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万维读者为首页 万维读者网 -- 全球华人的精神家园 广告服务 联系我们 关于万维
 
首  页 新  闻 视  频 博  客 论  坛 分类广告 购  物
搜索>> 发表日志 控制面板 个人相册 给我留言
帮助 退出
lala的博客  
文学,诗意,评论,想象  
https://blog.creaders.net/u/34633/ > 复制 > 收藏本页
我的名片
呼拉尔贝们
注册日期: 2024-10-04
访问总量: 329,213 次
点击查看我的个人资料
Calendar
我的公告栏
最新发布
· 猛烈的咳嗽,我断了一根肋骨
· 吵架的春天
· 偶然想到
· 此时节秋意浓
· 记忆中的冷故事
· 我的父亲
· 少女的目光
友好链接
分类目录
【有十六行】
· 猛烈的咳嗽,我断了一根肋骨
· 山村即景
· 你的族
· 病入膏荒的生存
· 我是这秋末的一株簕杜鹃
· 我像一只断线的风筝,飘往雾中
· 那个人
· 藏身于泥,依旧想象
· 疾风破局
· 丹色的鸟
【小诗歌】
· 飘扬在那些微声细语的轻雾中
· 感慨
· 壳
· 你的族
· 专制是不对的
· 默默回想那寂寞的一个个人影
· 结果等来等去,你却死了
· 我真的不在乎
· 永世的光景
· 如果你不想找死,你还能干点啥?
【随意写点】
· 吵架的春天
· 此时节秋意浓
· 家事草绘
· 我之写作乃是一种快感驱使
· 清理书房的零星笔记
· 烟云
· 在路上
· 春天的鸟儿在四处叫唤着
· 每日一记
· 读书随谈
【生存探秘】
· 偶然想到
· 此时节秋意浓
· 记忆中的冷故事
· 少女的目光
· 打工杂记之——赌
· 流动的世界
· 看,那个逆流的人
· 饭后散步札记
· 我之写作乃是一种快感驱使
· 因为你从来没老过
【幻想几多】
· 张小元的故事(1)
· 一些小说练习片段
· 理发店的故事
· 窃国大盗
· 给孩子写的童话——变形单车
· 山涧
· 蔓琳
· 讽刺小说:奈何桥头
· 一些惘然的心事
· 喷子偶遇记
【评论思维】
· 质朴的人倾向于一个真实的世界
· 读书所感
· 谈中国文化
· 中国的问题如何解决?
· 读巴别夫的《红色骑兵军》
· 读《卡夫卡书信》
· 我的这个时代
· 时光之笔:在回忆中书写小说的艺
· 外部世界指引这个陀螺的方向
· 思维的糊涂与浮腾
【拙笔留存】
· 我的父亲
· 家事草绘
· 山里的孩子
· 父亲的年味
· 劝学
· 打疫苗记
· 脱离现实
· 说说摩梭族的母系社会
· 打工杂记之——在南下的火车上
· 读卡夫卡
存档目录
12/01/2025 - 12/31/2025
11/01/2025 - 11/30/2025
10/01/2025 - 10/31/2025
07/01/2025 - 07/31/2025
06/01/2025 - 06/30/2025
05/01/2025 - 05/31/2025
04/01/2025 - 04/30/2025
03/01/2025 - 03/31/2025
02/01/2025 - 02/28/2025
01/01/2025 - 01/31/2025
12/01/2024 - 12/31/2024
11/01/2024 - 11/30/2024
10/01/2024 - 10/31/2024
发表评论
作者:
用户名: 密码: 您还不是博客/论坛用户?现在就注册!
     
评论:
记忆中的冷故事
   

人的一生肯定要碰到一些奇怪不走运的人,甚至是不可理喻的人。他们的一生似乎是注定了的,几乎没有什么可改善的余地,没有什么人去帮助他们,也没有什么人真正关心他们,他们就像野草一样,春天懵然地长出来了,未及开一朵像样的花,结一颗有意义的果实,便在秋天里无声衰败了去。


想到这些,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他们的命运如此,我们的命运,有时想来也不过如此。


我的一个小学同学就是这样的人。他有一个非常古板严厉的父亲,是一个小单位里的木工。这人在外是个严肃冷漠的样子,回到家里,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小时候,只要他父亲一回家,他远远见着那身影,就立刻慌慌地朝家里跑,那份刻在骨子里的胆怯,那时的我看在眼里,只觉得莫名又心酸。


同学生来本就懦弱,头顶摆着这样一位父亲,日日被压着、拘着,性格便越发怯弱隐忍,可他心底里,却憋着一股沉沉的不平。这份不平攒到他参加工作,终于一点点发作出来,让他做出许多出人意料的举动。


那是八几年的事了,他做临时工,慢慢攒下了一两千块钱。许是一次和父亲的激烈争吵,又或许是真的熬够了父亲无休止的唠叨,他一声招呼也没打,揣着那笔钱,一个人就去独自游世界了。


他只读到初中毕业,身材和我差不多,一米七零左右,长得还算端正,身强力壮。只是脸上总带着一层陌生的犹疑,显得没什么主见,也少了几分笃定的模样。他向来不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碰到一点事,第一念头总是躲开,而非冷静应对。


你能想象吗?他这场独自的游世界,不过是坐着汽车换火车,连双脚踏实落回地面的时间都很少。他从家里坐车到丰城县,再乘上去郑州或北京的火车,到了终点站便转车,一路去了天津、南京、上海,又经浙江折回南昌,再回丰城,最后归家。我不知道他一路上究竟看到了什么,只觉得他不过是揣着家里的那座囚笼,在广阔的天地里茫然晃悠了一圈。回到家时,身上的钱花得精光,心里的东西却原封未动,唯独对父亲,彻底不加理会,也懒得搭理,仿佛这样,才算从心底里出了那口积年的气。


过了几年,他又做了一次远行的决定。他跟着一个包工头,从家里出发,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去了新疆。这次是出门做工,倒也没和父亲争吵,只是父子之间本就冷淡,父亲不管他,他也不理父亲。那时他的父亲已经退休,年近六十,脾气比从前更显阴郁。


他说,在新疆,凌晨四点天就亮了。他干的是泥水活,日日弯腰劳作,时间一长,就落下了腰痛的毛病。平日里吃的都是面食,还有羊肉,怎么也吃不习惯。那地方,目之所及不是乱石,就是戈壁与沙漠,没有半点消遣的去处,日子熬久了,就熬不住地想家,只想回来。可偏偏被合同绊着,工钱又被拖欠,想走也走不了。熬到工程结束,只结了一点路费匆匆跑回来,又是几天几夜的火车颠簸。余下的工钱,因为几个包工头互相闹矛盾,有的远在湖南,新疆又隔着万水千山,终究是一分也没要到,等于在那边白白做了几个月的义务工。他从新疆带回来的,只有一枚鹅卵石,外形圆溜溜像个鸡蛋,是他工余时在乱石滩里随手捡的,算是这段人生经历,一点微薄的纪念。


他结婚、有了小孩没几年,父亲就病逝了。他的父亲一辈子活得极节俭,他结婚时,父亲也没拿出什么钱,只凭着一手木工手艺,为他打了一套简单又过时的家具。他娶的是乡下姑娘,娘家兄妹多,家境普通,也谈不上什么讲究与排场,两个人凑凑合合过日子,已是万幸。他也认了命,不是不想,只是生活的底色本就艰难,由不得人多想。


他还有个弟弟,小时候最受父亲的偏爱,性子是懦弱里掺着几分顽劣,读到初二就辍了学,整日在社会上游荡。早早学会了抽烟、赌博,生得白净清秀,便也和一些浪荡女子胡混,到最后,竟成了个十足的小骗子。他和各色人合伙做些所谓的“生意”,拐了别人的货就卷钱跑路,拿着骗来的钱挥霍享乐,过几天所谓的高档日子。等债主找上门,他人早已不见,讨债的人就冲到他家,搬空值钱的东西,砸碎所有的窗玻璃。他的父亲气得浑身发抖,声言要和他彻底断绝关系。


往后,他的弟弟再也不敢回家,在外边饥一顿饱一顿地混了几年。后来终究熬不住,又斗胆回来过几次,父亲见了就骂,他被骂急了,便和父亲扭打,甚至动过刀子。到最后,见父亲是真的对他绝情到底,便再也没回过这个家,只是偶尔手头紧了,会向哥哥借点钱,路过家门口时,也只是远远地张望一眼。


那时,车站有个年轻的小姑娘偏偏喜欢上了他,稀里糊涂走到一起,便再也离不开。他索性住进了姑娘家里,做了名不正言不顺的上门女婿。可即便有了落脚的地方,他也半点没改本性,手里但凡有一点钱,就拿去赌,依旧整日琢磨着歪门邪道的“生意”,一副好吃懒做的模样。唯有头发梳得时髦,额前留着一绺烫卷的黄发,在潦倒的日子里,硬撑着一点虚浮的体面。


其实,我向来不愿去回想这些人和这些事,总觉得它们没什么所谓的“意义”。我们的周遭,表面上永远是那样的乐天,那样的和谐,一派生机盎然的模样。可现实深处的迷云里,却藏着所有人生的不谐与苦难,藏着数不清的无奈,还有铁一般冰冷的命运框架,以及那些无声又冷酷的摩擦与磋磨。


是啊,人若是能真正遗忘这一切,该有多好。





 
关于本站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导航 | 隐私保护
Copyright (C) 1998-2025. Creaders.NET.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