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是个出格点儿男人就会被封为“哥”。你看那流浪街头的“犀利哥”,买烧烤的“章鱼哥”,还有“人民币哥”,“胡哥”,加上万维的木哥,多哥,阳哥,蛮哥,米哥,山哥,水哥,天哥,地哥,大哥,二哥,你哥,我哥。。。那可个个都是“牛哥”啊。。。还都是有口号的,“别迷信哥,哥只是个传说”。 春阳今天赶个时髦,也来写写办公室里的“碳哥”。 和碳哥同事整整十年了。呆在一个办公室也有好几年了。 碳哥之所以叫碳哥是来自肤色。碳哥就是在一堆非洲兄弟里也能被挑出来,因为碳哥比他的非洲兄弟都黑。 碳哥来自阿尔及尔,据(他自己)说是一酋长的大且唯一的儿子。几年前,老酋长升天时,碳哥原打算回家接任酋长职位。可是回去三个星期就放弃高官,又回到办公室,当了平头老百姓,任由一位族弟捡了个大便宜---当代理酋长。但碳哥每年都得回去两个星期打理本酋事务。 问他为什么放着大酋长不当?回答:太热了,不是人呆的地方。也是,碳哥每年回乡两个星期就能掉个二三十磅,那可差不多是碳哥体重的百分之五啊。但是用不了几个月就全补齐整了,以备下次再掉。 公司里技术部门“碳哥”同类极少。碳哥在我们系多年来都是“蝎子的巴巴----独一份”。碳哥自然知道自己的系宝身份。 刚开始几年还算收敛,上午十点以前就进了办公室。 后来工作时间自定,全凭自己当天的心情,少的时候每周工作二十小时,也不足为奇。所以常常见他“爹”满地里找他,到处问人“今天看到碳哥没有?” 碳哥干活还不错,就是这毛病,惹得众人微词颇多,急得他“爹”差点儿没哭出来:“我那不争气的儿啊。。。” 碳哥虽然工作时间不一定,工作态度还是很认真,且极爱学雷锋。但凡谁在实验室多看了一眼什么,碳哥就会放下手中的活,及时地冲过去,一直帮到你请求他走开。每当这时候,碳哥回到自己的位置才发现,不知道刚才停在哪儿啦,于是在一连串的“shit, shit,…”声中重新开始。所以常常到下午四点,别人开始收拾东西回家,谁也不需要帮忙的时候,碳哥才开始做实验。 十年前,我组的黑妹因出言不逊得罪了老板离开后 (北美打工记(6)--- 种族歧视?谁歧视谁?),碳哥就顶替了进来。碳哥技术不算太强,因为学位是BA(Bachelor of Art),做BS (Bachelor of Science)的活, 所以基础较差。常被春阳取笑:Bachelor of Ass 到Bachelor of Shit, 一条龙服务,碳哥倒是从不生气,只是呵呵傻笑。 碳哥四个孩子,两人工作,钱很紧张。由于钱紧张,碳哥常找我借钱,小到几块,大到几百。一次要回非洲了,上飞机前突然冲到办公室要借钱,我问要多少,说三百。我一想回一趟非洲三百哪儿够哇?于是取了五百给他,急急地拿了钱就赶飞机去了。 碳哥借钱一般都会在发了工资以后就还,只有一次例外。三百块钱三个月后还没还。正好碰到了汶川大地震,于是把当初取钱的条子复印一张放到碳哥桌上,说明请碳哥把这三百块钱捐给灾区。我自己还会另捐。第二天,碳哥就把钱还回来了,当然这钱还是跟另外的几百块钱一起去了灾区。 要说碳哥缺钱吧,每天三块多一杯星巴克的咖啡不能少。我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喝星巴克,他说,咖啡机里的咖啡没法喝,真是个“酋长身子长工命”。还说一定要连买九杯后,第十杯才不要钱。嘿,这帐我可算不过来。 几个星期前的一天,碳哥兴冲冲地问:“你看世界杯吗?” “世界杯?什么是世界杯?”我故意问。 “Jesus, 你连什么是世界杯都不知道啊?”碳哥大惊。 “我还是活得比你好啊。”我答道。 后来的几个星期证明,我错啦。碳哥完全有能力让我活得没有他好。 首先,碳哥每天招人来聊球,那是谈笑风生,神采飞扬。 办公室里聊完了就到走廊里去聊。没人聊的时候他也不闲着,紧盯着网上的战况,实况,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拍手,一会儿跺脚。 俄滴神啊,我算是从近距离知道疯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啦。 疯子不单是自己看,还得与人分享。于是我一场球都不看,也知道疯子喜欢的队什么时候买飞机票回家。终于有一天我得出一个结论:疯子喜欢谁,谁就输。当我满心欢喜地把结论告诉疯子的时候,疯子竟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连称:神了,神了。。。 终于盼到了决赛的时候了。我对碳哥说:“小章鱼说西班牙队要赢,你这次要谁赢啊?”碳哥说:“我要荷兰队赢。我看那小章鱼这次一定会输。”我想:完啦,荷兰队完啦。 星期一上班,见到垂头丧气的碳哥进了办公室,笑问:“怎么样?输给小章鱼了吧?” 碳哥突然诡秘地笑了。 我问他笑什么,他说,“我昨天晚饭吃的就是章鱼,今天还要吃它,哼!” 哼,这碳哥,一大老爷们,还大酋长呢,跟人一小章鱼较的什么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