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吧,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葛雅站在树杈上,叫着还在毡子里酣睡的塞林。 塞林睡眼惺忪地眯眼瞧了瞧,茂密的树林里射进了一缕缕金色的阳光,还传来鸟儿欢快的叫声。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我怎么睡得这么沉。” “所以大家才没叫醒你。”葛雅说。 火驹见塞林起来了,威风凛凛地从河边一片绿茵的草地跑过来。 “你看上去挺精神。”塞林对火驹说。 “这儿草肥,水清,都会感觉不错。” 火驹精神抖擞地说。 塞林在河里洗了一把脸,吃掉最后一块馅饼,然后把行囊栓在马鞍边,走到河边。包瑞趴在露出水面的一块大方石上,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包瑞,我们该出发了。”塞林说。 “这么快就要走。”包瑞连头都不想抬。 “不想走吗?”塞林说。 包瑞扭头瞥了眼身边的流水,“忽然这么舒服总有些不舍。” “好了,下面还有更好的地方等着你呢。”葛雅催促道。 “这我知道。”包瑞有点不爽地说。 火驹低下头,鼻子凑到包瑞面前,“能在这儿旅行,是件美妙的事儿。” 包瑞用头顶了下火驹的鼻头,“说的太对了。” “那咱们走吧。”火驹说。 “是该走了。”包瑞这才爬到塞林脚下。 塞林抓起包瑞,放进马甲的口袋里,然后踩镫上马。火驹沿着河岸,一路向下游奔去。 火驹没跑多远,前方河流在一座平缓的山丘下蜿蜒绕过。火驹没再沿河而走,而是直奔上了山丘。当他们爬到最高处,没想到下面竟然出现了一片森林,覆盖了前面所有地方,这可是一片真正的森林,塞林意外地简直不敢相信。 “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森林。”塞林惊叹道。 “你要知道,以前的长根河两岸就是这样。”包瑞回答说。 火驹跑下山丘,一溜烟进了森林,他踏在湿漉漉厚厚的落叶上,沉沉的蹄声在参天大树间回荡,越是往前,茂密的森林越是幽深。树丛中,不知躲在什么地方的花,让他们一路上享受着四溢幽香。 火驹在高大的云杉间穿梭,显得十分轻松自在,不用葛雅指路,在他们的左侧,始终能听到“哗哗”的河水声,只要沿着河往下走,方向就不会有错。 葛雅早飞得无影无踪,塞林知道,他是去找那些隐藏的船只了。 “也不知道那些船还在不在,如果没有船该咋办?”塞林又一想,“没事,那么难熬的戈壁都过来了,只要有水就不怕,一定会有办法的。” 快接近黄昏时,茂密的森林渐渐稀落起来,他们前面出现了一片低矮的灌木丛。火驹无奈地放慢了步伐,想找一条能走进去的路,可到处荆棘丛生,密如织网,根本没下脚的地方,看样子去路被彻底挡住了。 塞林只得让火驹跑到河边去探探别的路,可没想到河边更糟,这里两岸是几丈高的峭壁,河水被夹在中间,汹涌澎湃地涌向一个狭窄的豁口,在豁口处形成了一个大瀑布。火驹站在峭壁上无可奈何。塞林只得让火驹又返回来,可寻了几遍,还是没找到能走进灌木丛的路。正在他们犯愁时,葛雅出现在他们头顶,塞林伸出了胳膊,让他落在上面。 “你们怎么不走了。”葛雅问。 “没路了。”火驹答。 “原来是这样。看我的。”葛雅说完,对着灌木丛呼扇了两下翅膀,就像跟它们打了个招呼似的。 紧接着,塞林看到,从火驹蹄下,那些密如织网的荆棘开始卷曲起来,很快,灌木丛向两旁弯卷,开辟出一条一匹马刚好能过去的路,直通向坡下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塞林欣喜不已,“到底是森林精灵,好像从不知道什么叫走投无路,有这样的搭档真太好了。” “你们按这条路走,就能到那个地方。”葛雅说。 “是有船的地方?”塞林问。 “对,”葛雅点了点头。 火驹二话没说,踏上开辟的路,马不停蹄一直跑到了黄昏,发现他们又来到了河边。 葛雅站在岸边一块大圆石上正等着他们,“你们到的比我想象的快。” “你开的路又直又好走。”火驹说。 塞林迫不及待地问,“那些船呢?” 葛雅呼扇着翅膀飞起来,“跟我来。” 葛雅在前面带路,火驹跟着走进一片湿地夹杂着石滩,这里无论是树上还是地上,到处长满了绿绿的青苔,火驹走在上面蹄子不时地打滑。他们踉踉跄跄地跟着葛雅来到了一处凹地,河到这儿,形成了一个幽静的小湖。湖面上停着十几条像独木舟一样的小船。 “就这船。”塞林有点傻眼了。 “这不是船吗?”葛雅问。 “是,可它太小了。我可以坐,但火驹怎么办?”塞林开始有些犯难了。 “既来之,则安之。大家不用担心。”包瑞若无其事地说。 “你可以成天泡在水里,当然不担心。”火驹说。 “这话说的也对。”包瑞挠挠头。 “今天是没时间了,我看明天再说吧。”塞林望了一眼染红了天空的晚霞,感到已经饥肠辘辘,“现在应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说完,塞林跳下马,拍了一下火驹的屁股,火驹轻快地跑到不远处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低头嚼起肥美的青草。他又把包瑞放到了水边,包瑞展开四爪,划动了几下就钻进湖里不见了。葛雅一转眼就没了身影,只剩下塞林一人站在湖边。他的食物已经吃完了,必须自己找点吃的。趁着天还没黑,他决定捕鱼来解决晚餐。 傍晚,湖里的鱼儿都来到湖边,它们翻着白肚皮欢快地在水里游戏。塞林用刀砍了一根直直的树干,把一头削尖当作鱼叉,然后脱掉鞋,光着脚走下水。鱼儿大胆地在他的周围窜来窜去,他刚开始只顾拼命地扎,可一条也扎不上。鱼儿就像箭一样,一闪就躲了过去。这时,他看见离他只三步远的水下,有一条摆动着尾巴,一尺多长的大鱼。这次他悄悄移动过去,屏住呼吸,对准那鱼猛扎下去,可鱼儿只轻松地一闪身,就不见了。接着,他又不停地扎,扎了老半天仍一无所获。 余辉下,葛雅在湖面上滑翔,只见他贴着水面,双爪往水里一伸,当飞起来时,爪子上已经抓上来一条让塞林羡慕地合不拢嘴的大鱼。塞林自认望尘莫及,但又不甘心地埋头继续扎鱼。可他身边游来游去的鱼,好像故意在捉弄他,它们翻着白肚皮,向他游来,但他刚要扎,它们一闪,不是从他的脚边,就是从他的胯下溜走了。他能感到鱼鳍在他腿上滑来滑去,就是得不到手,让他越扎越恼火。再加上葛雅抓着活蹦乱跳的鱼,落到了他身后大树上来凑热闹。 “你那行吗,”葛雅津津有味地边撕着一条鱼鳞花花闪的大肥鱼边说。 塞林没理他,继续扎着从他身边游来鱼儿,但越是着急,越是一扎一个空,只剩下看着鱼儿在他周围翻浪花了。 葛雅咽进了一块鱼肉,“你那两下看样子不行呀,” 塞林说不出地沮丧,瞧了一眼葛雅,“你少说两句行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需要我可以来帮帮你。”葛雅说。 “不用。”塞林愈发不服气,尽管他饿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叫。 他扔掉树棍,走上岸,从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前面一处水弯,在夕阳下,一只挺大的鱼跃出了水面,又水花四溅掉进了水里。他不由地走过去,发现那是个像葫芦一样的小水弯,里面尽是一尺长的草鱼,它们在清澈的水里,微微地摆动着尾巴,一动不动。塞林踮着脚尖,不声不响地接近水湾。他观察了一下,只要用水弯边的石头,堵住那个“葫芦”口,水湾里的鱼就会成他的囊中之物,但必须在堵之前别惊动它们才行。想好后,他轻轻下水,悄悄过去,刚搬起石头放进水里,一下惊动了鱼儿,它们翻动着水花像箭一样地逃窜。塞林赶紧又搬了几块石头,用最快速度堵住了水湾小口,但大部分鱼已经跑掉了,还好,有四五只被堵在了水湾里,它们全躲在岸边的水草下。塞林笑了笑,撮撮手,稳住神,深吸一口气,然后扑向那些鱼,接着浪花四溅,人鱼难分,混乱中,一条接着一条鱼被扔上了岸。 塞林点燃了一堆篝火,木架上正烤着四条硕大的草鱼。塞林像落汤鸡一样,坐在火边,烘着被打湿的衣服。葛雅站在旁边的石头上,瞧着木架上烤熟的鱼。 “你的鱼冒烟了。”葛雅闪动着夜鹰般的眼睛。 塞林从木棍上抽下一条鱼对着葛雅说:“来点吗?” “不,那一定很难吃。”葛雅偏着头连看都不想看。 塞林咬了一口,感觉味道奇香无比,一是他的确饿的连只羊都能吞下去,二是这是他自己抓的鱼,味道更是美妙。眨眼工夫,四条鱼已经全部下肚。 包瑞慢腾腾从水里爬到篝火边,“这样不行。” “怎么了?”塞林问。 “再这样下去,我会被撑死的,”包瑞打着饱嗝,“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到如此美味的鱼虾了,真让人有些犯疑,我们会不会走错了方向。” “那除非你背上的地图长偏了,”葛雅瞥了一眼包瑞打趣说。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包瑞又打了个饱嗝,“我总以为,我们会越走越艰险,可没想到,越走越舒坦。” 皓月当空,葛雅像夜鹰一样,从夜幕中落到了塞林身边,“我查看了一下周围,没发现什么。” “可有船就应该有人,得当心点。”包瑞仍不放心。 “我的确没看到什么。”葛雅又说。 “那这些船是谁的呢?不过不用太紧张,我感觉在这儿,有人也许不是坏事。”塞林不太在乎,放心地找了一处松软的草地,钻进了毛毡,一闭眼就进入了梦乡。 那些小船静静地漂在水面上,没人来打搅,他们度过了平静的一夜。 早上,晨雾刚刚散尽,金色的阳光穿过树林洒在河滩上。塞林卷在毛毡里睡得正香。突然,传来一阵叫声。 “快起来,快起来,黑头怪来了。”葛雅大声喊着。 塞林立刻醒了,连忙跳起身,看看四周,“火驹呢?” “火驹把黑头怪引开了。”说完,葛雅向河下游的一片丛林飞去,“快跟我来。” 塞林抓起枪和子弹带,正要跟着葛雅,却听到了马蹄声,回头一望,只见火驹惊了似的,在河岸边狂奔。一只乌头怪,煽动着巨大翅膀,正穷追不舍地跟在火驹身后。 塞林马上不顾一切边向火驹跑去,边喊道:“火驹,快过来。” 火驹听到后,飞速跑来。塞林这时站稳脚跟,举起枪,对准跟在火驹后面的黑头怪就是一枪。沉闷的枪声响过,黑头怪当即在空中顿了一下,但继续向前飞,塞林立刻连开两枪,黑头怪顷刻间歪着身子,跌跌撞撞地飞向了河对岸的丛林。 塞林知道他打中了那个黑头怪,但没料到后面还尾随着两只乌头怪。塞林慌忙开了第二枪,因为有点远,全打飞了,枪膛里的子弹也打光了。不过火驹趁机跑到了他身边,他背上枪,抓住马鞍,跟着火驹跑了几步,一跃翻身上马。火驹没停蹄,跟着葛雅一溜烟也钻进了那片茂密的树林。两只乌头怪夹着翅膀,紧盯着他们,也一个个追进了树林。 火驹在树木中穿梭,本想可以借着密林躲避追来的乌头怪,可塞林发现,那些怪兽身体虽庞大,却能像蝙蝠一样灵巧地在树林中穿行,紧跟着他们穷追不舍,无论他们怎么躲闪,它们都能像苍蝇一样跟在身后。 “快跑,让我来抵挡。”葛雅说着一闪身,却不见了。 火驹拼尽全力在飞奔,但乌头怪却离他们却越来越近。塞林甚至已经听到身后翅膀可怕的呼扇声,这让他不由回头瞥了一眼,没想到两只像弯钩一样的利爪正向他抓来,已经伸到他的脸面跟前,他连忙缩头搂住火驹,绝望地闭上双眼,可片刻过去,却没感到那利爪抓住他,再回头看,那只黑头怪已经被密如网的树枝紧紧缠住了。这时他才知道这是葛雅的行动。但是,他很快听见身后树杆像被利器砍断的声音,火驹在这时趁机跑进一片更密的林子,暂时甩开了紧跟身后的乌头怪。 火驹在丛林中拼命地兜着圈子,不知不觉又回到了河岸边。当火驹正要再次跑进侧面树林时,没想到另一只乌头怪狡猾地断了那里的去路,而身后追来的乌头怪挣脱了大树的缠绕,正向他们这里追来。塞林抓住这个时机,让火驹闪到了一棵大树后,跳下马,迅速给枪上满了子弹,然后把枪架在一个树杈上,稳稳地瞄准已经追上来的乌头怪的头,连发两枪,黑头怪应声被打得翻了个格,接着“嘭”的一声沉重地摔到了地上,滚到他前面,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塞林接着转过身,对着另一个向他们飞来的乌头怪,不慌不忙地举起枪瞄准,可他正要扣动扳机,听见树林中“嗖,嗖”几声。乌头怪应声从空中翻滚着跌到了地上,四五只箭正中它的脖子和前胸,其中一剑射进了它的眼睛。 那只黑头怪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时塞林才看清,乌头怪背上长着像蝙蝠一样的大翅膀;两爪粗而有力,还有片片粗糙鳞甲。翅膀下竟然还长着两只前爪,爪子里伸出了像弯钩一样的利甲。塞林知道,刚才就是这锋利的爪子,险些抓到了自己。乌头怪浑身长满了令人恶心、像短刺一样的黑毛。头颅乌黑,面孔狰狞;突出、咧开的嘴里,恐怖地露出两颗锋利的白牙;满脸干瘪的皮皱成了一团,两只豆大的眼睛,翻着白眼,散出渗人冷光。 塞林呆呆地瞧着黑头怪,浑身冒着一阵阵地冷汗。他走向前,见深深射进黑头怪身子里的剑口流着乌黑的血。他用枪捅了捅僵硬的黑头怪,确信它已经死了,危险已经过去。而是谁射的箭?塞林左右看看,却没见到有人,突然,火驹在他身后嘶叫起来,他猛地转过身,发现六个人出现在他身后,其中三人箭搭在弦上,箭头正对着他。不远处,另外两个人拼命地拉着火驹的缰绳,火驹火暴地尥着蹶子,嘶叫挣扎着。 这些人穿戴一致,都是灰色衣衫,头戴灰色角帽。其中只有一个人角帽上还插了根漂亮的白色羽毛。他没带弓箭,腰间挎一把镶有宝石的弯刀,而刀并没出鞘。这个佩刀人不动声色地正向塞林走来。他棕色横眉下,一双深凹的眼睛盯着塞林,浓密的八字胡几乎遮住了嘴,沉着冷静的话音从胡须中传出。 “能不能让你的马安静些。”佩刀人停下来说。 塞林见他并不粗暴,甚至还算平和,便瞧了眼三个弓箭手说,“能不能别把箭对着我。” 佩刀人听了,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又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即放下了弓箭。 这佩刀人应该是他们的头儿,塞林这样想着,指指火驹试探地问:“让我过去行吗?” 佩刀人二话没说让开了身。塞林走到火驹跟前说了声:“火驹,安静点。” 火驹见塞林来到了身边,立即静了下来。 佩刀人查看了一下倒在他们树下的死乌头怪,“是你杀的?” 塞林点点头。 佩刀人又扫了眼塞林手中的枪,“用这个?” “是”。 佩刀人听了走上来,直视塞林问道:“你是谁?”。 “慕容塞林。”塞林说完等了片刻,没见回应便问,“你们是……” “这不是你能问的。”佩刀人不但蛮横答道,反而继续问,“这些黑头怪是跟着你们来的,对吧。” 塞林想想说:“不,我们是在这里才碰上的。”可一说完,觉得也许佩刀人说的对,但话已出没法再辩解了。 “胡说,”佩刀人似乎感到塞林话中不实,目光咄咄逼人直盯着塞林,“说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塞林想了想说,“我有向导。” “有向导!” 佩刀人四周看看,“在哪儿?” 塞林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加上葛雅这会儿也不知在什么地方。 “快说。”佩刀人一下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是我带他们来的。”葛雅突然插声道。 他们都惊了一跳,顺声望去,葛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在他们身边的大树上了。 “一只会说话的鹰!”佩刀人瞧着葛雅又问森林:“你说的向导就是它?” “是的。”塞林尽量想和他们友好相处,彬彬有礼地说:“谢谢你们相助。” “我们必须杀死这些怪兽。”佩刀人冷冷地回答道,然后又接着问,这次完全是盘问,“你们几个人?” “就我一个。” “你从哪儿来?” “南边的戈壁。” “戈壁什么地方?” 塞林显然答不上来,吞吞吐吐,“就,就是那个大裂谷。” 佩刀人立刻闪出一道怀疑的目光,“那地方叫什么?” “‘大裂谷’” “你在撒谎,”佩刀人说,“那是‘布伦’峡谷。” “我……”塞林不知该怎么辩解。 “你准备去哪儿?”佩刀人又问。 “和月国。”这回塞林知道。 “去干什么?” 塞林犹豫起来,他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所以不想随便说出去和月国的目的。 “快说。”佩刀人显得越来越不耐烦了。 塞林只好绕着回答,“我们只是路过。” “你到底要去哪儿?” 塞林猛一下回答不上来了。 没想葛雅说了声,“京都城。” “你说的‘京都城’是尹萨的都罗国?” “是。”葛雅顺口说。 佩刀人一听,“唰”地从刀鞘抽出了刀,接着其他人立即拉弓上箭对准塞林。塞林惊愕中也本能地举枪对准了佩刀人自卫。 “把你那玩意放下,”佩刀人道。 塞林没理他。 “放下。”佩刀人怒吼道。 三个弓箭手同时向前逼近了一步 ,把塞林围在中间,三只箭头近在咫尺地对准了他的头和胸。 “我再说最后一次,放下。”佩刀人下了最后警告。 塞林迟疑片刻,知道抵抗下去恐怕会更糟,于是把枪轻轻放在地上,然后举起双手。 “怪啥这里出现了乌头怪,又有会说话的鹰,只有尹萨精于此道。” 佩刀人冷眼盯着塞林,“说,你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我们只是路过。”塞林坚持道。 “那就不用啰嗦了,”佩刀人想了片刻,“不过,还是要让你死个明白。你听着,你来到了这里,必然知道了进入这里的路线,如果放了你,你又会知道出去的道路,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构成了不可想象的危险,因为没人能保证你不会说出去。我绝不能在我手上埋下这种隐患。所以,只有你们全都就地永远消失,才能消除我的顾虑,明白了吗。” “不,你不能这样。”塞林一下急了,惊恐万状地竟有些语无伦次,“尹萨是我们的敌人。你必须放我们走,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这不仅关系到我们,也关系到你们。我们不是坏人。” 佩刀人听的不知所云,不屑地瞥了眼塞林,举起一只手,三个弓箭手立即拉满了弓,箭指塞林只等挥手下令射杀。 “请相信我,我说的全是真的。”塞林惊恐地边说边绝望地向后退缩。 “你不用废话了,我首先必须确保我们的安全,这是我分内之事。”佩刀人瞧了眼三个弓箭手,正要发令…… “住手!” 没人注意到包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塞林的脚下,他把塞林挡在了身后,大声喊道,“你们不能杀他,”包瑞说着向前爬了两下,爪子坚定地撑在地上,高昂着头,挡住佩刀人,不顾一切地大声说:“你们不能这样!相信我,他是为至尊神剑而来,你们不能杀他。我保证,他是个诚实的人。” 佩刀人一听,挥手止住了弓箭手,然后把刀尖儿对着包瑞的鼻头,“又来了一只会说话的千年龟。你们还有谁?” 没等塞林说,包瑞不顾一切地继续说:“如果你们不听我的,伤害了他,不仅是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更是杀害了一个替天行道的人,那将天理难容……” 塞林见闪亮的刀已经快架在包瑞的脖子上了,“包瑞,这里没你的事。”说着他抓起包瑞,用力把他扔向河里。他们所有人都听见,包瑞在半空中还在继续地喊着:“我敢用我的名义担保,他是……”接着“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片刻的沉静后,葛雅落到了塞林的肩膀头,“我也担保。” “我也是。”火驹走向前挡住塞林说。 佩刀人见到这架势,惊诧不已,“你到底是什么人?” 还没等塞林回答,葛雅却抢着说,“他是和同心玉心心互通的人。” 佩刀人一听,肩膀顿时微微颤抖了一下,瞧着塞林神情肃然地愣了片刻,然后对弓箭手道,“退后。” 三个弓箭手立即放下弓箭退到一边。火驹这时也退到塞林侧边。 佩刀人接着又像刚开始一样,语气冷静平和地对塞林说:“你有三个不同寻常的同伴舍命为你担保,这我从没有见过。也许他们说的是真的。” “我们是要夺回至尊神剑,并把神剑回归卡尔依斯卡雪峰。”塞林解释道。 “就凭你们?”佩刀人满腹狐疑地瞧着塞林,“你们虽然振振有辞,但还不足为证。我不想冤枉任何一个人,所以你们得拿出证据,这事关重大。” 他面无表情,晃动了一下手中寒光四射的钢刀,“否则,我会视同你们是与敌国有染的奸细,按照我们的律法,对奸细格杀勿论,听明白了吗?”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等待塞林的回答。 塞林愣了片刻后说:“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从没去过都罗国,不可能是奸细。” “拿出证据。”佩刀人强调道。 塞林想了下说:“乌头怪袭击了我们,证明尹萨正在追杀我们,这些你们都看到了。” “这也许是你们之间的恩仇,与我们无关。我要的是证据。”佩刀人反复地强调。 “好吧,”塞林说“我们来,是要去和月国,要亲自面见和月国公主。” 佩刀人听了不屑地摇摇头,“越说越远了,和月国的公主也是你随便见的?” “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她。” “为什么?” 塞林一下迟疑起来,他不想让陌生人看到同心玉。 “不想说吗?”佩刀人摸了摸刀刃问道,气氛骤然间又紧张起来。 这时葛雅打破了沉默。“我们要把同心玉交给她。” “你说什么,你们有同心玉。”这次佩刀人吃惊地瞪圆了眼睛,“那就拿出来看看。” 塞林却更加犹豫不定,他实在不想把同心玉展现给他根本不了解,而且可能还要杀他的人面前。 佩刀人看出塞林顾忌,于是说:“你恐怕看走眼了,我们不是强盗。我是和月国的卫队长,跟你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为了保障我们的安全。明白了吗?” “那就给他看看。”葛雅说。 站在肩上的葛雅一下提醒了塞林,葛雅就在跟前,谁也别想抢走同心玉。于是他毫不犹豫从脖子上取下同心玉放在掌上。他边瞧着佩刀人,边想,要是佩刀人来抢,葛雅就会抓起同心玉飞上天。 “这就是同心玉,”塞林手托着闪闪发亮的同心玉说。 同心玉这时忽然闪出了蓝色的光芒。在光芒中,至尊神剑渐渐显身,在透亮的水晶剑鞘里红绿两光交错闪烁着。佩刀人和他身边的卫士见状惊愕的目瞪口呆,顿时一片鸦雀无声。最后让塞林都没想到的是,在神剑影像消失后,又渐渐转变出了一匹马,那是一匹白马,骑马人是个年轻姑娘,她棕色长发,容貌秀美,一下吸引住了塞林。她系着紫色的披风,腰间佩剑,骑着骏马,风驰电掣在草原上奔驰,又像一个美丽的女侠。 “迪娜公主!”佩刀人惊呼道。 “对,我们要见的就是她。”葛雅说。 同心玉的影像在这时消失了。 佩刀人看完,先把刀送进刀鞘,然后说:“我想,我们会对你们另当别论。不过,为了慎重,你会陪同你们一起去。” “是去和月国?”塞林问。 “你们已经进入了和月国,我要亲自带你们去见我们的公主。” “那太感谢了。”塞林接着问,“我们咋样渡过罗那斯湖?”。 “为了我们的安全,你最好不要多问。” 佩刀人变得和蔼了许多,他又看了看葛雅和火驹,“你很幸运,有三个让人敬佩的同伴。” “谢谢你能相信他们。”塞林说。 这时包瑞拼命地从水里爬上岸,浑身水淋淋的飞快爬到塞林跟前喊道:“塞林,你让我把话说完……”他仰起头正要说,看看大家都在冲着他笑,“怎么,没事了?” “千年龟,你们不但没事,我们还要送你们一程。准备和你的朋友上船吧。”佩刀人说。 塞林听了,把包瑞抓起来放在手掌上,眼含泪花,“包瑞,好样的,知道吗,你救了大家。” “这没什么,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就行。”包瑞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火驹低头问道:“包瑞,刀尖儿顶在你的鼻头上,你不害怕吗?” “刀尖,什么刀尖?”包瑞似乎没注意到。 “刚才,那人的刀尖指着你,你不知道?”塞林问。 “那闪亮的原来是——刀!”包瑞一说完,仰起的长脖子立刻瘫软下来不动了。 “包瑞,包瑞。”塞林喊道。 “它是被吓晕了。”火驹说。 “它那眼神也太不管用了。”葛雅说完又补句:“不过,这次幸亏不管用。” 半晌,包瑞才慢慢地睁开双眼,哆嗦的头和四只爪子一下缩进它的龟壳里不敢再出来。 佩刀人带着他们来到河边,他吹了声长长的口哨,接着让塞林吃惊不已,一艘船头雕着弯弯天鹅头,带着风帆,足可以坐十几个人的大船,从河边的密林里不声不响地开了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一起吃了些干粮,然后上了船。佩刀人掌着舵,在蜿蜒的河道上顺流而下,向西北方航行。但他们不知道,在茂密的树丛里,那只被塞林打伤的乌头怪还隐藏在密林里。它闪动着一双乌黑的小眼睛,正诡秘地监视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