央視九記錄頻道,介紹美國大亨的傳奇故事,才對美國的法律多少有了一些了解。當年石油大王洛克菲勒,金融大王摩根,鋼鐵大王卡內基,都因為行業壟斷吃上了官司。同時,年輕人福特想生產福特汽車,也與汽車協會因專利打官司。美國的法律竟然是這樣的:法院判決洛克菲勒、摩根和卡內基輸掉官司,並且強行把洛克菲勒的石油公司,拆分成三十四個小公司。年輕的福特反而贏了官司,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大量生產福特汽車。因為他提供了大量就業機會;他給工人開的工資最高,每天五美金;他開創了每天工作八小時、每周工作五天的制度;還因為他的汽車是美國人都買得起的便宜汽車!這就是美國!這幾位富可敵國的大富翁,年輕時候玩兒命掙錢,晚年卻互相比拼搞慈善,當年就是卡內基捐的最多。但是他比不過洛克菲勒,因為洛克菲勒多活了十三年,他享年九十七歲。最終他比卡內基捐的錢更多,這就是很多年輕人嚮往的美國。相反在我們國內,長期以來的出租車行業被某些有權有勢的人壟斷,司機月月給公司繳納高昂的份錢,公司不勞而獲,不少司機累死在方向盤上!政府不准許個體開出租。許多高速路明明已經收回了銀行的貸款,卻改個名字繼續無休無止地收費!許多國企老闆把企業白菜價賣掉,然後貪污公款做了移民。那些貪官貪污的公款多達幾億、幾十億!現金和存款有些被追回來了,那些揮霍掉的錢款到底有多少?然而他們很少被判死刑!再有那些大富豪,他們的第一桶黃金來得都不乾淨,沿海靠走私,內地出賣資源;包括那些掙錢掙得不好意思的人,他們都幹了些什麼?他們的子女是怎樣拼爹?在國人面前怎樣擺闊氣?錢在中國掙,卻跑到世界各國去買豪宅,搖身一變成了外國人!對於這些人和事別人怎麼想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想不通。

回顧我這一生,活得雖然很累很難,但是也活得很豐富多彩,談不上精彩,但絕對是坎坷複雜很有意義。不是現在年輕人能比的,我羨慕他們,說不定他們還羨慕我呢!我這個自殺過三次,成天靠吃藥睡覺,吃了四十年的藥,病了四十年也不見好。骨瘦如柴卻精神飽滿,面黃肌瘦卻穿戴時尚,身心憔悴依舊心態年輕,家裡老少欺負,外邊人見人愛!這個死不了的趙志剛!看着我那些喜洋洋的、還有那些敢跟年輕人有一拼、跳起來拍的照片,這哪像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兒呀?為了圓我小時候沒有學唱戲的夢,我去照相館拍了六套衣服、六個人物的劇妝象,不但小生光彩照人英姿勃發,旦角更是美艷嬌俏秀麗雍容。不比職業演員差!這還是六十五歲照的,假如時光倒退四十年,二十五歲的我扮出來肯定更漂亮!當年戲曲學校的老師就說我是塊好料,如果我學了唱戲,說不準真是梅蘭芳再世呢。

作為一個職業的新聞記者,我看到了國家富強和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但是有句老話說的好:成績不說沒不了,問題不說不得了!我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不行賄社長死活不給我評副高級職稱;在雲南被歹徒陷害報案後竟投訴無門,在新浪網上發博文無人理睬,反而給某些官員提供了索賄藉口;女兒的公司被人搶走,打手逍遙法外。凡此種種,社會上應該還有很多,俗話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但是,許多時候群眾看到和感受到的是有法不依!法律的嚴肅性受到嚴重的挑釁!歸根結底還是體質問題!不是有那種說法嗎:有的人活着其實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但是他永遠活着!我看着自己這些照片,不僅本人有些自戀;給鄰居們看連年輕人都羨慕,誰也不相信我的實際年齡!我和中學同學譚金旺住在一個社區里,插隊時我們倆在一個公社。早晨我倆去天壇跳鍋莊舞,總有人給他讓座,從來沒人給我讓。無論是乘車還是進公園,譚金旺可以不出示老年卡,售票員和檢票員總讓我出示老年卡,看着我不象老年人。有一次我和譚金旺上汽車,有位年輕人給他讓座,譚金旺叫我過去坐,我沖他擺了擺手。坐在譚金旺身邊的一位老人問他:這是你的公子?這話說得譚金旺哭笑不得!譚金旺說:他比我還大仨月呢!我有那麼老嗎?我要有他那麼大的兒子,我得八十幾啦!我這個人確實不顯老,四十歲時人家說我象三十歲,五十歲別人說我頂多四十歲,六十歲時人家說只有五十歲,往往總要看小十年。我自己也很奇怪,吃了那麼多苦,着了那麼大急,生了那麼多氣,怎麼就不顯老呢?趙馨有了孩子叫我去上海過年,讓我買兩隻烤鴨,我還買了好多吃的東西,箱子沉得提不動。在火車站單力見到我一聲不叫爸,除夕和初一我抱孩子兩天,上午兩小時下午兩小時,孩子在我的懷裡睡得特別踏實。趙馨說我的姿勢不對,會影響她兒子脊柱發育。我悶悶不樂地跟老婆出來散步,說女婿不叫我,女兒嫌棄我,孫蓮青說:你怎麼那麼些事兒?叫不叫的有什麼關係?說完她轉身回家了。我在上海幹嘛?乾脆回家吧。大年初二我坐火車回北京了,趙馨竟然連個電話都不打!不問我為什麼突然回北京?這還是我的女兒嗎?她媽給她買了一處房產,還能給她看孩子做飯,她媽有用我沒用!

本來寫到這裡已經結束了,一次去看望三姨,三姨對我說:你媽還是想你!她說還是大兒子最孝順。問心無愧,我沒做過對不起母親的事。三姨說:該去看你媽了。我說:他們送哪個養老院我不知道。三姨說:頭一年你媽被接回家過春節,過了年她不願意去養老院,哭着躺地上打滾。他們仨硬把你媽抬到車上,送養老院去了。我聽了很心酸,但是我沒有辦法,誰都對我封鎖消息,沒有地址我怎麼去?三姨氣憤地說:世界上哪有這樣的道理?不叫兒子看媽?不叫媽看兒子?不怕的,我叫周雄告訴你。說罷三姨給表弟周雄撥通電話,周雄告訴我走博大路,然後上東馬路,走到頭兒往南拐,十字路口右拐就到了。第二天早晨,我倆按照周雄說的,開車出五環沒多遠就到了。母親看見我倆和蓮青抱頭痛哭,三年沒見到母親了。三年前母親還是滿嘴牙,如今掉了好幾個,氣色還好也不算很瘦,母親從來沒有胖過。母親沒有高血壓、心臟病等毛病,胖一些瘦一點兒也無妨。說起他們不讓我們來看望,母親氣憤地說:他們有這個權利嗎?不許兒子來看媽?不叫媽看兒子?他們缺德不缺德呀?我心裡很清楚,不讓我來當然也有母親自己。現在母親明白了後悔了,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念我的好處,母親說:他們孝順?誰接我去過他們家?老三接過我嗎?我說尹懿是回民,他們有他們的難處。母親說:老四接過我嗎?一回也沒有!你爸爸死了以後,不是你接我去你那兒?一住就是十天半個月,你們那兒多好呀,一樓有院子,又種花又養魚,我就樂意住你們那兒。正說着話老二來了,他氣勢洶洶地問:誰叫你們來的?我說:媽讓三姨帶話兒說想我們了。老二用手指着母親質問:是你叫他們來的嗎?母親說:對!是我,我想我大兒子了。老二瞪母親一眼說:那我走!轉身走了。母親說:走去吧,誰稀罕呀。老是空着手來,坐下就吃大伙兒買來東西,現在又跟一個外地女人混上了。我什麼話也沒說。

母親摟住我撫摸我的頭,我順從地依偎在母親身邊。我聽明白了,母親不想住養老院,她還想去我那裡。母親一向會演戲,但這次不是,她真的老了!九十歲難道還不算老嗎?常言道:人老變脾氣。常識告訴我,人一變脾氣就離死不遠了。三叔今年二月走了,享年八十八,我們才給他送了葬,三叔已經是祖墳里壽數最高的了。母親還有多少年我不知道,估計能活一百多,她什麼病都沒有。到底還是母親聰明!她雖然恨我,但是知道恨我沒用,那三個指望不上。她更知道我不記恨她,我在她的手裡調教長大,耳軟心活見不得可憐人。我沒有半點兒私心,為了家庭和睦,什麼虧我都能吃,什麼罪我都能忍,什麼氣我都能受!現在我得鍛煉身體,爭取陪伴母親。我做了一條大炕,把暖氣安在炕裡邊,睡覺頭朝北腳朝南,暖氣在腳底下越睡越暖和。做這個炕一是為給母親養老,到時候母親睡在炕上,我睡在她旁邊,夜裡方便伺候她。再就是那年秋天趙馨結婚,我想生孩子應該在伏天,如果她在北京坐月子,這條大炕足夠她們娘兒倆用。我把窗戶也改成斷橋鋁,而且改成上邊開小窗,風從上邊走,不會影響產婦和嬰兒。但是,趙馨在上海生下一個四斤六兩的男孩,取乳名登登,單力喜歡這個兒子,趙馨的事我終於放心了。趙馨雖然只剩下三個店,經過她倆一番努力,現在又增加到六家。孩子小需要蓮青照顧,蓮青去上海幫趙馨帶孩子。我願意她們娘兒倆在一起,也讓趙馨了解一下她的母親。趙馨生活穩定了,誰我也不惦記了,我還是想離婚。但是,當我去豐臺法院遞交離婚申訴書後,孫蓮青說外孫要做一個小手術,她要繼續照看一段時間,我就接受調解撤訴了。九十九拜都拜了,還差這一哆嗦?等外孫做完手術再說。已經等了四十年,這個手術能用多長時間?但是,登登做完手術她還是堅持不離婚。我沒辦法,那就湊合過吧,已經快七十歲了,來日無多。今後我要隨心所欲,盡情享受生活。現在的人都長壽,我又沒有任何毛病,而且我得陪着母親!她今年九十二歲,她要是活一百呢?我至少還得活十幾年吧?決不能象我岳父那樣六十二歲得癌症死了,岳母卻活了八十四歲!三個表妹和我們去看母親,母親越來越糊塗了,侄女她一個也不認識,只認識我和蓮青,聽護工說老二老四去看她,她也不認識,看樣子他們不經常看望母親。我每周去看她一次,走的時候她總要站在樓道里望着我,我知道她想跟我走,我一步三回頭心裡很難受。但是我不能接她來我家,連帶她出去吃一頓飯都不可以。養老院負責人說:簽協議的是老三,沒有老三同意誰也不許接。我真是沒有一點兒辦法。

母親姐妹幾個都有個性,我和蓮青去看三姨,一進門三姨就惱了:我不是說不讓你們買東西嗎?幹嘛非得買?買這麼多我怎麼吃?我解釋不是特意買的,是我們自己買時捎帶給您買了點兒。三姨說:我不喝這種牛奶!你看看我喝什麼奶。拉我進廚房一看是脫脂奶,我說:老年人吸收不好,醫生建議不要喝脫脂奶,脫脂奶是給肥胖人喝的。三姨說:你們買這麼大把香蕉,讓我吃到什麼時候?我兒子給我都是買兩根,一根硬的一根軟的,軟的當天吃,硬的第二天吃。我和蓮青尷尬地站着不知說什麼好,三姨不留我們只好回家了。下午三點三姨打電話說:紅魁你過來,把你這東西拉走!我只好開車又拉了回來。三姨就是這個脾氣,我很小就知道,刀子嘴豆腐心。三姨告訴我母親在哪個養老院,不是三姨告訴,我還找不到母親呢。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三姨的三個兒子都很孝順,三姨身體很好,完全能自理,真到了用人的時候,我絕不推諉。因為我是在姥姥家出生,在姥姥家長大的,姥姥家的事情我當仁不讓。

 《法制日報》發表一篇文章力挺崔永元,有一段話說得非常好:把知道的真像告訴大家,是一種正義;把明白的常識告訴大家,是一種責任;把目睹的罪惡告訴大家,是一種良知;把了解的事實告訴大家,是一種道德;把聽到的謊言告訴大家,是一種博愛;把親歷的苦難告訴大家,是一種告誡;把面臨的風險告訴大家,是一種善念------只有對國家民族滿懷深沉摯愛的人,才能批評社會的陰暗面;只有懷揣光明的人,才會發現和揭露生活中的齷齪;因為他們知道這是一種責任,一種現代公民義不容辭的責任!這才是當今知識分子的良心和風骨!也是我寫此書的初衷。

20131118日弘魁作於城南  2015613日修改於城南 20171128日再次修改 201863日修改 20181224日修改 2019321日 修改2019822日修改 20191231日修改 202035日修改 20201112日修改

後記:堅守良心

我雖然進過大學的校門,但是沒有念多少書。我們這代人該讀書的時候,讓我們去種地;該工作的時候,哪兒都不要我們;結婚限制生孩子,只許生一個;老了該享福時,兒女是獨生子,他們要生兩胎,還得給他們看孩子;什麼事情都由不得自己。我們沒有發言權,小時候聽父母,不聽話不給飯吃;老了聽兒女,不聽話不搭理你!你想孝順還得看老人待見不待見,因為老人兒女多你不是唯一。兒女說什麼是什麼,一句也不敢反駁,因為人家是你的唯一!想想那些失獨家庭還得偷着樂,因為不聽話的兒女總算活着!我們走過的那個時代,是祖國的非常時期;老師教給我們的知識,後來成了人人質疑的謬論;我們堅信不疑的事情,後來被大白天下的事實推翻;我們終生信守的真理,自己也對它產生了質疑!這個時代沒有我們兒時那麼純潔!這個世界遠沒有外表看上去那麼乾淨!人們說一套做一套,明一套暗一套!坑蒙拐騙吃得腦滿腸肥,道貌岸然干着見不得人的勾當!沒有是非沒有真理,什麼都不相信只認金錢!整個民族沒有信仰!道德淪喪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基於這種社會現實,所以我才寫這部書。

其實對於自己的親人近人,尤其是對母親我沒有恩怨。過去就是過去了,我從來不會記恨人。但是,我永遠不會忘記!孔聖人說:吾日三省吾身。這是至理名言!人是不應該那麼健忘的,尤其是忘記自己的過錯。我不走仕途不經商,從選擇寫作的那天起,就知道自己走上一條布滿荊棘的羊腸小道。人沒有一天是白白度過的,有思想就要把它寫出來,有事情就要把它記錄下來,做一個文學的史官,記錄當代的文明與丑劣。自古道:文章千古事;我覺得:人生片刻無。我學的是漢語言文學專業,我有那麼多不同尋常的經歷,我看見了那麼多醜劣不堪的事情,尤其是感覺中國人在一天天壞下去、爛下去!所以決定寫書警醒世人。我寫書不圖名利,出《叫板》時,華夏出版社責編劉晨問我怎樣署名,我說署弘魁,因為我的乳名叫紅魁,既然沒有做藝人,且魁星是主文章興衰的神,我便用弘揚的弘。古人云:觀棋不語真君子。我道:有話不說假善人!我知道什麼說什麼,不怕人說長道短,不為尊者諱,不為長者諱,堅持真理書寫事實!

許多人討厭日本,其實是沒有把政黨和民族分開,沒有把侵略者和無辜的老百姓分開。我很欽佩日本的大和民族,自己沒有別人有,他們就虛心學習,頑強地保持下去。我去日本旅遊,更多的是去探尋大唐文明。因為在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中國土地上,唐朝的輝煌和壯觀幾乎絕跡!日本的錢幣上印的是對國家做出貢獻的人,而我們印的卻是皇上、總統和被百姓喊做萬歲的人,這只是萬千不同中的一點。所以,那樣彈丸小國的子民,誰也不敢小看。聽說有個中國留學生在日本打工,他對日本同事說:你真傻,那麼玩命干有什麼用?你到處長那裡去說,許多工作都是你干的,你把科長捅下來科長就是你的。那個日本年輕人瞠目結舌地望着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同樣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年輕人,這就是日本和中國的區別!我走過一些地方和國家,甚至在國內旅遊也常常被誤認為是日本人,這讓我感到羞愧的同時,也感到恥辱和心理不平衡!為什麼看上去彬彬有禮的中國人,卻會被誤認為日本人?難道中國人就不該有禮貌有涵養?中國人就不能穿戴時尚氣質高雅?但是,全世界都喜歡中國人的錢,全世界都看不起有錢的中國人!這就是那些貪官污吏、暴發戶和拿到巨額拆遷款的人造成的,他們週遊世界散布當下中國人的德行。

現在中國強大了,但是讓我想不通的是,外國人跟中國人不僅學會了漢語,還學會了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學會了行賄送禮,學會了迎逢拍馬,學會了臉不變色心不跳地說假話!孔子學院開遍全世界,我真不願意全世界的人都變成眼下的中國人!國家是富強了,國民素質太差!生活確實好了,人心卻在變壞!假如倒退三十年,我也要考慮移民,隨便去哪個國家!國家不光是疆土地域,更不是政黨政權,重要的是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人!和掌握這些人命運和前途的年輕人。常四爺說過:我愛國,可是誰愛我呀?我卻憂慮的是:我愛國,還有多少年輕人愛國?我愛這塊土地,卻有多少年輕人做夢都想離開這裡!好多母親到香港和美國去生孩子,自己出不去也要讓孩子出去。我覺得讓全世界看得起中國,不是看見中國人有錢,而是看到中國真正強大。大國的人民起碼不會被人瞧不起!我不走仕途不做官,不寫報告文學,因為我覺得那不是個東西!這本書開宗明義是我的自轉,我可以鄭重地說,這本書寫的都是事實!我揭露社會的黑暗,斗膽向權貴和家人挑戰!不僅得罪人還要經受冷言冷語,甚至是侮辱和謾罵,那我也要寫!我覺得人們遲早會想明白,而且應該能想明白!我的追求是:其文直,其事真,不虛美,不隱惡。包括前邊幾本書,雖然是小說但是素材皆來自生活。

現在上來一撥插過隊的國家領導人,他們和我是同齡人,他們知道農民了解農村,更應該知道民意和民心!再這樣下去會亡黨!最後是老百姓遭殃!中國人口眾多經不起折騰,哪一個政黨也擔不起這份重擔。我真心希望有這樣一代領導人,能勵精圖治發憤圖強,把我們的祖國建設成一個繁榮昌盛的大國,屹立於世界的東方。自古道:大丈夫齊家治國平天下,治國於官二代來講自然是當仁不讓。我是地主的孫子黑五類的兒子,我家在這個時代裡亂了綱常!母親是第一代經濟獨立的女性,霸氣十足;父親是爺爺的幼子能力有限,加之長期受打壓越發不能擔當;我家是陰盛陽衰,正不壓邪。誰不想當孝子?誰不知道家醜不可外揚?我要頂着多大的壓力寫這本書?但是,只要我說的是真話!好在如今科學發達了,我說老四不是我家人,可以做DNA血親鑑定。每當我望着奶奶雙唇緊閉愁眉不展的樣子;每當我想起那一大灘黑黢黢的鮮血;每當我跪在奶奶墳前;每當我想起父親臨死前一言不發、骷髏一樣的軀體時;我就想:應該把我知道的一切大膽地講出來!我要為奶奶說話!要為父親說話!也要為自己說話!不能再象父親那樣礙於情面,羞於開口,恥於人言。我既然學的是漢語言文學專業,還有令人羨慕的語言天賦,為什麼不寫書?我治不了國也齊不了家。如果我連真話都不敢講,親人近人做的壞事都不敢說,我的書就白讀了!我也枉活一世!更不配當一個作家!擠在《新中國的一日》那本書中、那些鼎鼎大名、經天緯地的人群里,讓我誠惶誠恐寢食難安。讀書為什麼?寫書為什麼?我不知道年輕人怎麼想,我心中很明確:讀書是為了明理,寫書是為了教化!

這就是我要寫這本書的理由和想法。目的就是,讓那些想做不該做的事情的人,有所顧忌;做了那些不該做的事情的人,有悔改之意;沒有做那些事情的人,看了我的書不會再做那些事。家和萬事興,一個人想和和不成!有道是:國是大的家,家是小的國;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齊家治國是一個道理,誰都怕得罪,什麼事也不敢擔當,那就等着國破家亡吧!我不贊成微信里的心靈雞湯:家不是講理的地方,事情沒有是非對錯等等。沒有是非觀念不是正直的人,不能明辨是非就等於腦殘!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覺得做好人做壞人只是一念之差,良心丟了把它找回來,事情錯了把它改過來,只有時間過去是誰也追不回來的!人人可以升天堂,人人也可以下地獄!母親為什麼死活不敢回老家?她自己最清楚!夜深人靜的時候捫心自問,還有比這更可怕的嗎?母親為什麼那樣肆無忌憚,因為她知道父親不敢說;父親為什麼不敢說,因為他犯錯在先。奶奶死得那樣悽慘!如果我再不說,我就不是奶奶的孫子!因為世上沒有那樣的道理!

橫掃六國的秦始皇對他淫蕩的母親也沒辦法,他可以摔死同母異父無辜的弟弟;對母親只能將其打入冷宮,發誓不到黃泉不見面。天子尚且如此,何況我是一介草民!但是有一點我比他強,他連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或者明明知道裝不知道!天子口中無戲言,他沒有明說沒有樹碑立傳,歷史也沒有明確的記載,只好由着後人瞎編。但是我家的事我都知道!所以我不願意象曹雪芹一樣,寫了一部偉大的書,得到全世界的公認。關於自己卻沒有絲毫文字記載,反而養活了一幫考證《紅樓夢》的紅學家。我插隊的房東尹克敏,他的養母是周莊財主家的丫環,那老人會說很多戲文。她說才子佳人六對夫妻,三對真夫妻三對假夫妻。牛郎和織女,許仙和白娘子,楊宗保和穆桂英,是三對真夫妻,他們都生養了兒女;賈寶玉和林黛玉,秦雪梅和商林,梁山伯和祝英台,是三對假夫妻,他們沒有同過房。許多人說《梁山伯與祝英台》是中國的《羅密歐與朱麗葉》,但是我不喜歡祝英台。不要說她的父親棒打鴛鴦,其實是祝英台過於頑劣!一個生養女兒的父親,能夠讓女兒女扮男裝,混在一群男孩子裡同吃同住,同讀書同戲耍,耳鬢廝磨整整三年!封建社會的父親居然同意?現在的父親也難應許!祝英台的父親夠開通了!其二,梁山伯有什麼可愛的?十八相送祝英台一路挑逗,有些話語很露骨,但是,他死活不明白眼前的同窗是女人!俗話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梁山伯這麼木訥,祝英台愛他什麼?第三,你既然在外邊自許自身,到家應該趕緊告訴父母。祝英台的父親給女兒選擇馬家,並不知道女兒已經私定終身,他沒有嫌貧愛富的過錯。六對夫妻的故事,我認為唯獨這個故事編得不好。

文章草草皆千古,仕宦匆匆只十年。我寫書是自己的選擇,如同我的生日是自己挑的一樣,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實,都是姥姥和母親講的,更是我親眼所見和親身經歷的,所以我要把它記錄下來。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聽一個人講,而且每個人講的又不太一樣,比如我爺爺去世的情景,我只好按照情理去選擇和摒棄。有些事情的時間順序也不對,但是這不重要。都道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人人是演員,個個是看客。一齣戲不過幾個小時,一輩子不過幾十春秋。演什麼角色?怎麼去演?自己看着辦。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新鳳霞唱道:大風吹倒了梧桐樹,自有旁人論短長。人生也是這個道理,嶢嶢者易缺,皎皎者易污。魯迅曾經說過:當隨者隨,當和者和,良家婦女不能因為搬家到花街柳巷,為了隨和就大操皮肉生涯。他到底是什麼人我不清楚,但是他說的這番話我認可。什麼事情我都有自己的想法,從來不是一個隨大溜兒的人,為此我吃了不少虧也得罪不少人,但是我不會改變。人以關係遠近判斷是非,我以是非決定關係遠近。現在社會上流行做夢,獨我失眠清醒做不成夢。從2001年開始寫《叫板》到2018年寫完《後台》,我整整寫了十八年,還好,這部《人生舞台》總算寫完了。又修改了兩年,一共用了二十年。

20151118日寫於城南

2016724日修改於城南

2017215日再次修改

20181227日再改

20191231日修改

2020520日再改

2020112日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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