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裡說到邁克爾.傑克生去世,我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心裡觸動了一下,只一下。我繼續趕路,留心着廣播裡的經濟形勢和一路上的路況車況。這幾天上網,看到許多網友寫邁克爾.傑克生的紀念文章,看了標題我就走了。晚上,電視台在放邁克爾.傑克生的專題片。突然想起了許多年前在中國,年輕的我買了平生的第一張英文專輯《危險(Dangerous)》。依然記得那是A市中山路上的一家新華書店,依然記得那是一盒正版卡帶,有一頁奇幻的封面:邁克爾.傑克生的臉上似乎戴着一個阿拉伯風格的面具。毫無疑問,我的記憶已經有點模糊了。我甚至也不記得他的歌曲了,比如,那首叫《危險》的歌,我絲毫記不起來了。但是,我記得,我是如何的一遍又一遍聽着那盤卡帶。我幾乎着魔了。那是我第一次接觸國外流行音樂。我立刻愛上了。當然,我首先愛上了他----邁克爾.傑克生的音樂。邁克爾.傑克生之後,英文流行音樂西風東漸,我後來還買過他的一張叫《歷史(History)》的專輯,也還是卡帶,之後,我就只是偶爾才聽到他的一兩首單曲了。出國後,電視裡聽到邁克爾.傑克生的新聞倒是多了,多是負面的。不過,不論是他的出門打傘,戴面具等奇怪的穿着,還是他把嬰兒在窗戶外晃蕩的“壯舉”,都沒有他“變臉”的新聞來的讓人印象深刻。看着他的臉越來越怪異,皮膚越來越白,聽着各種關於他整容漂白皮膚的傳聞以及他亂七八糟的八卦,我不知道自己如何感想。只是我隱隱約約覺得:他有病。他想把自己變成白種人!現在看來,雖然是一個流行音樂的天才,邁克爾顯然是一個心理和人格都不健全的人,而且他是地地道道的美國種族社會的犧牲品。在他身上,我們既看到所謂的“美國夢”的曇花一現的燦爛,也看到了一個被種族社會百般壓迫的美國黑人的悲劇。他所受的種族主義毒害是非常典型的,或者我們可以簡單的概括一下:邁克爾是種族主義病入膏肓的代表人物:他居然要把自己的面孔白人化,皮膚漂白,他在自己身上把整容外科手術發揮到了極致,卻也最終把自己變成了大猩猩的真人版。邁克爾作為種族主義的犧牲品和代表人物可以說是當之無愧。事實上,在我看來,他似乎從來就沒有幸福過。他對於自己的身體和容貌的厭惡已經成為他的心魔,他一次又一次的“變臉”也難以填平他心底的鴻溝,削減一個黑人在白人種族主義社會的煎熬。我可以肯定:他活得很痛苦,很孤獨,很寂寞,很悲哀,尤其是在他一生中的最後幾年,在成功把自己的臉變成可笑的大猩猩臉之後。面對種族主義,美國的黑人朋友們有許多經驗,也有許多不同的策略。鬥爭是迄今為止唯一最為有效的策略。對於擁有強大國家機器的白人種族政府而言,非暴力的鬥爭策略曾是小馬丁.路德金的成功之道。可惜,邁克爾心智不成熟,革命和鬥爭對他來說太遙遠。他只相信魔法。一個有着十歲小男孩心態的人很容易就被所謂的專家們騙的團團轉,如果你對一個十歲的小孩說:你做的夢能夠實現。他會相信。邁克爾就是這樣相信了自己可以被整容術徹底改造成白種人,實現自己脫胎換骨的可憐的黑人小男孩的夢想。其實,邁克爾不過是一個極端的例子,在我們的生活中,在我們海外華人中,象邁克爾一樣被種族主義毒害的人就為數眾多。那些以講英文為榮,講華語為恥的人;那些以所謂的“CBC”或“ABC”身份為榮的;那些對新移民同胞白眼有加的人;那些對其他國家的移民,如印巴人,等另眼相看的人;那些對白人青眼有加的人;那些一心要和白人交朋友通婚的人;那些不讓小孩講中文的華人家長們,等等。如果不注意,我們的這些同胞們以及他們的子女們都會像邁克爾一樣成為白人種族主義的犧牲品。古人云:以史為鑑,可以知興亡;以人為鑑,可以知得失。邁克爾對於許多海外華人同胞就是一面鏡子,至於有多少人從他的悲劇中吸取到教訓,我並不樂觀。嗚呼!可悲可憐可嘆的邁克爾!哀哉!可恨的白人種族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