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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怎样改变命运——首届青春诗会回忆之五
     回想那个年代,何等意气风发。1979年,诗歌在中国就像迎来了自己的节日。它就像那个时代的舒筋活血丹,人们压抑在心里几十年的话一下子像潮水一样涌出来,而诗歌是最好的表达方式。当时,几乎每所大学都有自己的诗社。高校、首都体育馆经常举办大型诗歌朗诵会,而且每次都座无虚席

  高注:一位年轻朋友在网上刊出了向诗坛伯乐、青春诗会“教父”王燕生遗体告别时的一组照片。人们那真挚的吊唁和缅怀,让人动容。从照片上看,中国诗歌界老中青许多人士都出席了,不少人挥泪,甚至还有人下跪致哀。
  无疑,我也算是被王燕生发现、而后改变命运的诗坛新人之一。
  我还记得,1977年夏天的一个瓢泼大雨天,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在震耳欲聋的雷声、雨声中,我依稀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我是诗刊社的编辑王燕生——对,燕子的燕,生命的生……我到湖北来组稿,住在省招待所×××房间,在武昌
××街。你今天下午有时间过江来谈谈吗?……那好,下午见!”那个电话,让我多么喜出望外!
  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是诗歌史上的特殊年代,可遇而不可求,更无法要求当今民众喜爱诗歌。但我在这里重刊中国两份重要媒体对王燕生的专访,还是十分感慨:
  杜甫说:“国家不幸诗家幸”,当年诗坛上纵然也有比“做鬼也幸福”更恶劣的所谓“诗人”,那个年代更没有互联网,但是一旦出现为民请命的诗歌,顿时会洛阳纸贵,不胫而走,赢得无数读者传诵;而今呢?民众虽然逐渐告别穷困,逐步进入小康、温饱,社会矛盾却空前尖锐,诗人理应大显身手,何况又有互联网如虎添翼;然而,即使诗人们“为人民鼓与呼”,读者却大都冷漠以对,少有共鸣,任其自生自灭……
诗歌改变人的命运:专访王燕生 《新京报》记者张映光
  王燕生,《诗刊》原编辑,第一届“青春诗会”的主要组织者之一。因为诗歌,王燕生的命运被改写了。被他发现的众多诗人的命运,也因为诗歌被笼罩在了掌声与鲜花的光环之下。   王燕生被许多诗人称作“青春诗会”的教父。从1977年,调往《诗刊》,王燕生发掘了大量年轻诗人,并与邵燕祥一同组织了第一届“青春诗会”。青春诗会使一批处于民间状态的业余诗人一跃成为时代的宠儿,它就像诗歌界的晴雨表从另一角度折射着80年代文化发展的轨迹,折射着体制与民间的微妙关系。第一届与第六届青春诗会是最辉煌的,第一届诗会令朦胧诗的代表舒婷、顾城等迅速成为诗歌明星,第六届诗会则使韩东、于坚等走到了舞台的中央。   过完70岁生日的王燕生从进入《诗刊》起便养成一个习惯,他记录了与每一个诗人的交往。这其中包括北岛因出国未能在《诗刊》发表的诗稿,也包括风云人物刘波弃诗从商时平静的自白。不久前,王燕生将陆续发表于杂志的一些回忆文章编辑成《上帝的粮食》一书出版。   “写这本书的一个原因是我觉得很多人正在淡忘那段历史,甚至故意轻视那段历史。” 王燕生说,“这本书只是一部分,我还想给很多人写上一段,可有的时候写到一半我就写不下去了,顾城不在了,饶庆年也走了,他们走的时候还那么年轻,我一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还有像刘波这样的诗人,当时说不写诗就不写了,那时他正处在创作的巅峰时期啊。”王燕生细数着诗人们的命运,80年代的诗人们从时代的巅峰跌入低谷,如今或阴阳两隔或各奔东西。青春诗会如今只是这段辉煌的一个标识,也是许多诗人从民间跨入主流的青春的分水岭。   以下为王燕生口述记录: 从无名作者到《诗刊》编辑   我是在1950年1月参的军。1952年的时候,我写了自己的第一首诗。那时候,也没想成诗人,朋友聚会的时候,用诗当个贺词。1955年-1956年间,我写了不少关于铁道兵的诗。大概22岁的时候,我给《解放军文艺》投稿,稿子没被采用给退了回来,但编辑特别认真用红毛笔在稿子上圈圈点点,做了不少批改。而且告诉我,这篇稿子本来是能发的,只是因为觉得缺少些生活底蕴所以才没发。这件事对我鼓舞特别大,就是因为这封退稿信,我觉得自己能写诗。之后,我开始陆陆续续的在一些杂志上发表一些诗歌和组诗。后来,臧克家在《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当时比较著名的谈论诗歌的文章,其中提到我写的一首诗,还给了比较高的评价。我逐渐有了点小名气。   1977年,《诗刊》到各地选拔人才,希望湖南推荐一个人去工作一段时间,当时的工农兵文艺工作室也就是作协的前身推荐了我。1977年春节我只身来到了北京。1978年7月,经过特批,我才正式调入《诗刊》。举家迁到北京。   因为我自己的经历———以前也是一个无人知晓的业余作者,所以我到《诗刊》以后就特别关注业余作者的作品。这使我发现了不少年轻诗人。发了很多从没听过名字的作品。1979年到1981年第一届新诗奖,有8首都是我直接编辑的,占了很大比例。
1978年-1979年:诗歌的复苏   1978年-1979年是诗歌界新人辈出的时期,除了《今天》中的北岛、舒婷、芒克、顾城等人,还有另一批主要是革命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结合的诗人,包括杨牧、高伐林、梅绍静、叶延滨等也崭露头角。其中很多新人的涌现是很偶然的。张学梦就是一个例子。   1978年,我接到一叠用油光纸寄来的稿子。这种纸连格子都没有,现在根本见不到了,稿纸的左上角用铁丝穿着。看到里面的内容,我和邵燕祥都十分震惊。诗的名字是第五个现代化,谈的是人的现代化的问题。邵燕祥当时就决定把这首诗放在头版显著的位置发表,为了怕被扣上乱提口号的帽子,诗的名字被改成《现代化和我们自己》。但这首诗的作者张学梦对整个诗歌界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人,以前也从没见他发表过什么作品。在诗决定留用以后,我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去唐山寻找张学梦。唐山刚经历过大地震,四处都是废墟瓦砾。我找了很久才在一处废旧的工厂里找到了张学梦。他那时住的是地震后的简易棚。房子里什么家具也没有,但却在床的上面钉了块木板,放着几十本书。   还有辽宁的女诗人才树莲,本来是个普通农民,在《鸭绿江》上发表了《我说真话》在东北影响很大。而舒婷那时候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诗刊》当时的做法是把这些年轻诗人的作品集中发表。让他们逐渐形成一种力量,一个群体。   1979年,诗歌在中国就像迎来了自己的节日。它就像那个时代的舒筋活血丹,人们压抑在心里几十年的话一下子像潮水一样涌出来,而诗歌是最好的表达方式。当时,除了《今天》等民间刊物,几乎每所大学都有自己的诗社。高校、首体经常举办大型诗歌朗诵会,而且每次都座无虚席。   我和邵燕祥当时就比较关注民间诗刊。而且挑选很多作品在《诗刊》上发表。1979年的时候,就发表过北岛的作品。他当时经常挎着个小黄包到《诗刊》来,然后把《今天》拆散了,贴在诗刊社的大门口。   转型时期,最主要转变的是一种观念,这个时期,大家都承认这样一个现实,以前那些假大空的东西不能发了,诗歌是要写心灵的东西,要回到诗本身来。 第一届青春诗会   1980年,7月-8月,在《诗刊》前几年集中发表了许多青年诗人作品后,我们决定选择全国最优秀的一批年轻诗人到北京做一次集体亮相。最初,我们在全国范围内挑选了15位诗人,入选的诗人必须是在当时已经有一些名气的优秀诗人。后来恰好梅绍静回京探亲,也加入进来。在诗会即将举行的时候,东北师大的徐国静不知从哪儿得来青春诗会的消息,拿着自己的诗来毛遂自荐。邵燕祥在看了他的诗以后,觉得还不错,就把他也吸纳了进来。第一届青春诗会就这样扩大到17个人。   在选择第一届青春诗会诗人的时候,我们也留下了很多遗憾。像北岛等人也有实力,但没有入选。《今天》的成员中,我们选择了舒婷、顾城等人。   第一届青春诗会是历届诗会中最认真的一次。中国诗歌界最有名的诗人和理论家都来到诗会上为年轻诗人讲课。除了老一辈诗人艾青等还包括研究外国诗歌的高莽、袁可嘉、蔡其矫。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诗刊四位领导每个人辅导四个年轻诗人。这种规格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第一届诗会最早不叫青春诗会而叫青年诗作者创作学习会。诗会结束后,诗刊为这些参加诗会的诗人们发了一期专号,总题用的是“青春诗会”,青春诗会的名称就是这么来的。 因诗歌改变命运的人们   第一届青春诗会的情形我至今难忘,那一个月我就住在诗刊的资料室里,负责照顾这些年轻诗人们的生活,白天照顾他们吃饭,晚上帮他们赶蚊子。大家相处非常融洽。后来都成了特别要好的朋友。青春诗会后,这些诗人们的命运发生了彻底的转变。舒婷不久以后就从工厂调到了作协,之后就成了作协副主席,张学梦也从工厂调到了市文联工作,1981年就当了省作协副主席,叶延滨从广院毕业就到了《星星》诗刊,现在已是《诗刊》常务副主编了。   在青春诗会的同时,诗歌界乃至整个社会发起了关于朦胧诗的大讨论。《福建文学》用半年时间讨论舒婷的诗,有人说她的诗是看不懂的诗,是小资情调。而另一些人则努力为朦胧诗辩护。舒婷形容那段时间自己就像个皮球被踢来踢去。   如今,这些诗人们青春时候的面孔经常在我眼前晃动,我想给很多人写上一段,可有的时候写到一半我就写不下去了,顾城不在了,饶庆年也走了,他们走的时候还那么年轻,我一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还有像刘波这样的诗人,当时说不写诗就不写了,那时他正处在创作的巅峰时期啊。那时我替他惋惜,他给我写信说他发明了一种磁性乳罩还申请了专利,准备下海经商,后来他发财了,没忘记诗歌,出了厚厚的一套《传世藏书》,但是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口述:王燕生(《诗刊》原编辑)
  (此文后收入《追寻八十年代》(《新京报》主编、中信出版社)
王燕生:中国诗歌的缩影 《南方都市报》记者 田志凌 实习生 汪乾
  第一届青春诗会已经过去了28年,王燕生晃着他的满头白发感慨着。那时最活泼爱闹的舒婷,现在儿子已经大学毕业了。顾城死了,陈所巨死了。其他人都已经或马上退休了。“连青春都要退休了!”   作为第一届以及后来五届青春诗会的班主任,王燕生的人生跟那些来来去去的年轻人紧密相连着。直到今天,王燕生仍然对诗坛的情况了如指掌。说到哪个诗人,什么事情他往往都能如数家珍。在《诗刊》做了几十年的编辑,多年青春诗会的“教头”,很多地址、人名乃至电话,问他是最清楚的。“现在你要问我哪个诗人,很少有我不知道的。”   不管是朦胧诗、知识分子写作,还是民间立场,其中的代表人物都曾一一在青春诗会里亮相,多年后青春诗会被誉为诗坛的“黄埔军校”,王燕生则是那个“教务长”,他像一个勤恳的保姆,为那些年轻人解决从吃饭、睡觉、上课到旅游、打蚊子的种种琐事。这些人,有的今天已是诗坛名宿,有的在国外生根发芽,有的早已放弃了诗的事业……坐在自家客厅里,扳着指头一个个数起这些人和事,王燕生的语气里充满了甜蜜和辛酸交织的感慨。 那时,吃饭要自己掏钱,还要自带粮票   南方都市报:你负责什么工作?   王燕生:我是作品组副组长,主要是看稿子。我们作品组当时有7个人,分成几个大区,每个人负责一个区。比如东北、华东、中南等等。   南方都市报:那时候中国诗歌创作的势头怎么样?   王燕生:十一届三中全会前后,诗歌成了时代的晴雨表、人民情绪的温度计。1979年《诗刊》召开了建国来第一次大型诗歌座谈会,时任中宣部长的胡耀邦到会讲话,指出每个省都可以办自己的诗歌刊物。早在三中全会前,《诗刊》就组织了艾青、张志民、雷抒雁、邵燕祥和叶文福五位诗人去采访四五运动的英雄,然后在工人体育馆开朗诵会,上万个座位座无虚席。   老一批的诗人当时纷纷复出,中年一批如雷抒雁写了首很著名的诗《小草在歌唱》,写张志新的,也是在工体朗诵,影响很大。白桦写了《阳光,谁也不能垄断》。1978年底,边国政写了一首《对一座大山的询问》,暗示刘少奇的平反问题。   南方都市报:青春诗会是在这种背景下产生的?   王燕生:青春诗会和整个诗歌的发展都有关。在“文革”文化沙漠中有那么一些青年与诗歌偶然相遇,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北岛、舒婷、顾城、杨炼、芒克等,后来被称为“今天派”。后来《诗刊》管编辑部的邵燕祥有眼光、有胆识地从《今天》上选了一部分诗到《诗刊》上,像北岛的《回答》和舒婷的《致橡树》,都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这个时候,老诗人纷纷复出,年轻人也起来了。在这个大的背景之下,《诗刊》在1980年搞了两期《新人新作小辑》和《春笋集》,每次介绍15个青年诗人,反响都很好。《诗刊》的领导于是决定搞一个培养青年诗人的活动。从开始定名单,到写邀请信等等我就负责具体工作。当时我要给每个诗人写两封信,一封写给他的单位,还有一封给本人。   南方都市报:当时你们是怎么确定人选的?   王燕生:名单主要还是领导和作品组一起定的。当时有个标准,叫“小有名气”。就是说我们发过他的诗,最好是组诗。还要注意写作风格。有写现实主义诗歌的,我们选了一部分;被称为朦胧诗人、写具有现代气息诗歌的,我们也选了一部分。这些人的年龄、身份差别都很大,中间有国家干部、农民、工人、学生。   南方都市报:你们负责他们吃住行的费用么?   王燕生:吃要自己掏钱,还要自带粮票。第一届青春诗会我们只解决了两个人的路费,唐山工人张学梦,因为误了工,我们给补了,还有一个才树莲,公社社员,当时一块多钱一个工分,给她补了。其他人都是自费。   第一个到的是梁小斌,我去接舒婷,他要跟我去。到了火车站我问梁小斌,你认识舒婷么?他说不认识。但是就是有那么一种敏感,她一出来我们就把她找到了。戴眼镜,穿连衣裙,很不像女工。   南方都市报:他们来了住哪里?   王燕生:当时在虎坊桥的《诗刊》也没有房子,连《诗刊》主编严辰夫妇都住办公室。《诗刊》为第一届青春诗会腾出了四间房子。实在住不下,当时就有个规定,在北京的要走读。当时《诗刊》也没有食堂,离我们一两百米就是北京京剧院,他们有食堂,每天我带他们过去吃饭。   我们原来定的是15个人,梅绍静是北京下放在陕北的知青,她当时回北京探亲来找我们,临时加上了。报到的时候,东北师范大学的学生徐国静带着她的诗稿来自荐,就让她参加了。就这样变成了17个人。   南方都市报:青春诗会的名字怎么来的?   王燕生:一开始不叫青春诗会,叫作“青年诗作者创作学习会”。——不是“学习班”,因为邵燕祥当时对“学习班”非常反对,他说学习班是“文革”时整人创造出来的。这个活动完了以后,这些人的作品在1980年12月专辑发表,邵燕祥提了一个通栏标题叫“青春诗会”,我也写了个侧记叫作《青春的聚会》。   南方都市报:第二届起就直接叫青春诗会了么?   王燕生:不,第二届叫“青年诗作者改稿会”,后来就习惯地叫作青春诗会了,第一届青春诗会我们请了很多名家来给大家讲课,像艾青、臧克家、田间、贺敬之、蔡其矫、李瑛、冯牧、黄永玉等等都给他们讲过课。不过我发现一些当年参加过青春诗会的人,写文章表示对青春诗会不以为然,这不符合实际。他们当时也是毕恭毕敬的,让他们来他们也是受宠若惊的啊。 舒婷偷苹果,顾城自称“留级生”   南方都市报:第一届诗会,你每天都跟着他们么?   王燕生:我是他们的“班主任”。我为了陪他们,一个月没回家。《诗刊》有个资料室,里面有个阅览台,我晚上就把杂志清除了睡在上面。当时没有蚊帐,七月份蚊虫正多,每天晚上一吃完饭我就轰他们出去玩,我给他们房间喷滴滴梯杀蚊子。   当时我们的管理也是比较严的,有个女孩子叫常荣,一次听报告她来晚了。我很不高兴,她眼泪汪汪就哭了。还有一次张志民讲课,讲到一半江河就跑了。我去找,他在房间里,他说,讲的什么东西,没法听。我说要尊重别人。他说,他首先要尊重我们,他拿些陈芝麻烂谷子给我们说,我们怎么尊重他啊?我这才意识到他们的思维方式和我们不太一样。   南方都市报:他们的想法很新?   王燕生:这些年轻人很敏锐,比如对传统的看法。江河说传统是条河流,流到我们这儿,我们加入进去就成为传统了。过去我没听过这样的话,现在听到了还觉得蛮有道理的。比如徐敬亚拿着后来受批判的《崛起的诗群》来的,论点也非常尖锐。关于他们的观点我还写了一份简报,报给了作协和中宣部,比如他们是怎么认识诗歌和政治、诗歌和生活的关系的。从那份简报来看,他们的思想是很超前的,关注到了人性这样的问题。   南方都市报:这个学习会开了多久?   王燕生:一个月零一天。现在的青春诗会一星期就结束了。去年我参加了一下,有的人把稿子一交就走了。那你不要来嘛,来了没有交流,没有碰撞。我们第一届17个人,每个人要读同学的16份稿子,要给别人挑毛病,相互传阅。到目前为止,我都认为这是很必要的,要不干吗还来交流呢?   南方都市报:你们编辑也提意见吗?   王燕生:《诗刊》当时有四个领导,严辰、邹荻帆、柯岩和邵燕祥,每个人负责三四个学生,除了讲大课之外,平时还要单独辅导。比如严辰带四个人,这四个人就到严辰那里去,他一个个辅导,这叫作单兵训练(严辰是诗刊社主编,邹荻帆、柯岩是副主编,邵燕祥是编辑部主任。记得我在青春诗会期间是由邵燕祥负责指导的,他跟我谈话,对我的诗歌,提出过十分中肯的批评和修改建议。后来,严辰和邹荻帆分别写过对我的诗歌的评论。与今天一味说好,变相当托的评论完全不同,他们的批评都相当有份量。——高注)。上大课、出大操,还开小灶。辅导以后,他们也要花时间修改,然后还创作新作品。现在这些活动都没有了。   南方都市报:诗会期间有新作品出现吗?   王燕生:会议期间发生了一件很重大的事,就是我们在渤海上的勘探船“渤海二号”沉了,大家都很激动,就纷纷写了诗。舒婷在会议室的中国地图前面站了很久,义愤填膺。她一向写诗比较柔弱的,后来也写了一首很阳刚的《风暴过去之后》。还有高伐林,写了一首《长眠在海底的人的控诉》。   8月4日开始进入创作和修改作品的阶段。梁小斌修改他的《雪白的墙》和《中国,我的钥匙丢了》。他犹豫应该用“中国”还是“祖国”,我跟邵燕祥都觉得还是“中国”好,“祖国”太甜了,跟这首诗的主调不符。   当时张学梦在他的房门上贴个字条“诗人难产病房”,在这里写出了《宫墙下》。这首诗是在天安门得到的灵感。晚上我给他们打蚊子,他们就在外面逛。逛到天安门,张学梦就想到了《宫墙下》,“我的喉结高过那城墙的墙头”。杨牧则写了近百行的长诗《天安门,让我怎样爱你!》,对中国为什么发展缓慢做了反思。同时杨牧也在这里孕育了后来他很有影响的一首诗,叫作《我是青年》。有一天我们到北京京剧院食堂吃饭,从吃东西讲到过苦日子,杨牧就问才树莲,你们那个时候吃什么呀,才树莲一笑,说我那个时候还没出生呢,这一句话深深刺痛了杨牧。   南方都市报:他们年纪差那么多?   王燕生:差十六岁,几乎是两代人,但现在作为同学坐在一条板凳上,他就对这个感触特别深,他不是没有青春,他的青春被那个时代淹没了。后来他就写了《我是青年》,“人们还叫我青年/哈,我是青年……”这也是创作学习会的产物。   我带过第一届、第二届、第四届、第六届、第七届的青春诗会,每一届都有人写出新作,而且都是好作品。比如欧阳江河在第七届青春诗会的时候写了《玻璃工厂》,现在也成了经典之作。   南方都市报:最后组织他们去了北戴河?   王燕生:我领他们去游览过颐和园、十三陵,还照了很多照片,当时他们就趴在十三陵神道的骆驼边上合影。最后,邵燕祥和我把大家拉到北戴河,放松肉体、放牧灵魂。给他们的这个待遇是规格很高呀,以前没有过的。   南方都市报:在北戴河的情形如何?   王燕生:这里有两个小故事。当时河北省作协也在北戴河开诗会,两家相逢,年轻人就要联欢聚餐。我说吃饭没问题,酒只能上啤酒和葡萄酒。我专门安排王小妮守着常荣,一定不能让她喝多。吃完到海边沙滩上,常荣对张学梦说,张学梦,敢不敢吻我一下?张学梦说,你饶了我吧。她又对杨牧说,你敢不敢,杨牧没理她。最后是徐晓鹤说这有什么,上去亲了一下脸。后来我听说了就找常荣,常荣说,这有什么呀?你看电视上、电影上不都有。过了三年,到整党的时候,说是我组织纪律性不强,没向组织汇报,还挨了批评。   我们住的院子里有苹果树,树上都结了青苹果。这些年轻人谁看过苹果树啊,舒婷她们几个女孩子就偷人家苹果。临走的时候,邵燕祥给大家做小结,说明天就回北京。舒婷贪玩不高兴了,说干吗明天就回啊,我不回。邵燕祥就生气了,拂袖而去。舒婷说,哦,真的生气了?第二天她老老实实就跟着回来了。   南方都市报:之后就散了么?   王燕生:回来以后,我们专门把北京的新闻界、出版界还有杂志的编辑喊到一起,和诗会的同学见了一次面。熟了以后,他们发东西都方便一些,所以《诗刊》是能做的都做了。我还拿了笔墨让他们每个人签名,这变成我的文物了,没有第二本。1980年的青春诗会无论其规模还是影响都是最大的,后来青春诗会被人称为“诗坛的黄埔军校”。   南方都市报:你应该挺舍不得他们的吧?   王燕生:是啊。我把我的地址留给他们,说,第二天早上十点左右,你们到我家来,我请客。第二天我给他们做了十几个菜。   南方都市报:当时徐敬亚和王小妮是一对么?   王燕生:当时是恋爱关系。后来大家都走了,就把他俩留下来了,让徐敬亚写诗会的侧记。他不可避免就把他自己敏锐的诗歌观点一股脑地都加进来了,不到两天时间就写了万把字,洋洋万言。写完以后领导一看说不行。只好由我重写了一篇。   那时他们还没结婚,现在儿子都大学毕业了。几年前有一次我遇到孙武军的学生,晚上给孙武军打了个电话。我告诉他张学梦快退休了,还嘟囔了一句“连青春都退休了!”我们都很感慨。第一届青春诗会里的人,梅绍静、叶延滨也要退休了。还死了两个,顾城死了,陈所巨死了。   南方都市报:1980年办完第一次诗会以后,1981年没办,有什么原因吗?   王燕生:第一届办了以后,总体反应很好。本来1981年也考虑再办。但有不同意见,有人说你们《诗刊》不是青年诗刊,是整个中国的诗刊,中国人民的诗刊。1981年文艺界批白桦的《苦恋》,整个大气候不是很好,当时规定涉及到“文革”的不能写,涉及到部队的不能写,所以1981年就没有搞,1982年是第二届。   南方都市报:网上有人评价认为最好的就是第一届和第六届。第六届有谁?   王燕生:其实每届都有一些代表人物。《诗刊》选人参加诗会没有门户之见,完全是从诗出发,所以各个流派的诗人都有。第六届有于坚、韩东、翟永明、车前子,还有阎月君。于坚和韩东一起办的民刊《他们》,当时看来是不入流的,所以被邀请参加诗会觉得很意外。当时于坚和韩东已经通信多年,还没见过面。于坚先到,韩东发电报让他接站,他还有些发愁,因为还不知道韩东长什么样。   南方都市报:你对顾城的印象怎么样?   王燕生:第一届顾城就参加了。刚开始大家自我介绍,顾城的话让我印象深刻。他说,政治口号只是一阵风,大自然要长久得多。比如一只瓢虫背上的花纹,就比许多国徽的图案美丽长久。顾城有点被他妈妈宠坏了。他参加青春诗会的时候,他妈妈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说什么我们顾城年纪小啊,还不懂事,要我多加照顾和管教。后来1981年为了让顾城进北京作协,他妈妈又给我打电话,让我多美言几句。其实顾城那时都已经25岁了。   我见过顾城有一个本子,记着各地报刊杂志的通讯地址。他有一段时间为了解决吃饭问题,发诗很“滥”的,什么县文化馆的报刊他也发,有的稿费才几毛钱他也要。   南方都市报:他当时创作了什么作品?   王燕生:“青春诗会”那一期上发表了顾城的《小诗六首》,还引起一些人的不理解。我一位朋友是大学中文系的主任,指着顾城的《弧线》说,这也是诗吗?什么“鸟儿在疾风中迅速转向”,小孩撒尿难道不是弧线?后来还有一场争论。   我也批评过顾城,认为随着年龄增长,他应该写些大手笔、大气的诗了。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他给我写信的时候自称“留级生”。他每次给我寄诗稿都要捎带把谢烨的寄来,不过我一次也没发过。因为我觉得她写的诗太像顾城的了,中国有一个顾城就够了。   南方都市报:一些参加过青春诗会的人后来不再写诗了。   王燕生:对,我在一篇文章里谈过这个问题,我挺替他们惋惜的。刘波是第四届青春诗会的,后来做企业。写他的时候,我就很惋惜,他正是在写作势头正好的时候,他自己就拉闸断电了,自己熄灭了自己的写作。还有“移情别恋”的,像舒婷现在就很少写诗,但舒婷还是一个优秀的作家,散文也写得不错。第二届青春诗会的筱敏现在也写散文。第四届的马丽华现在也是以散文著称。   南方都市报:有没有一些人是因为参加了青春诗会,他的人生都发生变化的?   王燕生:张学梦就是一个例子。他在1979年投了一篇诗给《诗刊》,用油光纸写的,用一截粗铁丝穿着。他的诗叫作《第五个现代化》,对新的事物充满了激情,意思是实现四化需要先解决人的现代化,我看了很高兴,马上送审,邵燕祥又把题目改成了《现代化和我们自己》。我们以前从没听说过这个人,我说我去看看,邵燕祥支持我。我在唐山大地震之后一片废墟上搭建的临时宿舍里,找到他了。   参加青春诗会以后,张学梦还发表了诗歌,得了奖。当地觉得他是一个人才,就调到市文联,不久又当选为文联副主席。有好多因诗得福的,包括舒婷,来参加诗会的时候是厦门灯泡厂的工人,也是因为参加青春诗会,很快也就调上去了。当然并不是命运对每个人都发出微笑的,才树莲就是一个例子。如果不是诗会,她或许能在农村过着平静的生活。一下子接触到那么多新鲜的人和思想,自己想改变拼命去进修,没学到新东西,又失去了最早的优势。后来就不能写诗了。   南方都市报:现在也有人好奇,就是第一届青春诗会为什么没有邀请北岛、芒克参加?   王燕生:从今天来看,现在作为诗坛主力军和中坚的,很大一部分都参加过青春诗会。像知识分子写作的代表,王家新啊、西川啊;民间写作的代表于坚、韩东、伊沙都参加过青春诗会。但也不是说最优秀的都“一网打尽”了,比如北岛、杨炼、芒克。没有让北岛参加和《今天》受到广泛关注有关。还有些人属于阴差阳错,比如杨炼,在青春诗会之前《诗刊》就发过他好几首诗。但毕竟不是一个都不能少,有名额的限制,还有各种各样的考虑。   南方都市报:今天你怎么看青春诗会的意义?   王燕生:青春诗会到现在已经20多届了,应该说是一个时代的产物,有开拓意义,对发现、扶植、培养新人起到了积极作用。虽然还是有遗珠之憾,但不能改变中国诗歌不断涌现新人的创作态势。我们在看青春诗会的时候,基本上能看到中国诗歌发展的一个缩影。   相关文章:   舒婷:寸草心——首届青春诗会回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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