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雷斯坦普河谷的槍聲 -- 騎白馬的火槍手 一條北美著名的河流在此地的小山小丘中自由揮灑, 沖刷出兩岸的河谷小平地, 是農人依賴的最重要的生產資源。肥沃的沙土平地好種玉米小麥和大豆。這曾是當年印第安人活躍的區域,狩獵種植,只是時間改變了山河的模樣,命運變幻了土地的主人顏色。 有幾個獵區就分布在這種從小山到河邊的的土地上,面積小的有幾百個Acres,大的四千多Acres. 開高速過去,近的只一個半小時,遠的三個多小時。有人受不了這個長途距離,但我卻很喜愛這個開車過程及途中的景色與氛圍。 莫雷斯坦普河谷是我的重點狩獵區域,每年夏秋我都會去多次踏勘狩獵點位。 想一想,周末的中午時分,你並不着急,你的車奔馳在州級或縣級高速公路上。路兩邊都是大片農田以及山區林地。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多少次感嘆這句自然大方。 秋天硬朗的陽光下,一望無際是金黃金黃大片大片的農田。紅色的巨大的康拜因聯合收割機,一邊收割莊稼,一邊脫粒並裝車運走,井井有條,絲毫不亂。 後面接着的是一台台的拖拉機,拉着十多米寬的耕犁,撕開了大地的肌膚,裸露了黑的土地,粗暴得就像強姦,徑直種上了冬小麥,為下季度又拉開了序幕。。。。。。 多麼親切的土地! 我總是那麼熱愛這忙碌的景象! 一片就是幾千英畝,上萬英畝!這無盡的玉米地,小麥地,大豆地,花生地,每年該有多少噸產量,養活多少人畜啊!三五個人就能種三千英畝地,八個人種一萬英畝,這高效率真沒得說了。 這土地,有人說,它自身是有原力的,有生命的,仿佛它自己驅動一切在往前走。能量它必須傳播轉移。 二三十米高的巨大的鐵皮頂的糧倉,三五個聚在一處,大概是屬於同一個農場的吧。這中西部就有着無數個這樣的農場,養活了全美國和世界。
今天是槍獵季的第一天,太陽光不是很強,天也不是很藍,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冬日,有點小微風。 我這次選定的狩獵點是一個石頭堆的頂點。這片小山地,面向空闊谷地。山上不時一片石頭地冒出頭,其他位置都是土,長着草木樹林。 石頭是灰岩,被雨水多年侵蝕後有孔洞的那種,若連根挖出,也許可以當作太湖石吧。 這個石頭堆差不多是最大的一處,有四十多平方米,最大高差有三米多了。這個堆接近小山的最高位置,所以人雄踞其上,視野很好,能俯瞰很大一片區域。我的想法是,鹿只要在開闊處出現,就是我的槍下之物。 在上面呆了約四個小時,風景看了個夠,遠處別人的槍聲也聽了個飽,可我這片就沒有任何動靜,連松鼠都不來。 我在做分析,我處在一個理想的saddle上部,以前來過,但這片疏闊地並未直接踏足,理想的林地里應該有果樹如野柿子persimmon,有堅果如acorn, ...還是scouting工作做的不到位呀! 任何一點偷懶,都能影響狩獵成績。光看地圖和等高線是不夠的。 後來我又想,我在石堆頂看下面清晰,底下的動物看我在光禿的石頭堆上也應該清楚, 畢竟這高度不高。一般的tree stand樹掛要有五到十米高,鹿才注意不到。我這是不是太顯眼,該換個地方? 我四望一下,石頭堆的右下邊有幾棵小松樹,鹿若從石堆前走,不能翻石而過,必繞道而從松樹那邊走,我何不移去松樹下,給它個側擊,or迎頭痛擊? 想到如此,我就拿着墊子和背包,舉着槍,移到了一棵大一點的松樹下。樹的直徑是遠遮擋不住我的身形,好在那樹的樹枝是低的,勉強能把我擋一擋吧。 我小心地吃了午飯,又繼續蹲守。這樹下,可見範圍比石堆頂上減少了一半,左半拉被石堆擋了,但右半邊是看得清楚的,我估計鹿從這邊出現的機率稍大。 時間太漫長了。我幾乎睡着了,儘管天很冷,但我保暖的衣服穿得夠多夠厚。朦朧之中半睜開眼,有什麼東西過來了,我的頭還是半低着的,不敢猛抬起。啊,是鹿,來了一隻鹿doe,就五米遠,正朝樹朝我而來。它停步了,歪腦袋想瞧樹後的我。 "看不見我! 看不見我!"我心裡直呼。恨不得有孫悟空的本領把自己變小。沒處躲。 時間好漫長,它緊盯着不走,我也freezed一動不動,眼都不敢睜大直看,生怕嚇走它。 槍其實就橫在我兩腿之上,可我不能貿然做動作,就如同坐第一排的小學生,就在講台老師的眼皮底下一樣,正被老師的目光燒灼。要糊了。 鹿突然醒悟似的,這樹下的這一大團灰灰的物體(橙紅衣的顏色在鹿眼裡是灰的), 肯定不是朋友,是對頭,它轉身就跑, 斜向右邊猛衝過去。我迅速把槍舉起來,對它瞄過去,它又跑又跳,在林中在灌木中時隱時現。我遵照獵德教育課上所言,以前一直不打快速運動中的鹿的。但今天我有點忍不住,破戒,終於放了一槍,覺得並非無戲。但後來去現場查看了,距離超120yards,沒中,鹿跑了。 (自我檢討,以後不這樣了。這是我唯一的一次打跑動中的鹿。還是要繼續嚴格要求自己,只打有效射程內的非高速運動中的鹿) 打獵就是這樣,稍微疏忽放鬆,戰機就丟了。鹿是從左邊來的,它一轉過石堆就正對着松樹下的我了,即使我當時未睡着,也可能手忙腳亂而丟失機會的。經驗不足。當時一直呆在石堆頂也許是最好選擇。 敗了興致,壞了環境,我決定轉移到另一個相鄰獵位去,爭取下午最後的機會。 這是高壓輸電公司在林中開闢的很寬很直的空地,我就在一個高壓電線架的下邊一段的位置。那兒是我判斷的鹿常走的一個通道。這是在一個坡上。我從坡上監視坡的中間, 鹿可能從這邊林,走過空的坡地,去往那邊林。 鹿未受打攪時,在獵季之前,其活動很有規律。在太陽落山sunset前半小時,至sunset 之後半小時,鹿開始變得活躍,我期待的就是這一時間段。 我時不時看時間,sunset前半小時,沒有什麼動靜; sunset是4:43pm,沒有動靜;今天槍響乒乓呯呯一整天,鹿們被嚇壞了吧。5:00pm到了。再過10來分鐘天就黑了。啊?! 鹿出現了,可算出現了。一隻doe從右向左去,教科書般地準時出現了,它在空地上噠噠地走。我在離它60yards的坡上往下瞄準它. 可它一點也不停頓,我的槍跟它走. 它也許不會停的,我打吧,我一扣扳機,槍響了,於煙塵處我見那鹿往左邊林地奔逃。槍聲在山谷迴蕩。竟然沒倒,沒原地倒? 我納悶了,過了幾分鐘走下去察看瞄打的位置,沒血跡, 沒毛髮,應該是打空了。從上往下打,角度較大,瞄準點位要做相應調節的...... 天黑了,手機聯繫獵伴,今天就只能這樣了,收工吧,等下次了。 下一個獵季,同一獵區,我選定了自己判定的bedding area旁邊的一個點位。清晨4:50am就在那狩着了。早上聽見左邊相鄰獵點有人放槍,然後看見過幾隻鹿不作停留地遠遠往右跑去。獵伴G打過電話來,問是不是我放的槍。他就在我右邊相鄰500米外的獵位。我趕快告訴他,是別人開的槍,鹿朝他的方向跑去了。結果後來他說鹿他見到了,但也太遠,沒開槍。 我半躺在一棵倒下的大樹邊,倒樹上又加上一根粗枝,我就隱蔽在其後。樹的直徑有八十厘米,也就美國這種地兒能讓這麼大的倒樹留在地上慢慢腐爛降解,別的缺林木資源的地區肯定會把這種木料拉出去利用了。 一個(泡沫)坐墊一支槍一個背包,這就是我的打獵裝備。以前用過樹掛、帳篷等,現在越來越用得少了,減重量,圖省事。 打獵很累人,時間超長,還得繃緊神經,正確處置機遇和意外。當然報酬也很豐厚,打到獵物的興奮及成就感,那是沒得說,把一切困苦都補償了。
人從類人猿時就開始打獵的吧,採集狩獵時代,作為優質蛋白質的提供者,獵人為生存及進化做出很大貢獻。每個男人都是天然的狩獵者,DNA中的衝動,不難喚醒...... 大約4:00pm,心裡想着鹿該出現了吧,我往倒樹對面一看,恰好有鹿doe出現,正輕快地往左而去。我迅速把槍架好,瞄準了它,一氣呵成,沒猶豫,開火,轟的一聲爆響,那鹿往前一衝,被兩棵樹遮住了。沒停頓,它忽地一彈而出,從樹後,即向左邊遠處逃走了。我在倒樹粗枝縫間看得清楚。 來不及懊惱,我繼續趴在那盯着眼前大片區域,一動不動,我不想腦袋上的橙色帽子被鹿看見。看來現在是sunset這波鹿的運動開始了,這隻打丟了,耐心等下一隻吧。儘管我心裡有點滴沽怎麼就沒打中呢。 等了四十分鐘也沒有新的動靜,我抱着槍去檢查一下剛才那一槍瞄打的位置。距離約70yards,剛走近,我就看見那兩棵樹後樹葉堆里有鹿的白尾白肚。 哦,剛才打中了! 原來我擊中了那隻鹿,它只一竄就倒在兩樹之後不動了。而從兩樹旁邊驚逃而走的,是另一隻鹿! 我當時都沒注意到它存在,我的注意力完全在那隻鹿身上。我以為只有一隻鹿,實際是相近地同時有兩隻鹿。 趕緊照相,和鹿合影,還有一點陽光在呢; 然後打電話招呼獵伴G過來幫忙,順便拿取來藏在半路草叢中的滑雪板,好裝鹿拉回。 抓住了當天最後一次戰機,一擊即中,即中即倒,不需追尋搜索,還算圓滿,我們又一次凱旋而歸。Che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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