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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沉沦 四十七章
   

这绝不是程爱珍起来最早的一次。窗外刚刚有点发灰,天际还挂着三二只耀眼的星星,偶尔的几声蛙鸣会带着清晨些许的清凉渗透到罗家大屋的每一个角落。这是个原本让人吮吸着艾蒿清幽气息的早晨,但八汊湖上荡过来的腥臭不断阉割着它的灵性,嗅觉便变得越来越混沌和迷蒙。

丈夫死了,菊花跑了。那山坍塌后是一片空旷,无边的黑又无端地将这种静谧还原到了死般沉寂。

不知多少次自己迷失在那无边的旷野里,找不到星光,找不到亲人,找不到回家的路;甚至找不到一个活着的生灵。四周墨墨的,一双双饥饿的眼睛散发着阴森森碧绿,伺机将她撕成碎片。

醒来,枕头上是一片潮湿。灯是开的,电视是开的……窗外、仍是无垠的墨幕。墨幕里只有几盏惨淡的星光给予她生命的坚强。

很久以前家里就供了赵公元帅(财神爷),现在香案上又多了一尊满面慈祥手持净瓶的观音菩萨。有几次夜静人赧时她甚至偷偷潜到大枫树下,她知道她无法让她的丈夫再生,但她希望仁慈的菩萨和具有上苍灵性的大枫树能让儿子好起来,将菊花召唤回来,送回来。好陪自己和儿子做作伴,哪怕自己下辈子当老妈子服侍她。只要她能回来。

如果没有那只老鼠,她的虔诚也许就会变成现实;但她的虔诚到底没有敌过那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老鼠!那个漆黑的夜晚,当那只小东西“唰”地一下打她脚面奔过时,差点没有将她吓死在大枫树前的草灰里。

她再也没有祭拜过大枫树,心中的敬畏却日渐凝重。她开始恐惧黑夜的来临。黑暗会将那份凝重层层渲染,渐渐铸成一双贼亮亮的眼睛,在每一个角落虎视眈眈地逼视着她。

害怕、恐慌,她希望能听见声音,她渴望看到光明。她搬到了楼下,搬到了儿子的隔壁,但她仍然没有逃离那份来自心灵深处的紧迫……

只有面对儿子,她的心灵才会逐渐平息,如同一只飘荡的游魂终于回归到大地的怀抱,她感受到了那份坚实;也只有那一刻她才能收获那份安全和依靠,虽说这依靠本身就是水中望月。

为了呵护这份难得的安宁,夯实这份单薄的依靠,她开始进行调理儿子,从饮食起居到言行举止,籍此驱散心灵中的阴寒。

她也奢望女儿女婿能帮她一把,收留她和儿子,或者搬到她这边来住;但她更清楚那两头货是什么东西。也许女儿原本也想体谅一下老妈,但一个三四年都不能出怀的女人,没有饱受丈夫的拳脚已是万幸,哪有权利去和丈夫讨价还价;她唯一能做的也是她认为能做的便是悄悄站在丈夫一边摇旗呐喊。

程爱珍自然知道三十万借款的真伪。丈夫在世时也曾在她面前抱怨过刘大福贪得无厌,时不时来要个千儿八百的,借完后也就无影无踪,怎么丈夫一死就成了借他刘大福三十万?偏有那混蛋吃里爬外的东西,也不知是哪个鬼迷心窍,跑出来给刘大福那狗东西作证,说得有鼻子有眼,硬将自己的寡母傻弟往死路上逼。真是报应呀。

程爱珍当然不是没有任何甄别能力的人,但看看傻儿子,想想他以后的路还很长,只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乞求自己的姑爷。

“我倒无所谓,等我老了,你们能管我口饭就管我口饭,不能管我也不怪;千万别撇下你的弟弟,他可是我们罗家的根呀。”情之凄惨语之悲切,足以让天地动容。

程爱珍不得不舍弃丈夫留下的所有产业来换取姑爷口中那份无法确定的保障;另一面,自己和傻儿子也确实无能为力经营那份庞大的产业。

——到底是自己的姑爷自己的骨肉,怎不会真的抛下自己吧?

她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这根稻草让她看到了些许的曙光。在她看来,这曙光足以让儿子沐浴温暖。

那阵急促地敲门声程爱珍现在想来仍有股胆战心惊的感觉,恰如一只无助的小鹿呈现出极度的惶恐和不安。如果不是那一迭声“妈!妈!”的呐喊,她知道自己是很难停止住那份战栗的。

是女婿黄小毛的声音,这样的清晨如此的陡峭而匆忙,在程爱珍印象中仅此一次;那年黄小毛的父亲躺在手术台上,医院逼他拿钱救人,他也没有表现得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的脑袋“嗡”便炸了,既恨庭院太深,又恨一双腿太胖太短,连滚带爬裹到门边,却又半天拉不开门栓,直恨得嘴里一个劲嚷嚷。

“这鬼门,这鬼门。”

门刚打开,黄小毛便扑到在她的脚下,痛哭流涕悔恨交加。“妈,我错了,救救我吧。”

程爱珍没有理会女婿,无论出于何种动机何种目的,她知道这只是一场蹩脚的表演。这戏也就注定只有一个主角一个观众,这观众就是她程爱珍。

她的眼睛越过黄小毛的头顶,“大妹呢?你把大妹呢?”她俯身摇晃着女婿,“你要对她好呀,你千万别害了她呀。”

大妹是程爱珍的女儿。

“妈,”黄小毛“哧溜”爬起来,一扫刚才的落魄像,用手扶着程爱珍,“大妹好着呢。”他的脸上甚至挂着一丝肆意的笑。

“那,那……”程爱珍那了好一会也没明白他的葫芦里卖的是啥药,既然大妹没事她也就放了一半的心,“有事不好好说,真是的。”一甩手返身往回走。

“妈,真的有事。”黄小毛又恢复了一副可怜相,跟在程爱珍的屁股后面,“出大事了。真的出大事了。”

程爱珍也懒得搭理他,回到厅堂便一屁股窝在真皮沙发里,“……看着有什么值钱的就拿走吧。”那手就有点微微颤抖。

“都么时候了,还说这话。”黄小毛对岳母这种近乎侮辱的无奈表现出近乎愤怒地呵斥,“我黄小毛也不是没有半点人性的东西,想当年……”原本想提一两件以往说得过去的事,好以佐证他原本就是个正人君子最不济也不是个无赖瘪三,但遗憾地是他没能想起他究竟做了什么能让自己足以挂齿的事,尴尬了半晌,索性自己咽下话题,“好了,好了。以往的事就不说了,今天你真得救救我和大妹。”

程爱珍白了他一眼,喘了几口粗气也没有将那口气喘匀。

“这回你要不帮忙,你也没有好日子过!”他说得斩钉截铁,见程爱珍仍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止不住愤愤然,“这个大妹,让她一起来,她偏不干,说磨不开面子求人,这回好了。哼!”他没有将话说得太满。

“这家都快没了,你们也该有个知足的时候了。”程爱珍微眯双眼,再次睁开时脸上便多了两道缓缓蠕动的溪流。

“妈,这回我们什么都不要。你只要帮我们这一次。我和大妹商量好了,一定给你养老送终,把弟弟带得好好的。”黄小毛微俯下身,他突然有股用手揩去岳母脸上泪痕的冲动,但他到底没有那样做,声音却明显多了一点情感。

“……我,我又能帮你什么忙哦。可怜你爸就这样走了,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程爱珍悲从心起,抽抽泣泣。

“妈。”黄小毛坐到程爱珍身边,“昌久伯伯没来找过你?”

“昌久?”程爱珍瞬息止住哭泣,“他找我做什么?”

“这帮小兔崽子!”黄小毛咬牙切齿。

“小兔崽子?你惹了他们家么人了?他们家什么人,你怎么没事去招惹他们?”周昌久就是个没事找事的主,怎么能去招惹他呢。真是的。

“谁招惹了?”也许觉得自己不得不去求人,黄小毛立即又摆出委屈万分的样子。“妈,你这就上昌久伯伯家一趟。他手里有一盒录音带,你去帮我要回来。”黄小毛轻摇着程爱珍的手臂。

“么个录音带?”见黄小毛越说越离谱,程爱珍多了一份警觉,“你又干了什么坏事落下把柄在人家手里。”

“我能干么坏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黄小毛“噌”站起来,向着程爱珍,微弓着身,右手背拍击着左手掌,“我要不为了你和弟弟,我能上他们的当吗?我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俩?为了我们这个家?”黄小毛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激昂,止不住唾沫飞溅。

“为我们?”程爱珍心里话,你要有万分之一的心肠对待我们也就是菩萨显灵了。

“要不是为你们,我能为周昌久作证说刘大福讹了我们三十万吗?”话一出口黄小毛就后悔了——是不是说早了点?

“刘大福真的讹了我们三十万?”程爱珍一下子支起了腰。虽说之前一直怀疑刘大福讹了自己钱,但此刻从女婿嘴中如此真切地说出,她还是十分震惊。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真是的。”黄小毛不以为然,摆出死猪不怕开水泡的架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你不是……”程爱珍从椅子里爬起来——原来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而设计骗局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的女婿!“你怎么能……”

“什么怎么能!这回要拿不着录音带,别说三十万,所有的家产都替鬼挣了!”

“么话?替鬼挣了?你说么话,你说呀!”如微风蒲柳,程爱珍气得浑身乱颤,连连跺脚。

 

黄小毛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上了几个小兔崽子的当,自己也算是个精明的人了。当年在追求大妹的芸芸众生中之所以能过五关斩六将,到最终脱颖而出,除了他捷足先登先斩后奏外,当然就得益于他聪明的大脑;要不然他哪能独占鳌头,从三间歪斜的土坯屋而蜕变成现在的高楼广厦,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当时自己无疑被几个小兔崽子灌了一肚子迷魂汤,什么责任呀道义呀人性呀人伦呀同情心呀,唤醒了自己远祖的远祖遗留下来的一丝丝良知,使他不知不觉间有了一种挺起胸膛做人的欲望。

但那份欲望随着四个年轻人渐渐离去的脚步而渐渐冷却,内心的贪婪和懦弱又蠢蠢而动旋即滋生,慢慢蚕食着他做人的欲望,逐渐派生出一种恐惧和彷徨。

他的财富根基仍然攥在刘大福的手中,只要哪一天刘大福心情欠佳,便会有足够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他的财富梦灰飞烟灭。

他本欲独自一人去向四个小兔崽子奋力追缴,但奔出一段路后,他不得不在毒辣的阳光下耷拉着脑袋,拖着疲乏的脚步带着满身的汗臭晕头昏脑地回到家——他清楚无论是文攻还是武斗,对于四个小兔崽子他只能是甘拜下风。

家的阴凉没有浇灭心中的怒涛,反倒将那股烈焰凸显而出,他一掌扫落大妹为他端来的洗脸水。冰凉的井水洒了他一身一脚也更加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他怒不可遏地抓起桌上的紫砂杯,“啪”地钉在坚硬的瓷砖地面上。

他无视大妹那份胆怯的神情,却有着一种急急收拾残局慌慌而逃的恐慌。

仿佛一只铁腕正死死扼住他细细的脖子,使他心闷气胀呼吸难继;只要稍一用力,随时都会将他那只细细的脖子“咔嚓”一下,掰成两截。他终于明白了,当务之急是要极力去安抚那只铁腕,好使他不要将自己那根细细的脖子攥得太紧而稍不留神就会“嘎嘣”一下。

他推出摩托车冲进滚滚红尘,他害怕自己再有丝毫延误。

 

“什么?你他妈的是不是活腻了!”刘大福“啪”一下击在眼前的茶几上。茶几上的香烟和火机便跟着呐喊了一下,那盘水果由于落下时重心不稳,“哗啦”全扣在地上,里面的葡萄则趁机东奔西走。

“刘书记,刘书记。”黄小毛不住声地喊,一边去拾散落一地的水果,“消消气,消消气。”

“你他妈就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我刘大福为了谁?”刘大福连连敲击着茶几,刚刚被黄小毛放进果盘里的葡萄在刘大福的淫威下纷纷跳了出来,“还不是为了你这头蠢货!”

“那是那是。”黄小毛哈着腰连连称是,全不顾刘大福的食指戳到自己的鼻子尖,堆着一脸媚笑,从腰间掏出熊猫,赶紧给刘大福递上。

“少跟我来这套!”刘大福用手将烟打出老远,“当初怎么说的。当初怎么说的?!”

“刘书记,刘书记。我这不是,不是……”

“不是个屁!你把我刘大福当什么人?咹。你把我刘大福当什么人?!”

“我该死。我混蛋。您消消气。要不然,要不然您打我几下?”黄小毛恬着脸,又递过一支,而且立即打上火。

刘大福恨恨地白了他一眼,到底接了过去,凑上火;或许他在想事情还没有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当初是我说服你的丈母娘将所有的财产过户给你,你也说为了感激给我三十万。”刘大福在吐出一口长烟后,反应没有了那么强烈,“是你硬要感激我。”

“是的,是的。没有错。我哪能忘了刘书记的大恩大德。”

“大恩大德?我看你他妈的巴不得整死我,也连那三十万一起吃回去!”

“哪能,哪能。”黄小毛一直弓着腰,又拿起茶壶忙不停地给刘大福冲了茶。

“不能?不能你给他们做什么证!”刘大福又高亢起来,一甩香烟,“当初是你哭着喊着求我收下,说是给我的辛苦费。说要照顾我的声誉。现在是不是翅膀硬了,过河拆桥了。反悔了?咹!”刘大福威严地咹了一声。

“不是,不是。”黄小毛连忙双手乱摆,“您还不知道?我能是那样的人。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这以后仰仗您老人家的地方还多着呢。”他又递过烟。

刘大福这会没有拒绝,叼到嘴角,等着黄小毛给他点燃后轻嘬了一口,“你要我怎么说。你要是缺钱花,你吱声,我给你。是不是?当初我也没打算要你三十万。给你!”

“别。别!刘书记,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这不上门赔罪来了。叫什么,叫什么负荆请罪。”

“请个屁!这些年我为你们家挡工商挡税务,挡各种苛捐杂税,那一年不得为你们家省下二三十万?咹。”

“那是,那是。”

“要不是凭着和罗贻强的交情,我刘大福凭什么为你们遮风挡雨?凭什么?”刘大福用夹着烟的手指指点点,唾沫四溅,“现在的社会,我就告诉你,不管你是不是正儿八经的做生意,只要你稍不留神,一旦惹恼了那路神仙,找你一点过失就能让你倾家荡产!你也不想想,这些年,你也不想想都谁给你罩着!咹!”

“我知道。我知道。”黄小毛连连点头。

“知道有屁用!知道还在背后和周昌久一起捅我的刀子。”

“不是,不是。都怪我上了那几个兔崽子的当。”

“别说了。我原本就没打算要那钱。一会儿让你嫂子将那存折给你带回去。我也不想为了这点钱晚节不保。以后你们家的事我也无能为力了。” 刘大福似乎铁了心。

“刘书记,刘书记……”黄小毛慌了,“刘书记,你可不能扔下我们不管呀。”

“管?我能管吗?再管我小命都没了!”刘大福将烟蒂弹出老远,站起身,“我去给你拿折子。”

“刘书记,我这就去找那帮兔崽子。我一定会把录音带拿回来交给您!”黄小毛转身就要奔出门。

“回来!”刘大福喝住黄小毛,“你他妈能不能动动脑子,录音带是那样好要的?”

“那……”

“你真的要拿回录音带?”刘大福双目圆睁逼视着黄小毛。

“我保证……”黄小毛打了一个寒颤,连忙错开刘大福的眼神。如同一只弱小的羔羊,置身于恶狼的窥视之下。

“不想帮你丈母娘要回三十万?”

“天地良心,如果没有您刘书记,我黄小毛就狗屁不是。哪能独得这份家产,哪来的腰缠万贯人五人六的。”

“好了,你先坐下。”

“呃,呃。”黄小毛恰如得了一道赦令,一颗紧绷的心这才慢慢放落;但他到底没有敢坐。

“只要周昌久儿子在家,你是不可能拿到录音带的。”刘大福自顾自地坐回沙发,翘起了二郎腿,接过黄小毛的又一支香烟,放在茶几上,“他们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能给你?”

“那,那……”

“据我所知,他们明天就走。”

“走?谁走?上哪去?”

“不是周昌久,是他的儿子和同学。”刘大福对黄小毛没能跟上自己的思路大为不满。

“我,我以为是周昌久又要去告你呢。”黄小毛这才感到自己确实需要用手来揩一下满头的汗珠。

“不会那么快。这些年我同周昌久打了不少交道,也算是摸透了他的脾气。”

“您的意思是……”

“他一定会去找你的丈母娘。也只有程爱珍能从周昌久手中拿回那盘录音带。”

“周昌久早盼着这一天了,带子到了他的手中,哪还能给你?”

“你懂个屁!别忘了,周昌久要拿带子去告,坐牢的不止我刘大福还有你黄小毛!你以为你就毫不相干?你的那些所作所为比我刘大福要严重一百倍!侵吞丈母娘的几百万家产是要杀头的!”刘大福用食指连连敲击着茶几。

“这,这……”

“这什么。老实说,你现在不是在帮我,是在救你自己!”

“刘书记,刘书记。”黄小毛的脸唰地便变了,冷汗变成了珍珠。

“你慢慢想想我说的话。”刘大福靠到沙发上,自己掏出烟,显得颇为悠闲。

“刘书记,您一定要救我。您可不能撇下我不管呀。”仿佛被人抽去了脊梁骨,黄小毛一下瘫坐在刘大福的身边,“求求您。”当初过户时,程爱珍说死也不同意,是自己和刘大福又哄又骗又吓地演了一场双簧。

“救你?”刘大福斜睨了一下。

“救我。”

“然后再去告我?”

“刘书记,我要再有二心天打五雷轰,出门被车撞死!”黄小毛发了毒誓。

“行了。你以为我真怕你去告我?老实告诉你,他周昌久有那盘录音带就能告到我?真是笑话!”

“那是,那是。”黄小毛点头如捣蒜。

“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蚱蜢,你也只是个污点证人。你的话法庭是不会采纳的。简单地说,我们两人……”

“那,那盘录音带不用要了?”黄小毛愈加疑惑。

“还是要要的。”刘大福恨不能咬他一口,但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你怎不至于让别人老攒着你的脖子吧。”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要。”

“又来了。你能不能动动脑筋。”

“刘书记,我笨。您就明说吧。”

“真是笨到家了!”

“是,是。”

“明天一早你上罗家大屋,把问题说得严重点,编瞎话是你的拿手好戏;就说弄不好你还得枪毙。吓吓她,让她去找周昌久。”

“谢谢刘书记。我知道了。”黄小毛终于醍醐灌顶。

“知道就好,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但回去的路上也不轻松,经过刘大福门前的塘埂时,刘大福一不留神,一个趔趄竟将黄小毛挤下了水。

好在都是河边长大,又是夏天;只是手机泡了水,黄小毛也只能自认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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