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孟芸接连几个后空翻,桌倒椅翻,茶几上花瓶和酒杯跌在地板上乱滚,杯中酒瓶中水洒了一地。孟芸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厅,弯着腰笑。 “你这疯丫头,一到我家就打砸抢!自从你来这儿,请阿姨的费用每月涨了两百块,还收拾不过来!” 秦月娟边收拾边骂,“还笑,这是客厅哎!你要翻跟头,去楼下健身房!” 孟芸过来帮忙,被秦月娟推坐到沙发上。 “去去,坐着消停些,越帮越乱!” 孟芸常住秦月娟处后,俩人一有空就玩乐器唱歌,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她俩觉得自己玩得挺专业的,就想着也去登台表演。下江一中教职员工中,姚南枝是摇滚乐好手,他有自己的乐队,平常空闲时,乐队常常在酒吧表演,周末和节假日会在公园或者体育场馆里举行大型演唱会,寒暑假在全国各地走穴。但在秦月娟和孟芸眼里,姚南枝过于反体制,她们不想加入其中。她俩想自己组建一个五人女子乐队,队员须能唱能跳,演奏乐器能各司其职。乐队初期,只是业余玩票,在街头空地自唱自娱,五人自负盈亏。以后看情况,如果真玩大了,可以考虑进一步发展,组建个有非演出工作人员的正规乐队。经过两星期在朋友圈咨询,秦月娟和孟芸找到了三位女孩加盟,五人女子乐队算是有着落了。晚饭后,孟芸憧憬着未来的演艺生涯,一高兴就疯上了。 “这两天忙,没来得及问你。你和赵大柱,怎么回事啊?” 秦月娟边用抹布搽地板边问孟芸.。 “我和他,当了三天的露水夫妻。” 孟芸恬不知耻地招供。 “什么时候开始的?” “开学典礼第二天晚上开始,一直到和你看演出那晚,就是第一次住这里的那晚。第二天他发高烧,我们一起送他去医院。回宿舍后我照顾他,发现他要结婚了,就和他拗断了。” “是赵大柱强奸你?” “谈不上。开学典礼那晚他到我的宿舍看我。他先捏住我的手,我没抽回。他就抱住了我,我也没挣扎。就成了。” “真不要脸!还说得出口!” 秦月娟笑骂,“那个后面的礼拜五,我们政治学习的时候,你还叫着要给周世玉当奴。怎么,现在看赵大柱红了,想找新主子?” “姐,我在你眼里那么不堪啊!” 孟芸收起了不以为意的笑容,“除了和周世玉,我从没有主动过!” “没主动,也不拒绝,对不对?” 孟芸眼圈红了:“起先我都拒绝的!有用么?姐,你不懂的,我们平民百姓有许多东西是拒绝不了的,你那个阶层根本不懂!” “啧啧,这么深的阶级仇啊!你瞧你,平民百姓,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吃草莓。我这贵族跪着给你打扫卫生。” 见孟芸哭了,秦月娟过来坐到孟芸身边,哄道:“对不起啊,是姐的不是。我们贵族阶层,罪该万死。不过呢,赵大柱是平民啊,你拒绝不了?” 孟芸带着哭腔道:“有了第一次,就容易有第二次。等到三四次之后,谁还会反抗?谁来都不拒绝了。你到大街上随便找个扫大街的,我都不会拒绝。” 这话秦月娟有些受不了:“扫大街你也不拒绝?那你怎么还囔着给周世玉当奴?你这么混乱,是存心想给周世玉戴绿帽吗?” 孟芸被问笑了:“你尽瞎扯!我想给周世玉当奴,但他会把我带在身边当丫头使唤吗?我和周世玉,只是说说而已,根本就不成的!” 秦月娟盯着孟芸半晌,问道:“你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医生啊?” 孟芸不响了。她突然滚在秦月娟怀里,搂住秦月娟的腰道:“姐姐,赵大柱的事,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可我真不是因为赵大柱红了,才和他那个的。姐你不相信?” “有什么要原谅的啊?又不是抢我老公,要我原谅。” 秦月娟捧起孟芸楚楚可怜的脸,“好了好了,姐相信你!你要是真的为了利益,哪有赵大柱什么事啊?赵大柱哪个旮瘩里出来的?这两年玩过你的男人,哪个不比赵大柱强百倍?要是你存着那颗心,早飞黄腾达了!” 秦月娟顿了顿,“不过,你和赵大柱,这太离谱了。这怎么发生的?莫非你真的得了花痴病了?” “那天之前一天,我被周浩天叫去,整整一个下午,都呕吐了两次了。第二天开学典礼上,被曹晓慧辱骂,你们都看到的。我以为到了下江,已经摆脱他们了。没想到...没想到...,我就自暴自弃了。晚上赵大柱到我宿舍来,温存了两句,我就没抵抗住。” 孟芸仰起脸,左手猛拍沙发背,“我不要那种生活,我不要啊!我不要那房子,姐姐救救我!” 秦月娟紧紧搂住浑身颤抖的孟芸,道:“你就住我这儿。那房子退不掉,就让它空关着。顶多每月付点水电费。” 孟芸依偎在秦月娟肩头,谢道:“我在姐姐这里住了一个月,是我这两年来最幸福的日子,从没被人骚扰过。之前在省城,没有一个礼拜这样安宁过。姐姐,谢谢你,谢谢你收养我。我一辈子做你的丫鬟,好不好?” “你这丫鬟倒是做得蛮舒服的,我这当小姐的还要负责保护丫鬟,每天还得侍候丫鬟。” 秦月娟笑道。她转头对孟芸深情地说道:“我也好生感谢你呢。你让我第一次有了呵护别人的感觉,第一次感到自己也很高尚。你知道吗,我当中学老师,就是为了抚育学生,找到高尚的感觉。哪里知道那帮小猢狲,你越对他们好,他们越爬到你头上。特别是对美女老师,小赤佬们更来劲更过份。我刚当老师两礼拜,就被他们弄哭了三次。后来我对他们改变态度,让那帮小猢狲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那帮小贱骨头才老实。不过我对教师职业,从此也没了幸福感。一直到你来了。你多善良啊,能帮一个摆地摊的老头全家。张毅身上那股味,我就吃不消。不过,每次看到你的善良,而你的善良又在我的呵护之下,我就感到非常幸福。所以谢谢你,芸妹妹,姐姐爱你!” 孟芸听得又要哭了:“姐你呵护我一辈子吧?我保证善良一辈子,姐就会幸福一辈子。” 她讹上了秦月娟。 “你想得倒美!就是当妈,也不能一辈子呵护女儿。” “那你就当我妈妈吧。你对我,真的就像母亲一样。妈妈,你就像我妈妈一样!” 孟芸搂着秦月娟头颈撒欢。 “那更不妥了。像你妈一样?你妈什么样啊?生下你两天还是两个钟头,就把你给扔垃圾桶里去了。” 孟芸将秦月娟扑倒在沙发上,撒娇道:“不许诋毁我妈!我妈扔掉我,一定有她的难处。” 她趴在秦月娟身上,“姐,你怎么没男朋友啊?人家说你是同性恋呢。” “瞧瞧,认了个女儿,就把事认出来了!娘肯定早有男人,要不,哪来的这么大的女儿?” 孟芸又笑了:“姐真会瞎扯!这屋里要是有男主人,我早被撵出去了!” “我早结婚了!” 秦月娟似真似假地说,“不信?不信拉倒!” “你要是同性恋,我就不做你女儿了,我就做你爱人。我们自己乐,不要那些臭男人...” “瞧瞧你这花痴样,还是男女通吃的啊!” 秦月娟笑骂,“我可不是同性恋!我性冷淡,男女都不爱。你呢?我看你是害了性热病吧?你没男人,受得了吗?” “怎么受不了?我和周世玉好之前,没男人活得很自在。我这一个月没男人,活得很幸福!再说,我现在这个样子,找到男人能维持多久?半个钟头都维持不下去!” 孟芸坦承道。她顿了顿,求道:“姐,妈妈,我们离开下江市吧。我们到别的省市去闯荡,远走高飞,女儿就可以重新做人啦。在这儿,我很难做人的。你有门路,我们离开下江吧。你有那么广人脉,离开这儿,不会影响你事业...” “认你做女儿,可真不省心啊!我在下江呆得好好的,还要随女儿颠沛流离。” 秦月娟笑道,“我从小寄宿在卫家,除了大学四年,我一直在下江。亲朋好友加上同学同事,一大堆人,离开了还真舍不得呢!” “你和卫露,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秦月娟讲开了她的家世:“我妈有个小十岁的亲妹妹,嫁给卫平的父亲卫震,她就是卫平的母亲。我姥爷,也就是我外公,和卫平的爷爷是发小。我外公军旅出身。卫平的爷爷是学者,在历史学上很有造诣,曾是伟大领袖的座上客。文革时,我外公受到冲击。我外公就将一家人托付给卫家,并跟了卫平的奶奶姓了张。我出生时,正是副统帅出事那段日子。我爷爷是四野的,是副统帅的人马。副统帅出事后,我爸和我爷爷都接受审查。卫家就这样收养了我。文革结束后,我外公一家的男性改回了原姓,女性仍然姓张;我爷爷赋闲,我爸没了,我就常住在卫家了。卫露结婚和我姨嫁给卫震,我都是小伴娘。后来就在卫震和卫露家轮流住。我管卫震叫叔,卫露叫姨。” 孟芸听得咂舌。这些复杂的亲戚关系,她有些糊涂,理不明白。但有一点异常清楚,要是认秦月娟为母,那小鬼头岂不是真成了她的小爷叔了;她和小鬼头的辈份,特么就是秦可卿与贾宝玉的辈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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