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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打正着戒了烟
   

新冠疫情,把世界各国闹了个人仰马翻。可没想到它也做了一件好事儿,意外地让我把烟给戒掉了。

  2020年以来,太座与我基本上没歇着,很多时间都在外面瞎逛荡。虽说外地不能去,可大温哥华地区倒是里里外外东西南北每个角落都反复逛了好几圈儿。说来也是奇怪,以前每年都有一些头疼脑热,感冒咳嗽的小症状,去年倒是啥都没有了。我还和其他人开玩笑说,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烟瘾大。新冠病毒不喜欢烟味儿,所以不来我这儿报到。去年4月19号打了第1针疫苗莫德纳,毫无反应,心里还一阵窃喜,美滋滋的静等第2针的光临。

  没成想,5月初突然出现了一些症状。先是呼吸短促,不缓慢地使劲吸气,就觉得氧气进不到肺里。再然后,就是右部胸口发生隐约的疼痛。紧接着又开始不断地打哈欠,可哈欠打了一半又嘎然而止。那滋味,虽说不是痛苦万分,毕竟是极不舒服。一天无意中看了一下新冠肺炎的症状,这几样都位列其中。可是又不发烧,既有味觉又有嗅觉。心中狐疑不定,只有赶紧去做核酸检验。彼时温哥华地区新冠病毒高峰已过,检测中心门可罗雀,就我一个人光顾。护士小姐一根长棉签在我的鼻腔里面来回搅动,痒的我直想打喷嚏。

  说老实话,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当时心里真是希望我得了新冠肺炎。太座也如是想。原因无他,就是怕粘染上了肺癌。我大哥90年代初年纪轻轻就得了肺癌,尽管当时身体不错,天天做气功,而且从不喝酒不抽烟,但还是没能扛过去。大哥多才多艺,书法绘画,篆刻都是一流,北京右安门新修的那个红楼梦大观园里面所有的条幅都是他写的。他走了以后,单位上的人都特别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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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6年前也得了肺癌,他那一批同时做手术的病友全部都撒手归西,就他一个人居然完全康复,一把年纪又重新摸回篮球,去年又自驾去西藏旅游。每次他回医院复检,医生都激动的要命,说是真给他长脸。有两个哥哥都患上肺癌,我又是长期吸烟者,所以实在担心自己也会走上这条路。我这体质和我三哥可就没法比了,真要得了肺癌,只有去和大哥会面了。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此时此刻我真心诚意的希望自己得了新冠肺炎,至少还有恢复的机会。

  第2天检测中心发来信息,说我是阴性,那一瞬间,心中真是喜忧参半,五味杂陈。

  这边厢与家庭医生的约会是在5月下旬,电话约见中,医生说不像是疫苗反应,只是让我去做体检,包括胸透和验血以及CT检查。做完体检后,忙不迭的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前台小姐说,如果有状况,医生会马上给我电话联系,如果没有状况,那就要等两个星期以后再重新约见。那一时刻,想尽快得到消息的心情立马转变成想尽慢地得到消息。No news is the good news.

  医生一直没有来电话,两周后和他的电话约见得知胸透没有问题,血液里面也没啥毛病。可症状还是未减,医生说也不明白是啥原因,可能是我长期服用的甲状腺减少的药物剂量稍微高了一点,先给我调低一点儿再说。

  肺癌和新冠肺炎俩都不沾边,可我这症状始终在那搁着。最明显的是抽烟的时候感觉很难受,完全丧失了以前那种“饭后一支烟,胜过活神仙”的愉悦感受。毫无办法,开始是减少抽烟的次数,没用,越减越少,直到完全不抽了。

  说起咱抽烟的历史,那可真是不短了。文革中复课闹革命期间,同学们被召回学校,每天学习老毛著作,老三篇大家都个个倒背如流。下课10分钟,某一个人摸出一支烟,然后大家轮流一人叭上一口。开始是图稀奇,然后是赶时髦,最后就成了上瘾。下乡插队以后,经济局促,只能买8分钱一包的经济牌香烟。我们生产队当时一个工分7分钱,因为当时总是偷懒不出工,所以农民兄弟们集体决议。只给我定了一个7分工。也就是说我从早到晚扒拉一天土块或者弓腰驼背栽一天水稻,只能挣4.9分钱,连最便宜的香烟都买不到。所以当时抽烟是节约又节约。如果是在街上抽,抽剩的烟头就扔掉了,如果是在屋里抽,那么那烟头掐灭了以后就塞在墙缝里面。过一段时间再从墙缝里面把那些烟头找出来,捏烂了以后自己重新用筷子帮忙包裹成新的香烟再抽。我与同室的老邓三年里面,就靠这些最廉价的香烟撑起自己对未来的憧憬:早日进城当工人。三年后终于进了城当工人,再以后,老邓成为第一批中国人民大学金融系的博士生,师从副校长黄达教授。其学弟后来当了重庆市副市长。这是后话。

  出国以后,周围抽烟的人骤然减少。国人如此,西人亦然,倒是西女抽烟的比例要大一些。加拿大室内是不能抽烟的,90年代后期购物中心里面也不能抽烟了。经常一个人站在室外街脚,形单影只地默默抽烟。夏天倒还好说,赶上卡尔加里的冬天,零下30度的日子,那抽烟的滋味儿,可真叫一个够受。往往是抽上半支就赶紧扔进雪堆,抽身入室。经常发生的情况是,吞云吐雾之际,突然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妞冒出在身边,伸手向我要烟。抽半支还要送一支,以前那种节约的劲头早已荡然无存。

  在国内抽惯了美国万宝路,可是在加拿大买不到美国烟。东打听西打听,终于得知在卡尔加里唐人街,有一些中国店铺偷偷的卖万宝路。如获至宝,每次买上一条慢慢享用。好友童辉当时是跳水俱乐部教练,1996年带女弟子去亚特兰大参加奥运会,回来时给我带了两条万宝路,违反了海关规定。报知家门后居然被获免税通过,大喜过望。可万宝路抽多了逐渐地身体慢慢有些不适应。右边的胸部开始出现一点疼痛,然后慢慢的扩大,最后到了一个巴掌那么大。恐慌之余,只有把万宝路弃掉,改抽加拿大烟。说来也真是神奇,那一片疼痛区域又开始慢慢的缩小,然后到了一点,最终完全消失。

  这期间,我倒是戒过一次烟。事出偶然,那是在一次去学校的路上经过一个教堂,出于好奇,另外也想练一练自己的英语口语,所以就拐了进去。没想到里面的人看见我进来,人人是热情有加,争先恐后的和我招呼。而我也就傻乎乎的被加入了他们的教会。教友98%以上都是西人,个个都是超级有礼貌。去了几次才得知这个教会是摩门教,总部在犹他州盐湖城。告知同学后,引来一阵哄笑。说我是不是想讨几个老婆才去加入这个教,因为这个是邪教,鼓吹一夫多妻制。可我看周围的教友,没有一个是一夫多妻的。而且他们的教规很严格,不准喝酒,不准抽烟,不准赌博,不准和自己的伴侣之外,有其他的小三关系。我有时在想,太太们把自己的先生放到摩门教里,应该是可以放心了。后来太座和我去了很多次盐湖城,每次都参观了那个圣殿大教堂和周日的免费音乐会,得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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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盐湖城圣殿大教堂   (网络照片)

  一次我的两个传教士来我家,知道了我是瘾君子,要求我把现存的香烟交出来,当即没收。我好端端的突然把烟交出去不准抽了,毫无思想准备,头一个星期实在是难受之极,很久以后才适应过来。

  搬到温哥华以后,离开了摩门教。慢慢的又开始抽上了烟,不过买烟形式发生了转变。太座的好多朋友是国内的成功人士,在温哥华属于既有钱又有闲的纯消费阶层,往返中加是家常便饭。于是乎,给我带中国香烟就成了他们的任务。中国的其他产品有好有次,烟酒茶对我而言绝对是世界第一。累了抽一支,闲了抽一支,忙了抽一支,压力大了抽一支,无事可干也来一支,总之不断的给自己找借口。太座其他地方对我管的严,这一方面没办法,只好听之任之。一次太座与我去丽晶广场购物,她入内忙乎,我在大门外等待。掏出一只香烟才发现忘记了带打火机,正好看见一个大叔在那儿吞云吐雾。忙不迭的走过去跟他借火。大叔递给我打火机的时候,脸上闪烁着几分惊恐。我这才注意到大叔有点眼熟,再一看,嘿,这不是远华走私案的主角赖大叔吗?要搁以前,还无缘相遇呢。

  这些年世界各地东逛西逛也走了一些地方,对各处的抽烟政策也有了一些了解。室内不能抽烟,现在已经成了世界共识。室外就有不同的理解。火车站的站台上,汽车站的站台上,美加是不能抽烟的,可是在欧洲根本就没人理这一套。加拿大抽烟者必须站在建筑门口的6尺之外,否则要被处以2000加币的罚款。墨西哥和欧洲就完全没有。加拿大的赌场里面所有地方都是禁烟区,美国的赌场里面只有扑克房不准抽烟,其他地方没有问题。欧洲的赌场里面连扑克桌上都放满了烟缸。这世界上比加拿大更严的恐怕就是澳洲了,只能在最偏僻的地方抽烟。国际旅客可以带一条免税香烟进入一个国家,这是基本的常识。可是在澳洲一个人只能带一包香烟进去。几年前与太座去澳洲,途经广州,然后在从广州到悉尼的飞机上买了一条白牡丹香烟。在悉尼飞机场等待出关的时候,工作人员看了我的填报表,让我们走另外一条没人的特殊通道。免除了排几百人的大队,心里还挺高兴的。到了通道口,海关阿姨让我把那条烟拿出来,双手一掰,很利落的抖掉其他8包,再把剩下的两包递还给我。我这心里一阵绞痛,澳洲要待三个礼拜,两包烟怎么够啊?阿姨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转头问我:“你想不想要这8包烟呢?”废话,能不想吗?阿姨嫣然一笑,说你再补182澳元,我这8包烟就还给你。合着我自己的这8包烟,还得再花每包20多块买回来。澳元和加币几乎是1:1的比值,当时加拿大一包烟也就12加币,这不是抢人吗?我愤然拒绝,提起行李走出海关。出了机场第一个任务就是补充弹药,可怎么找也找不到卖香烟的。东打听西打听才知道,在澳洲香烟是不能公然摆出来的,只能够悄悄的问售货员,然后他们从一个秘密的柜子里面拿出来。价钱也是有高有低,最低的是20多块,最高的是40来块钱一包。买了一包中价的烟来抽,味道实在不敢恭维。还不如当时花100多块钱把那8包烟给赎回来呢。

  在温哥华的时候也戒过一次烟,长达6年。当时的境界已经到了看见别人抽烟完全是熟视无睹,而且心里还有反感的程度了。可2006年一场车祸改变了我戒烟的历程。一天晚上,一个波兰的疯子大雨中开着100公里的时速,冲上了街中间的分行道上了天,然后掉下来砸在我的车上。我车上所有的玻璃都被砸成粉末,车顶被砸扁了一大块儿。我浑身是血,没去见上帝算是运气。急救车把我送到温哥华总医院,光是洗我眼睛,鼻孔,耳朵孔里面的玻璃粉末就花了5个钟头,手上两处伤口缝了几十针。出院后在家呆了两个月,成天无所事事。无聊之极,香烟就又上了口,这一抽就到了去年5月份。

  这次戒烟,完全是被迫的。不过两个月过去到了现在,仍然没有重新提起对吸烟的欲望。剩下的一堆好烟,也仍然是束之高阁。新冠疫情恶果累累,不过也让我歪打正着的把烟给戒掉了。喜哉?悲哉?尚无定论,但愿能够长久的保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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