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年少时的劣行,排前的莫过于打架。打架总是跟男孩子的顽皮联系在一起,说某某好打架,那他一定不属好学生之列,或成绩虽好但品行不好。
“孟母三迁”。五年级时小矮转了校,到了新校,小矮得到重新做人机会,待人彬彬有礼,不再打架。少儿可塑性大,再过一段时间,事情本就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三八线”的存在注定了战争的不可避免性。
那时讲究分男女界限。若男女生同桌,桌面上必定有一源自于朝鲜战争的北纬38度停火线,简称三八线。这线的精确度很高,将桌面一分为二。孩子们视异性方为美国鬼子,同座的双方被各自严格监视着,胆敢侵入对方桌面者将被严惩不贷。
好苗儿转到新校后,被指定与一个子比他高小半头的美眉同桌,某行的最后一排。那美眉自视清高,很有点瞧不起这矮人同座,看他都不用正眼。第一天,美眉就在桌上搞勘测划定边境线。小矮被严正警告不得入侵三八线,井水不得犯河水。
小矮的优点之一是听课做作业很认真,听着听着或做着做着无意中有时就破坏了规矩,犯了纪律。那美眉特挂记着这“边境”上的事情,两只雷达眼全天候地开着,不断往三八线上扫描。一旦发现敌情,每每予以坚决打击。好多次小矮被突如其来的击打弄得心惊肉跳,但都忍住了。
小矮老成,遇事能忍让。但小矮的忍辱负重让那美眉更看不起他,对小矮的惩罚让她感到快乐和有成就感。尽管小矮谦卑地解释说全是无意侵犯并提倡‘朝鲜美国’还是和平相处的好,美眉不以为然,仍旧对无意入侵的‘美国鬼子’照打无误。
那天正在做作业还是什么的,‘朝’方猛烈的一‘炮’击打在小矮的肘关节上,是抖动的手臂弄翻了桌上的墨水瓶还是啥的那记不清楚了。小矮大怒,这‘朝鲜鬼子’太猖狂,不干是不行的了。立马而坚决地向这位飙捍的美眉发起了‘自卫还击战’。‘朝鲜女特工’没想到这位温良的小矮会有如此激烈地反抗。挨了一掌后怒不可遏地抓小矮的脸。抓来打去,两人相互抱住成一团撕打起来。
格斗中,小矮又使出败招----缠丝腿。正面抱住这美眉,双手在其后背锁住,右腿塞到美眉的右腿外侧,猛向左转体要把她扳倒。殊不知这招只在对方为小个时才管用,美眉个高力大,腿一硬挺,手上一使劲,结果反倒是小矮自己失落重心。天转地转,美眉在上小矮在下直直摔倒在地面。 少儿时的规矩与现在的摔跤一样,谁先倒下,特别是被压在下面的一方谁就输了架。这下了得,竟栽在黄毛丫头之手。同学们哄堂大笑,小矮老羞成怒,哪肯就此罢休,于是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揪鼻子抓耳朵的,各现阴招。由于新来咋到,小矮还无人事关系,只听得同学们都为美眉叫好。
几经搏斗,滚摔中小矮终占了上风,最后翻过身来骑在这‘女特工’身上。正作挥拳状要教训‘女特工’,早不来,迟不来,班主任老太这时进了教室。撞见此幕,班主任大怒,这还了得!于是,办公室里美国鬼子面壁而立受斥思过。那美眉头发蓬松地也进了办公室,小矮见状,心中的疼,那失败的摔跤都被拂平了。
放学后家长寻到学校将人领回,任好苗儿如何解释此行动纯属自卫还击,‘联合国’就是不同意,最后挨顿揍结案。从此后,三八线自然而然地被双方放弃。小矮的胳膊再没受到火箭、导弹类袭击。两位同桌从此也再没说过话直至小学毕业。巧的是,上中学后这女生成了小矮妈妈的学生,还数次听到老妈夸奖她说跟他打架的这位怎么怎么了。
山不转水转。若干年后懈逅这位美眉,小矮惊讶地发现她居然长得楚楚动人,温文尔雅,完全没有当年与他肉搏战时的凶狠好斗痕迹。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小矮面红耳赤,都忘了招呼美眉入座。美眉很大方,据说是参加宣传队的原因。美眉说她是来看望她老师来的还说你长这高了,比她都高多了。还说当年小矮比他矮。美眉也很健谈,但从不提那打架之事。相形下,小矮象做了贼般一点不大方。惊慌失措的原因之一是小矮已步入青春之年,一天比一天地发现女子原来都是那么吸引人。
这是最后的一次和女同学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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