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外面刮着冷风, 象要下雪的样子. 宣蓉洗澡回来了, 脸上冻得发紫.
见方觉还在那里抽闷烟, 她不声不响的把饭做上. 把鱼洗了, 在那个公共厨房的一个小角落里烧起鱼来.
一股鱼香扑鼻而来, 要是往常, 方觉肯定乐不思蜀. 不过今天闻起来, 却让他恶心. 他熄了烟, 穿上外衣, 走出了门. “你去哪里?” 宣蓉追了过来.
“回学院去.”
“你, 不在这里吃饭了?” 方觉没回答, 继续往前走.
“不吃也罢, 留下来说几句话好吗?” 宣蓉请求他.
陈方觉想了片刻, 转身回了房间. 宣蓉还真就不做饭菜了. 她坐在离方觉一米不到的床上. 默不言语.
“你想说什么?” 方觉问.
宣蓉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话, 却先哭了起来.
这是方觉认识她以来第一次看见她哭.
“你怎么了宣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什么难为的, 告诉我.” 她一定是有什么事, 她那不轻落的泪一下子让方觉的心软了半截.
宣蓉摇着头, 就是不说话.
“那我问你, 你为什么还要和那家伙来往? 为什么要和他…”
“他…他…” 宣蓉吞吞吐吐.
“他认识你们海关的总长?”
宣蓉摇摇头.
“那是为什么? 告诉我.”
“他知道我从西藏出来的事.” 宣蓉终于说了句完整的话.
“你从西藏出来的什么事? 我都不在乎. 你在乎什么?”
“我不想他到处和人讲去.”
“谁认识谁呀?”
“他认识我们单位的人.” 宣蓉说.
“天哪, 所以你就去犯同样的错?!” 方觉第一次感到宣蓉真是…天下有比这更愚蠢的吗!
“也不光是这个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
“还有就是…”
“是什么?” 今天非要给它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方觉追问.
“就是…不知怎么搞的, 和他, 和那个家伙在一起, 就…就会想起那种, 那种男女的事. 他, 他总是很那个…我就….” 宣蓉继续不下去了.
方觉不知道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不知道宣蓉的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突然想起有一回吴小北和他讲过, 他可以征服天下所有的女人.
“女人都可以被击破的, 别看她们假作矜持的样子, 其实就那么几个要点. 嘿嘿…”
陈方觉不愿意再想下去, 他注视着宣蓉的脸: “你是不是在说, 你是个尽人可夫的女人?”
宣蓉脸上抽搐了一下，声音清晰了一些: “我不是! 方觉, 我今天是和你推心置腹的, 我知道我有弱点. 我对自己都不敢说的话我和你说了. 可你也不要欺负我. 我, 我就只和两个男人有过…但是我又真的不爱他们. 我真的只爱你.” 凭着和她几年的交往, 还有眼前的直觉, 他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我发誓, 我对你发誓, 我再也不会和那家伙来往了, 一眼都不会再见他了. 今天我很后悔, 因为我伤害到了你.…我觉得自己简直…方觉你相信我吧, 我说的全是真心话.” 宣蓉简直象变成了另一个人, 每个表情, 每个动作, 都显示着她的弱.
看着眼泪从她懊悔的眼睛里淌个不停, 方觉心全软了. 他坐过去, 给她擦擦眼睛. “好了, 别难受了, 我相信你. 人孰无过. 知错而改, 善莫大焉. 咱听孔夫子的.”
“谢谢你方觉. 其实我常常都觉得我配不上你.” 宣蓉的脸还低着.
“好了, 别提什么配不配的. 那是没有意义的事.”
宣蓉站了起来, 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毛衣来.
“给你, 昨晚才刚织好的. 都怪我没抓紧. 毛裤只能织了明年穿了.”
方觉接过来一看. 是条浅蓝色的半高领毛衣. 看上去就跟在商店里买的一样 ---- 应该说更漂亮. 穿上一试, 真的是再合身不过.
方觉笑了起来, 这是他这大半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轮到我谢你了. 不过我现在倒是不冷, 只是有点…饿.”
宣蓉一听, 连忙去到厨房, 重新烧起火来. 不一会儿工夫, 她就烧好了豆瓣鱼, 麻辣肉丸汤, 烧白菜和烧茄子.
要是平常, 她一定是和方觉一起吃得不亦乐乎的. 今天她却一口都没沾, 只是坐一边看着他吃.
“这么好吃, 你怎么不吃?” 方觉问.
“我不饿.” 她说.
“这么晚了, 哪有不饿的?” 方觉放下筷子, 对她说: “过去的事情让它彻底过去, 好吗?”
她点点头, 这才拿起了筷子. 吃完了饭, 方觉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书, 翻开来准备要读的样子.
“方觉,” 宣蓉说, “时候不早了, 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方觉合上书, 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 问她: “这么大风, 你就不留我在这里避避寒?”
“不是不留,” 宣蓉说, “真的是觉得不合适. 怕你不习惯, 怕…”
“我不习惯? 我没那么脆弱.” 方觉说.
“我知道你很特别. 只是, 只是我不配…” 宣蓉走到窗口, 拉起窗帘的一角往外看了看: “天真是又黑又冷的, 这样吧, 我到同事那里去挤挤, 你留下吧.”
看着宣蓉还象只被惊吓到的小鸭, 方觉抓起了她的手, “你怎么一下子对我象个客人了?”
“我, 没有啊.”
“你爱不爱我?”
“爱. 我说了多少遍了…”
“只爱我?”
“是, 只爱你方觉.”
“那你还怕什么呢, 今晚我们就, 就在一起吧…..” 话的前半段方觉还说得大无畏的样子, 到了后半段, 语调就降了下来. 再怎么无所谓, 毕竟, 这将是他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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