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22日，“舉世矚目”的中共二十大的閉幕會上，國際媒體的長焦鏡頭，拍到了震驚世界也足以載入史冊的一幕——當時白髮蒼蒼、面帶病容、耄耋之年的中共前總書記胡錦濤被會場工作人員從座位上架起，一步三回頭的被攙扶離開了會場。時至今日，人們也無法確知當天發生了什麼，而就像很多歷史謎團一樣，該事件的真相可能永遠塵封。筆者在此，基於目前能看到的事實證據，寫下對此事件的一些和主流觀點不太一樣的猜測以及感想。

胡習衝突了嗎？

和大多數人一樣，筆者當時第一次在推特上看到胡錦濤被“強行”請離二十大會場的視頻片段，感受是極度震驚的。當時新一屆中央委員會的名單已經公布，其中出人意料的沒有李克強、汪洋這兩位未到退休年齡、本可以續任常委的團派官員，這代表着團派在二十大的重大失利。因此，筆者在看到胡被離場的第一反應，是胡因為對人事安排不滿，與習發生了衝突，試圖挑戰習的權威，因而被強行請離會場——這也是大多數中國政治的觀察者和評論者持有的觀點。這種觀點的支持者還在現場視頻中找到了證據：胡被帶走前試圖翻閱桌面上的文件，而文件中包含了中委會名單，所以胡是發現名單上沒有自己的團派愛將後，才當場發難。

以上的第一反應，非常可以理解，國際媒體披露的視頻（包括當天第一批和數天后的第二批），顯示了一位可憐的老人，孤立無援，被冷漠和強硬的對待，無力反抗……那時筆者在網絡上搜集了所有能看到的現場視頻，每一次觀看都愈感心痛，哪怕是對待一位普通的老人，這樣的行為也是無法接受的。然而反覆觀看這些視頻後，筆者發現了一些疑點。

讓我們站在國際媒體記者的角度，還原一下當天的場景。首先，二十大閉幕會共有四項議程：（一）選舉中央委員會、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二）通過中委報告，（三）通過紀檢委報告，（四）通過黨章修改。在最為關鍵的議程（一）中，胡錦濤和大家一起參與了投票，而議程（一）是不對國際媒體開放的，中國媒體也是不直播的，視頻畫面由央視在當晚的新聞聯播中播出。議程（一）結束時，中委會已選舉產生，名單也對外公布，人民大會堂里全體鼓掌，此時胡還坐在主席台上，所以，不存在胡想看中委名單不讓他看而翻臉的問題。媒體的入場，就是在議程（一）結束和議程（二）開始之間，因為從央視的畫面看，議程（二）開始時，主席台上的胡已經消失了。那麼國際媒體在進場後，覺察到了主席台上的異動，最早拍攝到的是胡錦濤和栗戰書的交流，於是開始用長焦鏡頭對準胡拍攝，直至胡離開會場。在如此無聊的大會上捕捉到如此“猛料”，難道不應該一鏡到底拍完不落下任何一秒鐘嗎？不是應該有一個類似電影中的長鏡頭將整個過程完成記錄下來嗎？然而，事實是，國際媒體發布的所有視頻中，沒有一個是完整的，大多數展示的是後半段，而從頭開始拍攝的CNA，卻在視頻中掐去了一小段，畫面存在明顯的跳躍。（CNA發布的視頻：https://youtu.be/ZBG2bD-TE9g）

那麼問題來了，視頻中間剪掉的是什麼？難道國際媒體的攝像機恰巧在那一段宕機了？有什麼內容是不方便讓世人共賞的嗎？視頻資料方面國際媒體沒有披露更多了，那圖片呢？筆者在著名的新聞圖片網站Getty Images上查看了當天現場拍攝的照片。仔細觀察人、物品的移動關係（工作人員的動作、胡的眼鏡位置等），可以發現其中有一張華裔記者上傳的照片拍攝到了視頻中缺失的那一段。筆者將圖片插入媒體發布的視頻中的相應位置，製作了這個視頻：https://youtu.be/tDmx629JTrQ

可以看到，國際媒體發布的視頻中剪掉的是一段與他們想要的信息導向相背的情節：主席台上的胡錦濤正對着習微笑，完全不像是發生衝突的狀態。

另一個值得一提的細節：主席台上只有一個麥克風，在大會主持人也就是習的面前，這個麥克風無意間收進了一點現場的原聲，在最早AFP發布的時長1分24秒的視頻開頭可以聽見：

工作人員 to 胡：“首長，站起來。”（語調平穩，有蘇北口音）

習 to 胡：“能站起來嗎？”（平靜的口吻）

（AFP發布的視頻：https://youtu.be/1BcHFGhzgfA）

綜上所述，胡錦濤不太可能是在現場看到了中委會名單後臨時發難和習起了衝突而被架出會場。國際媒體不發布完整的視頻可能是因為其中被剪掉一段與媒體的傳播方向相悖。

有趣的是，筆者於二十大結束後在推特上發布過以上理論，立刻遭遇了永久封號，原因不明。

“社畜”胡錦濤

胡錦濤究竟為什麼離場？筆者在此想給出一個最簡單的解釋：身體不好。這也是二十大後中國官方對外發布的唯一解釋。

上文已經從現場視頻的角度說明了胡與習並沒有在二十大的會場上鬧翻導致胡被架走，習甚至還出於禮貌關心了一下胡能否站起來。而我們往後看，胡錦濤於2022年12月6日出席了江澤民的遺體告別儀式，如果他曾在二十大上有過提出異議、反對習的行為，很難解釋他會被再允許參與公開活動。想來，胡出現在江的追悼會上後，也有很多人改變了他們之前對離場事件的判斷。

胡錦濤的健康狀況不佳，是公開的秘密。有視頻為證的就有例如2011年訪美與奧巴馬交談時的說話遲鈍，2015年抗戰勝利紀念閱兵式上的手抖等。甚至早在90年代初，胡初入政治局常委時，就有國際媒體報道了他因曾在高原工作而患病。而僅是對比他在任十年期間的影像資料，就可以明顯看出病痛對他的摧殘。也有人指出二十大視頻中胡的面部表情類似帕金森症等神經退行性疾病患者。

而就是這樣一位身體不怎麼好的八十歲老人，卻要參加一個長達三個多小時的會議！他怎麼能堅持開完？

筆者猜想，事情是這樣的：在二十大閉幕會的第一個議程結束後，人們勸胡錦濤離開會場回去休息，栗戰書和他的交談可能就是在勸說。但胡認為自己可以堅持，並還想翻開桌面上的資料查看接下去的議程，但是最終還是在工作人員的勸說下離場了。

也許更值得人思考的不是胡錦濤為什麼離場，而是他為什麼在場。他完全可以像其他一些身體不好的元老一樣不出席二十大，但無疑習、黨和國家都希望他能出席，在這場習登上權力巔峰的盛會上代表中共元老為習背書。他讀書時是又紅又專的好學生，工作時是為黨當螺絲釘的好幹部，這麼大年紀了還要堅持拖着病體出席二十大。用時下流行的說法，胡錦濤是有點“社畜”的一個人，循規蹈矩任勞任怨履行自己的職責，退休之後還要大周六的到崗加班，差點累倒在工作崗位上。

雖然說的戲謔，胡錦濤的堅持和責任感卻值得人們尊敬甚至感動。他以他自己的方式站好最後一班崗、鞠躬盡瘁。這次事件的發生和國際媒體的刻意渲染，讓筆者深為胡總感到難過，他是一位那麼愛惜自己的羽毛、注重自己形象的人，卻無辜成了一出鬧劇的主角，被全世界的政治八卦飛短流長。就像西方人談起中國政治只知道六四一樣，也許以後他們談起胡錦濤就只會說起那個從大會堂里“被架走”的老頭，而不會去說他曾經在自己有限的權力範圍內盡力的為人民謀福祉、行德政。

但願這位老人沒有機會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輿論吧！祝他身體健康，安享晚年。

（2024年6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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