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美国电影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逐渐多了起来,比如梅尔·吉布森的电影《启示录》我读到的是对其他文明赤裸裸的种族主义武断,罗伯特·德·尼罗导演的Good Sheperd 似乎也不单纯是一部讲述CIA历史的电影,从耶鲁骷髅会到CIA的诞生,整个故事更象是一曲白人精英们试图征服世界然而回天无力的挽歌。
然后就看到了《潘神的迷宫》,在影片放了十分钟以后,我开始紧张地想这到底是不是一部魔幻电影。
潘神在古希腊神话中是掌管农业和牧业的神,此外他还掌管恐慌和噩梦。影片设定的背景是1944年佛朗哥控制下的法西斯西班牙。这部电影具有强烈的象征色彩和政治寓意,而且叙事有点象复调小说,两条线索交织到最后观众恍然大悟,然而在恍然大悟的同时我们已经泪流满面。在走出电影院的时候,我们会很认真的盼望着这个世界能够有那么一个童话世界。
主人公小女孩Ofelia(奥菲利亚)在电影中出现的每一个场景都是这部影片中最动人心弦的部分,或者说,她代表了我们心底最柔软的那些部分,我们在童年时都曾经有过的真和善。我觉得鲁迅对悲剧的定义是最简单然而精准的:悲剧就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了给人看。然而编剧的野心不仅仅止于讲述一个动乱年代小女孩单纯而又绝望的幻想。他明显地夹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Ofelia的继父Vidal上校是一个具有极权色彩疯狂镇压共产党人的法西斯军官,为了困死山上的游击队,他在镇上实行粮食配给制,枪毙携带无政府主义小册子的居民。他唯一的弱点是他希望他能有个儿子继续捍卫他军人世家的光荣。他的父亲在战场上牺牲时摔碎了随身的怀表以让他记住自己死去的时间,当他最后从Ofelia手上夺回自己的儿子走出迷宫时,面对游击队,他死前的希望和自己的父亲一样:“请让我的儿子记住我死去的时间。”然而回答他的是“你的儿子将不会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以及一颗复仇的子弹。和法西斯军官们在战场上枪杀伤员一样,打扫战场的游击队武装对政府军的伤员也是格杀勿论。真实的革命就和例假一样周而复始,而且血腥。
这使人想到对于异见和敌人的宽容。当我在我的哲学课上谈论Allan Bloom的时候,我感觉再过一分钟我就快要被我周围自称自由主义的教授和同学们赶出课堂了。当对于无限敬仰的某博主表达哪怕是一点点不同意见就被其三忠于四无限的粉丝用板砖拍得鼻青脸肿时,你会慨叹德不孤必有邻这样的先贤遗训是多么苍白无力。当批判的武器也无法代替武器的批判时,你会感慨宽容就是这么一件每个人都在谈论但是很少有人践行的东西。我就很欣赏“伸冤在我,我必报应”,“一个都不宽恕”之类的话语,可见我也是毫不例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