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年11月...

 

从伦敦开往拉哥斯的飞机上，一多半儿都是黑人。我第一次见过这么多的黑人。 有几个女的长得相当漂亮，线条儿非常突出。 我和二老总，旭日坐在经济仓，大老总坐头等仓。大老总一个人在前面没人聊天儿，走过来和我们凑热闹。 大老总说一往我们这段机舱走，就闻着熏人的胳肢窝味. 我开始也闻着有点儿呛鼻子，但坐时间长了，鼻子都麻木了，倒也不觉得了。 下飞机一出海关看见四周围都是持枪核弹,穿着军装的大兵。我这才想起来, 尼日利亚是个军管国家。 天气又闷又热。都11月底了，感觉还象在大火炉里似的。 尼日利亚的经贸部派了两辆车接我们去酒店。我们车的司机是个小伙子，我提出来让他放点儿非洲音乐。他找出来一盒磁带，又是鼓又是锣的，节奏感特别强. 车子在丛林里头曲里拐弯地开了半天，终于上大马路了. 马路上人非常多, 到处都是卖腰果和开心果的小贩. 女的都穿着艳丽的裙装, 头上花花绿绿的布缠梳着高发. 共公汽车看着非常拥挤, 里面挤满了人脑袋, 车窗上, 车门口外头当啷吊着都是人. 没看见几个红绿灯, 有人手里拿着棍子, 边喊边指挥交通. 酒店是四星级的. 可我觉得有点象国内的招待所。楼层特别单薄，走路的时候地板咯吱咯吱直响。屋里虽然有空调，可是感觉特别闷, 潮气很重. 空调噪音特别大。 我把行李放下，洗了把脸。二老总来电话，说大老总让我们都上他房间去。 大老总的房间是个VIP套间。并不豪华, 也不是很大. 里面比我们的房间多个小沙发和一个茶几. 茶几上放着酒店送的一瓶红酒和一盒巧克力. 地上有一大筐葡萄柚. 大老总教我们吃葡萄柚的方法: 先拦腰切一半，然后用特制的小勺把肉从里 头挖出来。告我们说专业的吃法是吃完后，釉子里的槽儿都整整齐齐地留着。 我们正笨手笨脚地抠呢，听见外面敲门。开门一看是旭日，他慌慌张张地进来后，又回头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跟着他。然后把门关上, 神色紧张地说：

“刚才我一进房间，就看一个大胖黑女人，在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见我进了房间坐起来就伸手跟我要钱. 说要是不给钱, 她就马上报警. 并告警察她被我强奸了。我赶紧给了她30美元,才把她打发走了。”

 

第二天早上，对方派车子把我们接到他们经贸部的大楼。大楼有点儿象我们大学的宿舍楼。灰色的砖楼. 有六,七层高。里面是石灰地, 地上泼的水,还能闻着刚打扫过的气味. 进了会议室，扑鼻而来一股胳肢窝味。里面黑压压的坐了有二十几个人. 都围在一个的的椭圆桌子边上. 他们长得模样都差不多。全穿着黑西服. 屋里特别闷热, 感觉有点压抑。 轮不着我张嘴发言. 我光带两个耳朵坐那儿听. 坐那儿琢磨非洲人的皮肤: 不是黑里发红，也不是黑里发白，是纯黑色。也许是皮肤的关系, 他们的牙透着雪白，舌头都是粉红色的. 对方发言我先挨个顺着嘴找白牙。看哪张嘴露出了白牙，就知道是谁在说话. 在会议结束之前，对方说尼日利亚马上要迁首都，从拉哥斯迁到阿布加去。他们专门安排了个直升飞机要拉我们去看新首都。 车子把我们直接送到了一架小直升飞机前。等着上飞机时，我看见两个大兵端着枪，露着白牙冲我微笑。我从来没见过真枪，看大兵挺和蔼的, 就走上去跟他们聊天： “这枪里有真子弹吗？能不能让我摸摸? ” 旭日这时一把把我拽了过去: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休! 这要是走了火，你哭都找不着调儿!” 上了直升飞机，还是没空调。噪声巨大，走廊又窄又小，坐位也特别小。我都勉强坐进去，回头看老总们和旭日，个个儿都满头大汗的。 飞机刚起飞，就开始上下忽悠，我又恶心又头晕。心一直提在嗓子眼。从窗户里往下面看，满眼全都是丛林。 我开始了激烈的思想活动: "要是在这儿牺牲了该多冤那!公司还得派会说英语的来处理后事。没准儿不等着公司来人认领就得喂了大象。恐怕只能在那灌木林子里立块碑。也不知道该算什么性质，咱可是团支部副书记呐. 应该算因公! 可还不如那温都尔汗呢，再怎么说那儿也有汉人呀。又没出边界，谁想瞻仰一下也不太费劲… 想象铃铛给我写悼词的时候肯定脑袋上盖张纸痛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数落: “出搂子了不事! 你没事上那儿去干什么?人家迁都你凑什么热闹!..." 正寻思着和铃铛一起哭呢,到地方了. 下了飞机我一看大伙被飞机给忽悠的, 脸都不是色儿:不是蜡黄就是煞白 大老总脸煞白, 冲着旭日说:“鸟都飞不过来的地方, 你给我往这儿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