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进天堂的门票
一头蓬松黑发的男孩,拖着,一种少年不该有的,艰难沉重的步伐,沿着碎石铺成的小山路向上向前走着。他看到了从坡顶的另一边平射过来早晨的阳光。他也感到了从坡顶的另一边不断吹来的暖风。但是,他还是低着头思索着,常常因此停下了脚步。
此时,坡顶上出现了大人的身影。那人大喊大叫从坡顶疾走下来,“进天堂的门票,进天堂的门票,快来赢得你的那张去天堂的门票。” 男孩加快脚步,急匆匆地迎向那个大人。这是他第四次快步地迎向那个大人,问道:“门票要多少钱?” 那位大人也是第四次向他解释,“孩子,你不能为自己买下去天堂的门票。”“去天堂的唯一办法是让别人为你买下去天堂的门票。”
前三次,男孩都向路人求助,求他们为他买下去天堂的门票。路人三次提了不同的要求,并答应如果男孩做到了,就会给男孩买门票。男孩都认真地去做了,但是他不懂,为什么还没有人帮他买下门票?男孩感到很绝望,蹲下身,呜呜地痛哭起来。
*画外音:我知道,这个时候耶稣应该出现在男孩的身旁。但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耶稣没出现。
就在这当口,跟着那位卖门票的,走下来几位年轻的神父。他们有点像那些追着救护车的律师,四处张望,寻找他们可能“帮”的上的人们。
在这一路上穿行的人们都知道这几位神父,而且注意到了他们与过去,传统意义上的老神父不同。他们一直是在有选择性地帮人。
他们,年轻的神父们,围拢到男孩的身旁。
其中一位,轻轻地拍了拍男孩的头,和蔼地问道:“可怜的孩子,你为什么如此悲伤?”
男孩抬起了头,答道:“我曾求助路人为我买下去天堂的门票。”“我都认真地做了路人答应给我买票所提出的要求。”“我求了三次,认真做了三次,而且坚持至今,为什么还没有人为我买下门票?”
神父又问道:“他们都要求你做些什么?”
男孩抹了抹眼中的泪,说道:“他们要我做个好孩子,听父母的话,每个周日去教堂。”“我以前总是跟父母要这要那,从来不帮家里做任何事。”“现在,俺娘做农活我常去帮忙。还天天帮着俺娘照顾年老的爷爷和奶奶。”
“为什么要你去照顾老人,你没有义务去照顾老人”,一位神父生气地责问男孩。“生而养老,那是旧习俗。父母有义务养育孩子,老了就应当自助。”“谁让他们不攒钱养老。”“孩子,离开那个地方。”
男孩有些疑惑,“难道俺爹俺娘也不该照顾俺的爷爷奶奶?”
另一位神父抢着回答:“对,他们也应该分开。”“对了,你爹,他干什么去了?让你小小年纪就负担起家务和农活。”
男孩为难地答道:“俺爹去了很远的地方去打工,一年到头很少着家。”“他从不管我,只是月月往俺家里寄钱。”
听了男孩的话,几位神父的脸骤然地严肃了起来。“什么,你爹到外打工从不回家?”神父们交换了眼神,然后直直地瞪着眼,还微微地张开了嘴。其中一位,夹紧了双腿并向下蹲了蹲,就像是憋了一泡尿,浑身打了一哆嗦。“孩子,那是什么日子,猪狗不如的日子。”
神父们也不想接着纠缠在这种话题,于是转了话题问男孩:“你不是说还去教堂了吗?”“你在教堂都做了什么好事呢?”
男孩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其实,俺那里没有什么教堂,只有几座庙。”
“What?”一位神父,用了他熟悉的语言,失控地叫道。
“庙?不是有尖顶的房子?”
“是啊,是庙。在庙里,老乡们烧香供食物给佛给菩萨。”“我也用我的零花钱买了香、蜡烛,供佛供菩萨。”
“停下,快停下。”神父们打断了男孩的话。“什么供佛供菩萨,你知道吗?你这是在做交易。”“庸俗,太庸俗了。”“你该去的地方,就是那种有尖顶的房子, 不用你供,还会给你‘肉’吃。”
男孩越听越是摸不着头脑。抬头望望了几位神父,丝毫没有看到他熟悉的东西。男孩又一次低下了头,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画外音:“读者们都希望耶稣快快来。读者们大概也知道耶稣会对男孩说什么。当然你们更希望由耶稣亲自去告诉男孩。你们都想看到那个戏剧性的场景发生。”
我,我可忍不住了。我很难容忍这几位神父为难这孩子,于是我告诉他, “孩子,你去天堂的门票早就买下来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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