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版https://cpri.tripod.com/2022/evenki.pdf

鄂溫克/Эвенки[Evenki]/ ᠡᠸᠡᠨᠺᠢ/ㄜㄨㄣㄎㄧ/エヴェンキ/漢譯為“埃文基”，單數書寫為Evenk/ㄜㄨㄣㄎ。大概漢語研究者們閱讀相關英文、Россия/ㄌㄛ_ㄙㄧㄚ/Russia/俄羅斯文獻時讀到的都是複數形式，所以也採用Evenki或Ewnki或Ewngki的寫法，例如杜·道爾基編著《Ewngki Nihang/鄂漢詞典》[1]。本文也採用複數形式寫法：ㄜㄨㄣㄎㄧ。

【現存ㄜㄨㄣㄎㄧ語的書寫表示】

ㄜㄨㄣㄎㄧ人主要生活在ㄌㄛ_ㄙㄧㄚ（約4萬人口）、中國（3萬多人口），少數在Монгол/Mongol/ㄇㄛㄣㄍㄛㄦ/蒙古。ㄜㄨㄣㄎㄧ語屬Altai/ㄚㄦㄊㄞ/阿爾泰語系Tungus/ツングース/ㄊㄨㄣㄍㄜㄙ/通古斯語族，但沒有書寫文字。ㄜㄨㄣㄎㄧ人在ㄌㄛ_ㄙㄧㄚ多數使用ㄌㄛ_ㄙㄧㄚ口語和文字；在中國多數ㄜㄨㄣㄎㄧ人使用ㄜㄨㄣㄎㄧ口語，但通用ㄇㄛㄣㄍㄛㄦ文和漢文（和英語詞母表示的發音文字，如鄂溫克博物館正門的三種文字），有很多ㄇㄛㄣㄍㄛㄦ語、ㄌㄛ_ㄙㄧㄚ語和漢語詞彙進入ㄜㄨㄣㄎㄧ語。

人數更少的Oroqen/オロケン/ㄛㄌㄛㄎㄣ/鄂倫春族（1萬多）主要居住在中國境內，早期的初步調查顯示ㄛㄌㄛㄎㄣ語和ㄜㄨㄣㄎㄧ語在語法和詞彙方面的差別很小[2]，所以ㄌㄛ_ㄙㄧㄚ、歐洲的研究者們把ㄛㄌㄛㄎㄣ語歸為ㄜㄨㄣㄎㄧ語的變種（方言）[3]。ㄛㄌㄛㄎㄣ語沒有文字，書寫用漢字（類似古日語、舊朝鮮語、舊越南語），雖然“和同語族語言有共同的起源，但是在發展的過程中又形成了自己的特點。如單元音豐富，分長短；複元音很少。輔音系統結構簡明。”[4]民族的區分最主要的標識在於文字，但ㄛㄌㄛㄎㄣ族和ㄜㄨㄣㄎㄧ族都沒有文字，除了口語發音不同，這兩個人群的居住條件也不同（ㄛㄌㄛㄎㄣ意為“住在山嶺的人”，ㄜㄨㄣㄎㄧ意為“從山嶺下來的人”），這可能是現在的中國政府有關部門早期把ㄛㄌㄛㄎㄣ人劃分為與ㄜㄨㄣㄎㄧ人不同的民族的原因。如果比較漢族範疇下各種語言的多樣性（例如粵語），在進一步充分的人類學、民族學等相關知識考量下，把ㄛㄌㄛㄎㄣ人與ㄜㄨㄣㄎㄧ人歸為一個民族可能比較合適，這也為他們創製同一個書寫系統提供了依據。這需要相關的專家們進一步調查研究，需要專門研究有關ㄛㄌㄛㄎㄣ的文獻另寫一文專論ㄛㄌㄛㄎㄣ書寫系統的創製。

實際上，因為漢字不具備詞母之間的轉寫功能，ㄜㄨㄣㄎㄧ語發音用在內ㄇㄛㄣㄍㄛㄦ使用的舊ㄇㄛㄣㄍㄛㄦ語書寫系統的詞母來轉寫能準確表述意義。但使用舊ㄇㄛㄣㄍㄛㄦ語詞母的人越來越少，沒有必要或現實讓ㄜㄨㄣㄎㄧ人去學習ㄇㄛㄣㄍㄛㄦ人自己也越來越不懂的老書寫系統。

作為國際上學術交流的拉丁語書寫系統的地位、特別是其“一個詞母唯一對應一個音素髮音”的優越性不容置疑，但拉丁語詞母有限（23個），且已經成為口語死語。現實中存在的“拉丁語書寫方案”都使用26個英語詞母，但英語中很多詞母都有複數個發音（包括靜音），有幾個詞母發音相同，喪失了“一個詞母唯一對應一個音素髮音”的優越性。連[Evenki]的發音也因人而異可以轉寫為Ewengki,Ewenki, Evenki等。更不用說，在中國境內能掌握（不那麼嚴密的）英語讀寫規則的ㄜㄨㄣㄎㄧ人寥寥無幾。

反而，用新ㄇㄛㄣㄍㄛㄦ書寫系統的Cyrillic/ㄎㄧㄌㄧㄦ/斯拉夫詞母，即ㄌㄛ_ㄙㄧㄚ語詞母，容易轉寫ㄜㄨㄣㄎㄧ語發音，這就是用ㄌㄛ_ㄙㄧㄚ語詞母書寫ㄜㄨㄣㄎㄧ語發音的優勢所在，特別體現在基督教的翻譯作品裡[5]。實際上，ㄌㄛ_ㄙㄧㄚ的語言學者們對ㄜㄨㄣㄎㄧ語發音和句法的研究相當完備，從知識上可以用ㄎㄧㄌㄧㄦ詞母創製ㄜㄨㄣㄎㄧ語的書寫系統，包括與ㄜㄨㄣㄎㄧ族語言、人種接近但人口更少、往北分布更廣闊的Even/ㄜㄨㄣ族人[6]。不過，除了極少數老者，所有的ㄜㄨㄣㄎㄧ人都熟練掌握了ㄌㄛ_ㄙㄧㄚ語書寫，很多人還會臨近民族的第二或第三語言[7]。中國境內懂得ㄌㄛ_ㄙㄧㄚ語（即ㄎㄧㄌㄧㄦ詞母）讀寫規則的ㄜㄨㄣㄎㄧ人可能還有一些，但採納ㄎㄧㄌㄧㄦ詞母來書寫ㄜㄨㄣㄎㄧ語意味着中國境內的ㄜㄨㄣㄎㄧ人與漢語的文字、文化（也即中國）分離而與ㄌㄛ_ㄙㄧㄚ會合。

【ㄜㄨㄣㄎㄧ語漢音元素詞母書寫系統】

大致比較目前所採用的由拉丁詞母、ㄎㄧㄌㄧㄦ詞母、舊ㄇㄛㄣㄍㄛㄦ詞母構成的ㄜㄨㄣㄎㄧ語發音書寫表，用漢音元素基本詞母暫時提出以下ㄜㄨㄣㄎㄧ語書寫系統的基礎詞母，有待進一步修改、擴充。其中，拉丁詞母表中ō[ɔ]與o[ʊ]歸為一個o/ㄛ/[ɔ], ㄎㄧㄌㄧㄦ詞母表中的ё[jo]、ю/[ju]等暫不收入，舊ㄇㄛㄣㄍㄛㄦ詞母表中ᠻ[x]歸為ㄏ/[h]，再加入長音[-],疊音[_](兩個輔音詞母並列時前一個不發音)。

正如對應漢文明文化的唯一成功的日語書寫系統一樣，採納二十幾個漢音元素作為表音系統（可能需要略微修改）詞母，加上表意的漢字系統（約10萬漢字）的一小部分（幾百個漢字），是ㄜㄨㄣㄎㄧ語最好的書寫系統選擇。按照ㄜㄨㄣㄎㄧ語詞母系統與漢字系統的關係，有幾種創製ㄜㄨㄣㄎㄧ語書寫系統的方案。

【非漢族（漢語）名詞的發音】

用漢音元素詞母構成的ㄜㄨㄣㄎㄧ書寫系統，首要的價值是在漢語和ㄜㄨㄣㄎㄧ語的文書中書寫與ㄜㄨㄣㄎㄧ族相關的非漢族（漢語）名詞的發音。除了上述列舉的名詞ㄜㄨㄣㄎㄧ、ㄛㄌㄛㄎㄣ、ㄌㄛ_ㄙㄧㄚ、ㄇㄛㄣㄍㄛㄦ等，還可以舉出Hulunbuir/Хулунбуир/（新ㄇㄛㄣㄍㄛㄦ語ㄎㄧㄌㄧㄦ詞母）Хөлөнбуйр/フルンボイル/ㄏㄨㄌㄨㄣㄅㄨㄧㄦ/呼倫貝爾、Hui/ㄏㄨㄟ(或ㄏㄨㄧ)/ホイ/輝（河）、借自ㄇㄛㄣㄍㄛㄦ語的говь [gʊbbi]/ㄍㄛ_ㄅㄧ/gobi/戈壁[8]等。例句：“內ㄇㄛㄣㄍㄛㄦ境內的ㄏㄨㄌㄨㄣㄅㄨㄧㄦ草原的稱呼來自那裡的ㄏㄨㄌㄨㄣ湖和ㄅㄨㄧㄦ湖（絕大部分在ㄇㄛㄣㄍㄛㄦ境內），是世界上草原面積最大的市。ㄏㄨㄌㄨㄣㄅㄨㄧㄦ市的ㄜㄨㄣㄎㄧ自治旗是ㄜㄨㄣㄎㄧ族人最多的生活區。ㄜㄨㄣㄎㄧ語使用者中有90%講ㄏㄨㄟ方言，所以ㄏㄨㄟ方言被作為ㄜㄨㄣㄎㄧ語的標準語”。

例如，在遲子建所作獲第七屆茅盾文學獎的《Эргүн/Ergun/エルグン/ㄜㄦㄍㄨㄣ/額爾古納河右岸》[9]，可以用ㄜㄨㄣㄎㄧ書寫系統詞母取代書中用漢字“翻譯”的所有ㄜㄨㄣㄎㄧ語人名、地名和專屬的生活用語名詞。表示社會地位或職業的詞彙，如借自ㄇㄛㄣㄍㄛㄦ語的anda/ㄢㄉㄚ/安答（原意為“飲血結成的生死之交”，轉換為“朋友”、“可信賴的貿易商人”），也都應該用漢音元素的ㄜㄨㄣㄎㄧ語詞母準確轉寫。因為漢音元素詞母也可以是ㄇㄛㄣㄍㄛㄦ語等語言的基礎書寫系統詞母[10]，不同語言之間的轉寫詞母也幾乎相同，實現了高度準確、正確的語言信息交換。這一類專屬名詞對漢語使用者和學習過漢語的ㄜㄨㄣㄎㄧ族人價值最大，不能用漢字“翻譯”書寫（不正確、不準確、誤導含義），也不必用漢字書寫（繁雜混亂）。

【漢字與ㄜㄨㄣㄎㄧ語發音組成的pidgin/ㄆㄧㄐㄧㄣ/混合語文書】

ㄜㄨㄣㄎㄧ語歷史上曾借用舊ㄇㄛㄣㄍㄛㄦ語詞母的舊滿文書寫，而舊滿文經歷清朝統治中國後已經被廢棄不用。值得書寫系統制定參考的是：在“滿洲國”期間制定的滿洲文不得不採用漢字，但直接用片假名代替漢語翻譯的非漢名詞，如“アジア洲有蒙古·イラン·デカン·アラビヤ等高原”（插圖）。在日本“大東亞共榮圈”達到高峰的1930-45年期間，日本的軍事情報、殖民開發、學術政治等各界為創製“東亞共同語”投入不少熱情，要點就是圍繞選擇漢字和片假名發音[11]。但是，假名（平假名與片假名）系統除了元音，主要是以元音結尾的雙音節符號，沒有單音節輔音，雖然比用以元音結尾的表意漢字優越，遠不如單音節的漢音元素系統，仍然不適宜用作表音書寫系統。

據日本人植物學者中尾佐助回顧自己用日本影響下的中國東北地區的一種日語和漢語混雜的pidgin/ピジン/ㄆㄧㄐㄧㄣ/皮欽語“協和語”的經歷：“日本人像用漢語一樣講，對方聽起來是日語。文法和詞彙基本上是漢語，發音是片假名發音。...日本人主婦買東西時用協和語溝通沒有問題，我也是這樣的。以正規的漢語看來很滑稽的協和語，相互之間意外地溝通得很順暢”。[12]由此，對於在中國境內的ㄜㄨㄣㄎㄧ族等少數民族，只要接受過小學程度的漢語教育[13]，懂得漢語基本句法、學會幾百個基礎性漢字詞彙[14]和近30個漢音元素詞母，就可以熟練地書寫自己的生活語言了。

令人不解的是：多數用漢語寫作的有關ㄜㄨㄣㄎㄧ語書籍，列舉很多包括時事政治的詞彙，卻很少收集與ㄜㄨㄣㄎㄧ族歷史地理密切相關的名詞，如Shamanism/ㄒㄚㄇㄢ/薩滿教、Солон[solon]/ㄙㄛㄌㄛㄣ/索倫族（包括ㄜㄨㄣㄎㄧ族、ㄛㄌㄛㄎㄣ族等在滿族“八旗”之下）、Якут/Yakut/ㄧㄚㄎㄨㄊ/雅庫特（也稱саха[Sakha]/ㄙㄚㄎㄏㄚ)族、Dafur/ダフール/Дагур[Dagur]/ㄉㄚㄈㄨㄦ/達斡爾族、Xibe/Sibe/シベ/ㄒㄧㄅㄝ/錫伯族。ㄜㄨㄣㄎㄧ人用漢音元詞母書寫系統表達的內容可能不會高度抽象，但會出現大量由各族普通人士寫出的民俗、風土人情[15]，類似ㄌㄛ_ㄙㄧㄚ境內各民族用ㄎㄧㄌㄧㄦ詞母或拉丁詞母書寫的豐富民族文獻[16]。特別是清軍名將Duolaer ᡥᠠᡳᠯᠠᠨᠴᠠ /Hailancha/ㄏㄞㄌㄢㄔㄚ/海蘭察(-1793年)這樣的為滿族征服漢族等民族的ㄜㄨㄣㄎㄧ民族英雄，只有ㄜㄨㄣㄎㄧ族作家才適合為其作傳。例如，當代ㄜㄨㄣㄎㄧ族作家Gerelchimeg/ㄍㄜㄌㄜㄦㄑㄧㄇㄝㄍ/格日勒其木格 Blackcrane/黑鶴的小說《黃昏夜鷹》/The Nightjar at Dusk, tran. by Roddy Flagg，童話《黑焰》/Black Flame, tran.by Anna Holmwood、《鄂溫克的駝鹿》/The Moose of Ewenki, trans.by Helen Mixter[17]，其作品已經以漢語、英語出版，如果以漢字與ㄜㄨㄣㄎㄧ語發音的ㄆㄧㄐㄧㄣ“母語”寫作，會有更多、更豐富的作品出版。

ㄆㄧㄐㄧㄣ語的例子還可以運用在粵語的書寫上，用漢字與漢音元素詞母書寫的粵語等方言的發音，可以現成地推廣運用到香港等地，特別是取代那些稀奇古怪的僅表示粵語發音的漢字[18]。同樣的道理可以運用在海外華人日常所用的“華語”書寫上，特別對在海外出生的第二代華人子女的漢語教育幫助極大。

在書寫大量借自漢語的詞彙時，可以用ㄜㄨㄣㄎㄧ詞母和漢字同時印刷（日語印刷曾經用漢字表示過的佛教用語時常常如此）。例如，gin/ㄍㄧㄣ/斤、lan/ㄌㄢ/兩、muu/ㄇㄨ-/畝、ʤuuʃi/ㄐㄨ-ㄒㄧ/主席、ʃuʤi/ㄒㄨㄐㄧ/書記、ʃiiʃə/ㄒㄧ-ㄒㄜ/汽車、gəŋbi/ㄍㄥㄅㄧ/鋼筆、ʤiʃiŋʃə/ㄐㄧㄒㄧㄥㄒㄜ/自行車、deenʃi/ㄉㄜㄣㄒㄧ/電視。[19]這裡的借用漢字的讀音，類似漢語方言對漢字的發音一樣，按照ㄜㄨㄣㄎㄧ語發音。

借自ㄌㄛ_ㄙㄧㄚ語的近代性詞彙，如maʃina/ ㄇㄚㄒㄧㄋㄚ/機器、daŋʃa/ ㄉㄚㄣㄒㄚ/交際舞、rɔman/ㄌㄛㄇㄢ/小說、xoloob/ ㄎㄛ_ㄌㄛ-ㄅ/俱樂部、xaadar/ㄎㄚ-ㄉㄚㄦ/幹部、mɔtɔɔr/ㄇㄛㄊㄛ-ㄦ/摩托車、meetər/ㄇㄝ-ㄊㄜㄦ/米[20],不必用漢字表示。

【用漢音元素詞母書寫名詞以外的詞語】

至今為止，我有意識地把漢音元素限定在名詞、感嘆詞的發音書寫，因為超出這個限定範圍會涉及到漢音元素詞母在句法方面的運用，牽連到更多、更複雜的內容，需要更廣泛的學識和精力，也會遇到更大的反對阻力。例如，ㄜㄨㄣㄎㄧ詞基本詞和常用詞有很強的派生能力，相應的也有豐富的構詞附加成分。一個詞根可以粘附帶有不同附加意義的構詞成分，構成各種屬性的新詞。例如：amma/口/嘴、ammaxa/馬嘴套上的那部分鐵、ammaʃi/有嘴的、ammanan/咬/含、ammantan/銜、amma ʊdʊrʊ/輿論、amma bɔŋgɔn/誇誇其談[21]，等。更進一步，在句子裡，例如“bii/我 əri/這（片）ɔrɔttɔ-wɔ/草地 xadim./割（我割這片草）”、“ʃii/你 ɔrɔttɔ-jɔ/草地 xadixa!/割（你割那片草！）”，名詞和動詞的變格也很豐富[22]。可以看出ㄜㄨㄣㄎㄧ語句法比英語複雜，用漢語讀者不熟悉的英語發音詞母書寫複雜的句法變換，在中國境內推廣少數民族語言的“拉丁字母拼音化”方案，既不合理也不現實。

所有中國境內的少數民族語言的“拉丁字母拼音化”方案都雷同重複，既不合理也不現實。例如，“苗語各方言文字方案（草案）於1957年經中央民族事務委員會批准試驗推行。...苗文試驗推行工作被迫停止”[23]，《羌語簡志》[24]、《鄂倫春語簡志》[25]、《佤語簡志》[26]、《現代錫伯文學語言正字法》[27]，等。

從這些既有的大量工作，首先可以大致概括指出以下三個經驗教訓：一、有些方案用英語詞母表述時分大寫小寫[28]，有些方案不分大寫小寫[29]，應該統一不分大寫小寫，因為它們都只有表音的作用；二、有些方案用國際音標表述[30]，有些方案用英語詞母表述[31]，有些方案用國際音標和英語詞母表述[32]，應該統一用音標表述，因為英語有些詞母（如c）一個詞母複數個發音，有些詞母(如i、j、y、u、v、w)與別的詞母發音相同；三、統一用漢音元素詞母書寫名詞、感嘆詞等表音的詞彙。

其次，可以利用既有的成果，用漢音元素詞母書寫名詞、感嘆詞等表音詞彙以外的詞語。例如，與ㄜㄨㄣㄎㄧ語相近的Hezhen/Nanai/ヘジェン/ㄏㄜㄓㄣ/赫哲族（有很多稱呼和漢字寫法）主要生活在ㄌㄛ_ㄙㄧㄚ境內（1萬多人），在中國境內的ㄏㄜㄓㄣ族（約5千人）語言的漢化程度很高，“在社會生活中都已把漢語作為口頭和書面交際工具”，很多名詞可以直接用漢語書寫，如dziutsai/韭菜，tsəŋ/秤，我們可以用漢音元素詞母書寫這樣的漢語借詞的衍生詞彙：+wə/ㄨㄜ/把，dziutsaiwə/韭菜ㄨㄜ/把韭菜，+la/ㄌㄚ/（動詞）過，tsəŋla/秤ㄌㄚ/過秤。[33]“韭菜ㄨㄜ”、“秤ㄌㄚ”的書寫方式比“把韭菜”、“過秤”準確地符合ㄏㄜㄓㄣ語的口頭表述句法順序。

ㄜㄨㄣㄎㄧ語的基本句法順序是“主語+賓語+謂語”，動詞變格表示時態，如：“aaba dienshi isijireng.”其中aaba/ㄚ-ㄅㄚ/ㄚ-爸/阿爸， dienshi/ㄉㄧㄣㄒㄧ/電視，isijireng/ㄧㄙㄐㄧㄖㄥ/正在看[34]，isi-是動詞“看”的詞根[35]，-jireng表示進行時時態be -ing，可以仿照日語動詞變格“見ている”寫為“看ㄐㄧㄖㄥ”。只要學會了漢音元素詞母，無論對漢字和漢語句法的熟悉程度如何，都可以自由地書寫出ㄜㄨㄣㄎㄧ語：

ㄚ-ㄅㄚ ㄉㄧㄣㄒㄧ ㄧㄙㄐㄧㄖㄥ。

ㄚ-ㄅㄚ電視ㄧㄙㄐㄧㄖㄥ。

ㄚ-爸 電視ㄧㄙㄐㄧㄖㄥ。

ㄚ-爸 電視 看ㄐㄧㄖㄥ。

阿爸 電視ㄧㄙㄐㄧㄖㄥ。

阿爸 電視 看ㄐㄧㄖㄥ。

阿爸ㄉㄧㄣㄒㄧ 看ㄐㄧㄖㄥ。

ㄚ-ㄅㄚ ㄉㄧㄣㄒㄧ正在看。

ㄚ-ㄅㄚ電視正在看。

ㄚ-爸 電視正在看。

阿爸 電視正在看。

…

只要有利於表述，各種書寫法都可以容許、都應該鼓勵。

語言的書寫原來可以如此簡單、豐富、有趣！

所有語言的書寫本來就應該簡單、豐富、有趣！

 [趙京，中日美比較政策研究所，2022年8月20日]

[1] 內蒙古文化出版社，1998年。“本詞典以索倫方言為主，兼收其它兩種方言，在索倫方言中又以內蒙古呼倫貝爾盟鄂溫克族自治旗鄂溫克口音為標準口音。”(p.2)

[2] 朝克，鄂倫春語和鄂溫克語的語音對應關係，滿語研究（12），1987。第32-41頁（引自劉曉茜,鄂溫克語和鄂倫春語的音系比較研究,新加坡國立大學中文系和北京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2016。）

[3] 例如，基督教宣教項目把7個人群作為以ㄜㄨㄣㄎㄧ語言為母語，共9萬人。https://joshuaproject.net/languages/evn

[4] 胡增益編著《鄂倫春語簡志》，民族出版社，1986年。“概況”第1頁.

[5] 如Gospel Parables in the Evenki language with a parallel Russian translation, July 7, 2022. https://ibtrussia.org/en/news-07072022, https://ibtrussia.org/en/tags/evenki .

[6] Piers Vitebsky, The Reindeer People: Living with Animals and Spirits in Siberia. Hougton Mifflin, 2005.

[7] Nadezhda Bulatova & Lenore Grenoble, Evenki. Lincom Europa, Munich, 1999. ISBN 3-89586-222-3.

[8] 胡增益、朝克編著《鄂溫克語簡志》，民族出版社，1986年，第149頁。

[9]“這是第一部描述中國境內ㄜㄨㄣㄎㄧ人生存現狀及百年滄桑的長篇小說，寫出弱小民族的輓歌。”http://www.dushu369.com/zhongguomingzhu/ergnhya/ 。

[10] 趙京，Монгол/Mongol/ㄇㄛㄣㄍㄛㄦ/蒙古帝國史譯註，2021年8月18日。

[11] 安田敏朗“基礎日本語の思想－戦時期の日本語簡易化の実態と思惑－”，1995.8.15。

[12] 引自張守祥：“「満洲國」における言語接觸”、2011。

[13] 第五次人口普查資料顯示，ㄜㄨㄣㄎㄧ族平均受教育年限為8.53年；平均每萬人大學文化程度所占比例高於全國平均水準近一倍。（https://zh.m.wikipedia.org/）

[14]按照所學漢字字數（例如初級3百，中級5百，高級8百）可以分為幾個等級，所有發音性質的漢字，包括“啊”、“唉喲”等，都不必學。

[15] 類似講述ㄜㄨㄣㄎㄧ族童話的《暖房子華人原創繪本：中國民間童話系列-小狐狸》，向華改編，北京聯合出版公司，2015年。

[16] 如Kira Van Deusen, The Flying Tiger: Women Shamans and Storytellers of the Amur. McGill-Queen’s University Press, 2001.這本書也提到新的一代人已經完全被ㄌㄛ_ㄙㄧㄚ同化，不會講民族語言了。

[17] Illustrated by Jiu Er, Greystone Kids, 2019.

[18] 趙京，香港粵語的文字化困境，2019年10月4日。

[19] 胡增益、朝克編著《鄂溫克語簡志》，民族出版社，1986年，第149頁。

[20] 胡增益、朝克編著《鄂溫克語簡志》，民族出版社，1986年，第150頁。

[21]胡增益、朝克編著《鄂溫克語簡志》，民族出版社，1986年，第146頁。

[22]胡增益、朝克編著《鄂溫克語簡志》，民族出版社，1986年，第25頁。

[23] 王輔世主編《苗語簡志》，民族出版社，1985年，第158頁。

[24] 孫宏開編著，民族出版社，1981年。

[25] 胡增益編著，民族出版社，1986年。

[26]周植志、顏其香編著，民族出版社，1984年。

[27]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民族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新疆人民出版社，1992年。

[28] 如達·斯仁巴圖主編《鄂溫克語教程》（試用，2010年，第10頁）規定：句子開頭、詩歌每行第一個詞的第一個字母（詞母）以及專有名詞的第一個字母（詞母）或全部詞語大寫。

[29] 如上述《現代錫伯文學語言正字法》規定：字母（英語詞母）沒有大小寫之分（第10頁）。

[30] 如胡增益、朝克編著《鄂溫克語簡志》，民族出版社，1986年。

[31]如達·斯仁巴圖主編《鄂溫克語教程》（試用），2010年。

[32] 如賀興格、其達拉圖、阿拉塔編《鄂溫克語蒙漢對照詞彙》，民族出版社（大概是1983年）。

[33] 安俊編著《赫哲語簡志》，民族出版社，1986年，第1頁，第20頁。

[34] 達·斯仁巴圖主編《鄂溫克語教程》（試用），2010年，第37頁。注意：不同的語言學者會用略為不同的英語詞母或國際音標表述ㄜㄨㄣㄎㄧ語的發音。

[35]杜•道爾基編著《Ewngki Nihang/鄂漢詞典》內蒙古文化出版社，1998年，344頁：isireng (及動)看、瞧、視、看見、看望、照看、觀看、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