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奧秘（三）

耶穌基督成全聖愛(Agape)

上帝藉著摩西頒佈的律法以十誡為綱，擴展和延伸為“律法書”中的613項規條。後來，這些成文的律法中又衍生出許多口傳“妥拉”（口傳律法），其中僅僅規定在安息日“不可做”的工，就有79類之多。如此詳細的規條是要讓民眾不至於因意外和無知而干犯律法，但也常常叫人無所適從。

而且對許多人來説，這些繁文縟節往往成為律法本意的屏障，遮蔽了律法中人與上帝、人與人愛的關係。在舊約不同時期，上帝多次藉著先知如撒母耳，以賽亞，耶利米，何西阿、彌迦等向以色列的領袖和百姓傳達“我喜愛憐恤，不喜愛祭祀”（太9:13）的信息。上帝再三警告，祂不喜歡他們只是表面遵守律法，依規獻祭，内裡卻沒有愛心。上帝要的是聽從祂愛的誡命，“行公義，好憐憫，存謙卑的心，與你的上帝同行”（彌迦書6:7-8）

耶穌對猶太律法非常熟悉。福音書記載了他七次在安息日“做工”，給人醫治疾病，驅趕邪靈，以致有人指控他明知故犯，蔑視律法，甚至要廢掉律法。但耶穌卻對他們說：“不要以為我來是要廢掉律法和先知。我來不是要廢掉，而是要成全。我實在告訴你們，就是到天地都廢去，律法的一點一畫也不能廢去，直到一切都實現”(太5:17-18, 和修)。

什麼是“成全律法”？耶穌在安息日醫病，就是“成全律法”的典範。十誡中第四誡規定：“當記念安息日，守為聖日”，本意是上帝出於對人的憐憫和慈愛，要人在勞碌做工六日後，在第七日不做任何工，向上帝守安息日；這是效仿上帝創世時，在六日中完成創造聖工，“在第七日歇了他一切的工，安息了”（創2:2）。既然安息日的設立是顯示上帝對人的愛，使人得以享有安息，那麼在安息日解除人的病痛，不正是彰顯上帝的愛嗎？若是拘執律法外在的字句，就會喪失其內在的愛心。因此，耶穌在駁斥控告者“安息日治病合不合法”的質問時說：“在安息日做善事是合法的”（太12:12）。

從福音書中可以看到耶穌是如何“成全律法”的。耶穌把整個律法系統，提綱挈領，縂結成兩條誡命：“你要盡心、盡性、盡意愛主—你的上帝。這是最大的，且是第一條誡命。第二條也如此，就是要愛鄰如己。這兩條誡命是一切律法和先知書的總綱”（太22:37-40, 和修）。如此簡潔明瞭地叫人明白，律法的核心是人與上帝、人與人愛的關係。同时，凸顯了要“盡心、盡性、盡意” 地去愛；這就把外在的律法規條，化為內在的心靈需要，成全上帝藉著先知耶利米的預言，上帝要與祂的子民立新約，“那些日子以後……我要將我的律法放在他們裡面，寫在他們心上”（耶31:33）。

在耶穌的教訓中，有幾個“内化(Internalizaion)”律法，即把律法“寫在心上”的例子，都記在《登山寳訓》，又被稱爲《天國大憲章》（馬太福音5-7）中。比如，對“不可殺人”的誡命，耶穌說，只是行爲上“不殺人”還不夠，連咒駡弟兄，對弟兄動怒都不可以，要被審判。如果與人有嫌隙、懷怨恨，就要儘快與人和好（5:21-26）。論到“不可奸淫”，耶穌說：“凡看見婦女就動淫念的，這人心裏已經與她犯姦淫了”；要在心中抵擋這種惡念，與之一刀兩斷（5:27-30）。律法說“要愛你的鄰舍”，耶穌說“要愛你的仇敵”，這樣才能如同天父那樣完全（5:43-48）。耶穌的教訓表明，要從心裏斷絕仇恨、貪婪等惡念。

“十誡”中，戒律大多以“不可”的否定方式消極表達；而耶穌卻用肯定方式，積極表達人與人關係的“金律”：“無論何事，你們想要人怎樣待你們，你們也要怎樣待人，因為這就是律法和先知的道理”（太7:12，和修）。

耶穌所説“愛上帝”和“愛人（鄰）如己”，并非無本之木，而是來自律法書。《申命記》把十誡的前四條總結為“以色列啊，你要聽！耶和華－我們上帝是獨一的主。你要盡心、盡性、盡力愛耶和華－你的上帝”（6:4-5）。《利未記》總結後六條為：“要愛人（鄰）如己”（19:18）。耶穌卻把這兩條出自不同書卷的誡命結合在一起，藉著“第二條也如此”的連接，把“愛人（鄰）如己”提升到與“愛上帝”近乎相等的高度。其中的意涵，在於二者並列，互為表裡。彰顯了“愛”是律法的核心。

愛上帝與愛人不可分割的關係，在《约翰福音》的末了和《约翰壹书》中更爲顯明。當耶穌復活後向門徒顯現時，三次問彼得“你愛我嗎？”在彼得十分肯定的囘答後，耶穌三次說“你餵（牧）養我的（小）羊。”愛上帝者，必當愛祂的羊。對此，《約翰壹書》有充分的論述。約翰說：“人若說‘我愛上帝’，卻恨他的弟兄，就是說謊話的；不愛他所看見的弟兄，就不能愛沒有看見的上帝。愛上帝的，也當愛弟兄，這是我們從上帝所受的命令”（約4:20-21）。“凡愛生他之上帝的，也必愛從上帝生的。我們若愛上帝，又遵守他的誡命，從此就知道我們愛上帝的兒女”（5:1-2）。

耶穌“成全律法”，宣告上帝永恆的愛不仅是首先的，主動的，而且是普世的。《約翰福音》3:16概括了基督的福音：“上帝愛世人，甚至將他的獨生子賜給他們，叫一切信他的，不致滅亡，反得永生”。如果說“舊約是新約的預表，新約是舊約的成全（或“應驗”Fulfillment）”[1]，那么，耶穌所説“上帝愛世人”，就是上帝對以色列愛的成全；表明上帝不單愛以色列，而且愛“一切生在世上的人”（約1:9）。在希臘化末期成書的《新約》是由希臘文寫成。全書論到與上帝相關聯的愛將近250処，都是用Agape (n. ᾰ̓γᾰ́πη agape; v. ᾰ̓γᾰπᾰ́ω agapáō )一詞。

在古希臘詞語中，Agape 是“愛”的最高形式，在《新約》用於上帝對人的愛，以及將上帝對人的愛，延伸擴展到人與人之間的愛。上帝對人的愛是完全的愛，無“私”可言，超越、並理應統領人間的一切愛，因此可以稱之爲“聖愛”。聖愛（Agape）在耶穌“彼此相愛”的命令中得到最完全的“詮釋”。

聖愛來自上帝，要把上帝愛人的愛延伸到人與人之間。耶穌說：“我賜給你們一條新命令，乃是叫你們彼此相愛；我怎樣愛你們，你們也要怎樣相愛”（約13:34）。

聖愛是捨命的愛。耶穌說：“你們要彼此相愛，像我愛你們一樣……人為朋友捨命，人的愛心沒有比這個大的。你們若遵行我所吩咐的，就是我的朋友了”（約15:12-14）。使徒約翰進一步說：“我們應當彼此相愛。這就是你們從起初所聽見的命令。主為我們捨命，我們從此就知道何為愛；我們也當為弟兄捨命”（約壹3:11, 16）。

聖愛在人與上帝之間也是“彼此相愛”，但以人遵行上帝命令為前提：“有了我的命令又遵守的，這人就是愛我的；愛我的必蒙我父愛他，我也要愛他（約14:21）。

綜上，聖愛是從上帝而來，是上帝愛人的愛。上帝的愛通過聖子耶穌的捨命彰顯出來；捨命的愛是無條件的、完全不求回報、自我犧牲（捨己）的愛。耶穌捨命的愛賜給一切生在世上的人；是否接受並囘應上帝的愛，則在於人的選擇[2]：“叫一切信他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約3:16）。上帝賜愛予人，人當以愛回應。相信耶穌的應許，並遵從他的命令，就是愛上帝。正像亞伯拉罕那樣“因著信”，行出了與上帝愛的關係，就是“因信稱義”了。

耶穌在世三年的傳道事工，時時處處向世界表明上帝的聖愛。面對“用嘴唇尊敬上帝，心卻遠離上帝”的百姓（以賽亞書29:13, 馬可福音7:6），耶穌以振聾發聵的呼召，開始了他的傳道：“上帝的國近了。你們要悔改，信福音！”（可1:14）。耶穌直擊人的心靈。叫人藉著悔改潔净自己的內心，倒空一切的污穢，向上帝的國敞開心門，讓“上帝愛世人”的福音寫在心版上（哥林多後書3:3, 耶利米書 31:33）。耶穌在十字架上最完全地彰顯了上帝的聖愛：“他是愛我，為我捨己”（加拉太書2:20），“他愛我們，用自己的血使我們脫離罪惡”（啓示錄1:5）。

耶穌復活後在加利利山上賦予門徒大使命：“你們要去，使萬民作我的門徒，奉父、子、聖靈的名給他們施洗 。凡我所吩咐你們的，都教訓他們遵守，我就常與你們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太28:19-20）。愛是耶穌全部教導的核心。他多次吩咐（Command, 命令）門徒“你們要彼此相愛”；并説“你們若彼此相愛，眾人因此就認出你們是我的門徒了”（約13:34,35, 和修）。

因此，作耶穌的門徒必須彼此相愛；彼此相愛是耶穌門徒的内在特質和外在記號。耶穌差遣門徒去“使萬民作基督的門徒”，就是叫萬民都彼此相愛。耶穌說要與門徒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與“這天國的福音要傳遍天下，對萬民作見證，然後末期才來到”（太24:14）是同樣的應許。

世界在改變，時代在改變。在人類歷史上，仇恨、沖突、分裂、暴力、各種各樣的邪惡時起時伏，形式多變，從未間斷。但上帝的愛永恆不變。唯有愛能夠使人脫離罪惡和死亡的黑暗深淵，唯有愛能夠拯救世界。每一個相信上帝應許的人，都負有宣揚上帝聖愛的使命，讓萬國萬民都能聽到基督的愛，活出基督彼此相愛的命令，用言行彰顯愛的福音。

（引論完）

[1] 參見路加福音24:44。耶穌復活當晚，在“以馬忤斯”的路上對兩個同行的門徒說：”摩西的律法、先知的書，和詩篇上所記的，凡指著我的話都必須應驗“。

[2] 參閲《約翰福音》3:17-21。當救恩來到世間，人須在滅亡和永生、黑暗和光明、被定罪和被拯救之間作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