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儿急眼了,一把从莫菲手里拿过房卡,跟卡槽较上了劲,插了拔拔了插,反反复复搞了能有十分钟,试过各种法子,都快把房卡磨成绣花针了,还是没能进门儿。 到最后实在是没招了,我对莫菲说:不行你去前台找他们帮忙吧? 她犹豫着说道:现在前台能有人吗? 我说:死马当活马医呗,咱俩总不能在这儿耗一宿吧? 她问道:要是没人怎么办? 我没好气地说:那老子就拿斧子给丫劈开! 她赶紧说道:好,好,我去找人,你可别乱来啊! 我把房卡递给莫菲,她一路小跑到电梯前,按开电梯门,又转头冲我轻声喊道:记住,别乱来,一定等我回来! 我笑了笑,说道:放心,我会等你到天荒地老的。 莫菲说了声“去你的!”,闪身进了电梯。 电梯门刚刚关上,我就听到房间里又他妈的传出一阵笑声。 我瞪着房门运着气,恶狠狠地说道:孙贼!笑吧,一会儿老子要你哭! 没想到那笑声竟然换成了说话声:你可别乱来啊! 我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地上,那分明就是莫菲的声音。我肯定不会听错,她的声音早就印到我脑子里了,到死我都能分辨出来。而且说话的语气速度还有音量和刚刚她离开前说的是一模一样,就像是有人把她的声音录下来又重复播放似的。但那不可能是她啊!她明明是跟我一起在门外来着,而且已经下楼去前台找人了,怎么会又跑到屋里去了? 我的脑子彻底乱了,整个人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前,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偏偏这个时候,房门“咔哒”一声开了一条缝,我想都没想,直接蹦到离我不远的嵌在墙里的消防柜前,拉开柜门儿抓出了消防斧。等我转过身来,正看到莫菲站在873号房门口看着我。我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晕,身子靠到了墙上。 莫菲惊讶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死死盯着她,没说话。 她说道:你快进来呀! 我没挪窝儿,还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她笑了起来,说道:不好意思,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别生气。 我是没生气,因为我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我没办法理解眼下发生的一切,就算这世界上有俩莫菲,也不可能突然一下子同时出现在我身边儿,更何况从遇到她一直到现在,我俩是形影不离地在一块儿,第二个莫菲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难道说我是见了鬼了? 想到这儿,我把消防斧横到了胸前。 她像是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说道:你怎么了? 我冷冷地说道:你是谁? 她愣了一下,说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听到了! 她说:我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至于吗? 我说:少他妈装蒜!你到底是谁? 她有点儿不满地说道:你说我是谁? 我还真就没法儿回答她了,她明明就是莫菲,但是我怎么都不能接受,她要是莫菲,刚才那个又是谁? 我的脑袋都大了。 她又柔声说道:你不会这么小器吧?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好吧!我向你道歉,这总行了吧? 这时,我灵机一动,说道:我身上有没有刀疤?快说,不准想! 我右边儿肚子靠近大腿根儿的地方有道一寸长的刀疤,是上高二那年打群架的时候被人捅的,当年差点儿没要了我的命。之前和莫菲亲热的时候被她看到了,当时她还摸着那疤问我是怎么回事儿来着。这世上除了我爹妈和陆小慧之外,就只有莫菲知道这道疤了,她要是真的莫菲,不可能这么快就忘了。 说完,我攥紧了消防斧,只要她一打哏儿,哥们儿立马给她来个力劈华山,油斧灌顶。 她倒是很轻松地说道:有呀! 我说:有几个?在哪儿?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就看到一个,在这儿。 说着,她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位置没错儿。 我又问道:多长? 她看上去真地生气了,说道:你有完没完?再不进来,我可关门了,你就在走廊里睡吧! 我硬撑着不松口,说道:甭废话!快说,多长? 她一看拧不过我,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么长! 说着,她用两根手指比了比,尺寸也没错儿。 我的戒心松动了,看来她应该是莫菲。我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不再那么横眉冷对了。 她轻声说道:满意了?快进来吧,别冻感冒了。 我这才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刚才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被过道儿里的小风一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垂下举着消防斧的手,犹豫着往前迈了一步。 她指着我手里的斧子说:你还拿着那个做什么?给人家放回去。 我看了看斧子说:那个什么,这酒店有点儿古怪,我手里没家伙睡不着觉。 她白了我一眼,说道:神经病! 我笑了笑,拎着消防斧跟着她进了房门。 刚走进房间,从冰冷的过道儿一下子换到了温暖的环境,我浑身哆嗦了一下,鼻子一酸,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莫菲立马儿转身看着我,关心地说道:你冻到了? 我用手背蹭掉两道清鼻涕,说道:没有。 她摸了一把我的胳膊,说道:哎呀!这么凉! 我说:可能在过道儿里呆的时间有点儿长……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歉意,说道:都是我不好…… 我笑着说道:没事儿。 她拉起我的手说道:快到床上去,暖暖身子。 我不由自主地扔下手里的消防斧,跟着她上了床。她把我轻轻按倒,娇羞地看了我一眼,脱下T恤,把完全裸露的上半身贴到了我的前胸上。我的身上就像是刚从冰窖里出来立马儿被人泼了一盆温度刚刚好的热水一样,说不出来的舒服和惬意,我禁不住闭上了眼睛。这让我想起了母亲的怀抱,虽然小时候的记忆早就模糊了,我甚至不确定我妈有没有这么抱过我,但是她的体温传递给我的就是那样一种感觉。我环抱住她,把她搂得更紧了。 她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我睁开眼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爱怜。 我“嗯”了一声,说道:好多了。 她又问道:你刚刚的样子好吓人,像是见了鬼一样,怎么了? 她这一问提醒了我,刚才的事儿好像还没完呢,现在我怀里的人是莫菲,那么另外一个呢?难道那个是鬼?但这也不对啊,鬼不是人死了之后的产物吗?眼前儿的莫菲好好的,我正享受着她柔软的身体带给我的温暖,还有她顺畅的呼吸带着的一股清新的香气。我又一次迷茫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甭管多离奇的事儿哪怕最后归结成是外星人作祟都有个说法儿,可我刚才碰到的事儿实在是超越了我的脑洞范围,我的脑仁儿都疼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我干脆把事情的经过统统告诉了莫菲。 她也是听得一头雾水,等我讲完之后,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手指轻轻点着我的鼻子说:我知道了,你是睡魔怔了! 我不服气地说道: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吗?在那之前我确实做梦来着,我梦到…… 我刚想把梦到陆小慧的事儿说出来,突然觉得跟莫菲提起我前妻的话好像不大合适,就赶紧收住了话头儿。 她却追问道:你梦见什么了? 我眨巴眨巴眼儿说道:我梦到……我……我想不起来了。 她抿嘴笑道:你看你,自己都是稀里糊涂的,还说没睡魔怔? 我想了想,说道:对了!我的手,被你咬破了…… 说着,我把右手举到了她眼前儿,没等她做出反应,我自己先呆住了。我的手好好的没有任何伤口,只是虎口那儿有点儿发红。 她笑出了声,说道:哪里破了?编不下去了吧? 我翻来覆去地看着右手,不禁张大了嘴。 她又说道:拜托!你这也太幼稚了,我六岁的时候编的谎都比你高明。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说道:这个…… 她握住我的手,说道:行啦!别费脑子了,我又不会笑你。我以前也经常会像你一样,总是把梦当成现实…… 说到这儿,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皱起眉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忧郁。 我问道:你梦到过什么? 她看了我一眼,说道:都过去了,我也不记得了,没所谓的事,我知道现在不是梦就好。 说着,她把我的手贴到脸颊上轻轻摩擦着。 我抚摸着她嫩滑的脸颊,说道:我也希望现在不是梦。 她吻了我一下,说道:不是! 我说:你再亲我一下我才能确定。 她笑着咬了一下我的下巴,说道:坏蛋! 我被她刺激得心里一阵发痒,一翻身儿把她压到了身下,正要亲她呢,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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