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秘密修建湘渝铁路，驰援参战
上世纪七零年代，天空阴云密布，中苏交恶，“越战”尤酣！虎狼之势，日趋严峻。为了保证各大军区交通顺畅，保障战备物资运输，中央军委急调铁道兵入川，秘密修建湘渝铁路。铁道兵几个师，在一条近千公里，连接大西南与华中的铁路正昼夜施工浴血奋战！为了抢时间争速度，指挥部决定迅速征调民兵，征招合同民工，所谓的“战备团”，赴前线支援。数万兵民抛洒血汗，会战湘渝铁路的序幕即将拉开。一座被喻为“建在铁道兵背上的铁路”在地图上将神秘展现。 边界，下乡上山的知情们听完公社武装部长的动员报告，内心激动，议论纷纷。刚参加完文革，大家一腔热血余温犹在，上前线修铁路反帝反修，备战备荒义不容辞！ 各种浮想也随之而来：修完铁路就留下当兵，文艺兵，铁道兵都行；或者当铁路工人，像李玉和一样雄赳赳的开火车，养护路也不错……，总比当农民强。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想的都很天真烂漫，很少有人想修完铁路再回乡去！参战就是消烟弥漫的战场，必有付出，或流汗流血，甚至牺牲！是机遇还是风险？参战的人，无论是知青或是青年农民想必都知道，但大家心里都有数，即便自己有所不测，也是为国捐躯的民兵战士，也是为自己的青春写下了壮美的华章。 报名十分踊跃，男女知情呼啦啦一伙去了几十个,包括我四弟！他事前并未征求我的意见，一心只想参加“战备团”，上前线参战！出发前的那天晚上，给四弟他们一行饯行，大伙开怀畅饮，豪言壮语，离别之情，溢于言表……。四弟醉意朦胧，紧拉我的手，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哥，让我出去闯闯，你多保重！” 兄弟情深，我无法阻拦他，他是想走了让我少一分拖累！我知道他倔强的性格，明知修路有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他义无反顾，愿去一博！这就是他内心深处鲜为人知的抱负。当晚，我们兄弟无言，我默默替他准备行装，准备送他远行…… 第二天早上，公社门前锣鼓喧天，报名参战修路的民兵们背着背包，胸前带着大红花，已经按连排的军事编队集合好了。四弟不让我去送他，我还是悄悄去了，看他站在队伍的前排，背着我准备的大背包，与周围的青壮农民相比，个头约显单薄，一种悲壮的豪情油然而升，“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歌声在耳边响起。 二，大巴山麓赴戎机，工地灯火照铁衣 大卡车上团旗猎猎，鲜艳夺目的旗帜上，醒目地写着某某县民兵战备团。车载着民兵翻山越岭，穿越沟壑。每辆车几十号人，有的抓住栏杆，有的蹲在地上，有的坐在自己的背包上；忍受不住颠簸的女知青恶心呕吐。还是农民工老道，事先找了光滑的鹅卵石垫屁股，既不会弄脏背包，自己也有了座。林木特有的青香，迎面扑来，给沉闷的车厢带来生气。带队的连长用左喉咙起个音，叫预备唱“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接着车厢内响起高高低低，闷声闷气的歌声，随风飘扬…… 车队进入大巴山麓，高耸入云的华容山脉，逶迤绵延数百公里，车绕着蜿蜒曲折的山谷行驶直到傍晚，突然汽笛起伏，车陆续停下来，人们沸腾起来，说是目的地到了！ 下得车来，哇瑟！只见群山环抱中，远处山脚下，似有星星点点，火光闪烁，连起来一长串，极像长龙盘旋欲飞！原来是铁道兵施工团，正摆开一字长龙阵，挑灯夜战！好一个隐蔽的地方，秘密修建着的战备铁路，真乃小地方，大乾坤啊！ 跟着队伍借光走到村子旁，四弟他们被安排到竹蔑搭成的工棚里，一排通铺，垫的是谷草，铺的是蔑席。整个棚里还透着竹蔑的清香，一个泛黄的灯泡悬在头上，看啥都是朦胧不清的……，没想到住宿会是如此简陋不堪！一句话，这就是个工地，搭个工棚让他们能休息一下而已！这种艰苦的环境与真正的战场并无两样，转瞬间，一种临阵磨枪的紧张气氛袭来。好在年轻，经过一天的车马劳顿，大家打开铺盖卷，倒下就呼呼大睡了。 三，华蓥会战，夜以继日 会战场面壮观，方圆十来公里都是参战人员。他们连的工作是负责从附近的石场把石块运到铁路旁边来，然后打成碎石铺上。 任务按排班承包，每个班十来个人。四弟他们班有个知青叫闻震，以前和四弟在一个公社不在一个队的，大家习惯喊他“蚊子”，其实他是大个子。蚊子义气友善，每次与四弟抬石头，他都主动把绳子往自己那边移，深怕四弟吃了亏！后来才知道他俩同庚，比四弟还小月份。蚊子性格耿直，眼睛夹不得沙，据说参战是因为在队上替一个女知青打抱不平，得罪了队长才出来的。四弟也有相似的遭遇，摆出来彼此觉得很投缘，不久就成了哥们。其余的赵四黑二，几个都是公社的单身农民，也是想参加民兵挣表现，盼招工留下来；有的还谈着女朋友，等有作落了回乡结婚呢！都是青年人，合得来，干活累了，荤的素的龙门阵摆来解馋，逗得大家哈哈笑，任务也完成得快些。 按部队规定，他们每月发几块零用钱。农民都舍不得花，存起来往家里寄。而蚊子和四弟俩发了钱就到镇上改善伙食，顺便买点瓜子花生供大家“摆龙门阵”吃。附近还有招来的合同工，拿的是三十来块的普工工资，令人羡慕不已。难道同工不同酬？四弟他们也自我解释去想通：他们没有工资是按部队待遇拿津贴，今后修完铁路应该有部队的政策安排工作！ 会战让山区小村突然热闹起来，来了百多号民工，做撒都拥挤，山区民风淳朴善良，能吃能用的东西都拿出来了，真有种军民鱼水情的感动！ 战士们每天的劳动非常艰苦，他们班放完炮就得抢着搬运石头，按计划每天都要运多少方！完不成任务革命加拼命，关键时刻不要命都得想法完成。 刚开始星期天还有半天休息，一个班的战友还可以放松下，赵四黑二和蚊子四弟打牌，用纸在脸上贴胡子，想方设法玩乐……，后来扎雨班耽误了工期，加班就是常态了，昼夜不停地干，连半天休息也挤掉，比农村强度大多了！时间久了很多知青都受不了，会跳会唱会乐器演奏的，都毛遂自荐，阴一个阳一个去团里师部宣传队去了。 他俩初中生，也没啥特长，四弟跟着父亲学过几天墨笔字，临过王羲之行书《兰亭序》。但他也没想过自荐去写字，也许根本用不着，大伙在一起干活卖力也自在。 近一年来的锤练，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晒雨淋使皮肤变得黢黑，手肩都打起了厚厚的老茧，周身筋骨也磨砺得强壮有力。上面对武装思想也没放松，只要星期天不加班，就要安排学习讨论，联系实际大干快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就是这样锤炼出来的！他们已经锻炼成了“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钢铁战士。蚊子还评上了团的先进民兵。
四，滴血湘渝线，四弟骨折重伤 一天下午，天气特别闷热，工地上空乌云翻滚，眼看暴雨来临。四弟和蚊子正奋力搬运刚爆破出的石头，准备装车运走。忽然轰隆隆一阵响声，坡上几块松动的石头飞迅地翻滚下来。四弟正埋头干活，躲闪不及，被一块大石重重地砸到右脚背上，顿时一阵剧痛，头晕眼花，一屁股坐地上，动弹不得。蚊子吓得大叫起来：不好了，石头砸倒人了呐！赶紧上前营救，周围一个班的人都围过来了。赵四黑二努力搬起压在四弟脚上的石头，只见他的脚血肉模糊，脸痛得缩成一团。大家七手八脚将他抬到路边，四弟脸色苍白，脚一直流血不止。最后卫生员赶来，见伤情也吓坏了。他只能简单处理伤口，用纱布捆扎止血，必须赶紧护送重庆战备团医院手术。 几百公里的路程啊，居然没有专门的救护车，只能用卡车送，这就是当年万人抢修湘渝线的穷白囧况！真正应了那句口号“革命加拼命，关键时刻不要命”，令人咋舌感叹！ 蚊子负责护送四弟，赵四黑二拿来被子铺在车厢里，让他两坐着能有个垫的。四弟咬牙忍痛，硬挺着颠簸，伤口一路渗血，染红了被子一大片……。四五个小时后才匆匆赶到医院，设在重庆沙坪坝的所谓“湘渝铁路临时战备医院”。经检查脚背脚趾多处粉粹性骨折，严重失血性休克。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四弟的命豁出去了！ 五，医患情深，四弟重生 疼痛迷糊之中，四弟听说要发病危通知书，挣扎着接连摆手！他不愿惊动家人，尤其是父母年岁都大了，让大家为他担心不忍！ 幸亏主刀医生技术精湛，手术长达五六个小时，血输7000毫升，清理缝合创伤并接起了多处骨折……，全麻醉后直到半夜才醒来，命大福大，手术还比较成功。 第二天早上医生查房，问到谁是陪伴。四弟提起气，支支吾吾说还没到。医生叮嘱护士：病人还未脱立危险，需要重点护理，尤其注意不能感染，否则有可能坏疽截肢！ 拖了一周，四弟病情开始稳定，蚊子也必须回去上班了，接下来应该由家人或专门的护工来照顾。蚊子劝他还是想法联系兄弟姊妹，他帮忙去通知。四弟始终不同意，说哥哥他们都在上班，自己基本学会解便了，打饭这些可以找旁边床的农二哥，都是一个团的，他能下地走路了，帮帮忙没啥问题。蚊子抽空回了趟家看父母，顺便带了点吃的回来，拜托过与四弟同室的病友后不舍地走了，还偷偷留下五块钱给他零用。患难见真情，让四弟内心充满温暖和感激。后来他提笔写了一篇《浴血湘渝战友情》的文章，报道了他这次受伤的经过，赞扬了高尚的战友情。 医院营养食堂有个女职工余孃，五十来岁了，大喉咙，女汉子模样，爱管闲事，病人都很怕她。四弟受伤后还是吃普通食堂免费饭菜，很少另外加餐吃营养食堂专门为病人准备的，鱼肉，炖鸡汤之类需要付钱的营养伙食。一个城市知青，如此拮据，他的举动引起众人好奇。一天四弟打饭时她忍不住想戏谑挖苦他几句，“喂，小伙子！你是没有家吗？还是没人管啰？”她这问出言不逊，如重锤出击伤了四弟的痛点，他撑起身子愤怒冲她一阵怂，“关你屁事！你才没有家呢？老婆婆，你闲事管得宽！我愿吃撒子，你管得着吗？”周围的人都吓着了，还没人敢这样说她！余孃也有点懵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凶，自觉问得有点过了，只好忍了，黑起一张脸朝周围的病人撒气：“吃你们的饭，看啥子稀奇！” 都是快人快语的人，一顿争吵之后反而话明气散了。她慢慢从病员口中知道了些四弟的端倪。余孃很佩服他那份孝心，她十分感叹，说她儿子只晓得打自己的主意，有四弟一半的孝心就不错了啊！她无形之中开始关注他，没事的时候总想到他床边晃晃，找机会说两句话，逐渐竟成了好朋友：打饭特别照顾四弟，不但份量足，还偷偷给他碗里盛肉，有时甚至盛鱼和炖鸡汤。她很照顾四弟的自尊，总是借口说热过几次还没卖出去的菜，剩下的还不是倒掉了！她将四弟的床单被套换得最勤，甚至给四弟洗衣服，扶他去上厕所……。后来病友们都嫉妒了，开玩笑说余孃认了个干儿子。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四弟可以拄双拐，用一只脚跛着，慢慢走路了。有朋友这才告诉我他受伤的消息。正好国庆中秋放假，我从生产队几百里老远赶去看他。见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看报纸，受伤的腿还打着厚厚的石膏。我突然出现让他出乎意料，既兴奋又尴尬。我知道他的德性，没怨他，直接问他病情如何？感觉怎样？他努力做出很乐观的样子，马上要下地走给我看。我立即制止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才八十多天，还得慢慢养呢！中午正好余孃值班，把他大大夸奖了一番，说他是个孝子，生怕麻烦家人。又说四弟是成家子弟，节约俭省，心地善良，哪个女孩要是找到他呀，就享福了。我连声说谢谢啦，衷心感谢她平时的关照，。原来余孃有两个儿子，大儿结婚后就很少回来看她，平时就在她面前叫穷；小儿子听媳妇的，跟她打肚皮官司，算计他老两口的钱。她不无感叹地说，哪像你兄弟处处都是为别人作想啊！ 四弟告诉我，快过节了，卫生局的领导要下来慰问检查，尤其要看看病员的生活情况。医院布置下来要余孃她们做好接待的准备。余孃说莫看她平时呱呱呱的喜欢说，一到正儿八经的场合就慌了！要四弟帮忙给她编几句话。四弟安慰她说不用编，你们啷个做的就啷个说，大家病人都看到的！说完他拄着拐杖，跛着脚去各病室宣传动员，希望大家配合余孃后勤们，保持好自己的清洁卫生。 中午，院长陪着卫生局的领导果然来了！见了一群当官的，余孃的确有点紧张，拿饭瓢的手都有点抖，嘴也没有平常利索。还是病友们救场，实事求是地给她们评功摆好，说了一大堆好话，都是平时她们没听说过的。真是好事做了好事在啊，让她们感动到流泪。 那次检查过后余孃不仅得到表扬，而且受到领导重视，提升她当了营养食堂的组长。说看不出来她还有办法，把最不好管理的这帮人管好了！ 六，守得云开见月明，招工好事多磨终如愿 经过半年的精心治疗，四弟的脚基本康复了。重返前线，继续参战是他朝思暮想的目标。他毅然找到主任医生，请求允许出院；还找来余孃做说客，生怕不批准。后来经不住他的纠缠蘑菇，医生终于同意了，但嘱咐他一定不能干重活！ 兴高采烈回到民兵团里，不料招工已经走了好些人，包括蚊子也幸运在其中，去的还是个保密的国防厂。据说是蚊子因护送四弟去医院，他感激而作的那篇《浴血湘渝战友情》让蚊子出名了，评了优，还去团里师里作报告！ 再仔细一打听，除招工外，还有招兵，师范招生，顶替……。连黑二也都参军离去。总之参战的大部分知青都应召出去了。 喜剧的结果本顺理成章，有耕耘就有收获，有付出会有回报。四弟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只是没想到这次意外受伤，让他错失良机，虽不怨谁，但心有不甘，总觉有负亲人！ 根据他的伤情，民兵团为他申请，经上面权威机构鉴定评为甲等二级伤残，每月可享受一定的救急补助。 一九七二年，举世瞩目的湘渝铁路大会战胜利结束，参战民兵随“战备团”返回到农村。四弟完全可以办病残回城，但他不愿这样做，他毅然选择留下，“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 一天突然从镇上传来一个消息，中专学校来招生了，只招一个人。消息不胫而走，公社始终秘而不宣，据说是已经内定了，外面都不知道？消息是旅馆的老板透出来的。四弟将信将疑，毕竟这种传言太多了。哪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居然得到通知，让第二天到公社参加考试。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喜不自胜，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着：到底公社还是没忘记他的突出表现，以前的遗憾顿时消失殆尽。 第二天参加公社考试的只有五个人，考完后招生老师还单独进行面试。当叫到四弟时两个老师面露欣喜，“这是你的卷子哈？你的字写得好好！”如此美誉让四弟受宠若惊。练过的？是的，临摹过王羲之的帖。四弟回答老师。“哦，你的脚现在怎么样？”早康复了！还走了几步给老师看。老师们一脸的满意。提醒他最近不要走哪去了，注意身体！ 老师的面试令他回味无穷，感觉胜券在握。回家的路上如沐春风，晚上兴奋得久久不能入睡。俗话说好事多磨，回家等了几天渺无音讯？后来听说卡起了！招生老师与公社意见冲突，而且就发生在四弟与公社某某人的亲戚身上！公社倾向于推荐某某人亲戚，招生学校则偏向四弟。公社又有人搬出陈年旧事说事。如前面提及，他与蚊子都有打抱不平得罪人的遭遇。那是刚下乡第一个冬天，队上杀年猪儿过年，太上皇家的女儿是公社妇女主任，太上皇便硬要占便宜分二折一的肉（即一斤称两斤）。社员们长期敢怒不敢言，这次也不敢吱声。如此霸道行径激怒了四弟，轮到她家分配时，四弟一把夺过杀猪匠手中的刀，阻止分配给她家。那家人顿时感觉丢了面子，惊呼知青杀人啰！当众造谣诬陷，后来还告到公社去，想蒙蔽公社领导，结果还差点造成恶劣影响。当时在场的广大社员则大块人心，为大家打抱不平的四弟得到赞扬尊敬！没想到过了好些年，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又被搬出来说事！四弟义愤填膺，相信有理走遍天下，如今他多少也享受伤残军人待遇，更有底气，要求公社彻底调查，沉清事实真相，以正视听！ 其实公社的人都清楚她家在队上的为人，只不过不愿驳这个妇女主任的面子罢了。如今看到四弟态度强硬，招生单位又不愿妥协，自知理亏，都不愿背上以权谋私开后门的骂名。只好同意招生单位的意见作罢。 这次是首届文革后的中专招生，对外居然没有公开。所招的二个班同学不少有很深的背景和人脉。某某部长，某某局长的儿子女儿可以随口说出来一窜。像他这样凭自己的本事录取的草根很少。所以他学习特别认真努力，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始终不忘初心，牢记嘱托，守得云开见月明，静待花开终有时。 七，湘渝铁路情缘，干妈助干儿完婚 四弟入学的中专技校也位于沙坪坝，距余孃医院不远，没事常去医院看她，见光荣榜上还有她的标准像呢！余孃还是那副乐哈哈的样子，见后给她开玩笑说她是光荣榜上的专业户了！她埋怨说，自从那次局领导下来检查表扬她后，医院就一直把她竖起，为难她，让她去管闲事得罪人。 话说回来余孃确实是个热心肯干的人，到哪里都受人喜欢，私人只要交上朋友，她就巴心巴肠地替他想。四弟绕不开的话题自然是耍女朋友（重庆人说的“耍”并非玩弄，而是“谈”的意思），余孃硬要把医院总会计师的女儿介绍给他。四弟说是高攀了，人家看不上他的。她则说那女孩是一个宿舍看着长大的，端庄大方，本分得很，这事包在她身上。果然四弟一毕业他们就真“耍上了”，四弟那时还是船上实习技工呢。后来吃喜酒，医院大小头头来了不少，问总会计师你女婿好帅，是哪个牵的红线？亲家指着余孃，开完笑说还不是这个媒人挖的墙角！
八，湘渝铁路战友情，朋友再结创业缘 这个世界还真有奇缘，四十年后的某天，退休后的四弟在茫茫人海中硬是碰见了蚊子！彼此都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近四十年的别离，让他们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自从蚊子护送完四弟回到民兵班不久，团里就找他谈话，原来是那篇《浴血湘渝战友情》的文章把他捧出了名，后来还火线入了党，首批招工就被附近的国防厂看中。青工党员不多，他一路顺风，从车间班组长，干到主任；然后保送读大学，回到厂里一直干到厂长。 他当厂长期间，不忘湘渝铁路民兵情结，为了扩大生产，招收了不少返乡民兵为合同工，这批人能吃苦，守纪律，成为工厂一股有生力量，为工厂的大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改革开放后他下海经商，赚到第一桶金。以后自己办厂开店，外贸内销一起做，生意越做越大，现在年销售收入十几个亿。前些年他在川北发展，重庆的生意较少。最近国家实施川渝经济圈战略，他已经在重庆设厂开店。重庆朋友多年没见面了，首先想到的就是四弟呢！没想到在此相遇，真是天作之合。 四弟听完他的回忆，颇为他感到自豪；也介绍了分别后自己的遭遇，双方都感叹唏嘘。浴血湘渝是战友，机遇来临再同心！蚊子再三邀请四弟去他公司助他一力。四弟担心不懂行无经验。蚊子说以你的为人和才能干啥都行，对他充满信任和期待。这是退休后再入行下海的重大决定，不再是当年那个鲁莽小子的四弟笑称，“闻总，容我想想！”。 经过蚊子多次来电话诚心诚意邀请，最后提出不懂业务不要紧，就去给他当办公室主任吧：四弟的文笔让他终身难忘。恭敬不如从命，四弟果真去了他们公司，一干就是十多年，直到他七十岁第二次退下来当顾问。实际上是退而不休，四弟继续为蚊子出谋划策，经营管理。公司所有的人都被闻总责骂过，唯有四弟，一直被他尊为兄长奉为上宾。蚊子给他的报酬比退休工资还高；公司给所有高管买房，还不忘给他买了一套。当然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这个世界真奇妙，几十年过去了，四弟与蚊子之间依然有种真诚的信任与默契，大家并不刻意在乎那么多，无论天涯咫尺，总感觉彼此就在身边，默默守护着那份曾经属于他们的风雨人生，那份浴血湘渝的战友情缘！
以上代发老校友，老学长博文。 内容全系真人真事，只是将真名隐去。 其实四弟还有很多故事，是我回国时听老学长聊家常时讲的。
他家四弟和我家妹妹都是与新中国同龄。学长家弟兄几人都比较独立，四弟在中专毕业时并没因成绩优秀分配到心意的工作。某航运公司机关招人，都被当官的纨绔子弟们填了。这些人平时常抄他的作业，同学关系也不错。好歹凭这份关系他也进了航运，但只能分到老式登陆艇上工作。那是解放前美国人留下的，马力大，噪音也大，说话只能用手势比划。四弟在轮机部上班，两班制，一班四小时，船长期在长江中下游转运物资，难得回家一趟，很苦累。 后来参加大江日报举办的行业书法大赛，四弟拿了个第二名展露头角，被借调到分局公司工会，慢慢才在机关立足，告别了辛苦的机舱工作。他以前的同学有的调到市里当部长，到总局当局长，留下的也都是分局的书记或局长，他们都知道他的能力。就这样，四弟虽然清高，多少还是粘了点同学的光，后来安排去搞人事劳资，帮下层职工做了些好事。退休后又遇到战备团的过命朋友蚊子，一起搞私企，晚年生活还是比较幸福。
另外四弟媳妇也很大度包容，新婚燕尔，四弟就别离上船，一去要个多月才复返。多年来夫妻聚少离多，四弟媳妇也习惯了这样的孤独寂寞，可谓夫妻情深意长很不寻常。起初老丈人还小视这桩婚姻，看不起跛脚女婿，初次见面居然要求四弟自报家庭关系等！四弟气愤了，给还是女朋友的弟媳说既然如此我们分手算了！结果媳妇坚决非他不嫁，余孃也做坚强后盾，这段姻缘才没化成泡影，而终成良缘。 老学长出生成长于平民百姓之家，心地善良性格平和，谈吐间显露着人生大智慧。他始终相信： “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衷心为他们家人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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