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三節,考證了各種日軍檔案中記錄的馮家溝(南崖閣)戰鬥。確認了日軍的損失和八路軍所謂大捷的真相】
有關南閣崖(馮家溝)附近的戰鬥,日軍檔案中可見三個記錄。為輔助國內學人研究,以下將全部內容如實譯出,並加以解說。 2.3.1.【史料一】《隸下各部隊主要討伐(戦闘)概見表》[1]史料一(兵站部史料)中的該當欄目,記錄了南閣崖戰鬥。 1. 4D(第四師團)第二輸送監視隊 1937年10月15日在南閣崖附近的戰鬥 敵兵力 約5-600名,有重、輕機槍並有若干迫擊炮。友軍為輸送監視隊長以下75名。另有約30名工兵來援。戰鬥結果敵遺屍30具以上,友軍戰死27名,負傷7名,失蹤1名。損失步槍17支,刺刀27把。繳獲步槍5支,彈藥72發,彈藥盒三個。友軍消耗步槍彈6400發,手榴彈200枚。 2. 同日 8D第一兵站輜重兵中隊在廣靈縣南閣崖附近的戰鬥 敵兵力400名,友軍343名,敵死亡1名,友軍戰死1名,傷3名。消耗步槍彈 2860發。 圖表2-10 《隸下各部隊主要討伐(戦闘)概見表》中的南閣崖戰鬥記錄 【史料一】解說 此檔資料,筆者在研究陽明堡機場夜襲的文章中也曾引用。是1938年7月,北支那方面軍兵站監部(後勤部)改編解散時,作為最終總結報告歸納的戰鬥(討伐)概見表。由各種報告,戰鬥詳報資料匯總,簡化而成。因為編輯時間倉促,編輯者(作表者)又是沒有作戰經驗的文官,所以錯誤很多。長處是統計範圍廣泛,包括了兵站監部所屬後勤部隊一年半中的主要作戰記錄。平型關大捷的一部(汽車隊老爺廟戰鬥),陽明堡夜襲,雁門關伏擊戰等,八路軍記錄的幾個重要的“大捷”戰鬥中,有關日軍方面的損失統計數字,都包羅於其中。遺憾的是由於陽明堡夜襲,雁門關伏擊戰中兵站部所管轄的後勤部隊沒有人員死亡,也幾乎沒有損失(不成大事件),所以記錄簡單,並不能與八路軍宣傳的大捷記錄接軌。但像平型關小寨村,馮家溝(南閣崖)這種確實出現過死亡的戰鬥,都可以在日軍檔案中得到佐證。此處出現的“南閣崖附近戰鬥”即國內所稱謂的“馮家溝伏擊戰”,僅地名不同,兩地相距不遠。 圖表2-11 南閣崖戰鬥日軍行軍序列 從作戰地點和作戰圖(後出)分析,南閣崖是準確地理位置。南閣崖村位置於馮家溝村南1.5公里處,道路險阻之地,是第四師團第二輸送監視隊的主戰場。也是楊成武獨立團一營取得戰果的地段。在此地段,第二輸送監視隊記錄了友軍戰死27名,負傷7名,失蹤1名。損失步槍17支,槍用刺刀27把。 同時間,位置於馮家溝的是後方同行的第八師團第一兵站輜重兵中隊(相澤一郎中尉),此地段戰鬥並不激烈,也沒有形成包圍,輜重隊的自衛隊占據着有利地形。此地,友軍損失記錄為死亡一,負傷三名。死亡者為炮兵少尉村上繁`造[2]。 村上繁`造 即後方的兵站輜重兵相澤中隊在南閣崖戰鬥中雖也介入戰鬥,但損失輕微。村上是青森縣西津輕郡車力村人,戰鬥開始後,為增援前方受伏擊的運輸監視隊,奉相澤隊長命令前進到敵前5-60處高地偵察敵情,途中守受敵步槍,手榴彈集中襲擊,戰鬥中1030頭部守貫通槍創戰死[3]。隊長相澤本人也命運不佳,此次戰鬥雖免一劫,之後1938年3月5日,在山西省交城縣戰鬥中死亡[4]。據死亡報導,相澤中尉是青森縣南津輕郡黑石町出身,與出身地第八師管一致。村上也為近鄰同鄉。 南閣崖,馮家溝兩個戰場相距約一公里,進入戰鬥的亦是兩個不同的運輸隊。所以戰鬥的正確名應稱為“南閣崖,馮家溝附近的戰鬥”。從人數面看,8D第一兵站輜重兵中隊的人員(342名)比4D輸送監視隊(75名)要多得多,但主要構成是不持槍非戰鬥員“輜重兵特務兵”(約300名)。戰鬥力(持步槍的護衛人員)不如輸送監視隊的一半。監視隊在前方開路的理由,估計也是從戰鬥力方面的安排。輸送監視隊屬於輜重兵(不同於特務兵),按裝備規定每隻步槍攜彈數僅30發(一基數,全隊2100發)。此處記載消耗6400發,說明補充過彈藥。應是11時30分援兵到達之後的補充數。用下述《戰鬥詳報》核對,“30名工兵”,也應是三輛卡車載70名步兵和工兵的誤記。兩處戰場的記錄的敵兵數各為5-600名和 400名,也應都是一一五師獨立團一營的部隊,若是一個營,應不足於此數。最多不會超過4-500名。 記錄中有“失蹤者”一名,從後述戰鬥詳報內容可確認,是4D第二輸送監視隊的最高指揮官,森下延一中尉。下令燒毀車輛,行李後森下率兵突入敵陣地後失蹤。推測屍體(或重傷狀態下)被八路軍帶走(此時八路軍還從未俘虜過一名日軍)。由於不見屍體,森下中尉的死訊一直沒有被正式確認。直至太平洋戰爭前1941年10月,才被認可是死亡,進行了位階追敘。 圖表2-12 失蹤的森下中尉被確定死亡,敘位時間為4年後 森下延一中尉的事跡表彰中可知,氏為大阪生人,家庭富裕,天王寺商業學校畢業後,1926年作為一年志願兵(幹部後部生)入伍,1931年,輜重兵少尉任官後復員。1937年,大阪師團野炮兵第四聯隊後備役應招,作為運輸監視隊長出征。是一男二女之父。並記錄10月15日戰鬥之日是陰冷的雨天[5]。 森下延一中尉 千代原少尉同為大阪市人,關西商業學校畢業,同樣作為一年志願兵(幹部後部生)入伍(1930年),1934年步兵少尉任官。1937年,大阪師團野炮兵第四聯隊後備役應招,突擊時身中10餘發貫通槍創戰死(同前,9-10頁)。
千代原少尉 按當時兵役制度規定,大學,高專畢業生,可服一年志願兵役,升任將校後,轉入預備役。森下,千代原都是此種身份,有職業,作為後備役第二次應招入伍,並不是科班出身的職業軍人。 2.3.2. 【史料二】《金櫃燒失事件報告》1937年12月28日 [6]以下史料二是一個損失報告的檔案文件,可看到實際參戰部隊記錄的南閣崖戰鬥(馮家溝戰鬥)詳細過程。 圖表2-13 「金櫃焼失の件」報告書 北支那方面軍直轄兵站監伊田常三郎少將 致陸軍大臣杉山元: 本年10月15日,察哈爾省廣靈縣南閣崖附近戰鬥中,第四師團第二輸送監視隊在緊急事態下將金櫃燒毀,此件詳情見如下報告內容。 1. 被害日期及場所:日支事變中昭和12年10月15日午前9時,於察哈爾省廣靈縣南閣崖附近。2. 被害的事實狀況:當日第四師團第二輸送監視隊在輜重兵中尉森下延一指揮下從宿營地出發,午前8時45分,前進至南方十公里南閣崖附近隘路時,突然遭到來自左前方高地之敵的數發步槍射擊,於此同時,受到到左右兩側高地設置的敵重機槍猛烈掃射。森下隊長立即部署部下應戰,無慮當面之敵是為數5-600名的有力部隊,擁有重機槍四挺,輕機槍若干,迫擊炮兩門,且據戰壕掩護將我包圍。在敵集中火力射擊下,我與敵激戰十餘分,千代原少尉指揮的前方自衛隊在敵重機槍掃射下大半戰死,其他各處也發生多數死傷。隊長判斷事態緊急,命令衛生上等兵園本誠一率兵三名,引燃運輸中搭載的汽油將公用行李及其他貨物燒毀,並指揮生存者,身先士卒突入敵陣地。金櫃即在此時被燒毀。3. 被害金額數: …(收據類,賬簿等,內容省略)。現金5381圓98分未受損害。理由為當天,分任官(保管會計)陸軍輜重兵少尉林利男為給滿洲人馬夫家庭匯寄報酬及採購給養,攜同翻譯,主計伍長和三名護衛士兵,赴豐臺野戰郵局及北京出差,此時分任官按森下中尉指示將全部現金帶走之緣故。4. 被害事實的發現:分任官林少尉,事故後於10月28日返隊,在大同與輸送監視隊合流。善後處理過程中,由於發生敵情,部隊移動等原因,通信聯絡延遲。5. 平素現金的保存方法(省略)。6. 被害事件處置:11月1日,森下〈林或森川之筆誤〉少尉在報告戰鬥同時對燒失事件也進行了報告,…對此經理部長派部下奧主主計中佐在現地進行了核實,檢證。7. 責任者處分:雖燒毀金櫃屬於迫不得已之選擇,報告的拖延,金櫃賬簿的保管等方法面亦有過失之處,應引以為誡。 筆者解說:此件為1937年12月28日,即事件後約兩個月,北支那方面軍兵站監伊田常三郎少將對陸軍大臣杉山元提出的正式事故報告。文件經多部門傳閱,審核,內容應十分準確。但文件目的不是記錄戰鬥,而是報告金櫃燒失原因和處理過程。從內容可見,實際上並沒有現金受損(燒失的僅為收據類),但作為此類重要文件紛失事件的處理方法,都需要按此程序走個過場。這裡出現的戰鬥發生地點(南閣崖)和燒失時間(午前9時)都應是準確的。地點不是馮家溝而是南閣崖附近隘路處。從以下地形還原圖中,可明確地判斷出左前方高地獨立團一營指揮部的位置(步槍(信號)發射地點)和隘路兩側山腹高地的八路軍設伏地形。 圖表2-14 南閣崖戰鬥示意圖 從“激戰十餘分,千代原少尉指揮的前方自衛隊,在敵重機槍掃射下大半戰死,其他各處也發生多數死傷”一句中,可看出遭到襲擊當初,自衛隊倉促應戰。千代原指揮的前方自衛隊(約10餘名),激戰僅十餘分就接近全滅。為此,交戰開始僅15分至30分,森下中尉即於9時(戰鬥詳報記錄為0915)下令將金櫃,行李燒毀。從此舉動中,可看到遭到奇襲後監視隊的狼狽狀態和指揮官森下中尉的慌亂。在八路軍重機槍火力的近距離猛烈射擊下,中尉完全失去了冷靜和抵抗自信。下令燒毀運輸行李,重要文件後,親自帶前衛隊部分殘兵突入敵陣玉碎。可認為是一個不負責任的自殺行為。 如同後述,這其實是森下中尉的判斷錯誤。因為和平型關大捷戰術一樣,八路軍僅仗優勢武器射擊,並未採取突擊,肉搏之舉。為了是減少戰鬥死傷。由於沒有突擊,肉搏,所以剩餘的幾方面自衛隊戰線,漸漸能恢復小康,在0930,彈藥幾乎耗盡後,還能堅持抵抗兩小時,直到援兵到來。從此事實可看出森下中尉的判斷並不準確。八路軍沒敢乘勝對日軍發起白刃突擊的理由,考慮還有後方的日軍輜重兵中隊的存在原因。日軍兩個運輸隊雖沒有重武器裝備,且大多數為不持槍的輜重兵特務兵,但全體人數(加縱列馬夫和後續的輜重兵中隊)約有500餘名,等於,或超過獨立團一營的總人數。且兩隊人馬前後拉開3公里之遠,之間也互相有聯絡,協助,此狀態使獨立團部隊的戰線,實力分布過度分散。所以從戰術面講,僅靠獨立團一營自己,在此處無法打殲滅戰。不可能將所有敵運輸隊包圍,或各個擊破。 推測在此狀況下,獨立團一營採取的戰術是以優勢火力,依靠戰壕掩護射擊,並沒有主動出擊,進行白刃戰。此為八路軍方面死亡僅少(楊成武記錄為17名)的原因。結果,日軍的抵抗線在初期慌亂之後,逐漸進入隱蔽處站穩腳跟。楊成武部隊若不突擊前進,當然不會取得射擊斃敵以上的戰果。不會打掃戰場,而是在日軍三輛卡車的援兵到達後自行撤退。 2.3.3.【史料三】《軍事機密文件事故報告》[7]此為1940年11月29日,留守第四師團長李王垠致陸軍大臣東條英機的報告書一部。具體內容有如下幾點: 1.軍事秘密文件燒失目錄,2.第四師團第二輸送監視隊長對兵站監提出的報告(複寫)3. 第四師團第二輸送監視隊編成表,4.南閣崖戰鬥詳報,5.師團參謀長致北支那方面軍參謀長照會電(複寫) 1.的目錄中可見有暗號電報翻譯者(人名),下士官以上考科表(戰功評價記錄),戰時部隊名簿,各種勤務令等。2.的報告提出者,是第二輸送監視隊長代理,陸軍輜重兵少尉林利男。於1937年11月25日向北支那方面軍兵站監提出(報告內容略)。3. 第四師團第二輸送監視隊編成表見下圖表。最重要點是4.第二輸送監視隊的戰鬥詳報,下面逐條介紹。 圖表2-15 4D第二輸送監視隊編成表 《戰鬥詳報》 10月15日,雪後陰,朝從直峪村出發,夜晚宿營廣靈。0600 從直峪村(廣靈西南10公里)出發赴靈丘。0840 到達直峪南方十公里處南閣崖附近時,與敵進入交戰。戰鬥狀況: 部隊到達南閣崖附近河灘地時,突然遭到左前方山腹高地四,五發步槍射擊,以此為信號,遭到右方後側山腹高地的重機槍,左方山腹高地敵重火力猛烈射擊。隊長立即制止部隊繼續前進,一邊令翻譯安穩馬夫,一邊指揮各自衛隊對敵展開攻擊。千代原少尉指揮前方自衛隊,利用地形掩護向左側前方擁有強力自動火器之敵,森川少尉指揮後方自衛隊向右側高地之敵展開攻擊。寺田少尉命大冢翻譯騎馬與後方相澤部隊聯絡。此時,敵高地陣地中設置的迫擊炮也開始猛射,我部隊完全陷入敵重圍中。 當面之敵約有5-600名,有重機槍四挺,輕機槍若干,迫擊炮兩門。且據戰壕掩護將火力集中。中央自衛隊張王子少尉派長瀨一等兵等兩名,乘馬向後方與相澤部隊聯絡。交戰約30分,輸送監視隊所持彈藥用盡。為補充彈藥,派水本上等兵以下兩名向相澤部隊方向急行。 戰鬥開始不久,前方自衛隊在敵左側高地重機槍掃射下大半戰死,部隊全體也出現數名戰死者。此時隊長判斷事態緊急,命令衛生兵園本誠一上等兵率兵三名,引燃搭載汽油將公用行李及其他貨物燒毀,並指揮前方千代原少尉等生存者,身先士卒突入左側高地敵陣地。之後隊長消息不明。推定此時於戰鬥中名譽戰死。不久聯絡者返回報告,相澤部隊同樣也由於彈藥缺乏,不能對我隊提供補充。同隊聽到槍聲和接到我聯絡人員報告後在我一公里後方構築抵抗陣地,其自衛隊在距離我後方自衛隊抵抗線500米地點對敵開始攻擊。但受到埋伏之敵俯射,不能充分發揮戰力。為了有效控制敵高地陣地的火力優勢,不得已開始後退,企圖占領後方高地對敵展開牽制。 午前11時,自動貨車〈卡車〉三輛載步兵,工兵約70名來援,並帶來補充彈藥。經彈藥補充後,森下隊立即增援已占領後方高地的相澤隊火線,對敵展開猛烈反擊,在此攻擊下,優勢之敵開始後退,我部隊趁勢一起展開追擊,一舉前進到最初火線前一公里地點,敵軍向長城方向倉惶潰退。午後零時三十分,監視隊在森川少尉指揮下打掃戰場,回收戰死者遺體23具,(將校以下20名,翻譯三名),負傷者 6名。用兵站自動車三輛將其運回廣靈。之後攜同車馬中能繼續使用者九輛,一同返回廣靈,午後六時到達城內。午後六時三十分於廣靈縣下達以下命令:一,部隊將在廣靈為戰死者做通夜告別式。具體布置,聽從值班士官吩咐。二,明日午前九時,實施戰死者火化。各小隊午前八時四十分於本部武裝集合。慰靈式計劃於現場另行通知。三,為實施火化,本部及各小隊派出兩名使役兵,於午前七時在本部集合,聽從森川少尉指示。 命令下達者: 第二輸送監視隊長代理 王子少尉 下達法:口述筆記 此戰鬥教訓: 一,與行軍人馬數相比,部隊自衛能力過小。二,敵自動火器一件的威力超過數十支步槍。痛感有對運輸隊配備機槍之必要。三,…從自衛角度,痛感事先提供詳細的沿道敵情情報之重要。四,輜重兵規定攜帶30發子彈的數量過少。五,地方縱列行軍中遇到敵奇襲時,部隊集結困難。結論:作為使役滿人馬夫作戰運輸的我監視隊在此戰鬥中犧牲了不少馬夫之件,在國策面成為最大遺憾。鑑於兵站運輸線的不安狀況,痛感要增強地方縱列的自衛武裝。戰鬥後剩餘現員: 將校以下50名。 翻譯 11名。 馬夫 116名。 支那馬 50頭。
圖表2-16 報告書附屬作戰地圖 地圖中說明文內容: 一,實線表示午前0845 敵我態勢。 二,イ為前方,ロ為中央,ハ,ニ為後方自衛隊散開線。三,ヘ,ト為0930時,相澤部隊抵抗線。 四,自動車○○警備兵三輛(○○○兵站○部付)午前0930位置於相澤隊後方。 筆者解說:此史料,是第四師團第二輸送監視隊一個總結報告。該部隊於盧溝橋事變後7月15日,在大阪師管內動員編成。赴大陸後,進入支那駐屯軍兵站部管轄,1937年8月30日移管於北支那方面軍兵站監部,1938年7月兵站監部解散後隸屬於北支那方面軍直轄兵站部隊,1940年8月23日,按《第62復員命令》內地歸還,解散[8],最後處理復員業務的是派出單位的留守第四師團。 此文件既是處理復員業務時,留守第四師團長李王垠少將,11月29日向陸軍大臣東條英機提出的事故最終報告。該事故於1937年12月底已報告處理完畢(參考【史料二】),由於部隊解散,此次又將該部隊自己保存的事故處理文件一套,再次提交給陸軍省結案。 留守第四師團長李王垠(1897-1970),是大韓帝國最後的皇太子,列名日本王族、李王家當主。又稱李垠。陸士29期,陸大35期,1940年4月輔任留守第四師團長,在此報告提出第三天后,晉升陸軍中將(12月2日)。 文件的特徵是附錄了詳細的戰鬥詳報等附屬材料。其中的人員編成表,戰鬥詳報和作戰地圖等,都是作為軍內“事故”附屬證明材料,才得以保留至今。可以說是十分貴重的檔案材料。能準確地確定當時的戰場地形,作戰過程等。 圖表2-17 地形,部署還原圖 下面對此資料的重要部分逐件進行內容分析 編制表人員全部70名。但只是一個編制上的數據。按【史料二】內容敘述,可知“當天,分任官陸軍輜重兵少尉林利男為給滿人馬夫家庭匯寄報酬及採購給養,攜同翻譯,主計伍長和三名護衛士兵,赴豐臺野戰郵局及北京出差”。 即隊長附,分任官林利男少尉,主計伍長三浦隆(名簿)和三名士兵(共五名)當天由於到豐臺出差並不在隊。即實際參戰人數最大為65名(不否認還有其他缺員)。 輸送監視隊編制上有6名將校(普通中隊為4名),分四小隊,每小隊人員9名,小隊長為少尉。其中王子,森川,寺田三名少尉小隊長,都出現在人員編成表中,但死亡的前方自衛隊千代原少尉並沒有出現在名簿。而名簿中的第三小隊長“岩見少尉”也沒有出現在戰鬥詳報中。戰鬥詳報中的衛生兵“園本誠一”,也和名簿中的衛生兵“直川周五郎”也對不上號。所以考慮此名簿是一個之前的舊名簿,為報告方便複製提出,並沒有修正人員異動。戰鬥詳報中的人名不一致,考慮是由於某種原因(戰鬥,疾病,傷亡等),之前千代原小隊長與岩田小隊長,園本衛生兵與直川衛生兵交換了崗位緣故。 名簿中,戰鬥詳報中的“大冢翻譯”也不在冊。說明此翻譯不屬於輸送監視隊編制。推測大冢是兵站配屬的日本人翻譯(軍屬),也是統率其餘13名僱傭翻譯的班長。 監視隊編制中,還可見有23名輜重兵是騎兵軍階。兩名為自動車操縱手。此數字和1936年度《陸軍動員編制表》[9]中(參考前節)輸送監視隊有“兩輛自動貨車,16匹馬”的裝備定員是相匹配的。但此日戰鬥中並沒有自動車出動的記述。日軍方面曾有部分“騎兵”在戰場出現的記述,也可八路軍方面的資料中得到確認。即運輸監視隊的監視,戰鬥人員。 戰鬥詳報內容分析 地形: 監視隊0600 從直峪村出發(廣靈西南10公里),0845 到達南閣崖附近河灘地時,與河灘兩側之敵進入交戰。戰場地形三面環山,道路穿過前方峽谷隘路。日軍的兵地要志稱“從廣靈至靈丘的大車路,除直峪村,南崖閣道外皆山地,交通極端不便”[10]。即此地是一個絕好的伏擊地點。獨立團一營的陣地均在高處,形成俯射。指揮部設立在行進前方高地(因轉彎呈現為道路左側)。以步槍射擊為信號,左右兩側高地的重機槍一齊對日軍前方護衛隊(千代原少尉)猛射。 遭到奇襲後,監視隊停止前進,混亂中森下中尉急遽組織自衛隊反擊。為了脫出河灘地的不利地形,千代原少尉指揮前方自衛隊,利用地形掩護向左側前方擁有強力自動火器之敵,森川少尉指揮後方自衛隊向右側高地之敵展開攻擊。同時寺田少尉命大冢翻譯騎馬向後方相澤部隊報告聯絡。由於倉促應戰,監視隊又沒有重火器,交戰僅十分鐘,約10餘名構成的前方自衛隊員已大半死傷,其他部隊也出現多數傷亡。此時敵陣地設置的迫擊炮火,也開始對自衛隊,地方縱列(車隊)射擊。 交戰約15-30分後,攜帶的步槍彈(每人30發)用盡,森下隊長判斷如此狀況下抵抗不能持久,遂於0915,命衛生兵園本誠一上等兵率兵三名,引燃汽油將公用行李及其他運輸車輛,貨物燒毀。自己帶領千代原少尉和前方自衛隊的數名生存者突入左側高地敵陣地玉碎戰死。 此刻行進中的地方縱列(馬車隊)拉開距離近1000米。相澤中隊接到報警後構築的前方抵抗線,離輸送監視隊的後方護衛線相距500米(戰鬥圖)。地點推定在馮家溝村一帶。此時獨立團一營也用兵一部前進到相澤部隊位置處展開攻擊,相澤中隊(約有40名自衛隊員,彈藥總共1200發)同樣缺乏彈藥,對前方要求彈藥補充的輸送監視隊愛莫能助,只能向廣靈兵站電信求援。由於相澤中隊附近的獨立團一營部隊,也占據高地形成俯射,相澤隊不得已向後方退卻,占領兩側高地後始形成對峙,八路軍也未有突擊肉搏跡象,戰鬥進入對峙的小康狀態。 在此,值得注目的是獨立團一營的戰術。該部雖有足夠的重火器,但兵力不足。對分散在近三公里一線的兩個日軍部隊,4-500名人員和車馬,不可能形成包圍。為了減少戰鬥傷亡,也沒有對敵陣地發起白刃突擊,只憑重火器優勢對射。所以,能發揮優勢的戰鬥,僅出現在最初的出其不意的交叉火力襲擊中。由於八路軍方面不出機,給已經接近彈盡的日軍的兩個運輸隊以喘息餘地。除了不能制馭的馬匹被擊斃,跑散外,人員(包括滿洲馬夫)漸漸尋找到隱身之地。位於原地的對射槍戰延續了兩個多小時。雖八路軍占火力面絕對優勢,因不願拼死出擊,一營方面的攻擊線也不見進展。此楊成武的消極戰術,使日軍方面贏得了救援時間。 1100,廣靈兵站派出的援兵(兵站的步兵,工兵約70名),乘坐三輛卡車和補充彈藥到達戰場,並將彈藥傳遞到前方輸送監視隊自衛隊陣地。並協同組織反擊。獨立團一營見敵援軍,彈藥補充到達,遂放棄戰鬥集結兵力向西方退去。監視隊,兵站輜重兵中隊和來援部隊一齊展開反攻,沿道路向南追擊約一公里遠,直到八路軍部隊不見身影。 1230,戰鬥結束,輸送監視隊在森川少尉指揮下打掃戰場,收屍,集結馬匹和喚回隱蔽中的民夫等。共回收戰死者屍體23具(3名為翻譯),但未能尋見隊長森下中尉的遺體。1500前後,清理完畢後,率部隊返回廣靈,1800進入廣靈縣城。 監視隊作戰損失和戰鬥教訓的分析: 第二輸送監視隊共戰死20名,失蹤一名。負傷 6名。另外有三名翻譯死亡。馬夫死傷數此資料並未記錄,但留下戰鬥後有116名健在的數字。具體損失數字,可參考別檔史料『輜重兵史』下巻,記錄,雲“本戰鬥中,森下隊長以下21名隊員,外翻譯3名,滿人馬夫37名戰死”[11]。即算入馬夫,翻譯,第二輸送監視隊死亡總數為62名。車輛及搭載物資幾乎全部自行燒毀,能繼續使用的馬車僅為8輛。 馬匹也大量損失,跑散,清點時僅剩50匹。 監視隊於午後六時返回廣靈。1830,第二輸送監視隊長代理王子少尉下令通夜守靈,16日在廣靈舉行慰靈式,並為死者施行火葬。 從總結教訓的文字中,可得知輸送監視隊和兵站輜重兵中隊戰鬥力薄弱,沒有機槍,每支步槍也僅配備30發子彈。兩個輜重部隊500餘名中,步槍僅約百條,又沒有其他步兵護衛,此為戰鬥詳報顯示的不滿,悔恨之處。另外沿道敵情情報不足,地方縱列缺乏行軍中的緊急避難訓練,也是損失增大的原因。地方縱列的馬隊,沒有受過軍訓,不能像輜重隊的日本馬匹一樣在馭手命令下伏臥避難。遇到槍響,見到火焰後更難以控制,此為輸送監視隊的大部分馬匹在戰鬥中損失,跑散的理由。相比下,兵站輜重兵中隊的馬匹,物資,並未有太大損失。記錄中,相澤部隊的下落不詳,由於基本未受到損失(僅戰死一名),推測戰鬥後並未返回廣靈而是繼續前進,到達了靈丘。第二輸送監視隊,僅記錄了自己部隊返回(廣靈)和善後處理。 記錄中有“作為使役滿人馬夫作戰運輸的我監視隊在此戰鬥中犧牲了不少馬夫之件,在國策面,成為最大遺憾”。可看出保障馬夫的人身安全,也是輸送監視隊所應承擔的義務之一。 馮家溝戰鬥日軍的死亡者名單,還可在1938年6月23日號政府《官報》中陸海軍省《戰地其他死亡者》的通報欄中全數尋見。欄目中1937年10月15日,記載了“北支那戰死,預備役陸軍輜重兵中尉千代原楢雄”以下共19名的名單。多為兵庫,大阪出身的後備役兵員。千代原楢雄“中尉”,是死亡後的追敘。此資料更可以交叉驗證,把馮家溝戰鬥日軍的全部死亡者,更進一步地具體到每個人名。 圖表2-18 《官報》戰地其他死亡者通報中記錄的南閣崖戰鬥監視隊戰死者名單 日軍的損失情況,還有一個佐證的史料,是北支那方面軍直轄兵站監部1938年6月做成的《執務の參考》的表格(下圖) 圖表2-19 北支那方面軍直轄兵站監部1938年6月《執務の參考》 此表記錄了1937年10月15日,於山西省廣靈縣南閣崖戰鬥中,第四師團輸送監視隊的損失為森下延一中隊長失蹤,千代原楢雄少尉死亡,另有下士官1名,兵16名,衛生兵2名死亡。即死亡總數21名。和前述戰鬥詳報記錄的內容一致。為填補此戰鬥損失,12月7日補充了村山正行少尉以下20名。另外,第八師團兵站輜重兵中隊(相澤中隊)方面的死亡者為輜重兵少尉村上繁造一名。 如此,馮家溝戰鬥的日軍損失數據,可以用三種以上的檔案資料進行交叉檢證,更能具體到每一個死亡者的人名,出身地,軍階,不會有誤。若加上被擊斃的縱列40名滿人馬夫,翻譯,稱斃傷敵100餘名,比起無中生有的繳獲品數字來說,並不算誇張。 2.4.結尾綜合以上內容可作出如下結論: 一,第二輸送監視隊《戰鬥詳報》記載的戰鬥最終結果,是友軍援軍到達後,敵方(獨立團一營)向長城方向退卻。日軍亦有打掃戰場的內容記錄(回收23具屍體,集結116名馬夫,8輛車,50匹馬)。並有燒毀車輛的命令,方法記錄,報告等。所以,八路軍在馮家溝戰鬥中白刃格鬥,大獲全勝,打掃戰場時繳獲了大批騾馬,車輛,彈藥,軍用物資的說法只是一個政治宣傳,內容不屬實。雖“殲敵”總數可確認共62名,但絕大多數(40名)是滿人的馬夫,翻譯。此結果(擊斃民夫數遠超過日軍數)和本書中陳莊戰鬥結果類同。即擊斃的民間苦力多於日軍。 二,八路軍乘勝追擊,於15日下午3時(軍事文選),或16日攻克廣靈之說也不正確。楊成武的報告,回憶錄中,經常出現此類的戰果創作的八卦。約一個月前,平型關大捷當日的腰站阻擊戰也同樣,明明是死傷百餘名後撤退,卻塗改事實,稱攻克驛馬嶺(敵陣地)又進軍占領淶源城(步兵第九旅團司令部),更乘勝追擊數十里[12]。當天返回廣靈的監視隊(1800到達),並沒有記錄有尾追之敵情。相反有己方尾追敗敵前進一公里的記錄。之後又記錄了按命令於當夜守靈,16日於廣靈縣內將死者屍體火化,舉辦慰靈式等事實。所以八路軍於殲滅戰大勝,殲敵百餘,打掃完戰場後乘勝追擊,16日攻克廣靈(日軍兵站樞紐),又逼退蔚縣(第五師團司令部)之敵之件,都是楊成武的謊報和事後編造的內容。 10月26 日朱德,彭德懷按楊成武的謊報,致電蔣介石曰“我楊支隊16 日收復廣靈後,19 、20 兩日蔚縣之敵向廣靈猛烈反攻。因眾寡懸殊,廣靈復為敵占”[13]。即是為楊成武的謊報圓場。企圖以此說法,解釋為何敵軍仍占領着廣靈縣城的理由。蹊蹺的還在,除此對外宣傳內容,八路內部文件中並沒有一處提及占領過廣靈的戰鬥。且若獨立團真攻克廣靈,又逼退蔚縣之敵,北支那方面軍,兵站監部各方肯定會有文字記錄。第二輸送監視隊的戰鬥詳報,也會記錄此件。可實際上幾個記錄之中,都並未見一字。即用日軍的檔案,完全不能佐證八路軍曾攻克廣靈縣城的說法。從戰略面來講,廣靈也是絕不能輕易放棄的蔚代公路上的重要兵站運輸樞紐。若楊成武攻克了廣靈,所能繳獲的敵軍用物資,會遠遠超出馮家溝戰鬥的戰果,可實際上未曾有一點記錄。所以楊成武追擊殘敵,攻克廣靈的報告,無疑是一個類同腰站阻擊時的謊報(占領淶源城,更追擊數十公里)。 三,戰術面,監視隊長森下延一中尉過早下令燒毀車輛行李,並親自率兵突擊,玉碎的選擇應是一個錯誤決定。出自判斷錯誤,和平型關的伏擊戰同樣,八路軍並不像以多換少,拼死肉搏打消耗戰的國軍,伏擊戰都是採用以多勝少,以火力,地理優勢制敵的戰術。特別是南崖閣的伏擊,八路軍僅有一加強營兵力(約4-500名),雖利用重火器一時占有優勢,但並不可能全殲總數近500名的兩個日軍輜重隊。從兵力對比角度,也不可能展開白刃戰解決戰鬥。即八路軍方面沒有突擊能力,不具備殲滅全部日軍輜重部隊的可能,結果也是如此。可是由於指揮者森下中尉在最初的激戰中驚慌失措,過度高估了八路軍的戰力,過早地選擇了自決之路,所以導致行李全部被燒毀的結果。 四,一面,此戰鬥中,八路軍獨立團僅有一個營兵力,敢與約同數或超出同數的日軍大部隊(後勤部隊)對戰,並取得斃傷敵30餘名(死亡25(內包括中國人翻譯3),負傷9名)的戰果(若算擊斃馬夫數,戰果應達到“殲敵”60餘名)。此戰績可以說遠遠超出了同部隊的兩個營人馬,在一個月前所經歷的“腰站阻擊”。9月25日,被稱為“平型關三捷”之一的此戰鬥時僅斃傷敵9名,而自己戰損達103名。重武器多被繳獲,又未能完成阻止日軍增援平型關口的使命。而當初馮家溝戰果報告(稱斃傷敵100名)卻比較接近現實,不見像腰站阻擊時那樣的大量浮誇戰果(達30倍以上)。 五,第二輸送監視隊的檔案資料,並沒有記錄其管轄監督的“地方縱列”的人馬,車輛數。從各種資料綜合推測,判斷,此日地方縱列為馬車100輛,翻譯14名,馬夫,雑工合計約150名前後。東北馬2-300匹。戰鬥中,雖損失了大量馬匹(推測損失數達150-250匹之間),但馬夫大多數避難,最後有116名歸隊。 筆者曾多次指出按戰損自報原則,戰鬥,戰史記錄中可取的內容不是戰果記錄而是自己的戰損記錄。若按此方法研究,南閣崖戰鬥中,日軍方面的戰損(僅輸送監視隊方面,不包括民夫)為死亡23名,負傷6名,損失百餘匹馬,燒毀了約百輛車的全部物資(重量推算約20噸)。此是可信內容,也可稱作是八路軍馮家溝戰鬥的戰果。八路軍方面的損失,可信的也是楊成武記錄的“我傷亡十三人”[14]。並不是日軍記錄的“敵遺屍30具以上”。至於楊成武的各種回憶錄,和八路軍戰史中出現的累累戰果——殲滅日軍百餘,俘虜70,繳獲大車120多輛,騾馬800多匹,彈藥,物資2300餘箱等,都屬於事後發展,創作出來的宣傳材料,並不能稱為是事實。
[1] 北支軍兵站監部行動詳報 昭和12年9月1日~昭和13年7月7日(防衛省防衛研究所) JACA:C11111444000、 1578頁。 [2] 北支那方面軍直轄兵站監部 執務の參考 昭和12年11月~13年6月(防衛省防衛研究所)112頁。JACAR:C11111446000 [3] 東奧日報社 編『東奧年鑑』昭和13年,589頁。 [4] 前出北支那方面軍直轄兵站監部 執務の參考 JACAR:C11111446000/114頁。 [5] 戦功顕彰會 編纂『戦功』第1輯,戦功顕彰會,昭和13.7-8頁。 [6]「金櫃焼失の件」JACAR:C04120172800、昭和13年 「陸支密大日記 第4號」(防衛省防衛研究所/陸軍省-陸支密大日記-S13-2-111)。 [7] 「軍事極秘書類事故の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C01004952000、密大日記 第18冊 昭和15年(防衛省防衛研究所/陸軍省-密大日記-S15-17-27)。 [8] 「輸送監視隊」JACAR:C12121082100、支那事変動員部隊調査表 1/8部中 昭和12~16年(防衛省防衛研究所)。 [9] JACAR:C01007643200、昭和11年 「陸機密大日記 第3冊 1/2」附表第42.第44. [10] 陸軍山岡部隊本部 編 ほか『山西省大観』第5巻,生活社,1942.391頁。 [11]『輜重兵史』下卷,輜重兵史刊行委員會編,1979年12月,217頁。 [12] 參照筆者著《日軍檔案中出現的平型關大捷》台灣:元華文創,2018年,腰站阻擊戰一章。 [13] 中國軍事博物館編《朱德軍事活動紀事》解放軍出版社,1996年,400頁。 [14] 朱德、彭德懷通報所部十五天戰況經過致蔣介石等電(1937年11月1日)(檔案里的中國抗戰/陽明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