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子》 ——上部之《哑孩儿》 作者:(唐)飞龙
第十一回 求签问卦神算子 断命卜程愚忠心 (接上期) “因人多声杂,先生不曾听见?” “非也!我听得你们的呼喊,一清二楚。” “那……又是为何?” 周先生良久不语,却忽然捻起一颗花生米,拇指食指用力,搓掉外面那层红薄衣,粉片纷纷落在台上,然后扔进嘴里,牙齿一咬,嘎嘣而碎,问道:“诗里有‘花生针眼刺,月送剪肠刀’句,许兄不知了解这诗中含义否?” 我满脸惭愧,答道:“其余都懂,唯有这句不解,正是要向先生请教。” “嗯……尔等从桂州起义,并一路打至徐州,所向披靡,正是士气高涨之际,本应一鼓作气,杀到长安之势才是。可为何我第一句却是‘怅望黄金屋,恩衰似越逃’?你看,这黄金屋,即是长安城里的金銮宝殿了……谁每日怅望,悲痛于皇恩日益衰弱,越逃越远,这是为何?只因那官服,就像花生的薄衣一样,一撮即碎,可望而不可得啊!这个痛苦似针一般刺痛我的眼睛;每个夜晚,当望月的时候,它的光又像送来的一把剪刀,慢慢剪断我的肠子。唉!痛苦啊!”说着,叹了一口气,又拿起一颗花生,将外衣搓得粉碎,望着粉屑缓缓飘下,然后将花生掷入口中。 “周先生……你是说,庞大哥还有那皇恩沐浴之念?”我不禁大惊失色,压低声音问道。 “正是。你再听下句,‘地近欢娱远,天低雨露高’,尽管如今离长安城越来越近了,但欢娱却似乎也越来越远,天越来越低,但还是觉得天子赐予的雨露才是高洁的啊!” “‘时看回辇处,泪眼湿夭桃!,时看回辇处,泪眼湿夭桃!’这……这……这……周先生,这如何是好!您是想试试庞大哥,才念完就走?”我当时想说,这诗中所写的,完全是深宫怨妇心态嘛! 周先生呷了一口茶,笑着说道:“不错!我吟完转身就走,正是想试探。如若庞督军并无此念,而是有着坚定的直捣长安的志向,他自然不会追来,又或,此念如若不深,呼唤我几声见不应,自然也不会再追。唉!没想到,你们一直紧追不舍,在我要消失的一刻,竟然还是被你们给拦住了!” 我恍然大悟,又惊恐不安,连忙站起身,抱拳弯腰深深一拜,说道:“先生真乃天外高人!神机妙算,一席话令我如拨云见天日。但务必烦请先生出山,辅佐大哥,消了此动摇军心之念,咱兄弟们可是一心要打进长安城,将这江山拿下的!我许佶担保,一众兄弟惟先生马首是瞻,一切听命于先生差遣。如有不服者,我许佶先斩了他!” 周先生也急忙站起,对我深深行礼,说道:“许将军不必多礼,我既已答应庞将军,又岂会食言?话虽如此,许兄亦不必太过虑,我自有周旋妙计。请坐,请坐!”我一听大喜,如得获此能算会卦之军师,实是义军之大幸!恭敬地请周先生坐下,先谈起义的经过,还有一路打来的战事。 茶过几巡,方见庞大哥一行人从寺里出来,一帮僧众送至门口,双方互合十施礼道别,然后到寺外墙边一排高树处牵马。我们立结账出来,赶了过去。庞大哥一见我们,立即向周先生作揖抱歉说道:“有劳先生久候。”周重回道:“不妨,我与许将军相得甚欢,不觉苦等。”庞大哥哈哈一笑道:“我这舍弟,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文采也甚好,口才亦佳,与先生恰是伯仲之间啊!”我急忙辩解道:“论才识,小弟怎敢跟周先生相比?先生滔滔高论,我惟有洗耳恭听而已。”庞大哥高兴得哈哈大笑,周先生谦虚,连说惭愧。 大家便请周先生乘马,周先生说不会,庞大哥让洪师傅、姚周带大家骑马先回,安排晚宴,欢迎庆贺周先生加入义军,我们三人则下马慢走,沿路相谈而去。我便问道:“大哥,今日求签如何?”庞大哥笑道:“我今求之签便是今日能遇周先生一事,你们说巧是不巧?你们听,签诗是: 仙风道骨本天生 又遇仙宗为主盟 指日丹成谢岩谷 一朝引领向天行* 静谷方丈端坐在莲座上手佛珠,闭眼诵经,早有小沙弥恭敬将签递与他。他微微睁眼一看,连赞,好签,好签!第一便问我是否今日遇见高人?我心中先是一惊,复又一乐,惊叹这签竟如此之准,暗喜遇见先生真乃是天助也,但想听他接下怎么说,便不置可否。方丈又将眼闭上,似乎继续念经,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说道,恭喜将军,请用茶,容老衲慢慢道来。 此签乃上上签,亦即关公灵签第七,缘于道友吕洞宾,其名岩,生于天宝十四年四月十四日巳时,自号纯阳子,曾私行庐山,遇钟离真人,授天仙剑法,得九九数,并得炼丹术,居岩谷精炼,丹成,长生不老。不瞒将军,老衲自号静谷,亦是敬仰、缅怀吕道长的精修道行,佛道两家虽各有所宗,却素无仇怨,互敬互爱,共为天下苍生祈祥纳福,实乃一大幸事。此签,若是贵人占之,有荐拔之喜,士人占之,有飞腾之兆,庶人占之,有百倍之利,方外占之,有仙升之期,病患占之,有医药之缘,签上说得明明白白。” (待续)
转载自蒙特利尔《华侨新报》第173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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