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浏览万维博客,读到博主“西木子”的文章《六四拾珠:响竹!写给一个难忘的人》,不禁想起一段往事,于是码出以下文字。 我念初中的时候,有一位很要好的同学,他家离我们学校不远。我那时孤身一人回国,小学和中学都住校。由于监护人身兼党职、公职,忙得不可开交,节假日也难得见面,所以我的课余时间基本上到这位同学家里玩。同学的哥哥比我们大六、七岁,我随同学叫他“大哥”。大哥当时师范大学英语系刚毕业,属于成绩排前的一拨,虽然不是党、团员,却是当届留在广州的极少数学生之一,据说还是内定要分配到筹建中的“广州外语学院”任教,后来果然顺利上任。 “大哥”英语有多好我不晓得,但是国画却是有相当水平。记得当年他们家客厅挂着一副奔马图,马头朝下,马尾上扬,挥洒恣意。画上有大哥的父亲撰写的四句诗:谋儿大胆乱涂鸦,风雅附庸作画家,近来学得徐公马,满纸尘头大滚花。 大哥经常邀请好友到家中坐谈,我只要赶上了,基本上会坐在一边旁听。我最喜欢听大哥和郭大哥、黄大哥的对谈。他们谈话的内容很丰富,尽管有些话题我听不明白,却总觉有趣。大哥私下针砭时弊的时候鞭辟入里,但是在单位上却小心谨慎。他经常在刊物上发表一些翻译作品,仅限于科普小品,其它一概不沾边。当我年纪稍长,下乡“锻炼”了几年之后,有一次回城见到“大哥”,那时他已经提了副教授。我开大哥的玩笑说“我想送您一块匾额,上题:学而有术”,大哥闻言大笑。郭大哥是一位中学老师,斯文儒雅,有见解但很温和,经常为我解说文学作品。印象较为深刻的是那位黄大哥,据说他的英文水平相当高,却由于“口无遮拦”,在大学里就经常批评时政与领导,毕业分配时被分到了“外文书店”。他们三位谈话时,言辞最为激烈的也就是黄大哥。我下乡到珠江三角洲的农场后,每次返回广州,都会到北京路转转,总是要到“外文书店”找黄大哥打个招呼,他也总是淡淡地问我“有什么想要找的书么?” 听说黄大哥写了很多诗,但是我没读过。大哥曾经给我讲过几首黄大哥的诗,但是不让我记下来,至今只记得一首《过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开头那一句:黄花无主日凋残。 到如今,三位大哥都已经踏入耄耋之年,未知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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