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能换来一切,喜欢它的不只是胡家兄弟,谁都想要。为了防止矿上的人偷运金子,胡永州的儿子胡龙为此制定了非常严格的“王法”。抓着了一个偷金子的工人,就把他绑在矿洞口的一棵树上用钢丝抽。一钢丝下去身上一道口子,一会儿功夫那人就满身是血了。胡龙喝了一口酒,喷到到那人的伤口上,那人就又惨叫起来。 那个工人实在扛不住,就招出了和他合伙的人是小梅。小梅负责把金子从里面弄出来,他负责弄到外面去卖。胡龙火冒三丈,立马叫了几个人把小梅带到矿洞口,三下两下把她扒的一丝不挂,也绑到了一棵树上。对于小梅他没打,而是拿出几桶果汁把她从头淋到脚。少平还正奇怪他要干什么,却见没一会儿功夫她浑身上下都爬满了黑色的蚂蚁。小梅的连声惨叫,扭动着赤裸的身体在粗糙的树干上蹭得鲜血淋漓,却根本就不管用。太阳落山之后,身上的蚂蚁都下去回巢了,小梅的声音也小了下去。然而夜里的蚊子又让她开始嚎叫,晚上的山林特别寂静,即便在“行宫”里面,少平依然可以听的见。 第二天早上小梅全身满都是包,人看上去像胖了一圈一样。她已经没有力气叫了,耷拉着头,任凭胡龙再次把几桶果汁淋到她身上。淋完之后,胡龙点上一支雪茄,在边上欣赏着蚂蚁上身和小梅扭动的身躯。忽然对讲机里有人喊他回去开会,胡龙悻悻的往回走,迎面看见几个工人,就喊住他们训话: “这就是偷金子的下场,谁不怕死的就只管偷。” 会议的内容就是研究怎么对付有人偷运金子,经过一番讨论,胡永州认为还是得给小梅和那个保安喝点水,要不然他们叫的声音不够大,警示意义就不够明显。照这样过不了几天小梅就没命了,少平顾不上新来的生分,小心的给胡永州建议:“人偷东西,惩戒一下也就算了,别真弄出了人命,麻烦。” “没事,”胡永州摆摆手说,“这种地方只要不是大事故,一两条人命,随便找个没有出产的矿洞扔进去,封死了,就没人会知道。” “不是,”胡永州不在乎这个,少平无奈只好继续求他,“我是说小梅歪好陪了我几夜,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留她一条命。” “哦,少平是怜香惜玉,”胡永州哈哈大笑说,“女人不有的是,何必——”,突然他话锋一转,“那行,没问题,有这一句话,把她给你留下。” “算了,有这毛病的女人,我可不敢留在身边。”少平赶忙拒绝,“再说这样就没有警示作用了,”少平给胡永州解释,“我知道你肯定也咽不下这口气,那就这样,把她弄到小翠那里,让她受受千人踩,万人踏。” “果然是文化人,想的周到,就按你说的办。”胡永州说完,让人把小梅抬到了会议室,对她说:“是孙总为你说话,留下你一条命。” “谢谢孙总,”小梅奋力翻起身,爬到地上,哭着给少平磕头,“您的救命之恩,我一定报答。” 少平摆摆手说:“还是应该感谢胡总给我这个面子。”然后又吩咐道,“把她带下去洗洗,穿上衣服,今晚就送下山。” 把小梅送到小翠那儿之后,培养了一段时间,小翠发现小梅比较有头脑,就把她调到大牙湾那边管事,这样她自己就可以专心经营文化园,免得两面跑。 少平还想劝他们对工人好一点,这样搞虽然能杀鸡儆猴,但别的干活的人看了也会心寒。胡永州却觉得没必要,他满不在乎的剔着牙说:“好个球,想挣钱的人有的是。” 他说的没错,这天下午就有人带来了七个外地民工。胡永合把这些人领到一个矿洞口,大概交代了几句,刚好到了夜班时间,就让一个老工人带着他们进洞干活。民工里面一个像是领头的和他商量,赶了大半天的路,能不能歇一下,明天一早进洞。胡永合一听火冒三丈,大声骂道:“歇他妈什么歇,矿上这么着急你们他妈的还想着歇,现在就进洞,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下山。” 那帮人相互看看,没人敢再说什么,把随身的行李放在矿洞口的一个棚子下面,一人抓了两个馒头,进洞去了。第二天早上这拨人用小推车推出了最后一批矿石,才拿起行李去宿舍睡觉。两天之后,这拨人被编成了一个独立的小组,在那个矿洞上夜班。 这拨人独立上夜班的一个星期之后,天下起了瓢泼大雨,胡永合招呼人弄起了一个火锅,和他哥,他侄子还有少平一起涮羊肉。突然胡龙的对讲机响了,他跑出去看了一圈,回来后气急败坏的说:“那个矿洞塌方了。” 几个人一下愣住了,放下酒杯赶紧跑了出去。拿手电筒照了一下,塌方的地方离洞口不远,泥土下面有一个小推车和小半截露在外面的人,看样已经是没气了。估计是往出送矿石的时候刚好遇上了塌方,那么后面的几个人应该就紧跟在这个人后面,很有可能都埋在了里面。几个人站在雨里淋着,一时都没有主意。一道凄厉的闪电划过夜空空,紧接着一声炸雷让胡永州机灵灵打了一个冷颤,他的意识清醒了一点,冷冷的说出几个字:“算了,这个矿洞不要了。” “可这条矿脉刚找着,东西好着呢。”胡永合显然不舍得。 “不是这么回事,”胡永州把几个人带回屋里,给他们解释,“七条人命的事,不是小事——张书记在准备一个改革开放先进表彰会——还给我们了一个名额——这时候不能出乱子。”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那是大局。少平寻思后面可能还有幸存的人,但又寻思刚刚在小梅的事上已经人家已经给面子了,自己毕竟过来没多久,不能蹬鼻子上脸。 这帮人连夜放好炸药,把那个矿洞从洞口炸塌,彻底封了起来。第二天胡永州告诉矿上的其他人,因为那个矿洞毁了,那几个工人养着没用处,打发他们下山了。 处理完这事,胡永州就带着弟弟和少平去参加那个表彰大会。结束之后,张有智摆了一桌酒席宴请胡家兄弟和少平,兰香一家。碰了一杯酒之后,张有智缓缓的说:“我已经老了,就希望在这个位子上平平安安的退休,你们做事也要稳稳当当的,别出乱子,大家和气生财。” “那是自然哩,”兰香赶紧表态,“这张叔叔您放心,我们都小心着呢,不会出乱子。” “人老了,念旧,”张有智继续说,“你们都是我老家的人,我觉得亲,啥事肯定会先想着你们,只要不出乱子,钱有得赚的。” “呀,这我们能到这地方站住脚,全靠张书记哩。”胡永州站起身来,敬了张有智一杯。 张有智和胡永州碰了一杯,对他说:“咱这一茬人文化浅,你啥事多听听少平的——你和他哥关系都好的很,这少平和他哥一样能干——他们孙家出人才,少安,少平,兰香小两口,都能干得很。” “是哩,”胡永州赶紧说,“少平来这段时间给我们帮很大忙。” “张叔叔这是在夸我呢,”少平拉兰香和仲平一起给张有智敬酒,“我们兄妹也都是靠张叔叔帮忙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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