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泪,男人的罪? - 黑贝王妃
---评小说《阳光屋》
杜鹃的小说的着眼点与其他同类文学作品的最大不同,就是她的小说展示的是“海外华人生活、感情、婚姻和事业的众生相,”(摘自《阳光屋·自序)。 定位海外华人,特别是中年海外华人。杜鹃用她的笔,巧妙地呈现了这个特定情境中“男人的困惑无助,欲望和挣扎,女人的孤独寂寞,以及浮萍般漂泊的异域生活对婚姻毁灭性的打击。。。”(摘自《阳光屋·自序》)
《阳光屋》中的女人形象
我以为杜鹃塑造的诸多女人形象是《阳光屋》的华彩。她融入了自己的所见所感,给了那些挣扎在婚姻中的“孤独、寂寞,迷失了自我的女人”以最生动的呈现 《寒意》中的李小双----因长期被丈夫冷落而总是感觉透心的寒冷。从丈夫“油盐不进、不闻不问、不理不睬”的冷漠态度,到“说话也捡最伤人的说,每每把李小双气到跳脚,而他却走进自己的房间,关门了事“。这些描写都让读者真切体验到孤寂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的”那种彻骨的寒意。 《 感情天平》中的楚云----丈夫张天一年到头在国内,电话都很少打一个,已经“渐渐演变成一点符号,一个泛称,一种遥远的存在而已”。 《海风吹过休斯敦》中因为丈夫出轨失婚的小雅和咪咪----同为博士教授的小雅和简清夫妇纵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比翼齐飞”,“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小雅仍没能逃过丈夫简清的移情别恋;咪咪更是为了丈夫林如海的背叛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阳光屋》中的明梅是在生活的琐碎中迷失了自我的女人---“结婚已二十年。在日渐琐碎和忙碌的主妇生涯里,为了丈夫和儿女们,放弃了工作、时间、休息、睡眠、计划、安排、兴趣、爱好等等“,包括“自我” 。 像明梅这样的女人还有《女人们的江湖》里的那一群:
-----桃花,出生在一个小县城的护士,靠嫁人出国。出国后 “没有读过一天书,也没有挣过一分钱 “,只能做全职家庭主妇; -----刘丽,虽然在国内读过大学,可是跟着丈夫来到国外,找不到正经的工作,不靠丈夫恐怕 “连房子都买不起 “; -----盈盈: “虽然大学专业是理科,可是来美国后” 没有读个学位,一直在餐馆打工。丈夫有了工作,就开始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一口气生了三个 “; -----娇娇:一个陪读妈妈, “陪孩子读书的日子就是无聊呀!这么大岁数才出国很难融入主流! -----叡昆是个独立的女性,但又最为其他女人不屑,因为她是个 “弃妇” ,早就离婚了的单亲妈妈。” 无论古今还是中西,文学作品一向都是用形象说话的。判断一个作品是否成功的一个重要标准就是其作品是否创造了能在读者中产生共鸣的艺术形象。杜鹃小说把我们海外生活圈子里这些熟悉的女人和她们似曾相识的故事以文学的形式再现,得到诸多读者的赞赏,由此可见其作品的现实的魅力和艺术感染力。
《阳光屋》中的男人形象
有道是“女人的泪,男人的罪”!但是男人的罪又该怪谁? 《阳光屋》里盛着女人的泪水,但也有男人的“困惑无助,欲望和挣扎“。 《海风吹过休斯敦》中的简清和林如海都是给女人带来泪水和噩梦的男人,但是另一方面,他们也承担着生活的压力,物质和情色的诱惑,以及中国传统观念的绑架----导致简清和小雅;林如海和咪咪婚姻失败的表面原因是丈夫出轨小三,但实际上这两个男人也是是中国“重男轻女”传统观念的受害者。 《婚床》中那段失败的婚姻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因为女主人公婚前曾经有过别的男人,所以,男主人公“一直耿耿于心不能释怀”。在中国男人的字典里,女人的不贞和男人的出轨永远不能“扯平”。 《阳光屋》中明梅的丈夫沐阳似乎和妻子计较的是灯油钱,但不为妻子所知的是,他随时面临被裁员的精神压力。 《 感情天平》中的丈夫张天更令人心疼:一年没回家,“。。。。看起来憔悴消瘦,原先壮实的身体清瘦了许多,裤子穿在腿上空空荡荡的,就如两根随风飘荡的旗杆。而且脸色灰暗,神情萎靡,。。。他一直不敢告诉妻子的是”年初我诊断出了胃癌,化疗、手术、又化疗,最后电疗,折腾了大半年。”。 《无家可回 》中的李治军为了给妻子儿子更好的生活回国发展,长期分居给了他背叛婚姻的机会,最后落得鸡飞蛋打、无家可回。有着相似命运的还有《怪人老严》中的老严。
《阳光屋》中描写的这些男人同样具有典型意义,正如杜鹃在《自序》中所说:“无论是年少出国、一贫如洗、拎着两只箱子闯荡的老留学生,还是身价不菲、带着资金、人到中年的投资移民,更有一生坎坷、探亲不归的老年移民,其实都面临一个相同的问题,就是重新开始过程中的生存适应,以及生存适应之后的身份归属”。
《阳光屋》的象征主义
我很欣赏杜鹃小说中象征主义的表现手法。看过《幸福的黄手帕》这部电影的人都不会忘记黄手帕的象征意义---生还、凯旋、思念、渴望和不变的爱。读杜鹃的小说常会读到这样的心思,给故事一种含蓄的韵味,给读者意犹未尽的感觉,是很多作品中的点睛之笔。比如: 《天鹅之歌》中反复出现的“老式的留声机里..天鹅之歌的旋律”---这首乐曲不但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的挽歌,更是他对人生中有过的青春和美好的怀恋; 《海风吹过休斯敦》中咪咪脖子上始终系着的那条“艳红色的丝巾“---前夫如海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咪咪”从十八岁的那个平安夜开始,所有重大的日子和特别的时刻,都会系上这条红丝巾。这条丝巾,见证者他们“当年的誓言和承诺,以及过去三十年的风雨同舟和患难与共“。这条咪咪到死都戴着,抓着的红丝巾,象征着爱,希望,也象征着死亡的血腥。 《婚床》中更是有多处象征手法: 床:“油漆斑驳,多处已脱落。生活相对稳定以后,曾经想过要把它刷成淡淡的蓝色,一直未能如愿”。作者用这张二手旧床来象征男女主人公从一开始就不完美,如今更无可挽回的婚姻; 曾经喜欢的,但“几年过去了,曾经颜色淡了,边缘处也开始有些磨损”的床单、枕套和被子----“如同婚姻,久了,就淡了、薄了、破损了”。 如果说前面提到的几个片段是作者成功使用了象征的手法,那么《寒意》,《跳》和《阳光屋》等则是有明显象征主义痕迹的作品,以暗示、烘托、联想等手法来塑造相对抽象的艺术形象、揭示人物的内心感受。 《寒意》是其中最典型的一篇,也是我觉得这部小说集中写得最好的作品之一。李小双这个形象的塑造有典型的艺术价值,她的身上集中了完全丧失了自信的孤独女人的特质。小说让我们看到那个被爱抛弃了的女人,无助地奔走在寒冷的暴风雪里,无法在婚姻和家庭中取暖,试着触摸友情的温度,失败后又幻想新的爱情---寒意是“蔡光明对自己的冷淡和漠视“,她需要“郑子其的热情”给她自信和释然”。 《跳》里面的左小霞是个人生中不断“跳”的女性,三次婚姻,无怨无悔。左小霞诠释的是“跳”的人生意义:“走着、过着、跑着、跳着,有的走散了、有的跑丢了,有的跳过去了,有的跳进来了。就在一跳一跳之间,人生已过半”。。。 还有《阳光屋》:“在阳光屋里,明梅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女孩。肆意妄为、随心所欲。一个仍然拥有诗意、远方和梦想的女孩“。二十年以后,当明梅感觉自己已经彻底迷失了自我的时候,这间阳光屋成为明梅坚守的“最后一块属于自己的阵地。她不能轻言放弃”,阳光屋是希望之屋。 我觉得杜鹃最后把《阳光屋》作为这本小说集的书名很贴切,因为阳光屋象征着人生途中失去了阵地之后的坚持、迷失了自我后的希望。“希望阳光永远照耀人间。希望每个人的身上洒满阳光。更希望每个婚姻都拥有一间明媚灿烂的阳光屋”。(摘自《阳光屋·自序》) 为本书作序的凌鼎年先生对杜鹃作品有一句很高的评价:杜鹃的作品“就像打开了一个窗口,特别是让没有去过北美,或对美国不够了解的读者管中窥豹,略见一斑,从而更深层次的了解北美。”以前我不知道杜鹃的作品得过这么多的奖,读过《阳光屋》我认为杜鹃小说获得的所有殊荣和凌先生对她的评价实至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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