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谷多年來一直從事網絡產品的技術支持,集成線路的經營,銷售方面沒有任何經驗。家政走後,他開始仔細研究這方面的商業情況,在網上搜尋所有資料,作筆記,作各種經營方式的探討。陸宜有時凌晨二,三點醒來,都看到他開着小燈,在電腦前工作着。她感到有些奇怪: “你這幹嗎?你不過是將要為朱家打一份工而已。這些事朱伯父是早就派人作好研究的了,他是很精明的生意人,投錢是很鄭重的。而且,這事家政一人起勁罷了,朱伯父用不用你還不一定呢。” “你倒給我講講朱家,我以前對家政一直沒有注意,現在可能要參加他們的家族生意,倒要了解一下她整個家族。” “他們家祖父輩就發達了,解放前夕資產轉移到香港,但是房產和工廠是無法轉移的,故此那時家政父母都留在上海。 後來公司合營後朱家在上海實質上只剩下一棟房子了,她爺爺生意又需幫手,她父母在五十年代尾才去香港,留下家政一人和她的奶娘。她雖是獨女,因和父母分開生活很久了,所以感情很疏遠。家中的公司,經營一直是由她倆哥哥管的,哥嫂們還很防範她,怕被女婿占了好處。現在她離了婚,又不生育,她嫂嫂該對她放心了吧。” “就是說,她家的好處,她沾不了光?” “錢當然是能用的到的,權是不大有的。她在溫哥華的房子就是她父母給她買的。我講的是以前的情況,現在伯父要投資給她經營公司,可能也是要給女兒一份實業了,不知她的兄嫂怎想?如果以後你在她家公司做,要小心處理好和她倆哥哥的業務往來。” 若谷考慮了一會兒,鄭重說道:“宜,我這次是志在必得,定要通過朱伯父的面試,轉職到朱氏公司去。這也是我們脫離受薪階層的唯一機會。我們在加拿大,不好不壞已經過了十幾年。這樣下去,再過十年也是如此。要想開創事業,就得到目前熱錢滾滾,經濟不透明,我們又有點背景的地方去找機會。但如今,我要到內地去發展,一開始就要找一份外資公司的老總職位,是不可能的。有朱家的邀請,不正是上帝送給我們的好機會嗎?” “但那事業是家政的,你不要太熱衷了,最多報酬好些而已” “我在為她工作時,便順手建立起自己的商業網絡。等到她的事業穩定了,我們就可以自己獨立幹了。所以,無論開始你一人持家如何困難,一定要忍下來,就像我們剛到美國和加拿大時,都是你一人撐起一家的開支。這次,也請你努力一下,好在現在家庭經濟已無憂,你只要照料好兒女就可以了。” 陸宜淡淡答應一聲。她不怕苦幹,但怕孤獨,還有若谷那志在必得的決心,都使她內心很不安。 感恩節時,朱家快遞送來商務機票,若谷去了溫哥華面見朱氏集團的老闆。 若谷回來,陸宜問:“怎麼樣?” “成了,明天回公司辦理辭職手續,十一月去上海履新。” “朱家給你什麼薪酬?” “年薪十二萬加幣,從香港支付,匯入我們在多倫多的聯名戶口。所以這筆收入我們只要按加拿大公民海外收入在加拿大納稅就可,避免在中國納稅。你以後每月五號去銀行查一下那筆一萬的匯款就行。” 十二萬加幣,比他們夫婦倆現在的總收入還高很多,且,稅率又低不少。 “宜,你也辭了職吧,專心在家照顧兒女。我在上海也放心。” “我自會考慮。” 陸宜並沒有辭職,她只是以健康理由將全職工作轉為兼職工作,每天工作四小時。她保持着專業的職業。她經歷過太多的憂患,任何時候,都堅持擁有獨立生存的能力。 十一月,若谷飛往上海:他們出生,成長的故鄉。 走前,陸宜鄭重對他說:“你現在有了很好的發揮自己的潛力的機會,也有了沾花粘草的可能,我的態度很明確,我不容你背叛,更不能被欺騙,你可要牢記。” 若谷做出一個鬼臉: “太太,你說哪兒的話?我三十歲時獨居美國都沒有玩過花樣,現在快五十歲了,還會犯桃花運?而且,免費的遊戲玩玩可以,會導致家庭破裂,累及兒女的事情我怎敢干?親愛的賢妻,我銘記你的警告。” 朱氏集團的辦公室在上海金茂大廈48樓,家政陪着若谷參觀一周,對員工介紹:“這是總裁特從加拿大請來的總經理。” 在58樓,公司長期租下兩套房,給重要客戶和集團公司重要領導人物來訪時住。家政笑道:“其實一套以前是鍾國棟住的,現在你住吧,不知道可滿意?” 若谷沉思一下,說:“整體來說,滿不滿意,主要看業務。我知道在國內辦事講究排場,派頭的。也知道朱氏在香港是家很具規模的公司。但在上海是創業階段,現在只有資金注入,還無收益,這樣的開支有無必要?我們在北美,看慣了從家中地下室開創事業的公司。微軟,國際商用機器起步無不如此,你那時怎麼不提醒鍾國棟?” 家政紅了臉,老實說:“若谷,我雖然也常居北美,但對商業,企業是一無所知的。我只對時尚,娛樂有興趣。公司的事以後由你做主,這也是我父親的意思。 鍾國棟開展業務時,走了很多門路,所有的批文都是他搞定的,但以後的經營就是 你的事情了。你也知道國內做生意是靠關係的,與英特爾的事香港方面會幫助你搞定,國內經營的事一切靠你。開支豐儉也由你決定。” “哦,那就先不要改動,鍾國棟做事必有他的道理,以後慢慢再改。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把業務理順。” 若谷開始埋頭了解公司的業務,財務和人脈。由於上海地處中國金融,工,商中心,產品又是英特爾 的品牌,故而這時已有不少訂單,已能收支相抵了。而人脈,若谷的父親早已離休,無價值可以利用,但是,若谷兄弟的同學好友們卻是很有幾個已經身居高位了。李若谷把上海和各省市以及全國五百大企業的權勢人物的名單列出;尋找可利用的關係。並發e-mail 給李若川,請他也出馬,把從小時的玩伴一直到倆兄弟在北大,交大的校友,出國前的同事,一一搜羅研究,選擇有可能合作的,恢復聯絡,建立關係網。 家政看到若谷天天在電腦前忙着,常常通宵達旦,覺得奇怪,問:“你忙得太過火了吧?以前也沒有看見我哥哥他們這樣忙碌的。” “因為你哥哥他們是在你父親羽翼下按部就班成長起來的,他們的事業也不準備超過你父親經營的範圍。而我要為你的事業在你父親建立的基礎上大大發展,更上一個台階。” 家政不語。看到她眼中的落寂,若谷很溫和地說:“你很無聊?我正計劃要舉行一個聚會,你幫我籌劃好嗎?到時做女主人。” 家政有些興奮:“什麼樣的來賓?什麼題目呢?” “哦,都是我弟弟和我的一些舊交,現在都混得不錯,聚一聚,恢復往來,對我們業務可能會有好處。” “那好,我們就在金茂聚會吧,把家眷也請來,我招待太太們,你們男人談你們的事情。” 那晚,宴會散後,家政跟着若谷到五十八樓他的住處:“怎麼樣,你們談的可好?” “順利極了,現在的官員真是腐敗到了極點,權即是他們的私產。很多人都和我訂下私人約會,看來有合作前景。等我們事事有了把握,我書面報告你父親我們的工作計劃,望他批准。” 家政一面解下做的高高的髮髻,一面說:“有什麼是我和你一起對我父親說,你不要怕他不批准。” 若谷笑着拍拍她的肩:“女人。” “女人怎麼樣?” “哎,女人都有母性。你要護着我,在你父面前堅持你並不了解的我的工作計劃。其實這些是商業行為,你父要看到有利可圖才會批準的,不會因為父女之情而放行。這和給你一筆錢用不一樣。你啊,你自己需要人保護,疼愛,你知道嗎?你需要一個真正珍惜你的人,而不是眼中只看到你所擁有的利益的人。” 家政低下頭,黯然神傷。那人在哪裡? 看到她的傷心,若谷輕輕扶住她的肩,恍惚中將她如自己妻子傷心時一般對待,溫和地無聲地加以安慰。 當家政一接觸到男人堅實的肌體,一聞到若谷特有的體味,長時間對他的暗中仰慕突轉為熊熊的情慾。四十多歲獨身女人對性愛的饑渴,使她瘋狂地整個身體纏住了若谷,顫抖的雙唇堵住了他的呼吸。 若谷掙扎一下,僅留下的幾分理智讓他悄悄推她一下。 “不,親愛的,請不要拒絕我,我需要你。” 若谷的小腹已如火燒,他離開妻子已一月有餘。中年男人的性需求使他對這懇求無法拒絕。 他抱起她,雙雙倒在他那在一個月中空着一半的床。 在滿足了最初火燒般情慾後,他們開始追求更加的美滿。 家政曾研究過性愛的種種,從古代的春宮圖到現代的三級片。但她從未和前夫及情人們盡興玩過。女人的欲連着情。她不愛他們,連性愛也草草了事。 若谷在多倫多多年的枯燥的生活中,瀏覽黃色網站是他最熱衷的消遣,但他也沒有實戰的機會。他邀妻子同看,陸宜偶爾瞟一眼,厭惡地評論:“禽獸。” 現在倆人如魚得水,乾柴烈火般樣樣試來,進入一個極樂世界。 也不知道到底一夜雄風逞了幾次,最後若谷倦極而入睡。那夜最後一句話他對她說的是:“我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多歲新婚時,又重新擁有那樣的精力,親愛的,你使我獲得從未有過的快樂。” 他沉沉睡去。 但她無法入眠。 家政從狂歡中漸漸清醒。這時意識到;這,是怎麼回事?世上男人要多少有多少,由得她挑,但她卻偷了唯一的至交好友的丈夫。陸宜知道了怎麼辦? 她該斬斷這情緣? 不,絕不。她從未享受過靈欲融合的性愛,從未有過這樣的歡樂。她絕不放棄若谷。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哪怕犧牲友情。 她在黑夜中痛下決心。 身邊的男人傳出悠長而勻稱的呼吸聲。在夢中都發出滿足的微笑。有他在身邊她就有安全感。 她想起二十多年前他們初逢時她對他的印象。那時,她多麼感動於他對陸宜的呵護 之意? 原來,我心底竟是愛他的。那麼多年,因為一直有他的影子,我對任何男人都熱情不起來,所以,一直找不到可心的伴侶。 在茫茫人世中尋覓半個世紀,終於發現了真愛。她絕不放棄他,男人雖多,她能愛的人卻是唯一的他。 她緊緊抱住他,安心地入睡。臉上露出她從未有過的安詳的神情。 明天我要告訴他,我承當全部責任,但,絕不放棄他。 但第二天,她並沒有機會對他說。 若谷白天緊張地工作着,指揮整個公司的運作。還在做一個重要的工作計劃。吃飯 就是他會客的時間。 當晚上回到家政身邊時,他只是歉意地加倍撫愛她。然後,熱烈作愛。 家政等待這一刻已經有一整天,也不願浪費片時,熱烈地作愛,連話也不說。怕聲音打攪了他們的快樂。 有一晚,若谷沒應酬,很早回房,叫了晚餐和家政一起吃着,他說:“你一人多孤單,其實我的業務往來你都可以老闆身份參加,你以後跟我一起吧” “不,我不喜歡那種場合,我對商業從無興趣。而且,有了你,對與別的男人應酬都沒興趣了。” “哦,真是大小姐,驕縱得很。但一人呆着不無聊嗎?” “不,我在這,聞着你的味道,等着你,時間也好打發。 她坐到他身邊去:“只是你,你為什麼這樣努力工作?” “傻女,為你的事業創一片新天地阿。” “那也不多賺點錢而已。我不要錢,我只要你就夠了。” “女人只要男人就夠了。但男人要成功,要有事業的成功來對自己的女人提供財富,保障。你的父親為你提供了成功的機會和資金,但今後你看到,你的成功真正是來自於你的男人的努力,你會為之驕傲的。” “但我,多麼盼望你多給我一點時間啊。” 她嘆口氣,不滿足地說。 “你和我一起工作好不好?那我們就可多點時間在一起了。” “我能夠做什麼?” “你管錢,下面自有會計,出納,你監管,安排財務。在開始時我會幫助你。你父親看到你的進步會高興的。做女兒讓父親高興也是應該的吧?而且,這事業有我們倆人共同努力,就如是我們的孩子一般。是我們倆生命的果實。” 家政從此開始參與公司的業務。 其實若谷要家政掌管財務,是出於陸宜的要求。 在若谷離開多倫多前,陸宜對若谷告誡:“朱家從香港支付你十二萬年薪,那已夠了,你到上海以後,所有公司里的獎金,福利,人人都有,你也一概不取。下面有人拍馬屁,給你送上,你就說,和總裁有約,所有你的報酬都由香港支付。最好財務由家政管。她雖懶,但很聰明,一旦上手,會很精明的。聽說中國現在人人追求金錢,經濟上貓膩多得很。我們不可淌這種渾水,壞了名聲。” 若谷迂迴地實現了太太的主意。 若谷拼命工作,也有他的苦衷。他和家政父親講好,一年要休假兩周。他和妻子的安排是;聖誕,他回多倫多,暑假,陸宜帶兒女來大陸。這樣的安排,朱氏父女是知道的。但現在,他和家政情熱,她能接受他離開兩周的事實嗎? 他悄悄完成了他的工作報告。安排好了聖誕時期的工作。 時間已不允許拖了。一晚,他硬着頭皮對家政開口:“你聖誕是怎麼安排的呢?” “還沒有想好呢。能不能和你在一起?” “我,”他困難地說;“我要回家一次,孩子們過節需要父親。” 家政從床上坐起,開了燈,呆了半天,說:“去吧,我其實早就知道這安排的,但 盼望你會改變主意。你對家庭和妻兒是有責任的,我盼望錯了。” 若谷也坐起來,摟住她說:“我對不起你。” “是我對不起你。我引誘你,陷你於不義。你一直是對家庭,對妻子盡職的好男人。如有一天,陸宜知道了這事,我一人承擔責任。” “胡說,我哪能讓你女人家承擔責任?當然我來扛,不要你開口說一句話。” “你準備怎麼承擔?” “儘量照顧她母子。但也不放棄你。我對家庭有責任,但是,我倆的關係中我也對 你有責任。我照顧你到最後。陸宜是個理智的女人,現實已如此,她會妥協的。” 家政想道:以陸宜的個性,她一定不會妥協的。 她不想再談下去,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要離開我了,不要再談這些乏味的事。” 那夜,倆人熱烈地作愛。家政在若谷消魂之際,一再地逼問道:“我因為愛你,負了童稚之交,你愛我嗎?你得親口說!” “哦?當然,我愛你。”若谷猛烈地與她做愛,說一句“我愛你!”便狠狠衝刺她一下,一連串“我愛你”的動作之後,家政熱血沸騰。 “受不了了阿,你這瘋子。”她高抬臀部,熱烈地迎合着他,肌膚燙得幾乎冒出煙來。 等情慾滿足後,若谷調笑道:“你說我這‘我愛你’多麼有實際行動啊。我是個實幹的男人,你以後不要逼我說那種酸話。” “啊?我以為你講的是真情話。你,你竟敢騙我!” 家政生氣道,像一隻發怒的豹子般跳到若谷身上又捶又打,伸出尖尖指甲,作勢要抓他的臉。 若谷笑着摟住她,將她拉到懷裡躺下。“說實話,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男人說這話太肉麻。只有那種靠女人,吃軟飯的男人才會對女人說‘我愛你’。但家政,我離不開你,這絕對不是一句騙你的話。” 若谷的工作報告完成了,他電傳給香港總公司一份,給家政也一份。 家政說:“長篇大論的,又不是文學作品,誰耐煩?你講講吧。” “尊命,朱老闆。” 那報告請求批准公司下一步的工作重點: 第一,公司銷售英特爾 的產品只是銷售權,並無專賣權,若谷要爭取某部分產品在中國的專賣權,做英特爾 的代理。 第二,公司接到訂單,由深圳或蘇州的公司發貨,某些操作是不獨立的。他要求在手續上完全獨立。 第三,要建立在當地的金融關係。某些款項可以在上海銀行得到就不必再到香港融資。 家政說:“這都是理所當然的好事呀,爸怎會不同意?” 若谷笑道:“這些都是大事,我要香港方面儘早給我答覆,我們可安排下一年計劃。我估計,我回來後,香港會派人來和我面談。” “你要我怎麼做?” “談的時候最好你也在場。” 若谷開始對家政交待他度假期間她該做的事。 “如果,我一件也不想做呢?”家政賭氣地說。 “那就不要干,我們的業務往來客戶大部分都是外資和合資企業,聖誕期間都不會 有大的動作。中國呢,也在元旦,要休息。你不願做就不要做。” “那我也回加拿大,我回溫哥華。” “好啊。看看朋友。” 家政開心得像個小女孩:“那我叫跑外務的快去訂票。” “我已訂了我的票,馬上要取了。” 家政問明了若谷訂的票,也訂了那班機票。 分別在即,倆人格外恩愛,家政越來越珍愛這男人,雖然激情如初,但總有張有弛,不讓他太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