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蓬皮杜看完展览, 我忽然心血来潮想在巴黎剪个头。在附近找了一家理发馆, 进去后要求理发师给我剪个时髦的新潮的巴黎式的发型。 接待我的小伙子是个瘦高个。长得一双黑眼睛,小嘴,高鼻梁。他的脑袋特小,一头特别短的黑色小卷毛。 小伙子一脸茫然问我啥叫巴黎式?我说就是赫本头, 奥黛丽赫本那种短发型。 他说没听说过赫本,我说你没看过电影SABRINA?赫本在电影里还烤了个
SOUFFLE蛋糕呢!他忙说SOUFFLE蛋糕知道, 好吃!可是SABRINA电影没看过。。 我一看说不明白,就说给我剪短吧,不过一定要时髦。 他给我洗完头,领我坐到了他的理发椅上,然后在地上开始转圈找什么。我都坐那等5分钟了,他还在转圈呢-原来他的梳子找不着了! 他涨红着脸,又连轴转了八九圈,才把梳子找着。找着以后大声咳嗽了一声,开始精神抖擞地给我剪。 用刀片削。刷刷刷,一眨眼功夫就把我的头发削成假小子了。 我赶紧说: “停停
停!不能再削了,太短了!” 他晃着脑袋得意的说不能停, 现在是不当不正的长度,STYLE还没出来呢。。。 抖落完碎头发我站起来照镜子,脑袋像新割的麦子地, 再看一眼站我旁边的小伙子-我们像哥俩似的! 一打听小伙子是突尼斯人。我正饿得前胸贴后背,问他哪家突尼斯餐馆好吃,他想了一下, 飞快地在纸上写: LA MAMA “餐馆名叫 LA MAMA. 那的饭比我妈做的还好吃!” 然后告诉我,出门坐地铁BELLEVILLE下车, 顺着BELLEVILLE大街 ,具体号说不清, 好像是50几号。。” LA MAMA确实好找。在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BELLEVILLE大街上。 餐馆里嘈杂喧闹,热气腾腾的,像开了锅的粥。 粉笔写的菜单密密麻麻地在一进门右边的小黑板上:羊肉小香肠(merguez) ,各种couscous, 小羊腿。。 。。 我指着小黑板, 咽着吐沫点了份 3欧元一份的“PETIT ENTRE”- 晚上要跟朋友吃饭, 没敢多要。 问题是啥叫PETIT ENTRE?我点完了站那不走,好奇地看着大厨给我做。 大厨特壮,长得有点像沙家浜里的胡传魁。 他一边做饭一边收钱,忙乎的满头大汗。 他拿出一张薄煎饼摊在案板上,往里抓了一把肉, 又抓了一把肉, 看我抻着脖子满脸问号, 他指着两种熟肉说:金枪鱼,鸡肉。 说着又放了一点玉米粒,碎洋葱和地中海咸酸豆, 然后打一个生鸡蛋,把饼快速对折,扔进了油锅里。 饼扔锅里后,胡传魁笑着说:“都看明白了?进里屋坐着等去吧!” 屋里除了我是留着突尼斯式短发的假小子。四周坐着的全是阿拉伯老大哥,他们冒着汗珠,狼吞虎咽地吃着饭,推心置腹地聊着天。 没一会功夫,系着围裙的跑堂满脸笑容,连跑带窜地给我端来了盘-金黄色的炸蛋饼, 配着一小堆红色的蒜蓉剁椒酱。 炸蛋饼特别酥脆,里面的鸡蛋,鱼肉鸡肉又鲜又甜,咸酸豆相当提味。 蘸着LA MAMA自制的新鲜蒜蓉酱-好吃啊!我眉毛都要乐掉了! 吃完饭,老大哥们纷纷走到餐馆中间的公用水管子前排上队,轮流拧开水龙头哗哗地漱口洗脸洗手,再到前台付帐。 我吃完没去漱口,径直走到胡传魁面前,要求照原样再来一份“PETIT ENTRE”。 “太好吃了!这饼有什么学名吗?”我舔着嘴唇问。 “BRICK A L‘OEUF” -胡传魁用洪亮的声音报菜名。 我崇拜地跟他要餐馆的名片。他耸耸肩膀, 指着门槛: “你进来吃就是了!” 我出门看了一眼门牌号: LA MAMA - 61 BLV DE BELLEVILLE。 回去路上给朋友打电话: “一念之差,把头发给剪了!特别短。先给你们打个招呼, 一会儿别吓着!”
。。。。。。。。。。。。。。。 朋友们见了我全龇牙咧嘴的,鸡一嘴鸭一嘴的:“哪有这么长的赫本头?以为有多短呢!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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