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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早以前就聽說過李香蘭這個名字，但我一直也沒關注過她，也沒有聽過她唱的歌，更沒有看過她演的電影。據報道李香蘭是偽滿時期紅極一時的女歌星，女演員，當時她在日本演出，排隊的人圍着場館轉着排了七圈半，在台灣演出也是盛況空前，可想而知她當時受歡迎的程度，考慮到她那時還那麼年輕，竟然在演藝界取得如此殊榮，實為罕見。

直到前些時候，我偶然看了一部她與日本演員男一號長谷川一夫於一九四零年共同主演的電影【支那之夜】，才開始對她有了進一步的了解，並產生了興趣。

準確地說，這部電影應該叫做【蘇州夜曲】，因為電影片頭和片尾，都映有大號字體【蘇州夜曲】字樣，下面才是小號的【支那之夜】幾個字。但不知為何，這部本應取名為【蘇州夜曲】的電影卻被一直稱為【支那之夜】。有些人很討厭支那二字，總認為那是辱華的稱呼，聽了心裡就不舒服。客觀地說，支那來自英文China的音譯，代表中國的意思，也沒什麼辱華的含義。國弱民窮，少不得會被別國欺負。

這部黑白電影有一小部分說華語，除了桂蘭（李香蘭扮演的角色），其他人的華語聲調怪怪的，用詞語序也與標準漢語大多不同，而且吐字也含糊不清，也許並非中國人扮演？大部分劇情說日語，也沒有翻譯字幕，所以有些場景也不知道那些日本人究竟在說什麼？但從故事情節的連貫性和某些肢體語言，還是可以看懂大概其內容。開篇先是柔美的蘇州夜曲序曲，然後鑼鼓家什一陣亂敲

亂響。一個古裝女子身影，在銀幕上扭來扭去，顯得有點詭異，不知道是不是李香蘭的舞姿，雜亂的背景音樂之中出現了李香蘭特有腔調用日文唱的支那之夜的歌聲。

夜幕中，上海灘，夾雜着叫賣聲，街頭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日本男一號長谷川一夫出現，看樣子像是一名低級別的船長，手裡拎着皮箱，也許剛下輪船或火車，身後跟隨一名相貌有些猥瑣的同伴，兩人邊走邊說話。這時，李香蘭扮演的女一號桂蘭出境了，角落裡，一名戴着鴨舌帽的日本瘦男人用日語說了句什麼，桂蘭大聲說：“誰聽你的話？！我餓死也不幹這種事情！”接着身材嬌小玲瓏的桂蘭便被拄着拐杖的日本鴨舌帽一把推到街邊的飯桌旁，桂蘭扶着桌子大聲說：“東洋鬼！我不是那種人！別看錯了！”鴨舌帽大怒，嘴裡罵着，走過去就要打桂蘭，卻被長谷川和他的同伴攔住。估計是鴨舌帽花了錢要桂蘭提供性服務，遭到拒絕，勃然大怒。但桂蘭一口咬定她沒有收到過錢。此時的桂蘭，蓬頭垢面，好像一個女乞丐，可見她生活得很落魄，連溫飽都成問題。

在長谷川和同伴的勸說下，並塞給鴨舌帽一卷錢，那個鴨舌帽才算罷休。桂蘭以為日本人做局騙她，大聲說：“我可不肯上你們的當啊！”見兩個日本人沒有理會她，轉身離去，也沒有回頭的意思，桂蘭便追上去叫住他們，並說她不願意接受日本人的恩惠，要給他們打工，掙錢還給長谷川。起初長谷川不以為然，繼續前行，再次被桂蘭叫住後，他想了想，也就同意帶桂蘭一起回他們的住所。

到了日本人的住處，拿舊年間的說法，那是一棟二層洋房，裡面住着一夥日本人，有船長，船員，及其家屬，等等，正聚在一層客廳里嘰哩哇啦地說着日語。

長谷川讓桂蘭去洗澡，桂蘭拒絕說：“不！我不洗！”長谷川以為她聽不懂，做出洗澡的動作，仍然遭到桂蘭拒絕。長谷川便像抓小雞一樣抓住桂蘭，扭着胳膊，掐着後脖子，強行將桂蘭連拖帶拽，扭送到一樓，推入浴室，說道：“洗乾淨了！”桂蘭拼命掙扎反抗，嘴裡喊着：“哎呀！我不！”卻也無濟於事。

過了一會兒，日本女人招呼長谷川，大概是說：“快來看啊，好美啊！”長谷川循聲看去，不由得看得呆愣在那裡，咽了一口口水，心裡大概在說：“呦嘻！花姑娘大大地好！我的大大的喜歡！”只見桂蘭忸忸怩怩地從浴室慢慢走過來，滿臉的嬌羞和惱怨，更顯得嬌美嫵媚，與剛才洗澡之前，判若兩人。

長谷川安排桂蘭住在他的房間裡，他則搬到別的房間與同伴合住，還把房間鑰匙留給桂蘭。桂蘭鎖好門，一屁股坐在軟床上，順手摸了摸柔滑的被褥，頗感愜意，看得出她已經很久沒有在這樣乾淨舒適的環境裡生活了。但她忽然又想起了死去的父母，不由抽泣起來。

次日早上，桂蘭在睡夢中囈語着：“啊！你幹什麼？！你別看錯了！我不是那種人。”她睜開眼，才發現那只不過是一場噩夢，周圍環境還是比較安全的。她打開房門，探頭探腦地向走廊里看了看，發現地上放着一件新買的連衣裙，她不由得拿起來，試着身段比了比，卻又突然將連衣裙狠狠扔在地上。影片中對桂蘭複雜而又矛盾的心理刻畫還算細膩，李香蘭的表演的也很是到位。

桂蘭下樓時，一個日本女人迎上她，將她帶到一樓飯廳，桂蘭對那個日本女人說：“我告訴你，我，我不願意白吃人家的飯，你用我吧，我給你打掃，做飯，洗衣裳，我什麼都可以做的。”日本女人說：“好吧，你喜歡弄就弄吧。”又說：“來，我給你盛飯。”桂蘭說：“不，別管我，我自己的事情會自己做的。”說着，桂蘭自己動手盛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日本女人微笑地看着她。接着，日本女人出去又回來，將那件連衣裙放在桂蘭面前。

這時候，地下黨找到桂蘭，要桂蘭為他們做事，桂蘭搖頭表示不願意，一個高個子戴禮帽的地下黨頭目陰陽怪氣地威脅桂蘭說：“我是有方法對付你的！”桂蘭流落街頭幾乎淪落到當妓女的時候不見這些人幫助她，現在和日本人住在一起了，這些人便找上門來要她為他們做事了。

桂蘭拎着桶和拖把，到樓外門廊投洗拖把的時候，以前家裡的女傭周媽認出了桂蘭，“小姐！你好平安哪！”，桂蘭也認出了周媽：“你也平安哪！”桂蘭告訴周媽，爸爸被流彈打死了，媽媽失散了，找了三年，還是沒有音信，估計也...

說到傷心處，桂蘭和周媽抱頭痛哭。

此刻，長谷川正在和同住的一位日本女子友逛街（似乎是長谷川的女朋友？也未可知。）。

回到住所，桂蘭也從外面回來，身上換上了那件新買的連衣裙，日本女子友好地走過去，將一份小禮物送給桂蘭，卻被桂蘭打飛，然後跑上樓去。

長谷川見狀，追上去，指責桂蘭，桂蘭卻暈倒了，長谷川連忙抱住她，一摸她的額頭，她發燒了。

長谷川將桂蘭抱回臥室，樓里的日本人也都過來看護，表現出很關心的樣子。大家找來大夫診治，大夫說了些什麼，估計是偶感風寒，問題不大之類。長谷川悉心照顧桂蘭。先用冷毛巾，然後用冰塊，那個疑似長谷川女朋友的日本女子也跟着忙前忙後。

高燒昏迷中，桂蘭似乎又回到了逃難的經歷，嘴裡喊着：“爸爸，危險哪，不行不行！往那邊跑，子彈又來了！燒了，燒了，媽，媽...”日本人聽了，面面相覷，表情凝重，頗為動容。

那個疑似長谷川女朋友的日本女子見長谷川如此細心照顧桂蘭，不由得黯然神傷。

長谷川照顧了桂蘭整整一夜，打熬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第二天桂蘭感覺好多了，她起床外出，看見趴在桌上睡覺的長谷川，便拿過一條毯子給他蓋上。

桂蘭來到被炸毀的家園，到處殘垣斷壁，她看到一株花開了，跑過去，聞着花香，陶醉地說：“花開了，開得真好呢！”她猶如做夢一般，沉浸在往日的景象中，好大一處亭台樓榭的花園式建築，她和爸爸來在亭台上，憑欄下望，看見這株玉蘭花，桂蘭便跑下去摘了幾支，看來桂蘭當初也是一位大家閨秀。

她的舊夢很快便被幾個路過小孩子們的腳步聲驚醒，使她又回到了殘酷的現實。她想起了爸爸媽媽，又控制不住地哭泣起來，卻被不遠處那個疑似長谷川女朋友的日本女子聽到，她當時似乎正在祭拜日軍亡靈。

日本女子叫住桂蘭，桂蘭對她很有敵意，幾句話過後，桂蘭態度緩和下來。桂蘭怒斥日本人毀掉她的家園，殺死她的父母。日本女子歉疚低下頭，無語。

外面陰雨連綿，很晚了，還不見桂蘭後來，長谷川凝視門外，焦急等待。

過了很長時間，仍不見桂蘭回來，長谷川懷疑桂蘭大概不會回來了。日本女人講述了桂蘭家破人亡的遭遇，幾個日本人也是表情沉痛。

這時候，桂蘭回來了，大家很是驚喜，幾個日本女人熱情地圍攏上去，噓寒問暖，一個日本女人還端來熱飲茶點之類，卻被桂蘭憤怒斥責後，揮手將茶點打飛，濺了那人一身。

這下長谷川可坐不住了，他走過去，一把揪住桂蘭，怒聲訓斥她，並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在日本女人們的驚呼聲中，桂蘭被打到在地。據李香蘭回憶，那記耳光是真的打，當時打得她耳朵蟬鳴，甚至懷疑是否會造成耳聾。這也是這部影片最讓中國觀眾接受不了的情節。

長谷川頹然地坐回到椅子上，他似乎逐漸平靜了下來，也恢復了理智，他對桂蘭說：“桂蘭，你既然不喜歡這裡，那你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我估摸着桂蘭當時心想：“走？往哪裡走啊？難道又要回到無家可歸，流落街頭，被人欺辱的日子嗎？”她又想：長谷川對她蠻好的，外表也不差，住在這裡也安全，若是走了，以後不見得會遇到這樣對她好的人呢。

桂蘭越想越捨不得走，於是就爬起來，跑過去抱住長谷川，一個勁兒的認錯，哭求他不要趕她走。說到動情處，旁邊的日本女人也為之落淚。

不少國人認為桂蘭嚴重人格分裂，如此下作之舉，無異於認賊作父，嚴重傷害國格人格。劇情反轉生拉硬套，不合情理，太過逆天，一耳光竟然把仇日桂蘭打成了親日桂蘭，簡直是毫無道理的臆想。

我倒是對上面的觀點不以為然，桂蘭首先面對的是生存問題，是如何不再被欺辱地活下去的問題，是如何不再流落街頭,甚至成為骯髒不堪的女乞丐。她只不過是一名弱女子，不能以文天祥的標準要求她，如果中國人個個都有所謂的寧死不屈的骨氣，就不會被蒙古，滿清等人口比例占絕對少數的外族統治好幾百年了。日本軍國主義當然是罪惡的，但很多日本人還是有良知的，還是有做人底線的。不能說桂蘭感恩某個日本人，就等於親日。無論日本軍國主義也好，還是納粹法西斯主義也好，他們對待本國人還算是很好的，至少在和平年代，不會像中國文革以及歷次運動那樣，毫無人性地殘害自己的所謂同胞，至今非但沒有悔罪，還要為文革唱讚歌，試問，這還是人應該做的事嗎？殘害自己的同胞就那麼理直氣壯嗎？那麼憑什麼讓日本人悔罪呢？

說到人格分裂，現如今類似於嘴裡罵美國，卻把家人，子女，二奶，三奶，以及巨款往美國送的人和事還少嗎？哪個又不是以愛國者自居？所以啊，作為滄海一粟的個體，首要問題當然是如何正常地活下去，當一個國家除了變本加厲地搜刮百姓，而且也保護不了國人的時候，你認為每個國民都有義務去為國家去死嗎？那我來問你，一個要求國民為他去死的國家，又算是什麼國家？還有，對國家的定義是什麼？對人的定義又是什麼？誰下的定義？你認為人重要還是國家重要？弄清楚了這些概念，再來談所謂的愛國。其實什麼愛國，愛黨，說穿了都是屁話！是大忽悠，障眼法，躲在愛國這兩個字後面的是獨裁者，是利益集團。而那些個整天高舉愛國大棒喊打喊殺的，除了蠢就是壞，或者又蠢又壞，是連畜生都不如的人類垃圾！身為奴隸，不敢反抗也就罷了，卻還要為奴隸主如何更有效地統治奴隸操心，這些個嚴格說起來不是人的人，絕大多數都是底層階層，平時受盡了中共的欺凌和壓榨，卻最擁護中共，只要中共一發話，立刻成為仇美，反日，口口聲聲解放台灣，堅決支持鎮壓香港抗爭民眾的急先鋒，它們黑白顛倒，美醜不辯，香臭不分，骨子裡與文明世界的普世價值完全對立，腦子裡充滿了魔鬼般的邪惡，似這種東西，根本不值得同情和救助，活該被中共當作人礦。

看看美國是怎麼對待歸來的被俘人員的，再看看中國是怎麼對待朝鮮戰爭那些為了厲害國九死一生自願回國的倖存戰俘的？

作為日本人拍攝的電影，在當時那個歷史背景下，當然會對他們的侵華戰爭塗脂抹粉，拋開這些，單看人性一面，這部影片仍然還是有可圈可點之處。

說着說着就跑題了，言歸正傳，自從這麼一鬧，桂蘭和長谷川的關係迅速升華，長谷川帶着桂蘭坐着人力車逛街，看到那個時代用人做苦力拉車，真是很無語。在珠寶首飾店，桂蘭看上一副耳環，長谷川立刻掏腰包，一個字“買”。桂蘭攔都攔不住。那個店員當然說：“小姐戴上真漂亮！”

正然沉浸在喜悅中的桂蘭，忽然花容失色，轉為驚恐不安，不知所措，連手裡的花也掉落在了地上。因為她看到了窗外的一張臉。正是前面提到過的地下黨頭目，他向桂蘭做了一個跟他走的暗示，桂蘭嚇得不敢看他。

出了首飾店，瘦高禮帽在附近徘徊，桂蘭非常害怕，躲也躲不開，慌亂之中撞了長谷川一下，但長谷川的注意力卻在櫥窗里的女士服裝，並未察覺反常，後來發覺桂蘭神色有點不對，便問她怎麼啦？桂蘭支支吾吾說沒什麼，長谷川也沒多想。瘦高禮帽故意碰了桂蘭一下，示意桂蘭跟他走。

桂蘭藉口她自己想去別處逛逛，讓長谷川先回去，長谷川便叫了一輛人力車，先自回去。

直到晚上，桂蘭有沒有回來，長谷川正在看兩個日本同伴下棋。

日本女人帶着一個司機打扮的猥瑣男子走了進來，日本女人遞給長谷川一張小紙條，長谷川看了看，急匆匆向外走去，看似是去打電話。那個樣子歪七扭八，看上去很猥瑣的司機，不停地向地上吐唾沫，行為舉止很令人討厭。

兩個日本人生怕長谷川此去有危險，決定跟在後面保護他，

兩個日本人坐在另一輛轎車裡，尾隨其後。長谷川乘坐的車開着開着，忽然像變戲法似的，從猥瑣司機旁邊座位上又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個光頭男，長谷川吃了一驚。光頭男盯着後面的長谷川同司機耳語了幾句。

長谷川心裡盤算着，取出一根香煙，卻找不到火柴盒，光頭男從後視鏡看到，回身給長谷川點上火。

開了相當長的一段路程，來到了鬧市區，街上很多人，長谷川跟隨光頭來到一座很大的院落，大鐵門上開着扇小窗，是個戒備嚴密的地方，進入院中，左拐右繞，來到一所大房間，在這裡，他看到了被綁架做人質的桂蘭。

桂蘭戴着手銬，坐在對面桌子後面。

抗日地下黨成員要長谷川以軍事情報交換桂蘭，並讓長谷川好好考慮一下，限定時間一過，立即撕票！

那兩個尾隨的日本同伴，貓在屋外，隔窗監視裡面的動靜。隨即兩人做了分工，一人繼續監視，另一人去憲兵隊報案。

長谷川抽着煙，心裡盤算着對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讀秒聲中，屋內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長谷川依然頑固地堅持着，有人已經掏出手槍，幾個地下黨成員的面目表情也變得越來越扭曲和猙獰，並開始沉不住氣了。

為了緩解一下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一個小矮個開了收音機，播放舞曲音樂，桂蘭緊張的神經已然緊繃到了極限，她先是煩躁不安，繼而不顧一切地大喊：“停一停！”眼看限定時間已到，桂蘭突然將桌上的檯燈推翻摔碎在地，屋內立刻一片黑暗。

長谷川見勢不妙，慌忙爬到門後，掏出搶，雙方展開槍戰。

一時間屋內槍聲大作，外面的日本同伴也踹開隔窗，一邊射擊，一邊向里沖，警笛聲響起，憲兵隊快速趕到。外面守衛的地下黨退入屋內，將門旁的長谷川一棍子打昏。

最後，讓我們來欣賞一下李香蘭演唱的【蘇州夜曲】，歌聲婉轉纏綿，悠揚動聽，曲調明顯融入了日本音樂的旋律，略帶些無奈的哀婉和悲涼。這首歌的詞曲，是當年日本很有名的詩人西條八十作詞，音樂家服部良一作曲，據說是專門為花腔女高音李香蘭量身定做的，傳唱至今，依然風采依舊。這首歌有不少歌手翻唱，但我的感覺還是原唱李香蘭的【蘇州夜曲】最有感染力，也最有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