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我的博客: http://blog.creaders.net/ttong ======================================= 纽约的地铁永远人满为患,尤其在上下班时间,更是拥挤不堪。当施远哲在帝国大厦站下车,扶正险些被挤掉的眼镜,拾级而上,来到大厦顶层的一家高级餐馆,猛然见到欧阳斌已经坐在他预订的位子上等他了。这可真是太罕见了,每次约会,要么就推脱有事不能来,要么就让施远哲一等就是一两个钟头,要么干脆爽约不来,怎么今天倒早来了。 欧阳斌身穿露肩低胸长袖黑色晚装,染成红褐色的头发被紧贴着头皮齐齐地梳在脑后,使得一张消瘦的面孔更添几分骨感,一双大眼睛里,在不羁中时隐时现着茫然和忧郁。 “哎呀,欧阳小姐,难得你今天先来一步,烦你久等了。”施远哲忙不迭地奔到桌边,拉开椅子坐在欧阳斌对面。 “远哲,我们认识多久了?” “认识?要说认识,恐怕有五六年了。” “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欧阳斌一边说着,一边从手袋里掏出一盒女士香烟,“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知道你吸烟所以每次都选择准许吸烟的餐馆。不过要说起我们的认识,还挺浪漫的。” 要说起施远哲和欧阳家的这位大小姐欧阳斌结识的过程,简直就是一部小说。 五六年前,施远哲还是一个刚从大陆赴美留学的穷酸学生。一天他开着他到美国买的第一辆小汽车------一辆破得不能再破的年久失修的很便宜很便宜的“福特”车到郊外游玩,结果汽车翻到路边的泥沟里。 “那是一个星期天,我和家里人吵架,开车到野外兜风散心,看见你的那辆老爷车翻在沟里,你一身泥水站在路边,那副倒霉样子,惨透了。” “幸亏遇见你这个大救星从天而降,要不我可能真要走上两天走回城去。” “然后呢?” “然后,我们在车里就聊开了。我说我是从大陆来的留学生,你好像很不屑一顾,说你们大陆人来美国,就象日本鬼子进村,是来搞‘三光’的,把人家的家庭拆散光,人害死光,再把钱财都骗光。” “然后我又说我是大陆人的仇人,要知道你是大陆人,我非但不会救你,还会撞你一下子。” “是呀,我说既然你那么恨大陆人,就让我下车吧,可你偏不。” “我那天心烦的要命,正好找你陪我玩玩。” “所以我们就去了酒吧,又喝酒又跳舞,那也是我到美国后最开心的一天。” “再后来呢?” “分手时我留给你我的电话,可我问你的电话和姓名,你不说,你说有缘就会相聚。” “我们第二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还是在我翻车的那个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的?” “我当然知道,而且那几个星期天我都去了。我料到你还会去那里找我。” 说到这里,施远哲顿了一顿,而欧阳斌则动情地握住了他的手。 “还记得我在你那间又小又乱的储藏室兼卧室里过夜吗?”随著欧阳斌的问话,两人的思绪回到了那个激情澎湃的夜晚。 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深夜,已经准备入睡的施远哲突然接到了欧阳斌打来的电话。“远哲,我现在就在大中央地铁站,你快来接我。我要见你,一定要见你!不然我会死掉!” 当施远哲驱车近一个小时来到大中央地铁站门口,看到了落汤鸡似的欧阳斌。施远哲刚下车还没站稳,欧阳斌一下子扑上来,在空旷的四十二街上,在冰冷的雨中,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紧紧抱住施远哲嚎啕大哭。 是夜,施远哲发现欧阳斌竟然还是处女。 在施远哲那间储藏室兼卧室的小房间里,两个人就象被粘合剂粘在一起,难舍难分。欧阳斌处女的羞涩和青春的野性汇成一条汹涌的河,她一次又一次地要求李远哲,“要,我要,我还要!”欧阳斌在对方有力的撞击中发出欢快的呻吟,在施远哲的脸,脖子和后背留下一个个吻痕和牙印。最后把施远哲弄得心里直打鼓:“怎么了,这是。” 当施远哲从昏睡中醒来,在破旧的床垫上蠕动着疲惫不堪的赤裸的身躯,用朦胧的双眼扫视着房间,此时已经日上三竿,天光大亮。身边是空的。“人呢?”李远哲的睡意顿时全消,他只在枕头上看到一张纸条:远哲,我走了。不要想我,更不要试图找到我,就趁着你还不知道我是谁的时候永远忘记我。 “可是谁会料到,我们居然又见面了。”施远哲的话打断了二人的回忆。 “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谁也逃不掉。”欧阳斌深深吸了一口烟,她抽烟的姿势很漂亮,很优雅。 就在欧阳斌不告而别几年后,施远哲博士毕业,就职于欧阳家族企业,任金融投资分析师。一天下午,施远哲正在欧阳文的办公室里和他谈论一项商业投资前景,忽然有人连门也不敲就一阵风一样地推门而入。 “哥,你答应帮我办个人作品展的,可要说话算数。我是想靠它申请读研究生。你什么时候给我钱?”风风火火的欧阳斌根本没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个施远哲。 “好好,我这就让会计给你开支票。远哲,麻烦你带我妹妹到财务部去一趟。” 当欧阳斌和施远哲四目相对,两人都象冰雕雪筑的一般,僵住不动了。 “是你?” “是你?” 欧阳文在旁边看傻了眼:“你们认识?” 不等下班,施远哲就和欧阳斌来到一间咖啡馆,久别重逢,两个人的心情都很激动,又开始了他们不同寻常的交往。 想到这儿,欧阳斌不由叹了口气:“我命苦,生下来就没妈。” 欧阳俊儒的结发之妻霍燕萍四十来岁的时候,不成想又怀上了孩子,这时欧阳俊儒已经年近半百。“老大叫‘文’,老二叫‘武’,这老三,甭管是男是女,就叫‘斌’吧,来个文武双全,我看也该打住了。”孩子还没出世,欧阳俊儒先给起了名儿。离预产期还有两三个月的时候,从大陆传来了消息,张文彪之女,张佩兰经过几年的查找,终于有了下落。到底是救命恩人的女儿,受张文彪的临终之托,欧阳俊儒不想耽搁,想着能在孩子降生前赶回来,就匆匆忙忙去了北京。可万万想不到的是,就在欧阳俊儒携张佩兰来美国前几天,霍燕萍早产加难产,孩子保住了,可霍燕萍却死了。欧阳俊儒回来后看到的是嗷嗷待哺的欧阳斌,和已经躺在停尸房里的霍燕萍。 “所以你恨你继母?所以你常常和家里人吵架?离家出走?” “什么继母?我从来没认过她。她来美国后,先在我父亲的公司里作事,我两三岁的时候嫁进欧阳家,我一声‘妈’都没叫过。” “其实生活中有很多事情的发生并不是出于人们的本意,如果不是张文彪救了你父亲,哪有你欧阳斌大小姐?当年欧阳老先生回国找张佩兰,是出于报恩,谁也不会料你母亲会有意外;至于张佩兰最终成为你继母,也是多种因素作用的结果,你大可不必恨你继母。” “恨?要说恨,我何止恨她,我恨所有的人!” “也包括我?” “原来也许不恨,是因为我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谁也不知到谁,这也是那天晚上在你那间储藏室里的事情可以发生的原因。可将来就说不准了,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不一定那天我们就成了恨得咬牙切齿的仇人。” “有那么严重?” “不仅仅我是,就连我们欧阳家,都是株毒蘑菇,看起来诱人,可吃到嘴里会要人命!” 几道大餐已经只见盘子底了,施远哲和欧阳斌的回忆也告一段落。 “斌斌,你将来有什么打算?毕业后想不想加盟你们欧阳家的家族企业?” “拉倒吧,我跑还来不及呢。”欧阳斌喝了一口香槟,往椅子背上一靠,向窗外眺望,整个纽约尽收眼底,天地交融,星光灿烂,灯火辉煌。“看,看这人世间的万家灯火,每盏灯后都有一段离奇动人的故事。” 5 欧阳文从朦胧中醒来,抬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都快三点了!我得回家了!”躺在他身边的琳达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你们男人就这么讨厌,干事之前什么都答应,一完事就翻脸不认人,缺德!”“哎,我又没亏待你。明天我还有一个谈判,哪天有空我带你去欧洲旅游。”欧阳文一咕噜翻身下地,连澡也顾不上洗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钻进停在公寓楼下的奔驰车,飞也似地开回家去。 这栋公寓楼在中央公园旁边,近地铁站和购物中心,生活便利,闹中取静,因而价格昂贵。房东是个白人中年妇女,身才高大丰满,深褐色的眼睛,灰色的头发。从她家的老祖儿买下地皮再盖公寓楼到坐吃房租,到她这辈已是好几代。每天在她眼皮底下不知上演着多少人间悲剧,喜剧甚至闹剧,她早已见怪不怪。 琳达的房间在第九层,她站在窗前,把百叶窗掀开一条缝,看着欧阳文的车一溜烟地开上公路直至消失在视野里,看看满天的星斗,又看看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和霓虹灯的街道,只觉得头脑里空空的,心里好像被一只手捏来揉去似的一阵一阵的疼。在窗前发了一会儿呆,她慢慢挪回床边,撩了撩蓬乱的头发,颓然地摊坐在床沿。 琳达来美国三年了,去年工商管理硕士毕业后应聘到欧阳企业作助理。没几个月,她和欧阳文就睡到了一起,这在欧阳文的“猎女史”中,已经算很长的了。欧阳文对女人的欲望令人咋舌,不过他也却有手段,公司里每个象点样的女雇员都要被他过道手,这是公开的秘密,无论是单身还是已婚,只要被他看上,就无一幸免。最终要么给女方点钱打发走人,要么给点优厚的待遇让她继续忍气吞声地在公司里干,好随时听他摆布,反正他欧阳文有的是钱。公司里曾有这样一个已经流传了很久的传说,有一次他和几个人到酒吧喝酒,欧阳文喝醉了,对公司里和他上过床的女雇员如数家珍,不仅把在床上颠鸾倒凤的情景描述的绘声绘色,而且连女方私处结构上的特殊的地方都讲了出来,令听者汗颜。 琳达和欧阳文第一次外出,是在琳达刚进公司不久,一天的午饭时间。 “琳达,你对银行的业务手续比较熟,待会儿跟我去趟银行,我有点贷款的事情要和他们谈。” 当欧阳文和琳达走出公司,办公室里所有的男雇员都互相挤眉弄眼,而几个女雇员则低头不语。 两人从银行办完事出来,在欧阳文的提议下,来到一间咖啡店。 “琳达,觉得公司怎么样?还适应吧?” “还好。我很感谢欧阳老板给我这个机会?” “哪里话,是你的才德出众。你现在在哪儿租房子?有没有男朋友?”听到这话,琳达心里“戈登”一下子,她慢慢把脸扭向窗外,没言声。 “我这个人是很爱帮助人的,人们都叫我‘大慈善家’。一个女孩子孤苦伶仃,是很需要人疼的。你在工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欧阳文见琳达虽然不答话,可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想不想办身份?想不想要绿卡?”“绿卡?”琳达一听“绿卡”两个字,立刻扭过头盯着欧阳文,眼睛亮了一下又立刻暗了下去。因为她发现欧阳文的两道目光就像老鹰盯着猎物一样地盯在她的脸上,好像要穿透她的心。欧阳文还要说话,只听外边马路上“轰”的一生巨响。大家的目光都循着声音望去,出车祸了!一辆车驶进了逆行,和另外一辆车撞了个正着! 其实,琳达是有男朋友的。常言道: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琳达的男朋友陈建勋原本和她是一个大学里的留学生,都来自大陆。突然有一天,校方宣布取消陈建勋的学籍,令其限期离校。原因是校方接到举报,陈建勋的入学申请材料有假,某些文件是伪造的。此时琳达就快要毕业了,正为了找工作忙得焦头烂额。多少人劝她:还不赶紧把陈建勋甩了,好男人有的是,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着。可琳达偏偏是个情痴,对所有来劝说的人都是一句话:我爱他,他现在正是需要我的时候,天下的男人千千万,我只要他。为了保住陈建勋的合法身份,两人本来打算结婚的,可又怕万一琳达也找不着工作,陈建勋就到一个小小的私利语言学校注册,保住了学生身份,靠在餐馆打黑工维持生活。 那天晚上,琳达把欧阳文明显要诱惑她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陈建勋,琳达以为陈建勋会怒发冲冠,叫着欧阳文的名字破口大骂,可万万没想到陈建勋先沉默了几秒钟,继而“嘿嘿”笑了起来。 “你怎么了?该不是打工太累,心理承受不了出毛病了吧?” “哎呀琳达,我们翻身的机会来了,我们终于能在美国大展鸿图了!” “你在瞎说什么?” “他欧阳文不是想用绿卡,身份来诱惑你吗,我们不妨将计就计,玩他一回。” “你是让我。。。,你是要用‘美人计’,拿我当。。。”不等琳达说完,陈建勋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琳达,我的心肝宝贝,你不是爱我吗?我也爱你呀!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为了我们的爱情,为了我们在美国的远大前程,宝贝,你这回一定得听我的。” 。。。。 在和琳达对阵了几个会合后,欧阳文觉得遇到了对手。如果说欧阳文是一把锋利的钢锉,以前他所遇到的女人不论是薄纸还是钢板,都被他三下五除二,一一拿下。可这个琳达,简直就象一堵橡皮墙,刺不透,也锯不断,永远随着他的进退而变换这形状,即不为他所伤,又是那么牢固地粘在他身上,若即若离,欲拒还迎,这反到更激起了欧阳文的欲望。 几个月后,欧阳文为琳达租了高级公寓,换了新车。当陈建勋凭窗远眺,或带琳达开车兜风,总是掩饰不住得意的神情,而琳达心中的不满却越来越强烈:你把当什么?我和欧阳文唱的这算哪一出儿?你陈建勋到底在乎什么?是绿卡,还是我琳达这个人? 一天下午,欧阳文当着琳达的面把为她申请绿卡的法律文件装进信封,寄送到移民局。“我对你是格外开恩了,是屈指可数的几个由公司出面担保申请绿卡的几个人之一,公司运营这么多年,总共不过十来个,就连我的几个高级助理都是自己在外面想办法。琳达,我好久没到你的新家坐坐了,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吃完饭去你家待会儿可不可以?”琳达怎么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宝贝,你见机行事!别忘了我,别忘了我们在美国的前程!”琳达在电话里把欧阳文的打算告诉了陈建勋,得到了这样的答复。 “他真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他到底拿我当什么?用自己老婆换前程?”放下电话,琳达这样想。 在陈建勋的授意和许可下,琳达终于让欧阳文睡到了自己的床上,她半推半就,并没有做强烈的挣扎,刚开始,琳达还有些躲闪,可随着欧阳文的渐入佳境,她居然慢慢迎合起欧阳文来了。琳达差不多快要把自己真的当成欧阳文的情人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从欧阳文这里得到的比几年间从陈建勋那里得到的不知多多少倍,尤其现在,她更是为陈建勋一直在付出。美国是个现实的国家,金钱万能,物质决定一切,所有在美国的人,都会在或长或短的时间内,于自觉不自觉之中,纳入这个轨道。 琳达也许不知,当她和欧阳文尽享鱼水之欢的时候,陈建勋正在楼下徘徊。他站在欧阳文和琳达一前一后停在路边的车旁边,仰望着琳达房间的窗户,身体斜靠在树上,一只接一只地抽烟。他真想冲上楼一脚踹开门,把欧阳文从窗户扔出去。可在赌桌边哪有反悔的道理?已经放出去的赌码是拿不回来的。“我这把能赢吗?”陈建勋暗自思忖。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今天已经不知道是欧阳文第几次来琳达这里偷欢。移民局的审批时间遥遥无期,她夹在两个男人之间的煎熬也遥遥无期,琳达觉得自己有点儿承受不住了。 正当琳达把脑袋想得昏昏沉沉又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慎人。琳达猛得从床上一跃而起,透过窥视孔一看,是陈建勋。陈建勋一进屋,屋里马上充满了一种由厨房油烟味儿,漂白剂味儿,汗味儿以及各种香水脂粉味儿混合一起的令人作呕的味道。琳达心中不由的一阵厌恶。 “宝贝,我想死你了。”陈建勋一张嘴,浓烈的烟酒气把琳达呛得后退了好几步。 “瞧瞧你这脏兮兮的德性,瞧你这一身大油点子,快去洗澡!”琳达把陈建勋推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陈建勋就钻进了还带着欧阳文体温的被窝。 “我这他妈的算什么事儿,刚和这个干完又和那个干,刚被欧阳文骑,又被你压!” “哎,宝贝,被说得那么难听。为了我们的绿卡,为了我们在美国的所有梦想,我觉得值!又不是只有我们这样!不惜代价,不择手段的多得是!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用暂时绿帽子还一张永久绿卡,值!” “你把我当什么?鸡?你还算男人吗?用这种方式捞绿卡?滚一边去!”琳达一脚把陈建勋踹下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