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知道窗外那颗树的名称。只因相看日久,还隔着一方小小的池塘, 便熟悉起来。 最早引起我注意到它,是在深秋季节。当周围所有高的,低的树木早已落尽枯叶之时,它却露出伞状令人惊艳的红妆。我很少看见如此色泽鲜艳的叶,映照在半个池塘的水里,水面通红通红的。秋风起时,这红便在池塘里飘起来。天气萧杀日甚,这红却天天如此。一场雪封了地面,红白相映成趣。我正惊叹着红叶得天独厚、长领风骚,这树却在一夜间落尽树叶。红叶将树围成一个正圆形,衬托著褐色的土地,间隔着残存的雪。就仿佛喧闹一结束,这树就缩进红被子里睡著了似的。 早春来临,比它高的,低的树木都抽出新枝,发出绿芽。它却挺著枝干,在高大乔木半腰上,像搭建了一个庞大的雀巢,又像是贪睡不起。春寒把争春的树木冻得嗦嗦直抖,它略为晃悠似乎在被子里伸了一个懒腰。直到池塘里的水已经被地上的草,周围的树叶染成深绿;鸭妈妈也领著毛绒绒的小鸭在暖水里捕小虫,它才似乎醒来。我又诧异地发现,一夜间它又隐去不见了。待我仔细搜寻,才发现它的枝叶完全融入了周围的树木。一日之中,春日变换着轨迹,把阳光洒向树林。从不同的侧面看,它的深绿融入周围的树叶的深绿,它的嫩绿的顶刚好接上周围树木嫩绿的肩。阳光把树林勾描出多种匀称的弧形。 夏季过去,秋季又临。在周围树木纷纷洒洒之时,它却是一身劲绿,在秋风中纹丝不动。我是知道的,深秋之季,它又会鲜红起来,然后尽情地戏水,然后悄然睡去。 |