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龟(1):多点“流氓性” 对于海龟价值的计算和权衡,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位海龟,你得先理解你所兜售的市场的特点。价值只有在被识别时才能被实现,否则就不成为其价值,或者说,你在错误的时刻,在向错误的对象兜售不对口的商品。从这个角度看,商品即使没有市场,也并不意味着它就没有价值,很可能是你还没有让它的价值被人发现。 记得很久以前有一个关于鞋子的故事,说的是在一个孤岛上生活着很多赤脚的人,他们从来就没有穿过鞋子。对于这种现实,有人认为那里的人不需要鞋子,因而在那里销售鞋子是不明智的。也有人认为,那里的人还没有鞋子穿,说明市场潜力很大。但是,即使是后者,在刚开始时,你还是得说服对方改变习惯,并且为这种改变付出一定的代价。这就需要技巧了:你得让对方觉得物有所值。 海龟在国内面对的情形也很相似,而且更为复杂和难以对付。人的能力、技能就是一种特殊的商品。海龟在海外几年的苦读和修炼,说到底,就是在通过自我的努力,在一个特殊的“车间”里面,将你自己进行了特殊的加工。在你获得博士学位之后,也就是你已经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件可以“出售”的成品了。这时候,关键的就是看你怎么样来推销你这个特殊的商品了。 注意到,“知识分子”和一般的商品最大的不同在于,你不仅有生存的条件需求,而且还有成就感上的需求。这两者之间还有某种可以交换的特性:为了成就感你可以暂时甚至是终身放弃很多物质上的享受,或者,为了数量大到一定程度之后的物质利益,你可以暂时甚至是终身放弃你为成就感所做出的努力。 正是由于这种特殊性,决定了你不可能只有标价,而没有深层次的非价格可以衡量的内在需求。 就涂博士这个个案来说,价码实在是太低,同时又没有获得成就感的希望——至少是在他当时看来是这样,于是,他就感觉自己是一个“废品”,已经没有价值了。 实际上,作为老涂这种档次的人,我觉得,应该多学点生存必须的“流氓性”和“无赖性”。这和军事对垒时是一个道理:如果你以君子之心和人打仗,我不觉得你有赢的任何机会。 “流氓性”的修炼可以从几个方面进行: 第一,要学会如何归零和在归零条件下的理性思考。也就是说,在最坏的情况下,在你思路最混乱,自我感觉最没有希望的时候,将自己放到人生能够放的最低点——动物人,然后再在此基础上来看看你到底有什么选择。我见过不少有这种“特殊”本领的人,最后也还是活得自由自在。而且,你应该意识到,在这种环境下如果你还能够活出一个人样来,那就是一个很大的成就。对于高智商的人,一旦看到实现成就的机会,积极性就会被调动起来。这叫做成就的多样性。人生关键还是活出一个滋味来,而不是沿着已有的轨迹活出一个滋味来。 第二,要用博弈的观点来看对方,借此理解对方的真实需求到底是什么。从表面看,中国需要强大,建设一个强大的中国自然就需要大量的人才。在中国自己不能够或者说没有能力培养出世界一流人才的现实情况下,自然就会很看重来自美国的优秀人才。 在现实中,这个逻辑并不成立,很遗憾,这就是中国目前的现实,也是中国国家的悲哀。为什么?因为组成国家的个体单位是由人来主导的,而这些人最关心的又是自己的个人利益,而不是那伟大的社会价值和国家利益。对于浙大,他们需要几个能够让自己名义上提升地位的“高人”,至于这些人是不是“高”,“高”到什么程度,实际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目标的实现,人就是这么的现实和“平庸”,这没有什么奇怪的。 在此基础上,这样的“高”人还不得损害已有人员的既得利益,否则,你也会被枪毙掉。我也曾经是浙大的毕业生,在那个玉泉校区生活了好几年。我自己一位从浙大毕业的朋友,从德国回国后到国内一所普通的大学工作,也面临了老涂类似的困境,后来她想通了,就以无赖对付无赖,也活得“得过且过”,无赖嘛,又能够有多少要求呢。 中国的高校不可能为人才而人才,它没有内在的需要和积极性去那样做。这也是为什么,从国内来美国招聘的机构开出的价码奇高无比的原因,而按照那种要求,能够够格的候选人,国际上也可能就那么几个。而且,即使够格,到了那种环境,也可能死得比老涂还要快。中国机构的这种“不理性”实际上是有着理性的基础的。也就是说,它在表面的要求和实际上的要求有着很大的区别,你得能够识别这种差别。因为,最终决定一切的还是那个隐藏在背后的没有说出来的需求。这就是中国特色,你可以不喜欢甚至厌恶,但是,如果你想到那个环境去混饭吃,你就得同流合污,没有选择。 我为老涂感到惋惜,也为中国这个国家感到惋惜,同时还为浙大这个母校感到遗憾。在此,我希望中国那些优秀的女性,也应该对自己的男人多一点理解和支持,实际上他们很需要理解和支持,他们非常优秀,同时又非常脆弱。 (作者 汪翔保留所有权利,引用请注明出处,2009年10月2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