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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犬吠PK抽油烟机(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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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冬的第一场大雪是十二月上旬的一个午后开始下的,等老赵晚上下班后去接了秀玫回来,雪已积了近一尺深。车到家门前的街道口却进不了自家的车道,被铲雪车从街道中心往两边铲推的雪堵住了。老赵跳下车用随车带的一把小雪铲铲开一个缺口,这才和秀玫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自家的车道。
在路灯的照射下,他家这边的车道还是没一个脚印的白雪地,而比尔家那边却已铲出了一条窄道,直对着他家的车库门。老赵回到家也没休息,拿上大雪锹就从车库门外铲起,简单地开出一条道以便把车开进车库来。因时间太晚,老赵没顾上两家车库之间二尺来宽的距离。
第二天早上起床晚了些,再去铲雪时,老赵发现比尔又已把昨晚下的雪铲过了,但仍然未动那中间二尺宽的部分。老赵本想把它一并铲了,可心念一动:为什么比尔一锹都没动这中间部分?难道他是有意留下的?也罢,就让它留着吧。所以老赵最终也没动它。
下雪是多伦多的冬天特色。初下的白雪给多伦多披上银白色的外套,随后不久,这外套就被人们的运动弄脏了。一冬天,各种铲雪车,撒盐车穿梭似地在高速公路,街道和人行道上铲雪,撒盐。路两边,建筑物旁边都是由机器和人力混合工作后堆积的像连绵起伏的丘陵山岗般的脏雪。下雪使多伦多变得美丽,也使它变得难看。
又下雪了,这是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大雪,连着下了一天两夜。秀玫从一楼家庭厅的落地玻璃门往外看,后院的积雪已有一人多高。这是由于头次的雪还没来得及化,就又下雪了,如此一次次累积起来的。
老赵独自一人在车库门前铲雪。接连的下雪铲雪,车道两边的雪已堆得比中等个的老赵还高。由于位于车道中间的约二尺宽的部分的积雪从第一场大雪起就没被铲掉,现已积有半人多高,车道已被它一分为二,变成两条单独的仅容一辆汽车进出的狭窄通道。
老赵一边铲雪一边回想起一年前他和比尔边铲雪边聊天的情景,心情格外惆怅。他多么怀念那睦邻友好的日子。
老赵人如其名,为人向来豁达大度,乐观开朗,从没与人发生口角。可如今竟要和一墙之隔的近邻法庭相见,而且他还是被告,这使他感到非常委屈和不平。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凯西要这么做?如果她对他们有意见,大可以当面说出,凭她上次那样不客气地追问他有关烹调野生动物和狗的事,她不是没有当面说出的勇气。也许这就是加拿大当地人行事的方式,有什么事不好办或不高兴就法庭上见?中国人历来对法庭有惧怕心理,平日里谨慎小心生怕沾上任何违法的事。尤其是移民到这里毕竟时间短,语言有障碍,文化习惯有差异,更是夹着尾巴做人,遇事惹不起就躲。老赵不是那种特怕事的人,他是喜欢交朋友的人。与比尔初步交往的融洽使他以为遇上一户好邻居,即使不能像他与国内的老邻居那样亲密无间吧,起码也能相互理解,相互谅解和相互帮助吧。凯西说他做饭的油烟引起她生病,猛一听似乎有道理,仔细想想却很荒唐。做饭的油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据说含有致癌物质,吸多了当然会引发疾病。但他老赵家又不是二十四小时做饭,凯西也没站在抽油烟机的出风口等着专门吸入这油烟气。事实上油烟一抽出,就被风吹散了,怎么会引起凯西的心脏病发作?自从得知凯西把他告上法庭,老赵总想找个机会与比尔谈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后来发现不但凯西,就连比尔也都在回避他。有次老赵正在门外擦车,看着比尔开门出来想打招呼,可比尔马上又进屋了,明显着是不想与他打照面。
老赵越想心情越沉重,草草铲了几下雪就回家了。他没注意,当他铲雪的时候,比尔一直在二楼厨房的白色窗纱后看着他,灰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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