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14:7-10,19-22;詩84:1-7;提後4:6-8,16-18;路18:9-14

面對真理的鏡子

自戀與謙卑 — 兩種人，兩類禱告，兩樣心態，兩種結局

上個星期，我們講了要不住地禱告。有人可能會問，我們這樣不住地禱告，上帝就一定喜歡我們的禱告嗎？上帝喜歡並接納 (悅納) 甚麽樣的禱告呢？我怎麽知道上帝喜歡不喜歡、接納不接納我的禱告呢？這些都是人們關於禱告的常見問題。在今天的福音中，耶穌親自從一個方面回答了：上帝喜歡和接納甚麼禱告，不喜歡、不接納甚麼禱告。

讀到今天的福音，我想起了水仙花。有一個古希臘的神話，説的是一位美少年，名叫納西斯。他在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便愛上了自己；甚至拒絕了一個女神的求愛。他每天坐在水邊深情地注視自己的倒影，茶飯不思，最終憔悴而死，倒在水中，化成了一朵花。這花，就是我們所說的水仙花。美少年納西斯也就成了“自戀”的代名詞。在英文（拉丁文）中，水仙花就叫作納西斯（Narcissus），這個詞也是指自戀。

神話寓意著人性；神話所説的其實是人。自戀就是人的一個本性；可以説，人人都自戀。只是有人藏在心裏，有人表現出來。舉例來説，有自戀表現的人，無論男女，都非常喜歡照鏡子；就和納西斯整天坐在水邊照鏡子一樣 —在遠古的時候，水面就是最好的鏡子。

許多人照鏡子的時候，都是只看到漂亮的地方；越看自己越漂亮，至少常常感覺的比實際的漂亮。在今天的福音中，我們看到一幅圖畫。我們看到，有兩個人來到聖殿，在鏡子面前禱告。這面鏡子不是普通的鏡子，而是真理的鏡子。這面鏡子不是照人的外形，而是照人的心靈。

兩個前來禱告的人，一個是法利賽人（猶太人中的一派：嚴格遵守宗教的禮儀、戒命和律法宗教人），另一個是稅吏（稅務官：幫助羅馬帝國向猶太人收稅，是猶太人眼中的罪人）。這個法利賽人站著，對著永生和真理的鏡子自言自語地禱告。他說：“上帝啊，我感謝你，因爲我不像別人那樣貪婪、不義、淫亂，更不像我身邊的這個稅吏。我每星期禁食兩次，又奉獻全部收入的十分之一。”這位法利賽人和希臘神話中的美少年納西斯一樣，對著鏡子看自己，越看自己越漂亮。

在真理的鏡子面前禱告的另外一位是個稅吏。今天的福音經課說，他在聖殿裏，遠遠地站著，連往天上看一眼都不敢，只是用捶胸來表明他深深的悔罪。他面對真理的鏡子，看到的是他自己的罪。也許，看到了他心中的虛偽、貪婪、淫亂、仇恨、妒忌；看到了自己是如何欺騙人、欺騙上帝；看到了自己是如何假公濟私，在為羅馬人收稅的時候，敲詐勒索自己的同胞百姓。他看到自己醜陋，不敢再照鏡子，只是低頭禱告說：“上帝啊，開恩可憐我這個罪人！”

此時，如果這個稅吏放膽再照一照那面真理的鏡子，那麼一定會驚奇地發現，他看見的並不是自己醜陋的形象；他會看見，鏡子裏有一張滿有慈愛的面孔在注視著他，而且對他說：“凡自高的，必降爲卑；凡自卑的，必昇爲高。”耶穌告訴我們：上帝更喜歡這個稅吏的禱告；“這兩個回去的時候，在上帝眼中的義人是那個稅吏，而不是那個法利賽人。”

每天早上，當我們在洗澡間對著鏡子的時候，我們是不是看自己越看越漂亮啊？可能有人會説，我並沒有對著鏡子，看自己越看越漂亮、看自己比別人更漂亮；有人甚至說，我知道自己的容貌比不上別人。但即使沒有表現出對外貌的自戀，我們也會在日常生活中，時時處處覺得自己做出來的事，都比別人要好；說出來的話，都比別人要强。因爲人有一個基本的傾向，就是：看自己，總是優點多；看別人，總是缺點多。這就是自戀、自高、自大，像法利賽人那樣自聖（自以為是聖潔）、自義（自以為是義人）。

在希臘神話中，那位自以為美的少年納西斯，並沒有傷害別人，死後還變成美麗的花供人觀賞。可是在現實生活中，自以為“義”、自以為“聖”的人，卻不僅擡高自己，以爲自己比別人優秀，而且還論斷人、貶低人、用各種方式傷害人，自己做錯了事還推卸責任，嫁禍於人。在今天的福音裏，那個法利賽人在自我標榜的同時，就論斷和貶低了身邊的稅吏，這無疑是一種傷害。我們常常會在自己的身邊看到這樣的“自戀者”。

主耶穌講過一個比喻。有一個人，眼睛裏面有一根大樑，他看不見自己眼睛裏的大樑。但是，他卻看到朋友眼睛中有一根木刺。他對朋友說：“兄弟，讓我來去掉你眼睛中的刺吧！”自己眼睛中有大樑，自己看不見，反而看見別人眼中的刺，要去掉別人眼中的刺，這是不是很可笑啊？但這恰恰是我們人類心靈的現實狀況。耶穌對這個人說：“你這個僞善的人哪，先把自己眼中的大樑移去，才能看得清楚怎樣把弟兄眼中的木刺挑出來” (太7:3-5, 參現代中文譯本) 。

我們要來到永生上帝的面前，睜大眼睛去照那真理的鏡子，才能看到自己眼睛中的大樑。這需要上帝賜給我們悔改和謙卑的恩典，因爲我們不想悔改，也不知道怎麽悔改；我們不謙卑，也不知道如何謙卑，要祈求上帝賜給我們悔改和謙卑的心。同時，也需要我們自己的勇氣和努力。

在今天的福音中，那個法利賽人，從外表上非常很虔誠，我們可以把他稱作“宗教人”。他每個星期到會堂去崇拜，遵守誡命和教規，奉獻他全部收入的十分之一。他所作的都沒錯，但是上帝不喜歡這樣的宗教人。因爲這樣的宗教人往往非常驕傲，很難接受上帝的真理，很難從真理的鏡子中看到自己的本相，也很難得到並實行上帝的愛和公義。

而那個稅吏，懷著謙卑的心，來到永生的上帝和真理的鏡子前面，看到了自身的罪。他來，不是爲了自我標榜，也不是爲了貶低和論斷別人，而是祈求上帝的赦罪之恩。上帝喜歡他爲罪而痛悔，喜歡這樣一顆謙卑的心、憂傷的靈。《詩篇·第五十一篇》是大衛的認罪禱告。他禱告說：“上帝所要的祭，就是憂傷的靈；上帝啊，憂傷痛悔的心，你必不輕看。”

今天的福音和全部聖經就是真理的鏡子，讓我們每天可以像照玻璃鏡子一樣，照真理的鏡子。面對真理的鏡子，謙卑觀看自己的心靈。真理的鏡子也必照亮我們前面的路程。應當記住聖經所說的：“上帝阻擋驕傲的人，賜恩給謙卑的人”（雅各書4:6）。我們要懷著謙卑的心，才能真正親近上帝，上帝也一定會親近我們、帶領我們、扶持我們，賜給我們的生命和人生豐豐滿滿的恩典。

上帝啊，我們滿心感謝你，今天親手帶領我們來到你真理的鏡子面前,讓我們能夠透過真理的鏡子，看到我們心靈和行爲的真實光景。求主賜給我們謙卑的心，讓主的赦罪之恩來改變我們的形象，改變我們的心靈,改變我們的生命。

(2007年10月24日首講.2022年10月23日修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