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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聒碎心乡----故园纪事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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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水一更,聒碎心乡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纳兰性德《长相思》
引 子
2006年末尾,据说是暖冬。旧金山的雨有些霸道,下午两点,唐人街便昏天黑地,森林似的汉字招牌披着墨色流苏。我做在厢座内,远远看着街上无情地戳下的雨线。几个不知为避雨还是为了进食而闯入的男人,闹哄哄地推门进来,店里刹时腾起潮湿迷乱的气息。
坐在我对面的叔公,眼神飘向焰尖俯得很低的红烛。两朵火苗在他的眼眸中闪烁。我屏住气息,望着他,很是紧张――这位自命“颇通阴阳八卦之术”的智慧老人,在为我即将开始的故国之旅掐算。终于,他开口了。烛焰顿时挺直。“你这一趟,有两不宜:不宜去北方,不要见姓名带 ‘金’ 字的人……”我微微一惊,挪了挪身子。他拖长声音作出解释:“你的鼻翼边黑气重……北方大雪纷飞,有病气,灾难会被 ‘金’带来。”
我浑身一悚。厢座对面的窗子被风吹开,湿漉漉的冷风灌入,桌上的小蜡烛熄灭,眼前黑暗一片。我知道此刻的脸色一定比天空还要苍白。叔公轻咳一声,啪一下划着火柴。烛光摇曳起来,老人的一脸皱纹被折叠成黑色和红色相间的水波。
我感到眼眶里涌上温热的液体,稍稍定了定神以后,我说话,声音低沉而坚定:“叔公,我不去北方不行,不和姓名带 ‘金’的打交道也不行……” 叔公没奈何地挥了挥满布老人斑的手。
我不敢看叔公的表情,,八十多岁的人,见惯尘事生灭盛衰,"表情"早已用光了。不料,他兀自叹息:“别忘记,洪门的大哥梁毅,去年就是走出这家咖啡馆以后被枪杀的,他没听我的话……你,小心为好!”
咖啡馆的大门又被推开,却不见人进来,是风!继而,一道亮光闪入。我站在门口,仰头看,雨变小了,但斜得几乎和对面平行。我裹紧雨衣,走向大街。
明天这个时间,除非天气太坏,我将飞天空,目标:故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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