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快的狐狸 8/21/20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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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接触到计算机是上大学以后的事了。在七十年代末,那可是个新鲜玩意儿,要用机器得排队,每周最多一、两个小时的上机时间。进机房得换鞋,穿上白大褂,烟、酒、食物甚至连水都禁了。为了那宝贵的一、两个小时,早早地就把程序在纸上写好,先一遍一遍地在脑子里执行那段程序。等排到了,急急忙忙地把程序敲进去,执行一次,出错了,改一改再来一遍。到点儿了,想多待一会,后面排队的那位手里拿着张纸等着呢。那眼神里透出来的全是不耐烦,你要是跟那再多坐一分钟,他就能上脚。在这种条件下,打字就成了一道坎儿。谁要是能在键盘上把所有的字符都找全了,而且想用哪个就用哪个,那就占大便宜了,能省不少时间呢。可惜呀,那时候,连个打字机都不知道上哪找去。 后来因为工作需要,我们家老太太需要一台打字机,于是就让我去买一台。北京八面槽那有家老字号的凯声打字机行,周围尽是老字号,馄饨侯,浦伍房,翠华楼,利生,雷蒙等等。不过和那些总是熙熙攘攘的店铺比起来,凯声里面出奇地清净。店里光线昏暗,柜台后面的货架上摆着很多笨重的打字机,没顾客,只有一个中年售货员坐在柜台里看报。我跟他说了说我妈的要求,他给我拿出来一台红色、小巧的打字机,说这台打字机精巧好看,而且便宜,最适合偶尔用用的人使用。我说得嘞,就是它了。 家里有了台打字机,我妈其实没怎么用,“机时”全让我包了。找了本书,就练上了。那本书到底讲了些什么,基本上记不清楚了,可有一条,非常重要的一条,一直记得很清楚:打字的时候不要看键盘。基本指法学会了以后,为了练习,从我妈的英文书里挑了本薄的,又找了堆废纸,就开始在打字机上抄那本书。那是本什么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那堆废纸上打满了字以后,打字再也不是上机的障碍了。到后来,听见我在打字机上很有节奏地抄书,不怎么表扬人的老太太说了句:行啊,长本事了吗。 干了一辈子码农,用得最多的硬件设备应该就是键盘。每天对着屏幕发呆,手底下是个不起眼的键盘,说它不起眼,主要是我从来也不看它。有的会发出清脆的响声,有的则很安静,不声不响地把你打得每一个字符都送到屏幕上去。也有不好使的,总有个别的键不好好响应,不时地得使劲敲敲。一般来说,那是它在抱怨环境太脏了,得给它清理清理了。早先的键盘只能打英文,后来慢慢地有了中文输入法,用英文键盘也能打中文了。编码之余码几行字,另有一番乐趣在其中。 如今人人的手机上都装得有微信,每天上面总是有很多行字,有趣的和无趣的,都是大家不厌其烦地敲进去的。从这些文字里可以注意到一个从前没有的现象,就是字缝里会夹杂着许多表情符号(emoji)。现在这种表情符号越来越多,慢慢地都成了一门语言了。有不少人一句话里要是不加上几个表情符号就会觉得没把话说透。比如开玩笑时就得加上个笑脸;称赞时就得加上个大拇指;不高兴了就挂一下脸子,不一而足。也不知这到底是语言的进步还是退步。是图文并茂还是词不达意,真说不清楚。 为了能让大家更方便地使用表情符号,Windows 甚至在系统里给键盘加了条捷径:Win + . 。同时按下这两个键,一堆小表情就跳出来了,任你选用🆗。用 Character Map 还可以找到更多的,奇奇怪怪的字符,比如被世界卫生组织给新冠命名时跳过去的那个希腊字母 ξ 。 …… …… 听我说要买,那个中年店员问我要不要试试,我说我不会用,于是他说他可以帮我试试。他在纸上打了一行英文,随后对我说:没毛病。看了一眼,那几个字我认得:The quick brown fox jumps over the lazy d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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