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民主與專制來源的另類解釋
在人類歷史上,為什麼有的國家和民族一開始就有民主制度產生,而另一些國家和民族從一開始就傾向專制。這裡姑且不論民主與專制誰更占優的評判,僅僅看這樣的歷史現象是如何發生的。
筆者這裡的民主的意思是大家商量着辦,或大家舉手表決或投票,或扔豆子來決定什麼事情;而專制是指,一群人中,由一個人說了算,由少數人來決定事情該如何辦和如何處理。前者,是一群人的事由這一群人來共同處理和管理;而後者是一群人的事由一群人中的某一個人來決策和決定。
一群人的事情由一群人來共同參與和決定,這本來是很正常的,而舉手也罷,投票也罷,投豆子也罷,其核心含義是數人頭,也就是,一件事情應該如何處理,某一決策是否大家同意,是靠數人頭的方式,即由贊同與反對的人數多寡來決定一件事情是否要做或不做。
而專制是指,一件事情做還是不做,是由某一個人的個人來決定的。他一個人的個人意志就可以代表大家。那麼問題是,其他人為什麼要同意將自己的決定權決策權讓渡給某一個人呢?讓某一個人來決定這一群人的命運呢?他們難道傻嗎?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還是讓我們先來看看這群人群的形態和構成。我們先做一個假設,先假設某一群人都是互相不太熟悉的人,這些人偶然聚集在一起,來商量一件事情,因為他們之間都不太熟悉,或沒有充分的時間讓他們互相熟悉,或很多人有很大的流動性,今天在這一群人中,明天又流動到另一群人中去了,因此,這些人無論在哪一個特定的群體中,彼此互相都不太熟悉。結果是什麼呢?就是某個特定人群中的人,大家都無法非常了解對方,僅僅憑藉第一印象,或短暫的了解來評判彼此,那麼,在這樣的條件下,如果這群人要通過或決定什麼事情,他們將如何做呢?因為大家都不太熟,也沒有什麼人特出,那麼通過一件事,就會採取平等的辦法,就是數人頭的辦法,贊同的人多,就通過,贊同的人少,就否決。
數人頭的意思,就是大家的每一個個體都比較的平等,沒有什麼人特殊或有特權,大家彼此也不能代表對方,每個人都有發出自己聲音的權利,沒有什麼人可以壓過其他人。這個時候,數人頭就是最公平的一種決策方式。
但另一群人,是在一起時間非常的長,大家都彼此很熟悉,甚至都在同一個地方長大,也沒有什麼人經常流動到別的群體中,因此,在這一群人中,有些人是有很多的天賦才力的,或有臂力,拳腳厲害,或聰明過人,或計算能力驚人,或有語言天賦,或有組織能力,或有政治才能,或非常仁義,或很慷慨大度,或非常的吝嗇,鐵公雞,或很有謀略,或和陰險,或狡詐說謊等等。總之,這些人彼此都太熟了,彼此都了解對方的優點和缺點,在實踐中,慢慢就出現了某些領域的專才,一旦需要某些特殊的人出來做事情,根本不需要大家舉手投票扔豆子,不需要,大家都知道,就是那個某方面有專才的人事情,由他去干。如需要語言翻譯,當然是派那個有語言天才的人;需要計算,當然是派那個有計算天賦的人去,根本無需投票。另外,一些的領袖人物,大家都公認的,很服氣的頭領,如有組織能力和有權術的人,大家都很服這個人,也願意聽這個人的話,因為在實踐中,這個人的很多話都應驗過,這個人有超凡脫俗的組織能力,能帶領大家度過難關,這個人甚至能與神溝通等等。那麼,這個人,就會在這群人中形成某種權威,脫穎而出,成為領袖。那麼當這群人需要進行某些決策時,大家都公認這個領袖可以代替他們決策,他一個人的決策大家都覺得有道理,也樂意聽從。這個時候,就是一個人說了算,也就是專制。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民主決策與專制決策並沒有什麼高下之分,都有民意在。只是前者是數人頭,用人頭數來表明民意;而後者是那一群人,自願讓渡自己的決策權力給一個人,給一個他們相信和信任的頭領來代替他們決策。
因此,我們可以看到,民主,好像來自於彼此不太熟悉的一群人,數人頭就是為了使這不太熟悉的人彼此有公平在,由大多數人的人頭數來形成某些決策的實現。而專制是來源於彼此非常熟悉的一些人,這些人彼此都知道對方是什麼人,誰有權威,誰是專才,誰是大家都服氣的人,也願意聽從這個人的話,因此這個人就有特權,成為個人獨裁與專制。
這很有意思。難道彼此陌生或彼此熟悉是民主和專制的來源嗎?
差不多,筆者就是這樣認為的。那麼,我們的問題是,什麼樣的社會會形成一群人中彼此不太熟悉,或流動性大?或什麼社會會凝固不動,大家都在一個共同的環境中共同成長或彼此熟悉呢?
前者是城邦社會和商業社會;後者是農村社會農業社會。所比照的國家和民族,一個是古希臘,一個是中國。
城市的意思就是大家都不太認識,也不太熟悉,因為大家都是各個地方來的,今天在這裡,明天可能救離開了,流動到別的地方去了,尤其是商業社會,更是如此;而農村社會,是大家都在一個地方長大,大家都彼此認識,也非常的熟悉,甚至大家都是親戚,誰是什麼樣,都非常的清楚,大家也無法流動,因為大家以土地為生,無法離開。
古希臘在地中海沿岸建立了許多的彼此獨立的城邦,也形成了環地中海的商業網絡,是商業資本的操作方式,因此,古希臘人民的特點就是大家都在流動,彼此也都不是太熟悉,因為他們彼此並不能長期的在一個地方居住,因此,古希臘就形成了自由的民主的特點,大家以數人頭的方式來決策事情;而中國,因為長期是農業社會,是小農資本的社會,因此就形成了一些的獨裁者,專制政權。這很有趣呀。
比如,在911事件中,有一架被劫持的飛機,大家後來都知道了劫持者的目的,然後大家就秘密投票,也就是數人頭,來決定是否在飛機上要與劫持者展開搏鬥。因為大家彼此都是乘客,都不太認識,也不熟悉,也沒有領袖,這個時候,在決策是否搏鬥的問題上,大家就由數人頭數來決定,干還是不干。結果是多數人同意干,於是就在飛機上發生了搏鬥。
而在中國上古的時候,有一個部落的首領盤庚,他要決定的事情是,是否要遷移這個部落到另一個地方去,於是,盤庚採用了問卜的方式,一個人求問神,來決定,最後,盤庚說,上天同意了,我們就遷移吧,於是,這個部落的人都同意了。他們對於是否要遷移這樣事,沒有採用數人頭的方式來決定,原因是,他們都是一個小部落里的人,他們都太熟悉了,這個盤庚就是他們的領袖,他們都聽他的,盤庚的決策,就可以代表他們,當然,盤庚是採用一個問卜的程序而已。
中國現在正在試驗在中國的農村中,進行村主任的直接選舉,也就是數人頭的方式,結果都不太成功,為什麼?因為這些一個村中的人,村民們都太熟悉了,誰有能力,誰無能,誰可以帶領他們,誰是領袖,村民們都是心知肚明,還用選舉嗎?不需要。因此,在農村的選舉,基本就是走過場,大家來一個認定而已。除非,有幾個能力差不多的人,彼此競爭,這樣,投票才有意義。
所以,中國幾千年來,一直是小農社會,一直是農業社會,人們被拴在土地上,社會的構成也是以家族為主,大家都非常熟悉,因此,中國無論是家族中的族長,還是皇宮裡的皇帝,都是專制的,是一個人說了算的。而西方社會,在早期的古希臘時代就形成了城邦和商業的傳統,因此也開創了民主與自由的傳統。中世紀時期,也是以農業和小農為主,因此也有君主獨裁和專制統治的時期,但到了14,16世紀以後,西方向資本主義邁進,包括大航海的發現,因此就又一次形成了城邦和商業的傳統,也重新恢復了民主與自由的傳統。
近代中國,在毛的手中完成了家族制度向單位和生產隊制度過度的時期,毛靠武力摧毀了流傳上千年的中國家族制度,讓大家都進入單位和生產隊,只是單位和生產隊又形成了另外一種熟悉的環境,大家一輩子都呆在一個單位中,大家都不能流動,因此也彼此熟悉,所以,毛時代中國的統治模式還是專制的。一個單位,由單位領導說了算,一個國家,由毛說了算。
近30年改革以後,毛的單位和生產隊慢慢解體了,個人出來了,城市化的進程加快,有一半的人住在了城裡,結果是,大家開始了陌生,都不太熟悉了,單位變成了公司,現代企業模式的公司里的人員也是今天一變明天一變,大家都不太認識了。這個時候,就到了中國可以進入民主自由的時代了,無論什麼決策,大概都需要數人頭數了。
個人的出來,是中國可以形成契約社會,為真正的法制社會奠定了基礎;而城市和商業社會的形成,陌生化,人們彼此不熟悉,也為數人頭式的民主方式來進行決策奠定了基礎。
因此,中國在現在,開始進入民主時代,從上述分析中看,也許就是必然的和無可阻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